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流韻。


    從今晚選秀開始之前就在了,一直到方才關上vip包間的門,從頭至尾,他隻看了一支舞。


    所以在她散著一頭火紅色的長發輕輕抬眼,露出那張妝容豔麗到極致的臉的時候,他在。


    在她纏繞上鋼管,用著幾近無骨的身子做出那一個個性感又大膽的動作的時候,他也在。


    在她輕輕褪下上衣,被台下上百人用著新奇貪婪,恨不得扒光一般充滿*的目光注視的時候,他在。


    在她終穿著那身布料無幾的衣衫,用那隻雪白纖細的小手從鎖骨輕滑到前胸,從腰身撫摸到腿側,用著最勾人的姿態最淡漠的眼神,做出最嫵媚*的挑逗的時候,他也在。


    此刻,消音效果極好的房間裏,一片死寂無聲。


    手機那頭裴釗嚷過一句,甚至不知該說什麽。


    這裏是流韻啊,義信的流韻。


    安潯既是故意來挑釁的自也不會刻意回避霍城,他怎麽可能不知道他的寶貝小女神今晚要登台?


    理清思路之後裴釗卻是感覺腦子更亂,連額角都冒出冷汗,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既然知道,霍城是怎麽忍下來的?!


    以他的個性,不該是帶著一票人過來怒砸場子滅了包玲玲再把安潯那小瘋子抓回去狠狠虐一頓後關起來,這才是他一貫的風格啊!


    裴釗咽了咽口水。


    不知此刻麵對的到底是霍城奇葩到了極致的真愛,還是他崩潰發病前不能用常理來判斷的詭異…


    下一刻手機屏幕一跳,霍城直接掛斷了電話。


    ——


    此後回到觀眾席,裴釗自也無心再看節目,整個人都有些魂不守舍。


    紀明磊是會看事的,等再看過了幾場就提出不如今晚先散了,讓齊晗早點回去休息。


    齊晗當即配合說的確有些累,依依不舍的陸昊到了嘴邊的挽留沒能來得及說出口,隻能悻悻起來跟著走了。


    裴釗算算覺得安潯應該差不多卸好妝要出來了,到停車場的一路上都在琢磨一會兒怎麽開口留下。


    幾人走出流韻,夜半的涼風一吹均有些上頭,看著糾結的裴釗紀明磊咧嘴,笑著伸手搭上他的肩。


    “準備去找剛剛那妹子?走,流韻後門,哥帶路~”


    紀明磊是真的牛,估計整個臨江,上至精品會所五星酒店,下至小巷酒吧地下迪廳,但凡能有個後門的地方他都能熟門熟路找過去,誰叫這大少爺天天不是去幽會人姑娘就是帶著幽會的姑娘在逃亡的路上呢,之前當然要把路徑探查好~


    這不,不一會兒紀明磊就領著一行三人穿過一條深深的小巷,到了流韻隱蔽的後門。


    裴釗回頭張望,要不是紀明磊他當真是壓根想不到流韻的後門隱藏在這麽個偏僻的地方,身後齊晗和陸昊也跟來了,裴釗剛猶豫一秒,就看到了霍城。


    他依舊穿著一身黑衣,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小巷口,靠著車身。


    今晚月色很好,落在那處,把他墨色的發絲都染成了淺淺的棕色,還鍍上了一層氤氳的光,襯得那清雋的眉眼愈發顯得寡淡了。


    霍城看著很正常,他今晚甚至是自己開車來的。


    隔著距離,裴釗觀察不清他的表情,下一秒一陣微風繞過,裹著臨江夏日特有的潮濕輕撫過耳畔,霍城在那風中抬起頭來。


    他看到了他們。


    這一麵隔了太久,他們幾人除了裴釗,沒人再在當年休學之後見過霍城。


    卻是那一眼,那雙依舊青黑如墨的眸子,那副慣常淡漠冷清的神情,像極了從前。


    他看著他們,整個人除了個子除了氣質,同十多年並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是更高更帥也更陰鬱了些,看一眼,就知道更招女人待見了。


    紀明磊第一個有反應,他咧嘴笑了:“嘖,這就是我們當年的大校草哈~”


    他話落齊晗就走了過去,幾步到了車邊,霍城將齊晗看上兩眼,認出他來。


    “班長?”


    嗬嗬,齊晗笑了,伸出手。


    “霍城啊,好久不見。”


    “嗯。”


    霍城伸手跟齊晗握了握,彬彬有禮的招呼方式,話落他還準備再說什麽,忽然不遠處傳來一聲輕響,有人推開了掩埋在爬山虎下朱紅色的大門。


    幾人都朝著那處望去。


    流韻的後門裏走出幾個年輕的姑娘來。


    忙碌辛苦了一天,她們各個打扮得都很休閑,隨意綰著長發,涼拖踢踢踏踏,有人回頭好奇的朝著他們這邊打量,被害羞的同伴扯著幾步跑遠了。


    隨著最後一個姑娘出來,那裏恢複沉靜。


    就在門即將關上的前一秒,一股阻力把門頂了一下,從紀明磊他們仨的角度看過去,一隻雪白的掌心伸過來輕抵在了門板上,再是稍稍用力,把門推了開。


    那隻手都很美。


    手腕纖細又不顯得過於骨幹,藕節般的臂彎膚白卻不覺得毫無血色,仿似夏夜浮水那最輕軟的一方柔荑,還未觸到身上,就已撩撥到心底。


    光是看那隻手,紀明磊就有那本事,認出這姑娘是誰來~


    下一刻大門推開,神色清淡的美人兒踏著月光,緩緩走了出來。


    她穿著一身簡單的淺灰色背心裙,直筒式樣,長至腳踝,身上再沒有半分多餘的裝飾。


    她原來是黑發,一頭長至腰際的發絲在身後鬆鬆紮成一束,她舉步,渾身上下唯一出彩的地方,可能就屬那雙複古樣式的涼鞋了。


    卻是這樣最簡單的裝扮,反倒是襯托得女孩那張漂亮的容顏愈發精致起來。


    她卸了妝,五官依舊比尋常的姑娘濃麗。


    少了妝容的效果,幹幹淨淨的眉眼反而更加的清秀迷人,當她抬頭,那雙青黑青黑的大眼睛一瞬望來,像是能一眼看到人心裏去,陸昊盯著姑娘,不合時宜的想到方才那支舞,微微羞澀的移開了視線。


    隻是她卻也沒再看他們。


    隻是匆匆一瞥,她的目光甚至根本沒再他們幾個身上停留,轉身朝著巷子口走去。


    她像是夏夜裏一陣清涼的風,卻又似乎過於冷了,很快就要消失在視野。


    霍城在下一刻動了,他微微傾身在齊晗手臂拍了一下,說了句下次再約,話落繞過他們幾個,頭也不回的追了上去。


    當然這也是除了裴釗之外,他們其他三人第一次看見霍城跟異性走在一起。


    從來冷淡的他們當年的校草同學哇,似乎生來就有招惹桃花的體質,後天卻練就了一身拒人千裏的本領;


    話說當年,從學姐到學妹,從本校到外校,從妹子到漢子,是多少人前仆後繼殺上來表白啊…


    同時,曆數所有這些杯具們是如何撲的街也是裴釗同紀明磊這幫無聊之輩的惡趣味之一,當然此刻看著這一幕,他們都挺新奇。


    “原來還真是霍城的媳婦啊…”


    陸昊喃喃開口,語氣裏似帶著一抹說不上來的惆悵:“那霍城是怎麽回事啊,怎麽能讓自己的媳婦來夜總會跳舞呢?”


    四人裏陸昊最單純,他甚至不太清楚霍家的背景,說出來的話自然幼稚。


    他話落紀明磊笑了,是啊,霍城這人到底在搞什麽啊,難不成還真被人姑娘給徹底拿下,到了讓人為所欲為還毫無還手之力的地步了?


    嘖,這一出演下去,可比當年那些精彩多了~


    “走了,回吧。”齊晗在後頭淡淡招呼。


    “回了麽,要不要再找個地方來一輪?我知道有個地兒晚上吃海鮮特讚!”


    說著,那三人先一步撤了,裴釗獨自留了下來。


    等人走遠了算算時間,他慢悠悠朝著前方巷子口踱了過去。


    安潯今晚顯然舞也是跳給某人看的氣也是留給某人受的,這時候當然也會知道某人一定會在後門等著,這個作,自然也是要堂而皇之的繼續作下去的。


    反正這是霍城必須好好表現的時候,人哄不回來,打著臉也是要鍥而不舍的天天往上衝——


    這事,不可能這麽好解決。


    裴釗到的時候,前方兩人已經鬧得差不多。


    安潯叫了家裏的車來接,此刻已經拉開了車門。


    而霍小城,反正他在媳婦兒麵前一向慫,正挺言情的叩著安潯的手。


    當然他不能太用力,被挽留的小女神甚至沒有回頭看上一眼,她很輕卻很冷淡的伸手拂開阻礙,俯身上車,飛快就關上了車門。


    她這是用著生命在作啊。


    連帶著義信上下流韻上下老老小小男男女女一票人的生命一起…


    那黑色轎車很快就發動開出視野,裴釗雙手插在褲袋裏等了片刻,等到悲劇的霍小城轉過頭來。


    他的臉色當然不會好。


    雖然這一切都是早已預料得到的結局。


    裴釗彎了彎嘴角,他實在不該在兄弟落難的時候突然幸災樂禍的,但是有句話他真的好想說啊。


    霍城回頭,對上裴釗懶懶的笑。


    “去我家再續一攤?”


    隻要沒發病他就不擔心了,說明一切再糟糕也還在能控製的範疇內。


    裴釗表現得很推心置腹:“怎麽,和你家小女神又鬧矛盾了?有多久了,你怎麽不跟我說呢…”


    “一般兄弟有難的時候找我,我是不會說什麽哥現在也是有媳婦的人了而且我媳婦可乖了這種話的,我又不是那種人。”


    隨後兩人上車,裴釗扣安全帶的時候終於把話說了出來~


    霍城正在點發動機,回頭冷冷瞥他一眼。


    不知是不是真的已經走投無路了,結果他居然沒有當場發作,冷了冷,回頭把車倒出車位。


    裴釗在心底很舒爽的笑了笑。


    緊接著不怕死的抬起頭:“對了忘了問,小女神現在還是你媳婦麽?開聊之前這個立場必須要把握對的,免得——”


    ——吱的一聲,越野車厚重的車輪摩擦過水泥地,發出特別刺耳的一聲響!


    車子終於猛然刹住,裴釗扯著安全帶直搖晃。


    霍城狠狠偏頭:“再廢話就下車!”


    噗!


    裴釗終於逼得霍城今晚跟他說了第一句話,順便還報了當初憋屈之仇,忍了忍沒忍住,噗嗤一聲爆笑出來!~


    ——


    這之後兩人離開流韻,開車去了裴釗家,弄了瓶紅酒烤了點即食雞翅,安靜下來可以推心置腹了,霍城認認真真把之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


    靜謐小廳,此刻氣氛微微有些凝重。


    霍城說完就陷入了沉默,裴釗也一時不知說什麽好,兩人之間,毛茸茸的happy趴在地毯上尾巴有一下沒一下的搖,它對男生沒有對女生那麽熱情,稍稍歡迎了一下就去睡自己的覺去了。


    倒是那故事,來龍去脈原原本本說出來,簡直是跌宕曲折到令人發指,裴釗全程愣到底,最後連玩笑都不大舍得開了。


    他家霍小城,咳咳,尼瑪還真是憋屈啊,怎麽就憋屈成這副樣子了安潯那丫頭也不知道心疼一個?…


    坐在茶幾邊的地毯上,嘴裏的雞肉吃著都味同嚼蠟了,裴釗歎了口氣,組織了一下語言。


    “其實,你如果實在難受何必要忍?流韻這事你要解決不是一句話的事,何必這麽折磨自己?”


    說到這裏裴釗頓了頓,之後的話到底是咽了回去。


    其實他還想說,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如此麽,難道不是因為你越隱忍她越放縱?


    安潯本來就是個奇葩的性子,她這不是吃定了霍城愛得比她早愛得比她深故意折騰麽,被這樣逼著他居然還忍得下去,說實話他接受不了。


    小廳裏,因這一句話氣氛變得有些冷。


    裴釗話說一半,卻並不代表霍城察覺不到那另一半的意思,沉默片刻霍城抬起頭來,那青黑的一雙眼裏眸色很冷,他頓了頓,忽然淡淡開口。


    “今天最後去鬧場的人,是我安排的。”


    這輕聲一句,不帶半分起伏。


    沒頭沒腦一句話落,裴釗愣了愣,皺起眉頭。


    今天最後去鬧場的人,他回憶了一下,應該指的就是安潯下台前突然滋事的那群老外。


    的確,今晚是年度選秀,義信三家夜總會一年一度的盛事,安保一定很嚴密,客人也絕對經過嚴格的篩選,按理是不該出現這種紕漏的,現在想想的確蹊蹺。


    當然之前這些邊角是不可能有人注意到,裴釗也直接忽略了過去。


    所以他這是什麽意思?


    他刻意安排了人去砸安潯的場,好讓她知難而退?


    不,不對。


    想到什麽,裴釗眉頭皺得更深了。


    先不說霍城不是做事這樣迂回的個性,以安潯的脾氣也不是輕易能被人嚇到的,相反今晚正是因為那群老外鬧場才把她的秀推到了*,絕對在包玲玲和客人心裏加分不少,這樣安潯不是更不可能走了…麽?…


    是啊,這樣,她更不可能走了!


    一個念頭倏然闖入腦海,裴釗驚了驚,甚至有些難以置信的瞪了瞪眼。


    下一刻霍城淡淡抬頭:“總要有個地方讓她發泄。”


    清冷一句,坐實了裴釗的猜測。


    他居然真是故意的!


    他早就知道了安潯入選流韻的事,卻故意沒有阻止。


    他也早知道今天安潯會上台跳那支舞,他也選擇接受!


    更恐怖的是,他不僅默許了接受了,還在她身後推波助瀾加了一把火,給她營造了一個首秀*!


    至此,很多人都會記得今晚這一幕,對安潯高看一眼。


    同時她自己的情緒也得到了極大滿足,她不就是為了刺激他讓他不高興才去的麽,他就讓她發揮到極致;


    玩爽了她才不會想要換地方換方式,才能長長久久的,在他眼前,在他可控的這個地方,一直玩下去!


    愣愣的望上霍城微涼的眼,裴釗忽然心底一寒。


    說實話對著戀愛裏的霍城久了,他都已經開始忘記,平時的他到底是什麽樣子了…


    所以這一次,明裏是安潯那丫頭占盡了風頭,把人逼到了絕境。


    霍城看似隱忍,暗地裏卻是冰冷又輕巧的,將人畫地為牢!


    這一招,又狠又疼!


    雖然天天看著自己的女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眼神褻瀆是個極其挑戰的事,卻也好過她動不動就玩失蹤,再用那奇葩的腦瓜子想出更大更危險的舉動。


    這就叫,把人圈在眼皮子底下瘋…


    裴釗突然隱隱有些胃疼了。


    胃疼中,心髒也跟著抽了抽。


    他不想承認,這一刻霍城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顛覆了不知幾個360度,瞬間有些高大上起來…


    是啊他本來就是個心思縝密行事狠絕的大腹黑啊,他憑毛認定他平時做人這一套不會用在他媳婦兒身上…


    “霍小城,話說你背著你媳婦兒的時候這麽猛,你媳婦兒知道麽?”


    裴釗咳了咳,不知為毛他忽然又有吃雞翅的心情了,幹巴巴吐槽一句,抓起一隻小烤翅來。


    霍城不言語,也沒什麽心情吃東西,他等著裴釗發話。


    他一向犀利也很了解他的事,很多東西不必他多說,他自己想想就什麽都明白了。


    啃掉一根雞骨頭,裴釗的確是懂了。


    所以,他這是主動選擇了讓安潯繼續鬧下去。


    不管是委委屈屈的被動接受,還是強勢果斷的主動退讓,首先從結果上看,都是他在遷就。


    在萬千的選擇中,他沒有選對自己最有利的,而是選了讓對方最好受的,歸根到底,他還是把人看得太重,舍不得自家小女神受半點委屈,那麽所有的脾氣,也隻能他自己來忍!


    他都這樣了,他還能說什麽?


    他不想幹脆利落的從現實解決問題,那就隻能深情款款的去把矛盾的源頭擼直了唄,裴釗心裏輕歎口氣,把雞肉嚼嚼咽下去。


    “所以安潯那丫頭就因為這點事就跟你鬧?她知道你之前那些事麽,心理障礙什麽的。”


    其實這個問題,亦是霍城最近一直在考慮的。


    他的確沒有明著把所有事都告訴安潯,那些事太複雜也太陰暗,他本能不想她接觸太多;


    當然他也不是毫無私心,畢竟一個大男人拉著自己女朋友談什麽童年陰影心理障礙,實在有些太過丟人。


    霍城搖頭。


    裴釗歎氣,這估計就是問題之一。


    畢竟這種事本來都是男人負責主動,結果這邊偏偏倒過來變成讓一姑娘家死乞白賴的努力,換誰都會不爽。


    加之安潯那丫頭還鬼精鬼精的,多半霍城什麽都沒說,她自己琢磨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來。


    隻是話是這麽說,他卻不覺得這是唯一的症結所在。


    “隻是安潯那丫頭啊,她是最近突然變成這樣的?突然這樣堅定不移的…想睡你?”


    霍城因為裴釗的用詞皺了皺眉。


    裴釗雖然講話不靠譜但是思路的確異常清晰,他很快就抓住了霍城最介懷的第二個問題。


    其實安潯並不是這樣的個性。


    之前兩人相處,她一直很隨意,並沒有讓他感覺到她對情事多於正常的在意。


    而她開始不開心,讓他隱隱察覺到逼迫,其實是近一個月才發生的事。


    裴釗觀察著霍城的反應,而問題的最後一點——


    裴釗把雞骨頭丟到小碗裏:“那天晚上她約方耀文去酒店,我跟你的觀點一致,這顯然是個局。”


    “隻是問題出來了,她幹嘛非要用方耀文來設這個局,目的是什麽?就是為了讓你揍他一頓?”


    裴釗拿起新的小雞翅:“我能想到的原因隻有兩個,第一,她非常討厭方耀文所以設計害他,當然同時她把所有人都害了一遍。至於第二——”


    裴釗撕下一小塊肉,眼神變得微微犀利:“第二,我覺得十有*,是她知道莫錦心的事了。”


    “會麽?”這一次霍城接得很快。


    裴釗點頭:“我覺得靠譜,你想啊安潯身邊又不是沒有知情人,蘇洛不就是一個麽?”


    “蘇小洛那丫頭又不是什麽口風嚴的,再說你和莫錦心的事也沒什麽不能說,如果安潯問起,她自然會講。”


    裴釗揣測。


    霍城不言語。


    隻是看樣子他也覺得這個理由很充分。


    要說安潯這一圈奇葩的表現裏,從求歡,到發火,到失蹤,再到莫名其妙鬧分手然後過來氣死人,明顯帶著指向性。


    而所有相關的人中,除了他們小夫妻,唯一被牽扯到的就是倒黴蛋方耀文。


    用腳趾頭想想,這個中關聯方裏還有一個且唯一的一個缺口,就是以往諸多妹子們都在意過的一個女人,莫錦心。


    她死得早不好求證,傳聞多容易誤會,同時也符合一個妹子不分青紅皂白跟男朋友鬧矛盾的三大死穴之一——所以值得懷疑的女人!~


    “所以一定是蘇小洛那丫頭表述不對,安潯十有*是以為你跟莫錦心有一腿~”


    裴釗分析到這裏,很不厚道的笑了。


    “然後她就想,為什麽你不跟她說當年的事呢?肯定另有隱情!那你對那個女人還有感情麽?要不拿身體來試試?結果這麽大大的一隻美女主動投懷送抱你卻坐懷不亂啊,她當即就爆了,反推回去,那一定是另有奸情!”


    裴小釗舉著雞骨頭,非常熱烈的為了自己那麽熟知少女心的腦瓜點了個讚,這分析得簡直不能再對了!


    “所以還是隻有睡了才行?”


    霍城隨即皺眉反問,他的反應比裴釗冷淡很多,但是好歹是跟他站在一個頻率上了,這話說得真是一如既往的直截了當叫人臉紅心跳哇!


    其實也不見得睡了就能行,但是這好歹是個突破口不是,裴釗興奮八卦:“誒話說你最近跟著陳醫生治療到底效果如何,有那麽一點苗頭了麽?”


    事已至此,霍城已經不在意什麽暴露*了…


    “暫時沒有,下周我去試箱庭療法。”


    這種技術性的東西裴釗不懂,唯有祝好:“其實你也不要把自己逼太緊了,這種事真的心理因素也蠻大的,有時候刺激狠了反而適得其反,不要到時候障礙從心理朝生理發展去了嗬嗬嗬,那你家小女神絕對…”


    “不要你了”四個字還沒出口,霍城抬頭已是冷冷一眼把後麵的話全噎了回去。


    他手裏拿著happy平時追著玩的棒球,裴釗沒膽,他知道惹急了霍城絕壁兜頭給他砸過來!~


    裴釗笑眯眯的丟下第二根雞骨頭。


    今晚的談話感覺其實挺好的,霍城還是難得這樣什麽都依賴他相信他聽取他的意見,誰叫他老大不小才第一次戀愛沒有半點經驗呢?


    裴釗決定再悉心傳授一點東西過去~


    “其實吧,有時候女生說什麽和想什麽,並不見得是完全一致的,這就叫做口是心非。”


    “比如她嫌棄你沒錢,不見得就是真的拜金,可能隻是為了鞭策你好好工作。”


    “再比如,她嫌棄你長得醜,也不見得就真覺得你醜,其實她多半覺得你醜得可愛才常常掛在嘴邊~”


    說到這裏,裴釗頓了頓。


    “而如果說,一個妹子她嫌棄你不行——”


    他故意拖長了尾音。


    對麵,今晚一直很配合,聽到這裏,裴釗發覺霍城微微抬眼,那神態幾乎稱得上認真?


    “那毋庸置疑,一定,是因為你不行!”


    卻是突然爆出這麽一句,話落裴釗噗的一下就抱著肚子笑歪到了地毯上去!


    他不行了,其實他本來沒打算這麽玩的結果妹的,誰叫霍小城擺出那副表情哈哈哈!


    裴釗笑得前俯後仰是什麽都顧不上了,連happy的球最終準確無誤的砸到他腦袋上,他疼得抱頭的時候笑意都止不住~


    笑著他還非要狡辯,說他說的百分之八十都是真理,妹子們的確喜歡口是心非很多時候心思全靠猜啊,這一點不好好鍛煉真的會吃很多虧!


    另一邊,被裴釗擺了一道霍城皺眉露出很不耐煩的表情,卻是因為那一句口是心非,心底隱隱起了幾分鬱結。


    其實他亦覺得,安潯她,的確沒有完全跟他說實話。


    這段時間,她在他麵前所有的表現都有所保留,那一晚她在電梯裏說的那些決絕的話,也不能盡信。


    她一直都會這樣,讓人琢磨不透真實的想法…


    其實他這段時間他又何嚐沒有努力分析過前因後果,裴釗想到,他自己也想到了。


    那一係列分析看似環環相扣,卻也總像是有什麽縫隙暗藏期中;


    想過之後,像是一切都有了突破口,卻直到麵臨的時候,他卻並不似他之前以為的那樣,堅定而安心。


    比如莫錦心的事,他莫名覺得,即便全部解釋給她聽了,也不見得能讓她滿意…


    再比如心理障礙的事,他也莫名擔心,即便解決了他們真的走到了最後一步,最終,她也不見得能開心…


    他不知自己是何時有了這樣的想法的。


    而這樣的想法,隨著時間的推移,卻在心底紮根得越來越深。


    他隻覺她所求的東西並不是表麵那麽簡單,而他,卻甚至連那是什麽都不清楚!


    她卻什麽都不肯說,她其實也很難過。


    為此他更難受,她這樣他根本狠不下心來再逼她一分,隻能把所有的問題都攬過來自己扛!


    她要鬧他陪著,她傷心他受著,他想不到更好的路所以隻能往解決心理障礙的方向繼續努力;


    卻是不敢想,萬一走到最後還是什麽都改變不了,屆時,他還能怎麽辦?


    裴釗笑到一半,霍城自顧自沉默了下去。


    他笑得沒有觀眾片刻之後也就沒意思了,咳了咳把情緒平複了,抬頭瞥了霍城一眼。


    不說,裴釗在很多事上都眼光毒辣,甚至在對著霍城這張萬年麵癱的臉的時候,他能看出來的東西,可能都比別人多了數倍。


    他頓了頓,微微揚眉:“怎麽,選過就後悔了?嗬嗬,其實也是啊,如今這可不是一場兩場的事,以安潯那丫頭的個性隻不定後麵還排了什麽刺激等著你呢,這一忍再忍,你預備到什麽時候?”


    這個問題,實則無解。


    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耐力也是有限的,便是彈簧都有再也壓不下去的那一天,何況是個人。


    這兩隻,其實溝通實在很成問題。


    都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當初他猶豫不決的時候他是怎麽勸他的,讓他依著本心去嚐試,那如今他的情況又何嚐不是如此,他永遠不試,光想又怎麽可能出結果?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直接去問安潯的態度,比如她到底在想什麽,到底想幹嘛?”


    “又不是沒有感情基礎的人,在一起都這麽久了,為什麽到現在還什麽都靠自己瞎琢磨?”


    這一句,本是調侃,話落,裴釗甚至沒太注意霍城的反應,挪了挪碗,防止happy起來偷骨頭吃。


    卻是對麵,一句話落,霍城愣了愣,垂眸的時候,掩去的卻也許是他本人都未曾察覺到的動搖。


    隱忍,當然終有盡頭。


    卻是回避,或許隻因潛意識裏他一直擔心她的答案會超出預期,或許,會糟糕透頂…


    …


    這一夜,沒人談得了輸贏。


    當繁華謝幕之後永遠都是更蒼涼的落寞,這些時日,當每晚獨自倚靠窗邊靜看夜色,她又豈會開心;


    但凡能做一件什麽事就解決了心裏的煩惱,她又何苦,傷人傷己?


    放縱隻會叫人空虛,隱忍令人愈發沉鬱,當相愛甚至早於相知,相守卻並不知如何相處,恐是兩人如今,最大的問題。


    而這一如既往漫漫的漆黑長夜,像是還未到盡頭。


    直至那第一抹光亮穿透黑暗,那時,會是天光乍亮之時的第一縷溫柔晨曦,還是,狂風暴雨來臨之際的,第一道電閃雷鳴?


    這一夜,又均是無眠。


    直至,那天際的晨光又一次攏上他清冷的眉目,在她明豔卻蒼白的臉頰上映成淺淺紅光,其實兩人明明都做得不好,此刻,卻又有誰能再言一句是非?


    感情,也許從無對錯之分。


    不過隻是一句他願真心相待。


    不過隻是一句,她望,永不相負。


    ------題外話------


    今天這一段基本是擼內心戲了,霍小城的為主。所以沒有大家之前設想過的大撕逼啊,其實也符合情境,如今限製打壓抑或禁錮,是完全解決不了兩隻的問題的,隻會適得其反。


    安潯需要的是發泄,而霍城給了她一個發泄的空間,他們兩人其實都是沒有安全感的,互不信任對方對自己的感情,當然這也是很正常,畢竟安潯接受這份感情很突然,而霍城又有一個當年的症結在,霍城求一份真心相待,隻因他實則還未看清安潯對他的感情,而安潯求一個永不相負,她知道他對她是真心,而她隻求這份真心來的毫無雜質,這份真心能永世不變。


    要樹立信心,當然需要解決問題,下一個爆點就在後麵了(づ ̄3 ̄)づ╭?~


    今天白不太舒服剛剛到家寫完發文,評論區明天回複哈,大家抱歉,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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