秦明峻作為紀家第三代中第一個結婚的,家裏看起來還是很重視的,整個結婚的場麵不算多豪奢,但是莊重大氣,就像程林輝說的,來的賓客檔次也不低。


    婚禮的儀式是在上午舉行的,宣誓婚詞,新人互贈送戒指,過程比較簡單,並沒有太多煽情的環節,今天陽光還不錯,隻是臨近海邊,海風大,風吹著新娘長長的裙擺,婚紗服帖在身上,人看起來格外的瘦弱單薄。


    陳安修坐在下麵,還在無聊地瞎操心新娘會不會被風吹跑了,就見秦明峻脫了外套,體貼地給新娘子披在肩上了,他的這一舉動,贏得了台下不少年輕人熱鬧的打趣聲。


    “大庭廣眾之下就這麽秀恩愛。”


    還有吆喝親一個的,親一個的。司儀也跟著湊熱鬧。


    秦明峻在眾人的鼓噪聲中在新娘子臉頰上極輕地親了一下,大家明顯不滿意,還待繼續,就見新娘子身子一扭投到了秦明峻的懷裏,半垂著頭,看起來無限嬌羞的樣子。隻是陳安修離得極近,可以看到程婕的目光是落在秦明峻襯衣扣子上,神色淡淡的。


    不過大家不知情,以為新娘子害羞也不再繼續鬧,室外的儀式順利進行。


    到重要的新娘扔捧花的環節,其他人都散開了,新娘周圍隻留了些未婚的女孩子,陳安修也走地遠一點,正和紀明承說話的時候,就覺得腦後一陣風,他下意識地抓了一把,一束半開的白色牡丹花落在他懷裏。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大家都傻眼了,特別是那些等著接捧花的女孩子,齊齊露出失望的表情。


    季君恒在旁邊幸災樂禍,摸著下巴,壓低聲音笑說,“這麽好的運氣,要不然你就再嫁給我小叔一次,我想他應該不會介意的。”


    陳安修往台子上望去,程婕也正往這邊看,臉上掛著溫溫的笑意,看不出剛剛的行為是有意還是無意。連秦明峻的臉色也看不出什麽來。


    明曉靜就站在不遠處,陳安修轉手把捧花送給她,她很給麵子,道一聲謝謝,滿麵高興地接受了。不過是個小小的插曲,過去了就過去了,也沒有人太在意。


    婚禮很快轉到了室內,季君恒因為是代表季家來的,被安排在首席,陳安修是以朋友身份過來的,位置次一點,但也算靠前,和明曉靜他們一桌。


    席麵並不算特別大,四五十桌的樣子,人來的也不少,總共空了大概有一兩桌。


    婚禮的程序都差不多,原本吃過飯陳安修就打算離開的,不過季君恒事先說過一起走,於是他吃完飯就躲到庭院裏抽了根煙,順便透透氣。聽到旁邊有腳步聲的時候,躲開已經來不及了,他低著頭,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繡著金色鳳凰圖案的紅色長裙。


    “陳安修?”


    “秦夫人。”


    程婕穿著一身紅色的中式喜服走過來,“應該叫嫂子吧?聽明峻說你們是戰友。”


    陳安修從善如流地改口說,“嫂子怎麽一個人出來了?”


    程婕理理寬大的裙擺在噴泉邊的木椅上坐下,先是撥弄了一下手腕上碩大的龍鳳鐲,又掩住嘴,秀氣地打個嗬欠,懶懶地說,“我不喜歡那樣的場麵,人多,太吵了。”


    對於這麽直白的答案,陳安修簡直不知道該回什麽,他以為明曉靜已經算真性情了,但這位顯然有過之而無不及,婚禮上的一眾賓客說甩就甩了。不知道剩下的秦明峻一個人會不會在那裏哭。


    程婕見他不說話,搓搓手又說,“你是不是在想我很任性?”


    這個問題是或者不是陳安修都很難回答,“我想我的觀點並不重要。”她既然敢這樣做,想必也是有足夠任性的資本,起碼家世是,由徐靜然做伴娘,他剛才在婚禮上見過程婕的父母,父親穿著警服,肩章是橄欖枝加三顆四角花的,雖然他不知道具體職位,但看樣子位置也不低。


    程婕聞言,抬頭淡淡地看他一眼,“我知道你心裏是這麽想的,但我不在乎。我不想和你們活地一樣累。”


    這話陳安修信,這場婚禮,一路下來,程婕不僅是對秦明峻,就是對自己的父母,都不怎麽親近,有些人可能天性冷淡,對什麽都缺乏熱情,他和章時年在閑聊時,曾經問過章時年對明曉靜的看法,章時年起初不肯多說,被他逼得沒辦法了,給出了情淺二字,如果換到程婕身上大概就是情更淺或者直接是情沒嗎?


    “這樣也不錯。”活在自己想待的世界裏,但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權利。


    “你說幸福是什麽?”今天被人祝福了無數次了,她對此也有了點好奇心,本來就是場利益結合的婚姻,談什麽幸福,她對婚姻生活沒有任何向往,但同時也知道家裏不會允許她單身一輩子,早晚會走到這一步,不如選個自己順眼的,起碼她不討厭秦明峻,最難得的是秦明峻和她保證過不會幹涉她以後的生活,經營一個沒有任何負擔的婚姻對她來說是最合適的。


    陳安修覺得自己大概瘋了才會和一個初次見麵的女孩子在這裏探討這種問題,“我不知道那是什麽,也許就是責任。”承擔起各種各樣的責任。


    “一個人也可以。”


    “也許吧。”每個人對幸福的定義不同。


    “你這個人說話還挺有趣的。”起碼不會像其他很多人一樣試圖改變她的觀點。


    “謝謝誇獎。”如果這也算誇獎的話。


    “我有家咖啡店,有時間來喝咖啡。”程婕報出個地址,“到那裏就能找到,那裏就我一家店。”


    開店也開得這麽特立獨行,他真懷疑那裏有客人嗎?“好啊,有時間就去。”


    雖然現在不是封建社會男女私下說個話都要被議論的時候,但結婚當天,他和人家的新娘子躲在這裏說話,被人看到,總是不那麽好看,陳安修尋個理由就先行離開回宴會廳,找到季君恒,拿了屬於自己的那份回禮走人。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其他的客人要走,秦明峻和現在的父母出來送了一下,程婕依舊沒見人。


    因為季君恒要當天趕回北京,從酒店出來,陳安修去附近取了車,先送他去機場,然後自己開車回山上的,回到山上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遠遠看到自己店裏的透出來的燈光,應該是還沒關門。


    和程婕說了半天話,也不是一無所得,起碼明白了有些事情總是一味躲避是不行的,早晚要去承擔的,譬如說他和章時年隨時可能曝光的身份。他當然希望這時間來地越晚越好。但也要提前有個準備和應對了。這麽點大的地方,走到哪裏都能遇到熟人,想徹底藏住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


    程林輝的妻子叫湯鳳,因為程林輝的這份司機的工作就是陳天麗給找的,所以他家和陳建明一家一向都走地比較近,睿哲出事後,她就想著要來看看的,不過天天上班沒得空,好容易等到周末,睿哲卻已經出院了,她就買了些水果在家裏坐坐。


    睿哲出院後,就住在爺爺奶奶家,李文彩不敢把孩子再單獨交給劉雪帶,劉雪這些天也難得沒出去跑,天天在家裏陪著睿哲,所以這天湯鳳去的時候除了陳天齊,其他人都在。


    湯鳳進門當然先看睿哲,見他在自己的小床上睡地安穩,也沒多驚擾,退出來和李文彩婆媳倆閑話聊天。離婚的風波還沒徹底過去,劉雪最近的脾氣也收斂了一些,其他人說話的時候,她就聽著,並不多插嘴。


    結了婚的女人們湊在一起總免不得要說點家長裏短,說到陳安修的時候,湯鳳就把程林輝告訴她的那件事抖出來了,李文彩是第一個不信的,她這個侄子有幾分本事她不知道嗎?頂破天就是個農家樂的小老板,上哪裏認識什麽大人物?程林輝這人說話總愛誇大幾分。


    劉雪的心裏卻是微微一動,上次在君雅遇到章時年,這次程林輝又在那種場合遇到陳安修,難道那兩人真有什麽事情瞞著家裏這邊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自己在家,早點睡覺,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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