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大抵是這個世界上最難對付的一種動物,因為不管她們懷有什麽心思,都不會痛快的直接跟你說,而是習慣於讓人猜。但是即便你費盡心思猜了,對了,她們給出的結果也會是模棱兩可的,因為大部分時候她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就像穆晗撂下的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讓文鉞進退維穀。


    文鉞懶得費心思猜,對於猜測女人心事兒這門學科,文鉞很有自知之明,除非是喬妝那種奇葩類型,一眼就能被別人看透之外,再也沒有能在短時間之內摸得透的女人。尤其像嵐,亦或是穆晗……


    幸好自己另有後招,文鉞掏出手機,打開了手機藍牙監控軟件,開始搜尋穆晗的訊號。文鉞直盯著手機屏幕上不停繞轉的圓圈笑了,他清楚地記得,剛才在樓梯間裏,穆晗曾經摳出了那隻藍牙耳機放在隨身的手袋裏。


    才開始聽到的是一陣悉悉索索,衣袂摩擦和腳步錯雜的混亂聲音,中間還偶爾夾雜著粗重的喘息聲,他們應該也避過了大堂,走的是裏間的小通道。


    “徐總這是怎麽了,”明顯有人迎了上來,“怪不得打她的電話也不接,這下可怎麽是好,任秘這會兒找不到她正鬧別扭呢。”


    “他把小雅給灌成這樣,自己心裏還沒個數嗎?!”穆晗聲音裏充滿了怒氣,“你過來接著小雅,送她到辦公室安心休息,姓任的在哪個包廂?我親自過去招呼他!”


    “穆總,您可千萬別動氣……”對方猶豫著,“我們都知道您跟徐總情同姐妹,您這是心疼她。可是那一屋也都不是善茬,您這樣衝動的進去,那不是砸了我們自己的場子嗎?!”


    “那一屋?!幾個人?除了姓任的還有誰?是常客嗎?”穆晗接連問道。


    “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對方躑躅了一下,“包廂裏麵好像有徐總很不願意或者很怕見到的人。她中途出來包廂去衛生間的途中,我曾經跟她碰過麵,她一路低著頭,用手遮掩著半邊臉頰。但我隱約看到她眼裏噙滿了淚水,擦著我的肩膀過去都沒有看我一眼。我覺得她似乎很害怕……”


    小雅在靖川還有不願意或者很怕見到的人?!穆晗略一皺眉,不願意見的倒好對付,無非是些道貌岸然的登徒浪子,避一避風頭或者找人適當傳遞些壓力過去,不費多少時日就能風平浪靜。


    關鍵在於怕見到的人。小雅不是本地人,在靖川沒有什麽親戚朋友,更不必說有過節的仇家。那還有什麽人是值得她怕的呢?


    暗自思量的功夫,已經到了小雅辦公室,一行人進屋將小雅抬到沙發上安頓好了,才有空回過神來應對目前的情況。


    穆晗隱隱約約覺得事情可能與自己有關,小雅今晚所有的行動都很反常。她平日裏並不是個不識大體、莽撞衝動的人,可是今天麵對自己招待鄭局這件事,卻絲毫不顧忌自己的勸阻,衝進包廂擅自行事……


    穆晗莫名其妙的心虛起來,她甚至有些害怕。人之所以會懷有恐懼之心,正是因為未知。而無法麵對內心的恐慌混亂,當你明確知道自己沒有合理的理由和正常的規避手段來麵對未知的風險的時候,才會覺得恐懼日甚。


    “這樣……”穆晗安排道。“你再進去一趟,隻跟任秘說你們徐總剛才喝得太多,已經走不了路,不能親自過去邀請他,所以特意安排你前去。請任秘到小雅的辦公室走一趟,有些體己話想要當麵跟任秘聊聊。”


    “可是……”對方猶豫著。“徐總現在昏迷不醒,怎麽……”


    “你聽我安排就是,”穆晗目光裏寫滿了堅定,“萬一出了什麽岔子自然有我一力擔當,還輪不到你害怕!”


    “恩,一切都遵從穆總您的安排,”對方接受了穆晗的指令,“還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


    “還有……”穆晗略一沉思,“最好能用手機錄到每個客人的麵貌,我也好提前看看裏麵有沒有小雅不願意見到的人。”


    “那好,我一定盡力而為。穆總,我們都先出去了。”


    “好,”穆晗微笑著看著他們退出辦公室去,才一字一頓,緩緩說道,“聽得夠清楚的吧?!抓緊上來,對付一個醉鬼,我不如你專業!”


    “我這兒剛停下車,你說什麽?我沒聽著呢……”文鉞還在裝傻。


    “得了吧!一個大男人,別這麽小肚雞腸行不行?!”穆晗揶揄到,“你不是不敢麵對眼前這場危機,想要臨陣脫逃吧?!”


    “馬上就到。”文鉞打開車門,跨下車來。穆晗也不是個簡單的女人,看來連她都感覺到了。


    文鉞快步奔向後門,今天接收到的信息量太大,既讓文鉞欣喜不已,又頗有些惴惴不安的情緒,這也使得他一時無法集中精力考慮穆晗現在應該打的套路和自己所要扮演的角色。


    也罷,難得有一次不需要自己動腦子,隻管配合穆晗行動就好。


    文鉞三步並作兩步,匆忙趕了上去。


    去請任秘的小夥子此時已經進了包廂,他先向任秘轉述了穆晗的話,又趁著任秘向在座諸位敬了杯中酒準備離座之時,遠遠拍下了席間的情況,雖然他的手機像素並不高,鏡頭也因為手部不由自主的輕抖致使成像稍微有點虛,但是至少把人頭都拍全了。


    這時任秘已經起身過來,他匆忙將手機塞進褲兜,這才鎮定自如的引領著任秘向徐清雅辦公室走去。


    此時穆晗和文鉞早已做好了準備,隻等任秘一到,文鉞就從背後將他放倒。待到穆晗確認了包廂裏有哪幾路神仙再做下一步判斷。


    不過開門的一瞬間,文鉞就已經找準了方位,以手為刃全力劈於任秘後頸,他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文鉞與穆晗分工合作,他負責將任秘抬到小雅現在睡著的沙發上,斜側身朝裏,靠躺在小雅身邊,文鉞特意將兩人擺成這種造型,即使有人刻意闖進來,也隻能看到任秘躺在沙發上挑逗小雅的場麵……


    穆晗此時已經在看照片,包廂裏麵除了任秘還有兩個人,一個須發有些花白,眼神中卻透出一股子狠勁兒,犀利的五官上展現著鬆弛和暖的微笑;另一個人則讓穆晗倒吸了一口冷氣,不是別人,正是穆晗談之色變的莫少卿。


    莫少卿和任秘約了一個陌生人在包廂喝酒,被趕來應酬的小雅看到。另一個人不好說,莫少卿此人小雅還是有所耳聞的,不止如此,她還清楚明白的知道,這個衣冠楚楚的斯文敗類正是穆晗一生解不開的疙瘩。


    幸好莫少卿並不認識小雅,席間他還數度與小雅舉杯共飲,但是他的罪惡嘴臉早就已經深深烙印在了小雅的腦海裏。


    小雅既要應酬的滴水不漏,又得想方設法讓他和穆晗的時間點岔開,在“清雅居”這樣狹窄密閉的空間裏,一旦倆人不慎碰麵,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小雅要不動聲色的應對這個局麵,當然也要毫無存在感的躲在包廂裏,默默收集他們對話中能讓自己抓住把柄協助穆晗的關鍵點。


    不知道這個過程中什麽話題觸動了小雅,竟讓她哭了,還促使她不聽指揮,險些壞了穆晗的計劃,最終被文鉞打暈……


    這些事情此刻都還無法求證,穆晗得先躲起來,一切皆得等著小雅醒了酒,一起討論一下個中情由。


    莫少卿財大氣粗,這兩年自然也應該籠絡了不少精英人士,累積了不少上層關係,讓穆晗意外的是他居然會跟任秘過從甚密,不知道其中有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


    “看來我們得先躲起來,”穆晗看著文鉞,“先讓他們以為任秘沉醉在花叢中,不會再回去跟他們道別了。”


    “之後,我們把這兩個人帶回去,有問題可以慢條斯理的問,豈不美哉!”文鉞接上了穆晗的後半句話。


    穆晗輕輕點了點頭,“隻可惜,恐怕要冒著犧牲小雅這條線的風險。”


    “哪還管得了這麽多,”文鉞打開了房門,喚了剛才那個還算機警的小夥子過來,“你再去他們包廂一趟,就說任秘正跟你們老板談天說地、風花雪月,如果各位沒有特別重要的事,今晚任秘應該不會再回包廂了,他們要是不相信,隻管叫他們過來參觀一下現狀也未嚐不可。”


    “您的意思是?”小夥子請示道。


    “時間不早了,飯店也該有打烊的時候,”文鉞意味深長的看著門口,“有時候眼見為實是一句準確的成語,卻不一定是準確的事實。”


    小夥子這廂步履匆匆趕忙向包廂奔去,駱煬那邊亦是如此。葉音趁著夜深出了門,她似乎並不著急,轉來轉去也沒有什麽明確的目標,似乎隻是在學校待得悶了出門走走透透氣。


    駱煬隻能遠遠的盯著,如此寬敞的通路,跟蹤一個普通人都很容易被發現,更何況他此刻麵對的是一隻深謀遠慮、機警敏銳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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