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樹下兩名弟子閑話之時,一道聲音遠遠傳來。


    “師兄!那名至陽之體不在此地,已經被恒華派安排住到了後山百草園內――”一名頭戴引風巾的弟子慌慌張張趕到樹下,扯著嗓子道出的話語引得院外眾多修道之人紛紛看來,不少已經悄然離開。


    那下巴有痣的男子臉色頓時黑了,一臉恨鐵不成鋼低聲喝道,“你如此大聲作甚!好不容易這等好運氣落到我魁農派上,領先那四大仙門一步,卻被你砸了去!”


    “可、可是.....那後山有......”


    沒等這名弟子結結巴巴說完,遠方忽然響起一道獸類怒吼之聲,上空法術大作,接二連三浮起數十禦劍之人,連同此處地麵也隱隱震動起來。


    眾人神情霎時一肅,隻聽那魁農派的弟子哭著臉道,“那、那隻獸妖又來了,翻土而出突然現身在後山百草園內,衝破了恒華派的禁製,與四大門派的弟子鬥在了一起!”


    “什麽?!”下巴有痣的男子失聲驚叫一聲,忙使出禦風術趕去。


    而樹上的兩人已是循光離開――


    ......


    恒華派後山百草園


    沙石滾動,地裂傾搖,半空法術大作,諸多法寶懸空,密如網欺風罩下。


    “叱吼――!”


    一隻灰毛巨獸仰頭咆哮,如狼似豹,似蛇似龍,身形之巨竟是占據大半百草園,頭頂一根粗如山門石柱之犄角,踏足之臾,播土揚砂,滾滾飛石隨颶風卷起,又猛然向四方沸沸揚揚砸去,威力之大宛如星石隕落,震飛大半修真之人,此等震撼大地之招著實厲害。


    灰毛巨獸一招得勝,乘風嗅了嗅,一舉躍到火輪洞前,眼看便要用似龍戟角撞開洞口,此時洞前地麵上卻猛然熾光大起,如刃玄冰自地麵拔地而生,絞著疾風密密麻麻刮上巨獸,血霧彌漫飛濺。


    “好、好!不枉我等煞費苦心埋伏了陣法,就這般捉了它去!”


    “我開源四宗共同擒住,此後便輪流用它祭煉法器!”


    眾修士大喜,紛紛祭出法寶向那灰毛獸妖兜去。


    “叱吼――!!”


    灰毛巨獸吃痛長長怒吼,深陷陣法之中身上道道負傷,幾次欲向火輪洞衝去,卻換來更加猛烈之術法相擊,不多時身上厚鱗乍破,灰毛遍布血汙,步履艱拙,分外狼狽。


    謝嶴趕到的時候便見如此情景,兩眼驟然一縮,渾身陽氣沸湧周身,足下一竄猛然衝去,喉中大喝一聲。


    “起――!”


    一道金光衝天赫赫乍泄,醇厚陽氣激湧百草園,生生不息,直衝灰毛巨獸包裹而去,籠上一輪耀目金光之罩。


    那金罩上流動大千陽氣,坦蕩不染,而金罩之中的少年竟似禪寶千重,純浩冉冉,眾修士皆是倒吸口氣;


    再定眼細看,隻見金罩之上,丈餘之外,竟有千林劍氣渾然撐開一方天地,斂四方五靈之力,蕩去萬般術法,護得那少年一路衝到灰毛巨獸身前。


    “啊.......這、這是極為精純的.......”


    “錯不了!錯不了!絕對是純陽之體――!”


    “都愣著作甚,還不快用法寶擒了那純陽,莫要讓他走了――!”


    “可是......這些厲害劍光是怎麽回事?”


    議論之聲如浪如潮在眾修士間層層沸動,偶有修士驚異那些千方殘影之劍光,也被四周狂熱氣氛引去了注意力,或祭出破罩之法寶、或使出擒拿之絕招向那金罩撲去――


    “咣........”


    原本護壁之劍氣忽然變幻劍陣,驟起雲破天開之勢,化作磅礴氣圈向四方傾覆而去,道行淺鄙之修士瞬時昏闕倒地,便是開源四宗之諸位大弟子,也是噴出一口真元之血,虛靈巨震,如壓大荒不周山下,混元真丹險些被碾碎。


    此時再看空中,一人恍然出現,氣如仙霄醇厚,恰是斂袖負手,原來剛才那劍蘊駭然一招不過是輕翻衣袖。


    眾修士驚得呆呆錚錚,重重劍光之下,未看清那人麵容如何,僅是隱約瞧見他垂首一掃,便覺玄冰之寒漫天覆地,莽莽真氣緩緩沉下,修為遑止霄壤之別,眾人戰戰兢兢,大氣也不敢出,一聲也不敢露――


    直等那人足下彌漫點點清濯光華,飛速蔓延至金光罩下,揮袖一兜,將純陽少年並那灰毛巨獸,共同化作一道白虹消失在天邊雲頭。


    無人注意之山中,一名青年足踏青岩,衣衫隨風輕靈閑雅,遙遙觀了此幕,也隨即循光消失,隻餘一道悠悠歎息隨風盤旋。


    “幸而......來此一會......”


    ......


    太蒼山莊放生池外桃花林中――


    一道循光閃光之後,憑空出現二人一獸。


    “咚嗡......”


    灰毛獸妖四隻巨爪如石墩落地,震得地麵隱隱抖動,卻是不顧渾身血汙,赤紅獸瞳呆呆盯著那樹下其中一人。


    那一身勁裝短衣之人旋身站穩,腦門一根三色抹額晃開清晰弧度。


    灰毛獸妖獨眼慢慢睜大,兩眼之間一撮灰毛沾著血漬,半濕半幹淩亂散開,隨風悠悠飄,恰是遮住些許視線,眼前光景越發顯得如夢似幻。


    “耳包――”樹下仿若少年之人抬起頭,咧嘴笑嘻嘻望來,兩眼明晃晃滿是重逢之喜。


    灰毛獸妖小心翼翼向前一步,厚墩爪子下沾著新泥和桃花,踩碎落枝發出啪嚓聲之時,利爪受驚般立刻縮進肉墊裏;


    再看樹下之人,並未如過去日複一日的夢境一觸即碎,化作遙遙幻影,赤紅獸瞳霎時溜圓,殘留凶狠迷茫之色盡數褪去,僅留純粹通透之色,仿佛雨後天霽之石榴,晃動著剔透晶瑩的水珠子。


    “耳包?”謝嶴疑惑上前一步。


    “叱嗚――!”灰毛獸妖縱身猛躍,厲風吹得簌簌花葉落下。


    謝嶴隻覺地麵雷聲震動,剛把眼前花葉揮開,就見上方一道巨型黑影要壓下來,千鈞一發之際,幸而被身旁一道柔勁護著後退數丈之外。


    “啪嚓――”


    一顆桃樹被兩隻巨爪踩在下方顫巍巍倒下,一隻灰毛巨獸無辜立於上方茫然蹲坐。


    見那棵桃樹枝斷根出,謝嶴渾身骨頭不由酸了酸。


    正在此時,一股清風忽然自眼前吹過,原本落地之桃花似被某種洪力吸起,形成一股盤旋不去之風。


    下一瞬,風靜,花落,一人自青泥花雨中,徐徐邁步而出。


    水煙瑤衫,袖卷墨香,彈袖抖落一身花絮,青年抬頭,鳳眸溫蘊輕笑。


    “師叔此去,真是讓我好等啊......”


    這聲音明明清潤如昔,青年笑容更是暖意綿綿,謝嶴卻是寒毛齊刷刷豎了豎,望著步步走進的白澤青年,幹巴巴哆嗦著嘴唇,“抒、抒遠師侄?!”


    這種百年大仇即將報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


    放生池旁,涼亭一座。


    謝嶴正襟端坐,斷斷續續把啼魔謀亂一事避重就輕道出八九分。


    半晌之後,方聽白衍悠悠開口,“這麽說......師叔是去了六界之外一處洞天福地,而那地方......我等去不了,師叔也歸不來?”


    雲青鈞垂眸飲茶,聽此一句,端著檀瓷茶碗的手指微微收緊。


    “沒錯,沒錯......”謝嶴忙不迭點頭,一手拍著耳包腦袋,軟毛入掌,方覺踏實幾分,暗地長籲口氣。


    耳包身形早已縮小如往日,恰是占據半邊床榻大小,腦袋上傳來暖烘陽氣,遊走皮毛血脈之下,烘得昏昏欲睡,渾圓腦袋搭在正愈合傷口的爪子上,眼縫耷拉著快要徹底黏在一起。


    “我記得師叔曾問我有關‘異界’之事,也言及其在六界之外......”白衍輕扣茶碗蓋,唇角勾著無害笑意,“不知師叔去得那洞天福地......可是那異界?”


    “呃――”謝嶴這才想起自己確實在三霄台內問過這隻白澤,登時心頭一慌,含糊道,“正、正是......”


    “那便奇了――”


    白衍擱下手中茶碗,眉間落著搖曳樹影,眸色晦動不明。


    “師叔問我此話時,是初次到訪白澤境內......而那時,遠遠未知啼魔謀亂一事――”


    謝嶴頓時大驚,隻覺身旁一道寒氣猛然滲來,背後冷汗險些凍成冰珠子。


    “竟有......此事?”一直沉默不語的雲青鈞緩緩開口,黑眸沉沉望向恨不得跳進放生池中的某師叔。


    “這、這是......”謝嶴兩腳挪動,屁股還沒抬起半分,涼亭外呼啦暴起禁製,劍光森森流轉,密不透風。


    “師叔可要聽聽自己原話?師侄我可是一字一句,記得清清楚楚――”


    白衍驀地一笑,字字如翹殼之厲錐。


    “‘你可知......有什麽辦法可以去異界?’”


    “敢問師叔......為何早在當初,便想要去六界之外的異界?”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雪禪出沒,繼續同床共枕支線――


    以及兔兒爺複仇記第二彈:進擊的百變兔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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