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鉞心裏一直盤算著,怎樣才能跟駱煬聯係上,讓他幫忙查一查小優的來曆。隻是擔心小優提前準備的手機上極有可能已經安裝了竊聽或者複製信息的編碼器。穆晗那邊倒是應該容易些,畢竟都是紫夜的人。但是之前跟她的關係一直有些尷尬,而且文鉞真的確定不了穆晗跟自己到底在不在一條戰線上。懷疑這種東西本身就是一顆極易生發的種子,一旦冒出點苗頭,立刻就會長成參天大樹。


    所以文鉞隻能想方設法用其他方式將這個指令送出去,如果小優跟駱煬之前認識就好了。可惜……文鉞記憶中他們的關係應該是斷檔的,雖然三個家庭中的父親都是警察,但是似乎都不在同一個下屬單位,歐陽的父親好像是文職研究人員,而駱煬的父親是打流隊隊長。自己認識他們的時間段也不盡相同,歐陽和小優是幼兒園到小學時期的朋友,歐陽跟自己一般大,因為上同樣的學校,又住在同一個家屬區,才會天天湊在一起。


    駱煬則不同,自己投身紫夜之前根本沒有見過他。那時候就連見駱叔叔的時間都很短促,駱叔叔工作很忙,每次來看望自己除了帶來父親的消息,就是送生活費學費,間或交代自己幾句好好學習、保重身體之類的話。他從沒有在自己麵前提到過駱煬的事,直到自己跟駱煬第一次在英國見了麵,還因為不打不相識成了兄弟。以此推斷,駱煬跟小優應該更不可能有什麽交集了。


    要麵對麵給一個人介紹另外一個陌生人認識都不容易,更何況不能指名道姓。卻得讓駱煬清楚明白自己所說的是誰,還得讓他知道自己是想讓他幫忙調查這個人的身世,簡直就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文鉞皺起了眉頭,僅僅這邊麻煩也就算了。偏偏那邊也全是麻煩。嵐肯定已經跟著喬妝去了毛裏求斯,不知道現在情況怎樣了;季剛此人自己並不了解,也無從知曉他為什麽要跟喬妝趕來毛裏求斯,他們之間又是什麽關係;再說歐陽現在是不是已經安全轉運到了毛裏求斯,歐紫媛又為何非要把他轉運過來,一切都是未知之謎。


    之前自己已經不想深究歐陽這邊的問題。畢竟歐紫媛是他的親妹妹,就算她把他弄來扔到海裏喂鯊魚也不關自己的事。可是現在知道了歐陽的身世,再加上歐紫媛的秘密身份和這個多出來的小優,自己就不可能輕易放下了。


    每個人生命中都有一些曾經或者直到現在還覺得很重要的過客,他們停留的時間並不長,甚至在生命的長河中隻能算一瞬,但是他們留下的腳步是那樣沉重,讓人每每想起都覺得無法釋然。震陽亦或是歐陽就是這樣一種存在。


    要幫他就不得不幫喬妝,身體上的頑疾文鉞已經完全束手無策,唯有心理上。如果喬妝能陪在歐陽身邊,相信他會很努力的清醒過來,更努力的活下去。而喬妝現在的情況卻最撲朔迷離,她身體中流淌的血液竟然是醫治嵐的良藥,她腦海中有一塊自己僅能觸碰的部位與程諾有著不可言傳的秘密,她既是程啟軒的女友又是歐陽的女神。她還曾經是自己錯認為的喬媽媽的女兒,而現在在她身邊的季剛又不知道是以什麽身份陪伴在她的左右。


    亂了,亂了。文鉞按了按太陽穴,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多巧合,還順理成章的把自己跟身邊這些人一一串聯起來了。遇到這種一團亂麻的情況,最簡單直接有效的辦法就是找到線頭。文鉞的思路一步一步往前反推著,終於找到了最開始的一段:自己無意中從紫夜看到了喬妝的信息,而喬妝稍後就因為“法拉之吻”失竊和涉嫌殺害程諾的情婦禹筱被歐陽送到了自己這裏。


    也就是說,這一切應該不止是巧合這麽簡單。嵐在追蹤喬妝,黑衣人也在追蹤喬妝。甚至駱煬、穆晗、季剛應該也是!為了“法拉之吻”?為了血樣?還是為了禹筱或者連自己也還不知道的秘密?


    如果真相就像自己所想的那樣,似乎一切就都說得通了。喬妝身上的秘密應該早就開始計劃、鋪墊、展開,而自己、駱煬、穆晗甚至可能其他所有人那時就已經被選定了,走到這一步,不是偶然的突發事件。而是他們早已預料到卻無法精密控製的必然!


    思維方向一轉,文鉞突然想到了一個人――鄭局。穆晗灌醉他的那天,他曾經講過一段被稱為“吸血鬼之吻”的案例。那是二十年前的靖川發生的一係列惡性凶殺案,死者都是年輕漂亮的女性,周身沒有其他傷口,隻在頸間有兩粒針孔大小的傷痕。這件事本來跟喬妝和禹筱的案子沒有什麽關聯,卻為何讓鄭局想到了這件陳年舊案?


    文鉞定了定神,不止自己,卷進這場龍卷風風暴中的所有人都被周邊強大的風力刮得東倒西歪,完全忽略了風暴中心的平靜地帶中隱秘著的事故核心。他默默掏出了手機,撥通了駱煬的電話:“駱煬,我是文鉞,一切安好,你放心……要拜托你一件事,幫我查一查二十年前的一件舊案,報紙上把它們稱為‘吸血鬼之吻’……什麽?你來毛裏求斯幹什麽……跟誰?什麽情況……有什麽不方便說的?!”


    “不管你那邊什麽情況,先把這件案子的情況給我查清楚再說……你沒辦法?沒辦法想辦法啊,你靖川不是有人嗎……什麽?她不管?那之前……”


    “真是服了你了!”文鉞氣哄哄的掛斷了電話,他完全沒想到駱煬竟然也不在自己的陣營之中了。他跟著另一群身份不明的人趕來了毛裏求斯,現況不明。更讓文鉞意想不到的是,之前他給自己傳送的消息也不是來自穆晗,這樣一來,小優的身份也就更可疑了。


    按說應該是穆晗動用了紫夜的人手,才會暴露自己的行蹤,小優也才有可能準確的趕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實施挾持計劃。如果像駱煬所說的,穆晗從一開始就沒答應幫自己這個忙,那小優是從哪裏得到了自己的消息,又為何會知道自己的過往情況,接近自己有什麽目的,現在又是在為哪個組織服務?


    文鉞側過頭看向身旁的小優,她到底是誰?受什麽組織委派?接受了什麽任務指令?跟自己有什麽關係?現在又想利用自己做什麽?


    全都是謎,一個又一個謎索結成的繩扣,活結打成死結,死結打成盤結,盤結打成結團,剪不斷,理還亂,即使線頭已經牽在自己手裏,也找不到結扣起止所在。更何況,連線頭是不是那一根,被自己牽在手裏的一段對不對,文鉞都沒有把握。


    深深舒了一口氣,文鉞不想陷在結團裏,這種滋味並不好受,尤其是屢次被蒙在鼓裏當傻子的經驗,文鉞永遠不想再體驗一次了。


    “看我做什麽?”小優瞪起無辜的大眼睛,“我長得好看嗎?”


    “怎麽,我要查陳年舊案的事情,不需要跟喬媽媽報備嗎?”文鉞喜歡這個話題,“也許,裏麵有你想要知道的秘密呢。”


    “我對秘密這東西向來不太感興趣,”小優輕鬆的避開了這個話題,“駱煬又是誰?長的帥不帥?”


    “看來你是對帥哥比較感興趣,”文鉞搖了搖頭,“他不帥,身上還有條大傷疤。”


    “那豈不是很有男人味兒?!”小優確實很感興趣,文鉞卻適時閉上了嘴巴。如果不能從小優嘴裏掏出些有用的線索,那就沒有必要再跟她聊下去。


    文鉞再次打開了手機,這次卻不是想聯絡誰,他剛剛看到屏幕上有“狙擊手”遊戲,接下來的行程還很漫長,總得幹點什麽事情打發打發時間。


    巧的是,季剛現在也正拿著手機打發時間呢,他在地圖上標記了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黑河穀,並根據比列標尺測算著黑河穀距離黑河山的距離。導遊正在一旁給喬妝介紹著黑河穀的傳奇曆史。


    據說這是一條布滿傷痕的河流,自1598年荷蘭探險家為開發毛裏求斯從馬達加斯加遷移過來大批非洲奴隸開始,這片土地陸續淪為荷蘭、法國、英國殖民地,直到1935年廢奴運動勝利之前,島上甘蔗種植業繁榮發展,奴隸製不斷深化,不少被虐待的黑人奴隸忍受不了殘酷的折磨,逃入深山裏躲藏起來。由於找不到食物,他們隻能走著進去,躺著出來。一具具含冤的屍體把河穀染得烏黑,所以才有了黑河穀的名字,一直流傳至今。


    季剛顯然對這些不感興趣,包括之前的鹿洞火山口、聖水湖、香檳草原、黑河峽穀,直到這裏參觀這條從落差一百米的懸崖上垂直落下的黑河穀瀑布。這一切都不重要,重點在後麵的行程裏――黑河山的最高點小黑河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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