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溪這個名字,隻在十幾年前楊柳剛剛生下孩子後沒多久,叫過一段時間。


    “溪”這個字是孩子父親給取的,原本是他們感情的鑒證之一。


    當時她太年輕,便這樣就感動了,因為一個字,就覺得她們母女得到了認可。


    滿懷著幸福和小小的期冀她安溪安溪的叫了孩子好幾周,直到需要給孩子上戶口的那天,她接到了孩子父親的電話,說戶口已經落下了,孩子隨她,姓楊。


    隻能姓楊。


    安溪,至此成了楊溪…


    這個名字,當年小溪的爸爸說,很好聽。


    隻是名字再好聽又有什麽用,永遠都看不出是他的孩子,這樣不就像是小溪跟安家跟她爸爸再也沒什麽關係了?


    這是楊柳最初的擔憂。


    而這個擔憂,很快就一語成讖…


    思緒拉回到現實,陰冷的房間裏,耀眼的白光照得所有傷痛都無所遁形。


    “怎麽,說不出話來了?”


    對麵,微微仰著頭,臉上帶著從未有過的表情,小溪咬牙,一字一句說出口,每說一句,都帶著至深的冷意!


    看著這樣的小溪楊柳已經痛苦得說不出一句話來,她的臉色比起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慘白,看著毫無血色,那哆嗦的雙唇那含淚的眼,使得她看起來異常的柔弱無助,卻是此刻看入小溪眼中,隻讓她感覺更加的屈辱同憤怒!


    她的媽媽,是個情婦。


    十多年前她還不到二十歲,從小鎮的家鄉來到大城市臨江,在歌舞廳做陪舞小姐,認識了當年玩得最凶也最風流倜儻時期的她的爸爸,安建邦。


    之後的發展耳熟能詳,兩個本不該在一起的男女迅速墜入愛河,她的媽媽至此身陷其中不可自拔。


    在她同她爸爸維持情人關係的幾年時間裏,按照電話裏那男人的說法,其實她一直知道對方有老婆孩子,甚至還知道他可能還有她之外的其他女人。


    可是軟弱的天真的愛幻想的她的媽媽卻從未嚐試過離開,她的經曆同這世上很多迷途的少女一樣,做了外頭的女人,被金屋藏嬌,有了孩子毅然決然非要生下來,然後幾年之後,被殘忍拋棄…


    這些遭遇,往難聽裏說,都是咎由自取。


    隻是如果當初的她是因為太過年輕犯下了錯誤,那麽付出了那麽多年代價之後,為何如今她還執迷不悟,她過著的,又是怎樣的生活!


    “你不是跟我說,我爸爸他,已經死了麽?”


    小溪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楊柳難過極了,她一點也不想看到孩子這個樣子,而且她再也不想同那個男人扯上半點關係了!


    “小溪你聽我說,你爸爸的確還活著,但是那個人不是個好人!”


    “他當初拋棄我們母女,之後對我們一直不管不問,你隻當沒有這個爸爸,你就是楊溪,是媽媽一個人的孩子!”


    楊柳顫抖著嚷出口來,情緒最激動的時候甚至嗓子都喊成了破音!


    說著她手忙腳亂的把懷裏的信封掏出來,拿出那六千五百塊錢給小溪看,她幫她湊到錢了,不需要依靠男人她還不是把小溪撫養長大了,她們根本不需要這個爸爸,她的小溪根本不需要爸爸!


    一貫柔弱的楊柳,這麽多年來她亦是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神情,那麽激動而慌亂,瞪著眼說出這一番話。


    所有這一切的一切,看入小溪眼裏,卻是至深的,悲哀!


    所以當初她就是這樣帶著她,灰溜溜從她爸爸生命裏消失了,是麽?


    帶著一口不知道哪裏來的骨氣,離開那個男人,拿著之後十幾年如一日的所謂“贍養費”,就這樣像兩隻灰老鼠一樣躲藏到了暗處,她卻還叫囂,她是她一個人的孩子…?


    “隻是你不覺得,僅僅靠你,已經根本養不活我了麽?”


    冰冷一句,那樣淡漠。


    小溪冷笑著,說出口來。


    她並不是真的這麽想,她隻是太憤怒也太難過,為了母親當年的屈辱為了她如今的懦弱,她為什麽要去做小三!


    她為什麽明明都做了壞女人,卻還是淪落到了如今這般田地?!


    那些自強不息毫無基礎可言的論調,究竟從何而來…


    其實歸根到底也隻是她沒有勇氣也沒有實力去爭搶本該屬於她的一切,不是麽?!


    如果她的媽媽就是那個被男人玩弄後再狠狠拋棄了的傻女人,那她呢,她是錯誤的關係錯誤的感情下產生的錯誤結果,她也許壓根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對不對!


    同所有她這樣家庭出生的小姑娘一樣,小溪從小就活得獨立又自主,有著自己的驕傲,當然,也有著自己的卑微。


    今晚所有的一切,全部重重捅到了她心裏最痛最不堪的位子上!


    當她說出最後那最刺激的一句,對麵楊柳驚得眼淚倏然滑出眼眶,哭得再也抑製不住。


    這是她相依為命共同生活了十多年的母親啊,她再錯,在她這裏又有什麽錯!


    看著媽媽蒼白的臉上如同決堤一般大滴大滴滾落的淚水,小溪心裏刺得一片生疼,喃喃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一句寬慰的話來。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她死死握緊了拳頭,在同樣哭出來的下一秒幾步衝出去,奮力甩開楊柳的手衝到了門邊!


    “小溪!小溪你別走,你不要走!”


    楊柳在身後淒厲叫喊,再也忍受不住家中壓抑的小溪卻已經飛快拉開家門跑了出去,幾步,消失在了終年彌漫著黴味的漆黑樓道裏…


    ——


    最近的安家,已然平靜了太久。


    家主安建邦告病在家,公司的事全權交給長子安淮打理;


    主母宋靈韻則是結識了一批愛好戲曲的新朋友,常常出門玩樂。


    二小姐安濛正在高考過後的長暑假,利用空閑時間參加了一個天文愛好組,隔三差五外出觀星跑得無影無蹤;


    而大小姐安潯,她一直以實訓為由住在學校裏,隻偶爾在雙休日的時候才回家一趟看看。


    之前整個臨安城都盛傳,安家同三家之一的葉家有意聯姻,湊對的,便是大小姐安潯同葉家少爺葉明煬。


    但是此後圈子裏似乎不少人都或直接或隱晦的表露過,似乎在各種場合都看見過安大小姐同另一個男人姿態親昵出雙入對…


    而那人的身份,大多人甚至不願提及。


    於是這一堆,變成了有些詭異的三角關係。


    安葉兩家的聯姻意向可是沒有因此明確告吹,當然因為安建邦的身體原因,拖延的態度也很明顯。


    此外安大小姐看來當真是朵惹不起的交際花,勾搭了這個又攀附了那個,誰都不知道她究竟是怎樣同那說都說不得的男人扯上關係的,但是圈內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葉家大少曾在酒吧為此買醉喝得昏天暗地…


    結果醉也醉了傷也傷了,人最後得出的結論是該娶的妹子還是要娶不能讓的女人就是不能讓,如此情深也不知是哪兒冒出來的鬼,反正惹得葉夫人陳茜萬分不爽,不知在家鬧過多少次,攪得家無寧日…


    至此,安家的大小姐在圈內隱隱有些妖魔化~


    好嘛,本就長著那樣一張臉還有那麽一身頂頂勾人的功夫,這樣的女人玩起來舒爽真要娶回去,絕對糟心!


    帶著這樣的心思,所有良家婦男都退避了三尺,帶著八卦的心開始觀望,到底最後那妖姬是能順利嫁到魔窟去呢,還是被玩剩了最後跟定那苦主葉大少?


    嘖嘖,無論結果如何這都是一出人間好戲!


    這一輪,大致也許便是最近圍繞安家最大的爆點了。


    當然,這是撇開了所有人都不清楚的秘密而言。


    比如說剛剛掌管了公司的安家太子爺,好好查著賬呢,結果似乎無辜掘到了一堆不堪回首的桃色秘史上去,他是掩蓋呢,還是掩蓋呢~


    再比如說,天知道那安夫人宋氏天天約見一群戲曲愛好者,愛的,到底是戲還是角兒;


    撩撥的,又到底是吹拉彈唱伴奏的小曲兒,還是那一彎冰肌玉骨吳儂美人腰?~


    安家能聊的事,著實太多。


    便是此刻,當夕陽西下華燈初放,整場都市夜生活即將開演,彼時市中心某高檔住在區,拉上了窗簾緊閉了門窗燈火昏暗的空間裏,見不得光的所有,已然沉溺在了這分不清白天黑夜的時空裏。


    披上輕薄的長睡衣,年輕的女孩赤足走過鬆軟的厚地毯,一路來到廚房,等待水開的時間裏,她指尖梳理著細軟的長發,偏頭撥出了一個電話。


    “喂,方便聊麽?”


    清淡的女聲從聽筒那頭傳來,這邊接電話的人懶懶甩出一個字:“說。”


    “嗬,”電話那頭的女聲輕笑了一下,“沒有特別的事,就是跟您匯報下進度,看門的狗已經跑了,院子裏的雞正跳,想來打個牙祭的人早在門外觀望上了,狗主人何時留個縫兒,放鬼進去?”


    這一串,說得繞。


    倒不是因為那一堆不著邊際的比喻,而是那說話的語氣,輕幽幽的,聽入耳朵裏滿滿帶著一股子風塵氣,話落電話那頭人就笑了。


    “你最近挺不容易,看來百煉成精?將來有著你這半身技藝傍身,想必雞都死絕了,也不至於無飯可吃~”


    一句調侃含著笑意,流理台前長發輕柔的女孩已經燒好了水,端起水壺燙起茶碗來。


    “小姐您說笑,就是真成精了子雪也不敢在您跟前弄斧不是?是主人要一句準話,問小姐您的意思。”


    “唔…”


    電話那頭淡淡慵懶的女聲頓了頓,似到了目的地。


    “行啊,狗主人說了,鬼既然等不及看戲了,她自是隨時恭迎大駕。”


    她笑著說過一句,揚手拉開車門,電話在下一刻斷了,駕駛座上霍城看來一眼。


    “什麽狗主人?”


    安潯淺淺彎了彎嘴角:“我啊,狗主人。”


    “…你什麽時候養狗了?”


    “嗯,一直養著呢。”


    淡淡說過一句,整理好袖口安潯抬頭,對上霍城微微疑惑的眼神,展顏一笑。


    “是遊戲,好久不玩了,又有些手癢了的遊戲~”


    …


    這世上不是所有的病都有藥可醫。


    當然也不是所有病著的人都必須好生躺在家裏,被至親陪伴。


    另一頭,掛斷電話,渾身都透著輕飄飄氣息的姑娘動作熟練的沏好一壺茶,端著緩緩朝臥室走去。


    她步子輕盈,當然身為金屋裏藏著的嬌,她自然要有符合的姿態來,在床邊坐下的時候她的儀態都很純很美,當然此刻蜷縮成一團倒在床上的男人,不見得還能欣賞這樣的美來。


    “建邦,建邦來,我泡了茶,趁熱喝一口。”


    程雪端起桌上茶碗,溫柔開口,朝著床上蜷縮著瑟瑟發抖的男人靠了過去。


    男人抱著頭,露在被子外的頭發亂得像草堆,他抱著腦袋,看著早已沒了當初恒通董事長安家當家人那孤傲的神態,直至程雪開口說出那“茶”字,他忽然有了反應。


    “…茶…茶?是,是之前的那種麽…是麽?…”


    他鬆開手來,滿是胡渣的臉上橫著不知是鼻涕還是眼淚的液體,看著很惡心,程雪依舊笑著,把人墊了起來。


    “是,就是那個茶,喝了會很舒服的,然後頭就不疼了可以好好睡一覺了,來,喝一點。”


    她像在哄著小孩子。


    下一刻淩亂的安建邦一把抓過她手裏茶碗,顧不得燙也顧不得灑出來,灌酒一樣,咕嚕咕嚕全部吞下了肚子裏,之後隨手把碗往被絮上一丟,仰頭靠上床頭,很快就露出了安然的神情。


    床邊,程雪彎起嘴角來。


    其實安小姐說得對,最近的任務的確很有意思,她玩得,都有些上癮了呢~


    ------題外話------


    好累啊寫到現在哈哈,明天白下午也要出門,早上起來寫一點,然後回家之後補完了發布哈,時間到時候通知。


    最近更新不會很早,大家都晚上再來刷刷吧,因為家裏親戚還在最後幾天了要陪一下,周日親戚走了白開始存存稿,能保證調整回早上6點發文且不會再輕易改變之後再通知大家哈,大家麽麽噠!(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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