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鄭局的潛意識已經順利進入了深度睡眠狀態，後麵你可以隨便問了。”文鉞的聲音從耳機中傳出。
“你所說的無名屍，跟珠寶的案子有什麽關係嗎？”穆晗問道。
“沒有確切聯係，但是屍體的死因類似，她們都有可能被植入突變體。”鄭局眉頭緊鎖，擰結成了一個“川”字，“我覺得我可能錯了，那個傷口與二十年前菁菁的傷口太像了！”
“菁菁脖子上的傷口，跟其他人一樣，有兩處，紅色的，並排著，注射針孔一樣大小，摸起來比周圍的皮膚略高出一點兒，微微凸起的部分仔細看紅的透明，就像剛剛滲出細胞液還沒有完全凝結成血痂的傷口，但是的確已經結疤許久了……”
“媒體傳播的很形象，那兩顆紅點的排列方式和顯現位置，的確跟西方傳說中吸血鬼吸人鮮血致死的方式吻合。但是從出血點注射孔徑來看，應該是利用普通的醫用注射器。”
“可是，凶手不是早就已經被你抓住了嗎？”穆晗不解的問。
“當時我也是這麽認為，”鄭局滄桑的臉上寫滿了無奈，“經過這二十幾年的反複思考，我才發現自己當時所設的局漏洞百出，居然還能那麽輕易抓住凶手，而他又對一切供認不諱，案件進行的未免太過順利……”
“直到現在又發生案子我才發覺，那人不過是一個替死鬼。二十年前的法醫鑒定水平有限，嫌犯又是藥廠廠長，醫藥學博士，他供認這兩劑針劑是他自己暗地實驗的一種新型病毒和抗體，因為沒有條件進行臨床測試而不惜以身犯險，而且他說得出幾具屍體的位置和死狀……”
“那你對現在發生的案子有什麽看法？”穆晗將話題引到了自己最關心的事件上。
“這個案子本來是歐陽負責的。具體情況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知道，如果他繼續按照司法流程辦案，最後的結局可能跟我當時一樣，抓個小嘍囉頂包結案。所以我找借口撤了他的職，我已經遺憾了一生，不想他再走我的老路。何況，那個嫌疑人不正是他最在乎的女人嗎？”
“你的意思是說，從二十年前開始，就已經有人利用這樣的方式測試病毒，而喬妝是他們這一次選定的替死鬼？”穆晗有些迷糊了。喬妝是紫夜的人，至少在靖川，應該沒有別的集團有這個實力能拿她當替死鬼。
“這隻是其中一種可能性。”鄭局繼續說道，“卷宗遞交上來的時候，我非常仔細的研究過。因為我知道，即使過了二十年，技術再怎麽精進。隻要他們通過注射方式進行試驗，就不可避免要留下針孔。所以我授意法醫部門盡全力搜索這幾具屍首上有沒有類似針孔的外傷，遺憾的是答案是否定的。”
“問他屍體的大腿根部是不是都有一顆紅痣！”穆晗耳朵裏突然傳出了文鉞的指令聲。
“屍體大腿根部有沒有紅痣之類的標記？！”穆晗聽命問道。
“紅痣？！”鄭局似乎陷入了沉思中，“沒有印象，我並沒有親自勘驗過屍體，照片的拍攝角度總是有限的。”
“現在調查進行到什麽程度了？”穆晗拋出最後一個問題。
“現在懷疑喬妝和文鉞背後有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在操控。但是目前為止還不清楚他們要做什麽，有什麽目的，他們肯定跟這件案子有關。至於跟我們是對手還是朋友，現在還不能妄加推論。”
“還有別的問題嗎？”穆晗問道，其實是問文鉞，沒想到文鉞還沒回答，鄭局居然又接上了話茬。還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有。‘藝苑經紀’兩位老總先後出現問題，他們公司跟這件案子一定脫不了幹係。”
“那你覺得‘藝苑經紀’是喬妝和文鉞的後台？他們現在的老總也有問題嗎？”穆晗沒想到一句題外話居然把矛頭扯到自己身上了。
“有可能，”鄭局表情嚴肅，“但我更願意相信穆晗，她應該是一個好女人。”
“我這邊沒問題了，”文鉞的聲音傳來，“如果你也沒有問題，就敲兩下耳機，我教給你下麵怎麽做。”
穆晗舒了口氣，輕輕在耳邊敲了兩下，“現在我從五數到一，當我數到一的時候你會進入淺度睡眠狀態，之後你會完全忘記我們之間的對話……五……你的意識開始恢複……肌肉漸漸變的有彈性……四……你的頭腦慢慢清醒……開始清楚地辨別各種聲音……三……你的呼吸越來越緩慢和深長……二……你躺在舒服的大床上……已經慢慢睡著了……一……你睡得很安穩，直到天亮……”
穆晗終於說完最後一句，不禁鬆了口氣。這時她才發覺自己的右手臂已經酥麻了，鄭局一直這樣靠在自己身上，整個催眠過程中穆晗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驚醒了他。
現下總不能繼續保持這個姿勢直到天亮吧？！穆晗輕輕活動了一下手指和小臂，一陣陣刺痛酥癢像電流一般穿越過自己的肢體。穆晗撇了撇嘴，倒吸了兩口涼氣，才抬起左手使力穩住鄭局的身子，將他斜推到巨大的沙發靠墊裏去。
穆晗起身活動了兩下，匆忙撥了鑰匙出門，她需要文鉞的輔助才能將鄭局挪到床上去。
“文鉞……文鉞……”穆晗走進黑暗的樓梯間，小聲呼叫著，“還在嗎？”
“在，”文鉞應著，“過來吧，我在樓梯下一層轉角，咱們有客人……”
“客人？！”穆晗楞住了。
她隻能扶著牆慢慢往下走，她不敢驚動樓梯間的聲控燈，那樣他們會在酒店監控上留下清晰的影像記錄。
借著窗口映射進來的淡淡月光，眼睛漸漸適應了樓道中的黑暗，穆晗捱到轉角，才依稀看到文鉞腳下躺著一個人。不消說，那是個女人，她的長發撲散在地上，因為背對著穆晗，看不到她的樣貌，隻看到她身形清瘦，著一身素色連衣短裙，在月光下泛著清冷的銀光……
“這是……”穆晗忍不住輕聲問道。
“我怎麽知道？！”文鉞撇的倒幹淨，“跟蹤你來的！直奔2818房間門口，還趴到門上聽動靜，要不是我眼疾手快……”
“跟蹤我？”穆晗猶疑著，無意瞥到了她腳上的高跟鞋，十幾公分的尖跟，黑白交間的格子，“小雅？！”
“你把她怎麽了？！”穆晗趕忙從地上抱起小雅半身，替她攏了攏頭發，確認無誤才把她摟到了臂彎裏。
“我能把她怎麽著？”文鉞語氣很不耐煩，“這麽關鍵的時刻，她要是按下門鈴，你知道後果嗎？！”
“你看不出她是小雅嗎？既然知道是她，何必下手這麽重，捂著嘴把她拖進來很難嗎？！”
“我從背後能看得出是她？我發現她過去的時候，衝出去隻能看到背影，何況她趴在門上聽聽也就算了，她還伸手要按門鈴，鄭局剛進入狀態，我敢冒這個險嗎？要是你，你敢嗎？！”
“好吧，算我說錯話，對不起。那你就這麽把她扔在地上？！”
“那你想怎麽樣？讓我一直抱著她？！”文鉞的聲音突然大了些，刺得穆晗耳鳴起來，穆晗急忙摳出了耳機。
“算了，現在也不是爭論的時候。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把她挪到屋裏去？”
“憑什麽？”文鉞顯然不樂意。
“第一，我得把鄭局挪到床上；第二，我得把畫和金條留下；第三，我得送小雅回家。”
小雅這孩子如此執拗倒是穆晗沒有想到的，如果一早知道，自己就不該用“清雅居”的代駕。興許她真的是把自己當做她唯一的親人了，她不忍心自己受到任何傷害，不管是身體還是靈魂……
文鉞開著車，穆晗捋著躺在自己懷裏的小雅的長發，突然心疼她就像心疼太子一樣。
“喬妝現在在哪兒？”文鉞冷不丁開了口。
“我怎麽會知道？”穆晗反問道。
“那你剛才為什麽不問？！”文鉞冷笑了一下。
“她跟我沒有任何關係，為什麽要問？！”
文鉞不再爭辯，他明顯感覺到穆晗的氣不順，恐怕正是因為自己打暈了後麵那個女人而遷怒於自己。
跟女人共事當真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纏的一件事，打又打不得，罵也罵不得，還得隨時忍受她們的小肚雞腸、倒打一耙。
也罷，穆晗是個聰明人，過不了多久她就能想通其中的利害關係，女人都是感性動物，忍一忍海闊天空。
一路無話，文鉞隻得將穆晗和小雅送回了“清雅居”，沒人肯搭理自己，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憑空猜到小雅的住址。
穆晗臉色並不好看，卻也在前來開車門的服務生幫助下將小雅送下了車，臨走還撂下了一句狠話：“你給我等著。”
這句話倒把文鉞弄糊塗了，是讓自己“等著瞧”，以觀後效？還是真讓自己在這兒等著她送完小雅再送她回家？！
“鄭局的潛意識已經順利進入了深度睡眠狀態，後麵你可以隨便問了。”文鉞的聲音從耳機中傳出。
“你所說的無名屍，跟珠寶的案子有什麽關係嗎？”穆晗問道。
“沒有確切聯係，但是屍體的死因類似，她們都有可能被植入突變體。”鄭局眉頭緊鎖，擰結成了一個“川”字，“我覺得我可能錯了，那個傷口與二十年前菁菁的傷口太像了！”
“菁菁脖子上的傷口，跟其他人一樣，有兩處，紅色的，並排著，注射針孔一樣大小，摸起來比周圍的皮膚略高出一點兒，微微凸起的部分仔細看紅的透明，就像剛剛滲出細胞液還沒有完全凝結成血痂的傷口，但是的確已經結疤許久了……”
“媒體傳播的很形象，那兩顆紅點的排列方式和顯現位置，的確跟西方傳說中吸血鬼吸人鮮血致死的方式吻合。但是從出血點注射孔徑來看，應該是利用普通的醫用注射器。”
“可是，凶手不是早就已經被你抓住了嗎？”穆晗不解的問。
“當時我也是這麽認為，”鄭局滄桑的臉上寫滿了無奈，“經過這二十幾年的反複思考，我才發現自己當時所設的局漏洞百出，居然還能那麽輕易抓住凶手，而他又對一切供認不諱，案件進行的未免太過順利……”
“直到現在又發生案子我才發覺，那人不過是一個替死鬼。二十年前的法醫鑒定水平有限，嫌犯又是藥廠廠長，醫藥學博士，他供認這兩劑針劑是他自己暗地實驗的一種新型病毒和抗體，因為沒有條件進行臨床測試而不惜以身犯險，而且他說得出幾具屍體的位置和死狀……”
“那你對現在發生的案子有什麽看法？”穆晗將話題引到了自己最關心的事件上。
“這個案子本來是歐陽負責的。具體情況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知道，如果他繼續按照司法流程辦案，最後的結局可能跟我當時一樣，抓個小嘍囉頂包結案。所以我找借口撤了他的職，我已經遺憾了一生，不想他再走我的老路。何況，那個嫌疑人不正是他最在乎的女人嗎？”
“你的意思是說，從二十年前開始，就已經有人利用這樣的方式測試病毒，而喬妝是他們這一次選定的替死鬼？”穆晗有些迷糊了。喬妝是紫夜的人，至少在靖川，應該沒有別的集團有這個實力能拿她當替死鬼。
“這隻是其中一種可能性。”鄭局繼續說道，“卷宗遞交上來的時候，我非常仔細的研究過。因為我知道，即使過了二十年，技術再怎麽精進。隻要他們通過注射方式進行試驗，就不可避免要留下針孔。所以我授意法醫部門盡全力搜索這幾具屍首上有沒有類似針孔的外傷，遺憾的是答案是否定的。”
“問他屍體的大腿根部是不是都有一顆紅痣！”穆晗耳朵裏突然傳出了文鉞的指令聲。
“屍體大腿根部有沒有紅痣之類的標記？！”穆晗聽命問道。
“紅痣？！”鄭局似乎陷入了沉思中，“沒有印象，我並沒有親自勘驗過屍體，照片的拍攝角度總是有限的。”
“現在調查進行到什麽程度了？”穆晗拋出最後一個問題。
“現在懷疑喬妝和文鉞背後有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在操控。但是目前為止還不清楚他們要做什麽，有什麽目的，他們肯定跟這件案子有關。至於跟我們是對手還是朋友，現在還不能妄加推論。”
“還有別的問題嗎？”穆晗問道，其實是問文鉞，沒想到文鉞還沒回答，鄭局居然又接上了話茬。還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有。‘藝苑經紀’兩位老總先後出現問題，他們公司跟這件案子一定脫不了幹係。”
“那你覺得‘藝苑經紀’是喬妝和文鉞的後台？他們現在的老總也有問題嗎？”穆晗沒想到一句題外話居然把矛頭扯到自己身上了。
“有可能，”鄭局表情嚴肅，“但我更願意相信穆晗，她應該是一個好女人。”
“我這邊沒問題了，”文鉞的聲音傳來，“如果你也沒有問題，就敲兩下耳機，我教給你下麵怎麽做。”
穆晗舒了口氣，輕輕在耳邊敲了兩下，“現在我從五數到一，當我數到一的時候你會進入淺度睡眠狀態，之後你會完全忘記我們之間的對話……五……你的意識開始恢複……肌肉漸漸變的有彈性……四……你的頭腦慢慢清醒……開始清楚地辨別各種聲音……三……你的呼吸越來越緩慢和深長……二……你躺在舒服的大床上……已經慢慢睡著了……一……你睡得很安穩，直到天亮……”
穆晗終於說完最後一句，不禁鬆了口氣。這時她才發覺自己的右手臂已經酥麻了，鄭局一直這樣靠在自己身上，整個催眠過程中穆晗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驚醒了他。
現下總不能繼續保持這個姿勢直到天亮吧？！穆晗輕輕活動了一下手指和小臂，一陣陣刺痛酥癢像電流一般穿越過自己的肢體。穆晗撇了撇嘴，倒吸了兩口涼氣，才抬起左手使力穩住鄭局的身子，將他斜推到巨大的沙發靠墊裏去。
穆晗起身活動了兩下，匆忙撥了鑰匙出門，她需要文鉞的輔助才能將鄭局挪到床上去。
“文鉞……文鉞……”穆晗走進黑暗的樓梯間，小聲呼叫著，“還在嗎？”
“在，”文鉞應著，“過來吧，我在樓梯下一層轉角，咱們有客人……”
“客人？！”穆晗楞住了。
她隻能扶著牆慢慢往下走，她不敢驚動樓梯間的聲控燈，那樣他們會在酒店監控上留下清晰的影像記錄。
借著窗口映射進來的淡淡月光，眼睛漸漸適應了樓道中的黑暗，穆晗捱到轉角，才依稀看到文鉞腳下躺著一個人。不消說，那是個女人，她的長發撲散在地上，因為背對著穆晗，看不到她的樣貌，隻看到她身形清瘦，著一身素色連衣短裙，在月光下泛著清冷的銀光……
“這是……”穆晗忍不住輕聲問道。
“我怎麽知道？！”文鉞撇的倒幹淨，“跟蹤你來的！直奔2818房間門口，還趴到門上聽動靜，要不是我眼疾手快……”
“跟蹤我？”穆晗猶疑著，無意瞥到了她腳上的高跟鞋，十幾公分的尖跟，黑白交間的格子，“小雅？！”
“你把她怎麽了？！”穆晗趕忙從地上抱起小雅半身，替她攏了攏頭發，確認無誤才把她摟到了臂彎裏。
“我能把她怎麽著？”文鉞語氣很不耐煩，“這麽關鍵的時刻，她要是按下門鈴，你知道後果嗎？！”
“你看不出她是小雅嗎？既然知道是她，何必下手這麽重，捂著嘴把她拖進來很難嗎？！”
“我從背後能看得出是她？我發現她過去的時候，衝出去隻能看到背影，何況她趴在門上聽聽也就算了，她還伸手要按門鈴，鄭局剛進入狀態，我敢冒這個險嗎？要是你，你敢嗎？！”
“好吧，算我說錯話，對不起。那你就這麽把她扔在地上？！”
“那你想怎麽樣？讓我一直抱著她？！”文鉞的聲音突然大了些，刺得穆晗耳鳴起來，穆晗急忙摳出了耳機。
“算了，現在也不是爭論的時候。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把她挪到屋裏去？”
“憑什麽？”文鉞顯然不樂意。
“第一，我得把鄭局挪到床上；第二，我得把畫和金條留下；第三，我得送小雅回家。”
小雅這孩子如此執拗倒是穆晗沒有想到的，如果一早知道，自己就不該用“清雅居”的代駕。興許她真的是把自己當做她唯一的親人了，她不忍心自己受到任何傷害，不管是身體還是靈魂……
文鉞開著車，穆晗捋著躺在自己懷裏的小雅的長發，突然心疼她就像心疼太子一樣。
“喬妝現在在哪兒？”文鉞冷不丁開了口。
“我怎麽會知道？”穆晗反問道。
“那你剛才為什麽不問？！”文鉞冷笑了一下。
“她跟我沒有任何關係，為什麽要問？！”
文鉞不再爭辯，他明顯感覺到穆晗的氣不順，恐怕正是因為自己打暈了後麵那個女人而遷怒於自己。
跟女人共事當真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纏的一件事，打又打不得，罵也罵不得，還得隨時忍受她們的小肚雞腸、倒打一耙。
也罷，穆晗是個聰明人，過不了多久她就能想通其中的利害關係，女人都是感性動物，忍一忍海闊天空。
一路無話，文鉞隻得將穆晗和小雅送回了“清雅居”，沒人肯搭理自己，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憑空猜到小雅的住址。
穆晗臉色並不好看，卻也在前來開車門的服務生幫助下將小雅送下了車，臨走還撂下了一句狠話：“你給我等著。”
這句話倒把文鉞弄糊塗了，是讓自己“等著瞧”，以觀後效？還是真讓自己在這兒等著她送完小雅再送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