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士暮年與美人遲暮一樣值得唏噓感歎,但是現下已經沒有時間再自憐自艾了。文鉞快步爬上樓梯,自己的手機還一直連接在牆角充著電,繼續自動更迭密鑰試圖突破季剛的防線。雖然沒有抱著多大希望,但是文鉞還是幻想著自己一進門就看到那個夢寐以求的綠色對話框已經彈出在手機屏幕上。


    意外總是層出不迭,文鉞沒有如願以償看到綠色對話框,卻看到一團紫紅色倚靠在自己的床頭櫥邊,屁股底下還墊坐著自己昨晚睡過的枕頭,最關鍵是手裏還舉著自己以為一直連接著基站做著解密工作的手機……


    “那個……”梓潼麵露尷尬,“我隻是有點兒好奇……本來我是準備離開的,可是你沒關門……”


    她將手機向前一杵,“我沒想偷看……手機自己在地上放電影兒,挺有趣兒的……我就是有點兒好奇……”


    放電影兒?!文鉞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看向梓潼手中反轉著的手機屏幕,上麵的圖像正對應著駱煬客廳的布局,但是很明顯,鏡頭連帶到的餐桌位置上並沒有坐著大夫。文鉞眉峰一挑,這似乎應該是昨天被季剛監控到的畫麵。


    “你黑進了季剛家的門防係統?!”文鉞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著梓潼。


    “什麽門防係統?怎麽就黑了?什麽意思……你是說我弄壞了什麽嗎?!我隻是不小心碰了你的手機……”梓潼裝作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這不就是個錄像嗎?!挺像駱煬家客廳的樣子啊……怎麽還跟季剛家有關係嗎?你錄這個幹什麽啊?你買了新房準備裝修嗎?”


    “要你說句實話是不是太難為你了?”文鉞沒理會梓潼這一大堆解釋和意圖掩飾的奇怪問題,伸手拿回了自己的手機。他盯著屏幕看了半晌,根據錄像畫麵最後停駐的位置幾乎可以確定監控器所在了。


    季剛能將可移動監控設備安置到駱煬家已經說明他掌握的係統設備足夠先進,要侵入他架構的門防係統,完全轉化數據並不是不小心碰了幾下手機就能做到那麽簡單。即使自動更迭密鑰湊巧核準了門防密鑰,也不應該像梓潼所說的那樣――手機自己在放電影。至少放電影之前,還會有一係列程序需要手動解密操作。


    文鉞的眼光重又遷回到梓潼身上,“我並不關心你是怎麽讓手機放電影的,甚至我也可以不關心你的身份,隻要……你肯幫我和駱煬一個忙。”


    “你是想讓我出馬對付那邊那個男人嗎?”梓潼狡黠的指了指手機,“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你一定不想讓喬妝身邊出現除你之外的任何男人吧?”


    “你不覺得自己還是裝傻的時候比較可愛一點兒嗎?”文鉞勾起手指輕輕扣了扣梓潼的腦袋,“回自己被窩裏繼續睡個回籠覺吧,就當現在隻是做了一場怪夢……”


    好運兜兜轉轉似乎還是回到了文鉞身邊,通過破譯了的門防係統。文鉞就可以輕易調度季剛家所有的監控設備,轉換它們的角度設定,也能輕鬆的加設或者抹去季剛放到駱煬家的監控器所捕捉到的畫麵內容。


    但是剛開始。文鉞還隻能冷眼旁觀,因為他進入係統的第一眼畫麵已經看到季剛在跑步,而且身邊有電腦有手機,他隨時可能會拆調出門防係統監控畫麵中的某一段,查探駱煬這邊的情形。


    文鉞不想輕易冒這個險。如果自己擅自篡改監控畫麵極有可能留下破綻。所以他必須得先回憶昨天晚上發生的所有情況,事無巨細。如果沒有什麽特別值得刪減的內容,就任由季剛查探算了。文鉞微微一笑,現在看來,隻有樓下客廳一個監控器,而且這個監控器固定之後就沒有再移動過的跡象。顯然季剛弄錯了監控的對象。大夫吸引了季剛的大部分視線。


    文鉞回憶著剛才自己查看過的監控畫麵內容,除了大夫一直酣睡的鏡頭,就隻有自己跟駱煬離開又回來。季剛一定會很好奇這段時間自己和駱煬的動向。但是很幸運,自己沒有成功實現半夜跑到他的監控範圍內上演任何故事情節的戲碼。


    這樣一來,改變計劃顯然是最佳選擇,駱煬和大夫一道把季剛的視線引開,自己就有足夠的時間弄清楚他身邊的女人是不是喬妝。才有可能進一步探知他到底有什麽圖謀。


    所有一切都在文鉞的有效控製中,季剛設置在兩麵牆角角柱中的360度全景攝像頭幫了文鉞的大忙。他可以看到季剛所有的行動。也能看到喬妝,竟然真的是她,雖然這正是大家一直希望的。


    喬妝獨自回到臥室收拾行裝,她不像是被季剛脅迫,不然一定無法做到那樣從容。為什麽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即使喬妝不知道歐陽還活著,但是怎麽可能經曆了被“死而複生”之後不回來找自己,卻躲去季剛家裏……


    直到季剛的身影消失在通往花園的玄關處,文鉞才不得不回過神來繼續監視季剛,花園一角顯然不像臨海兩角那麽容易調度,那裏的攝像頭角度有限,文鉞隻能看到季剛沒有走出去,等了許久,花園裏也沒出現季剛的身影。


    而門廊處玄關的延伸牆體是個盲點,四個監控點的所有攝像頭都找不到季剛去了哪裏。他消失的時間足夠長,文鉞根本猜不透他在做什麽,如果季剛家的戶型跟駱煬家一模一樣,那裏就隻有兩麵牆和一條通往花園的玄關,他在那裏做什麽?!


    最後,終於有人影衝出來,穿過了花園,但是文鉞看得清,那根本不是季剛!衣服、身形、發型,所有都不對!他可以換裝、換發型,但是胖瘦高矮……文鉞直覺那人是要衝到駱煬家來了,沒有時間猶豫,文鉞拿著手機飛奔下了樓,得用駱煬的車先行離開,否則所有人都有可能被季剛牽製住。


    半途中,文鉞卻又猶豫了,如果這隻是一顆煙霧彈……又或者季剛正是想謀劃一出聲東擊西的好戲?!他們還有兩個人,自己也至少還需要一個幫手!


    “駱煬,我得馬上出去一趟。”文鉞衝進書房,支開了大夫,在駱煬耳邊交代道,“把你的車鑰匙和信用卡給我,然後找個理由讓大夫在這兒等你一會兒。你得抓緊時間上去把梓潼帶下來,讓她直接從玄關到花園找我,我們沒有多少時間,最多給你五分鍾,越快越好!”


    “是那邊……”駱煬還有些疑問。


    “對,”文鉞輕聲喊道,“鑰匙!卡!快!路上我會給你電話,你很快就知道我為什麽要這樣做,相信我!”


    駱煬眨了眨眼睛,文鉞臉上很少會出現這麽衝動的表情,而且自己此刻也沒有什麽合適的理由拒絕他的要求。駱煬隻能默默掏出了車鑰匙,至於信用卡,文鉞幹嘛要用自己的信用卡?!但是很顯然,他沒準備給自己答案,駱煬猶豫著,磨磨蹭蹭的掏出了卡包,“你不會想買什麽奢侈品吧?!”還沒等他問完問題,文鉞已經主動上前一步拿走了鑰匙,接著奪過卡包,“哪張額度最大?”


    “招商銀行。”駱煬眼睜睜的看著文鉞拿走了自己的信用卡,隻留下最後一句“你還有四分鍾!”就轉身跑了出去。


    駱煬匆忙轉回身看著大夫,“麻煩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別問我為什麽?可能文鉞犯了神經病,但是……我保證馬上回來,在這兒等我……ok?”


    看到大夫莫名其妙的點了點頭,駱煬才帶著一頭霧水跑上了樓。


    梓潼睡得好像正熟,但是沒辦法,自己最多還有三分鍾送她下去。駱煬喊著梓潼的名字,同時下手推了她幾把,梓潼似乎還沉醉在夢鄉中,隻是翻了個身而已,完全沒有清醒的跡象。駱煬歎了口氣,隻能來猛地了。他走到床尾,直接伸手拽住了梓潼的雙腳腳腕,一把就將梓潼從被窩裏拖了出來……梓潼連一聲抱怨都沒來得及喊出口,就已經被駱煬連推帶搡的拖到了樓下,穿越玄關來到花園,交給已經熱好車準備出發的文鉞。


    梓潼對駱煬的粗暴行徑相當不滿,而且文鉞顯然並不是要按照原計劃送自己去季剛那裏解決喬妝的問題。不會是自己睡覺的這一小段時間裏又發生了什麽意外變化吧?!梓潼不得不懷疑文鉞其實沒有那麽容易對付,尤其是在自己替他突破了季剛家的門防係統之後……


    他一定會為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來駱煬家的目的不擇手段,不然他怎麽可能放心利用自己?在對待喬妝的問題上,誰都能看得出他的小心謹慎,他甚至連駱煬都不能完全信任,更不用說他現在仍舊一無所知的自己了。


    所以梓潼完全沒想到文鉞行程的第一站居然是寶馬4s店,還給自己買了輛寶馬mini,雖然是刷駱煬的卡,落在駱煬的戶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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