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鉞遠遠跟著季剛和梓潼,並不著急追上去,一來不至於暴露在季剛麵前打草驚蛇,二來此刻的文鉞已經對季剛的行程和目的地了若指掌,完全不用擔心追不上他們或是跟丟線索的問題。當然,這一切都得益於今天清早發生的小小“意外”……


    當基站自動數據解密完成之後,響鈴提醒驚醒了睡意迷蒙的文鉞。沒想到基站解密數據竟然用了一個多小時,文鉞起身洗了把臉,經過這麽長時間的雲計算說明季剛的數據係統相當緊固嚴密,剩下的部分就全得靠自己手動操作,找出係統漏洞黑進季剛架構的數據庫了。


    文鉞拉開窗簾,迎著初生的朝陽伸了個懶腰,深深呼吸了兩口清新的海風,精神稍作振奮之後照舊又沏了一壺新茶。


    已經太長時間沒有接觸入侵係統的工作,文鉞心裏多少有點發怵,自己目前設立的基站設備還太簡陋,計算能力也達不到,而季剛家裏設立的係統顯然不是依附於公共商用網絡係統架構上的“小白”防衛結構,如果他設置了加密,或者本身頻道架構就在軍用係統基礎上,自己就必須要用到超級計算機、示波器等等現在還沒有架設的新型設備。


    隻能再次祈禱自己好運吧……文鉞喝了兩口熱茶,開始了解密工作。


    時間一分一秒加速流逝著,文鉞深陷其中漸漸忘記了時間。直到文鉞已經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杯茶,憋到必須馬上要衝進廁所解決生理問題,才不得不承認自己想盡了辦法也沒有找到侵入季剛家係統的方法……文鉞心裏很清楚,沒有超級計算機和示波器,自己用公用密鑰,非對稱算法進行強行破解的話,快則幾天慢則幾年。想在一時半刻間了解季剛的陰謀恐怕是門也沒有。


    文鉞頹然坐在馬桶上,雙手抱住了腦袋。原來自己也並不是無往不利,至少在缺少裝置設備的條件下,這已經是自己能力所不能及的極限。


    這就是天意嗎?再也不能多給自己一次好運氣?文鉞閉上了眼睛,片刻的黑暗慢慢澄淨著他腦海中的雜念,思緒如同一條斑斕的花蟒盤繞占據著文鉞的大腦,將其他所有事項絞殺擠幹、排出體外,隻剩下一層又一層係統架構被剝絲抽繭,化作一道又一道解鎖密碼蠱惑著文鉞,讓他無處逃脫。無法釋然。


    不行,再這樣下去,就什麽都來不及了。文鉞匆匆起身。收拾好自己,順帶也洗了把臉。他得先下去找駱煬,那小子趁穆晗攪局溜掉已經多時,就算買兩頓早餐也該回來了。他在靖川混的時間應該比自己長,又一直從商。接觸人麵層次應該比自己更寬泛,說不定能找到個把“黑客高手”,及時幫自己解決掉這個燃眉之急。


    即使駱煬那邊一時間沒有合適的人選,也不必著急。穆晗背後有整個紫夜集團,隻要她肯幫忙動用紫夜的專家團隊,這些問題就隻是時間問題……


    顧忌到大夫還睡在客廳裏。文鉞靜悄悄的下了樓。經過剛才的對峙,駱煬應該不會想回到樓上再次麵對自己了,所以文鉞猜測他此刻應該在書房。


    徑自推開書房虛掩的門。文鉞看到駱煬正拿著望遠鏡監視著季剛家的方向。時刻記得並繼續完成未完成的任務,文鉞嘴角一揚,這才像自己認識的駱煬,一個永不放棄、勇往直前的戰士!這時候,自己最好不要打擾他。文鉞靜靜站在門口。稍待了一會兒,直到駱煬放下了望遠鏡。文鉞才上前兩步追問道:“什麽情況?”


    顯然駱煬已經認定對麵那個女人就是喬妝,所以他對那個房間裏看似過從甚密的兩個人充滿了憤怒與不屑。他甚至不想告訴文鉞剛才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隻是勸阻文鉞不要再看,否則就隻有“惡心”……


    文鉞大概能猜測到駱煬看到的,但是隻要那個女人的身份還沒確定,文鉞就不想偏聽偏信駱煬所含糊其辭的一切。隻是這一刻,文鉞心裏難免有些酸痛。畢竟歐陽為了喬妝,為了遊林甚至為了自己已經數度傷透了心,現在又受了重傷昏迷不醒。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向著不好的方向發展,就連自己跟嵐也是一樣,她最近總是刻意做出接受駱煬的表象,卻始終不肯對自己敞開心扉。


    放下望遠鏡,文鉞突然覺得自己累了、乏了、倦了……


    歐紫媛恰恰此時給駱煬打來了電話,應該是做好了接歐陽去毛裏求斯的準備。還沒等文鉞鬆下這口氣,又聽到外麵有響動――大夫醒了,自己必須去提醒穆晗不要隨意走動,免得節外生枝。但是到了穆晗房間才發現她已經悄悄地走了……


    一切都不對,如果剛才是穆晗走了,那麽梓潼……文鉞此刻才發覺自己根本不了解女人,大概是不近女色太久了,她們的思維方式似乎已經跳脫出自己能夠臆想的範圍。一個、兩個、三個……個個都是這樣,難道回到靖川潛伏的時間裏,自己的腦袋真的退化到看不清形勢和局麵了?!


    從廚房拿了醋和蒜,文鉞回到餐桌,跟大夫一起吃早餐。巨大的挫敗感襲擊了文鉞原本強悍的頭腦,讓他一時間慌了神,甚至忘了自己本來是要告訴駱煬,他得找一個“黑客高手”來幫助自己破解掉季剛家的網絡防護係統,才能順利得到目前大家想要知道的所有對方的情況。


    被駱煬讚不絕口的牛肉灌湯包吃在文鉞嘴裏已是味同嚼蠟,但他一直強迫自己必須吃飽,持久戰的第一槍還沒有打響,文鉞絕不能容許自己還未上戰場就主動繳械投降,那對他來說將是一輩子都不能忘記不可原諒的奇恥大辱。


    一邊吃早餐,還得一邊跟大夫討論歐陽的情況。文鉞必須首先確定歐陽現在的情況是否可以進行空中轉運,尤其在歐陽一直高燒不退,大夫正準備協商進行第二次手術的當下。無論歐紫媛能不能找到醫療救助轉運專機,隻要歐陽的傷情不允許,自己一定不會同意他們冒險把歐陽轉運出去。至少要在大夫覺得有把握或者同意跟隨專機協同他方醫療隊伍共同進退的條件下,這也是文鉞叮囑駱煬一定要確定能另外帶幾個人的原因……


    對於這件事大夫顯然也非常謹慎,“暫時還不能確定,得等今天趕回診所看看歐陽的情形再說。傷口的炎症和身體中可能殘留的鉛毒、雜質,都有可能影響他的生命體征。雖然從表麵上看傷口並沒有進一步惡化或者發生膿腫,但是並不表示肌體內部沒有出現問題。起碼一直高燒就不是件好事……”大夫搖著頭,“我覺得轉運不能操之過急,不然即使人勉強趕過去,一樣參加不了婚禮。”


    “那好,”文鉞點了點頭,“一會兒您吃好了,先帶駱煬去診所。我這邊還有點小事兒沒有處理完,我們隨時保持聯係。”


    跟大夫交代好了,文鉞才走進書房。“廢話都不多說了,”文鉞看著駱煬,“我知道最近發生的很多事讓我們之間有些小摩擦,但是駱煬,我隻有你這一個兄弟,你不會在關鍵時刻離我而去吧?”


    “文鉞……”,駱煬顯然有很多話想說,卻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他盯著文鉞看了半晌,終於擠出了兩個字,“不會。”


    “那好,現在你跟大夫回一趟診所,替我確認歐陽現在的情況能不能安全飛往毛裏求斯。然後,”文鉞扶著駱煬的肩膀,“你得跟紫媛說明詳細情況,讓她跟那邊的醫療救助隊商量轉運歐陽的方式方法、時間地點,然後把反饋的情況跟大夫同步協商,力求兩方麵做到最穩妥的打算。”


    “你呢?”駱煬覺得文鉞似乎有很多事想瞞住自己,所以才借口把自己支開,“你想獨自去戰鬥?”


    “還沒有,”文鉞皺著眉,“我還沒有找到戰鬥的突破口。但是不得不承認,隻靠咱們在這兒監視,起不到什麽作用。如果對方精通障眼法,我們很可能被打的措手不及……為了避免這種情況,我想我可能得多費一番腦子。對了,你在靖川有比較熟悉的電腦高手嗎?最好是精通黑客程序的。”


    “電腦高手?黑客?!”駱煬笑了笑,“你這不是在形容你自己嗎?我記得有一次對抗演習你可是通過一台藍光dvd向大本營傳出了搜救信號……”


    “好漢不提當年勇,”文鉞拍了拍駱煬的肩膀,“歐陽的事就全交給你了。”


    文鉞落寞的走上了樓梯,自己在駱煬眼中一直是個無所不能、上天入地的神話人物,但是終究有一天他會發現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超人一樣目空一切的英雄。時代在發展,科技在進步,離開戰場的每一天,都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直到重返戰場麵臨廝殺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落伍,不僅可悲亦可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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