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潯說話,一般出口之後便不會再輕易動搖。


    特別是在她已經做出了巨大讓步之後。


    今晚的談話,可以說最初起是霍城占了上風,誰叫他最開始就把人綁著摁牆上胡亂親了一頓呢,男色誘惑,顯然是取得了一定的相對優勢的。


    隻是此後回不回頭,該怎麽回,什麽時候回,回了之後還以不以同樣的主題繼續鬧下去,這一切卻還看安潯。


    她軟硬不吃不是能進一步強逼的對象,所以注定了什麽優勢到這一步,都成了浮雲。


    說白了,感情裏坦誠以對的確是打動對方的好方式,卻也存在一定風險。


    當你把底牌都亮了,這一局是否能贏,也就全然交到了對方手上。


    安潯給出的答案是她要想一想。


    而她要想什麽,想多久,想好之後最終又會不會回到他身邊,這些問題,顯然今晚她是不準備給一個答案了。


    這樣的結果不是霍城想要的,他皺起眉來。


    便仿似又隱隱陷入了一個捉摸不透的怪圈,這是她常給他的感覺。


    隻是此刻她偏又好好生生的握著他的手,連看他的眼神都帶著真誠,裏頭明明白白寫著的情緒,要麽接受,要麽談崩!


    一時間打開的局麵像是瞬間又闔了上,他再次陷入僵局。


    美人是劫,而他家的美人似乎是個生死劫;


    他們的個性裏都有很強勢的一麵,以己度人,霍城並不覺得自己此刻足以去挑戰安潯的強勢,那後果一定會相當*…


    良久他輕歎了口氣。


    “那我之前跟你說的那些事,你信我麽?”


    這是他最在意的問題。


    此刻的安潯情緒已經完全平複下去,而有時人過於淡定反而叫人摸不清態度。


    她沉默一會兒,似是認真判斷了一下,最後點了點頭。


    霍城在心裏鬆了口氣。


    卻也對她的心意更加茫然。


    隻是她已經做好的打算,今晚他再問恐怕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了。


    “我會在流韻待到這個月末,之後你不必每天都來。當然如果你想來看,也是可以的。”


    輕柔的夜風幽幽刮過,短時間裏她似已經考慮了許多,淡淡開口。


    這個決定亦不是他能接受的,霍城心塞了一把,冷冷皺起眉來。


    好在她還算顧及他的感受。


    “我後麵不會再跳尺度大的舞了,也不和別人一起跳了,我會注意的。”她保證道。


    打一巴掌給顆棗,這是安潯慣用的手法。


    其實他們兩人的性情按分類都屬於攻方,都愛掌控全局不喜妥協讓步,對峙之下必然是辛苦的,且總有一人遺憾敗北。


    她這麽說,反倒是又斷了他的退路。


    以一種我已經都讓步了你還想要怎麽滴的賴皮態度…


    有一刻,霍城忽然覺得眼前的丫頭實在是太可恨!


    無論是她輕垂的眉眼還是嬌豔的紅唇都讓他恨得牙癢,他就是沒經驗也知道別人家的媳婦兒都不是這樣的,卻唯獨他家的,最漂亮也最絕情!


    想著的下一秒他忽然傾身過去,扣住她的後腦勺就狠狠堵上了她的唇。


    一個吻激烈,他甚至在第一刻就上牙用力咬住了她的下唇。


    犬齒尖利,帶來難耐刺痛,安潯輕輕嗚咽一聲,邊皺眉卻偏配合著張嘴,微微仰起頭,好讓他能探得更深。


    他總是得發泄一下的。


    而她隻在需要裝乖的時候才乖!


    這一晚霍城算是福祉靈犀,看出很多端倪。


    氣結的時候他心底的無奈鋪天蓋地,甚至一時不知該是為了此刻還能吻到她而慶幸,還是該狠起來索性幹脆把人綁了抓回去!


    他在兩人都喘不上氣的時候鬆開她來,一雙暗色的眸子裏情緒翻翻滾滾。


    “好,我再給你半個月。”


    清冷一句從齒間摩擦出來,他的手心還緊緊扣在她後頸,拉扯得她發根都有些疼。


    “隻是隻有這半個月,到了月底你就離開流韻。”


    “好。”


    她乖乖點頭。


    “絕對不能再穿不該穿的衣服。”他皺眉,看來是真的很在意。


    “好。”


    “也不許跟台下的互動。”


    “好。”


    “所以你要想的事,也在這半個月內想清楚?”她太亂來,他不得不一一確認。


    安潯頓了頓:“我盡力。”


    他已累得無言以對,沉默兩秒。


    “其他的我都給你餘地自己把握,隻是要想的事,就在這半個月內想清楚,再長了我等不了。”


    他下了最後通牒。


    一雙黑沉的墨瞳裏,是能壓製到最低限度的所謂男人尊嚴。


    安潯飛快點頭:“好,我想清楚。”


    她居然還敢笑…


    他深深看她一眼,三秒之後沉沉歎氣。


    “走吧,我送你回去。”


    ——


    此後,兩人同路回去,安家門前分別,霍城甚至已經沒心情再追問他家丫頭那晚偷偷離家的事,隻是回去提了負責人上了劈頭蓋臉訓了一頓,隨後又抽調了更多的人看守。


    再後來,隔日安潯還是回了流韻,安安心心繼續跳她的舞,舞裙暴露得不多不少,觀眾互動得不鹹不淡,她心情好了,舞步都變得更加流暢,這幾日包玲玲望來的眼神不知為何越來越深長,而叫姑娘們心念了許久的年輕當家,卻是徹底不來了。


    再再後來,這一段夜話終是兜兜轉轉傳給裴釗聽了七七八八,足足讓他哈哈哈哈了好幾個晚上,之後再也聯係不上他家霍小城什麽的,已是後話。


    …


    這一日,盛夏荼蘼。


    午後的陽光直照得人睜不開眼睛,流韻後台,室內空調開得很足,卻仍是擋不住燥熱,走廊裏三兩練著舞的姑娘,秀麗的小臉上都帶著細密汗珠。


    “安姐姐!~”


    正在角落排練著扇舞的姑娘遠遠看見來人,揮著扇子熱情招呼,年輕的小臉上笑容明豔。


    幾個姑娘是新來的伴舞,據說是要參加明年臨江戲劇學院舞蹈係的麵試,今年過來參加培訓。


    之後幾人結伴瞞著父母偷偷來了夜總會打工,說是即賺錢又能鍛煉,現在的孩子一個個主意都很大。


    “安姐姐,我這個動作老是慢半拍,你幫我看看是哪裏的問題?”


    其中最不怕生的小姑娘熱情道,話落搖著扇子幽幽轉上一圈,最後掩著麵側過身子,擺出怡人姿態。


    這支舞不用說,一定是給白薇伴的。


    安潯晃過去,伸手輕攬上姑娘的腰:“再轉一個。”


    小姑娘積極照做。


    “嗯,看來不是什麽大問題,就是腰太硬。”


    安潯淡淡總結。


    噗!


    一句話落四周的小姑娘全笑開了,嘰嘰喳喳一群歡快的小麻雀一樣,嘖嘖,原來就是腰太硬,她們附和著調侃~


    被圍攻的小姑娘不樂意了,張牙舞爪撓了撓同伴,回頭衝安潯嘟起嘴。


    “可是人家每天晚上都堅持下腰十分鍾的…”


    嗬嗬,跟這群小丫頭待在一起她還真覺得自己老了啊,她就做不出這麽可愛的表情來。


    “那以後就下二十分鍾,功在平時。”安潯難得和煦。


    她最近說話做事都耐心不少,上次憑著一支tango似乎也籠絡了不少人心,膽子的大姑娘們開始厚著臉皮接近。


    “行,二十分鍾就二十分鍾,為了戲劇學院我拚了!”女孩晃著扇子豪言壯語。


    這個年紀的姑娘總是最有活力的,站在夢想的開端,有著誰也比不上的激情,為了xx我拚了,一句倒是讓安潯憶起往昔來,這句話,當初小紫似也最愛說了。


    她笑起來,伸手輕輕理了理小姑娘耳邊碎發。


    親昵的舉動讓姑娘微微紅了臉龐。


    “安姐姐,我其實有時候覺得你真像我親姐姐一樣,明年我考來臨江還能來找你玩不?”


    安潯在流韻的身份是保密的,一般人不知道她是安家小姐也不知道她是公安大學生,好生生一個未來大學生約著以後來跟一個舞女做朋友,當真是性子單純。


    安潯笑了笑:“這段時間去哪裏都找朋友一起,特別是晚上,能不出門就別出門。”


    她忽然這麽道。


    話題轉得太快,小姑娘愣了愣,眨眨眼:“我一般晚上是不出去的,但是跳夜場就必須出門了,不過我們都很注意的。”


    嗯,安潯輕應,看入姑娘澄淨又別致的淺茶色眼眸:“總之絕不要單獨行動。”


    一句話,幽然的語氣帶出莫名涼意。


    小姑娘惡寒了一把,下意識乖乖點頭。


    ——


    因為一個美人,火了整個流韻。


    這是最近圈子裏常道的戲言。


    這一日,午後的三層小樓,照例在陽光下透著蒼涼。


    不同於二樓的熱鬧,拉開走廊盡頭的鐵門上到三樓,氣氛就倏然冷清了下來。


    流韻的三樓是辦公區,據說老板娘包玲玲連住都住在這裏。


    她一個女人,無兒無女沒有丈夫,五十多歲了,依舊是孑然一身。


    午後時分,安潯靜靜坐在三樓辦公室裏,這是她第一次同包玲玲獨處,放眼望去,裝潢簡約的辦公室裏處處透著精致。


    “這個房間,是仿民國時期的風格設計的?”


    片刻她淡淡開口,包玲玲抬起頭來。


    近日許是因為勞累,她似又憔悴了一些,今早眼袋四周的細紋都沒能好好用遮瑕掩去,燙卷的卷發,發根處又隱隱現出了花白。


    包玲玲盯著安潯看了片刻,像是第一次認真看她一樣眸光審視,片刻點了點頭:“是啊,你對裝修有研究?”


    安潯微微彎起嘴角,搖了搖頭:“沒,隻是在電視上看過。”


    小小的一間辦公室,家具是偏深的暗色,擺設也顯得蒼勁古樸。


    話落安潯掃過一邊的博古架,那上頭擺著的瓷器根雕應該都是高仿品,不算貴重看著倒也雅致,隻是風格粗狂了些,並不像包玲玲這樣的女人會喜歡的。


    想著,她的視線從博古架邊的風箏牆上掠過。


    這個房間裏,同四周最格格不入的就是這些風箏了,顏色太過跳脫,筆觸也時分細膩,這些一看就是純手工繪製的風箏倒是更符合包玲玲的詩情畫意,卻是她回眸再看一眼,她此刻手裏握著的筆都是龍紋鋼筆,硬朗至極。


    這樣兩種毫不和諧的風格交織在一起,不由讓安潯好奇這位看似普普通通的老板娘究竟是什麽性情。


    看來要麽她跟先前那夏晴姑娘一樣都是多重人格患者,要麽這矛盾的兩種意境裏,便肯定有一樣不屬於她自己。


    淺笑著,安潯從風箏牆上收回視線,對上包玲玲那雙獨特的淺茶色眸子。


    那雙眼裏含著的寂寥很深,讓人看著都覺得沉悶,安潯笑笑開口。


    “我挺喜歡那些風箏的,是老板娘你畫的麽?”


    但凡來過包玲玲辦公室的人都會注意到那風箏牆,隻是很少有人這麽問過,包玲玲眸中帶起一抹深意,輕應一聲。


    “是吧,老板娘手真巧,三十多個風箏,一年畫一個,又是為了紀念誰?”


    再一句輕言,包玲玲愣住了。


    眼前的姑娘,有著一張明豔不可方物的臉。


    其實她隱隱已經開始察覺,這個姑娘並不像選秀那一晚,她第一次見她時看到的那樣簡單。


    越來越深入,越來越了解,她隻覺得她越來越神秘越來越古怪,若是初見那一夜,她會用著此刻這般的眼神這樣笑著同她說話,她十有*都不會選她。


    隻是,卻是,到底有多久沒有人觸及到過這個問題了…


    或者說,似乎從未有過。


    幽幽的,包玲玲偏頭,視線也難以抑製的朝著那色彩斑斕的風箏牆望去,三十多個風箏,一年畫一個,最初的那一個,甚至雪白的風箏紙都微微泛了黃,而她,又是在紀念誰?


    輕輕的,心底思緒蔓延,當年的記憶點點滴滴從心底滲透出來,忽就不明不白匯聚成了潮水一般將理智淹沒。


    對著眼前這個毫不熟悉的陌生女孩,她突然就有了傾訴的*,又或者說正是因為毫不相幹,她才能放下心中包袱,說出口來。


    “三十多年前,我曾經有過一段婚姻。”


    人一旦打開了話匣子,一般就都收不住尾。


    那淡淡輕柔的聲線,隨後描繪出的,是一段詩情畫意的唯美過去。


    這樣的故事裏,往往總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他是一個家底殷實的富家少爺,出生在當時京城有名的外交官世家,長子長孫,前途無量。


    而她則是少爺奶娘的女兒,她的母親是他母親從娘家帶來的下人,感情深厚,他們同吃一個媽的奶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平靜無憂的歲月裏,兩人慢慢長大,少爺功課出眾品行良好,長成了一個人見人誇的優秀少年。


    而她擅長女紅學得一手好廚藝,紮著兩條烏黑的大辮子穿著一身碎花裙子,亦是個人見人愛的可愛姑娘。


    深宅大院,青春年華,情愫在溫室的土壤間緩慢滋生,可愛的姑娘就這樣喜歡上了優秀的少年。


    隻是兩人身份懸殊,這樣的感情不可能會有結果,她把一切都藏在心底,從未表露。


    若不是之後的變故,她永遠都隻會是他奶娘的女兒,安安靜靜的守在他身邊,看著他成家立業功成名就。


    她會祝福他,也會永遠記得當年他們還很小的時候,一日午後趴在大書房裏練字,他悄悄從懷裏摸出一顆彈珠對著陽光,同她說玲玲你看,這顏色好漂亮,就跟你的眼睛一模一樣,我很喜歡。


    此後她一直留著那顆彈珠,留成最美好的記憶。


    後來她滿了十九歲,親戚給她說了一樁親,在那年冬日,她即將嫁出宅門。


    卻是在那年,夏日的酷暑還沒能全然褪去的時候,一個噩耗傳到家裏,男主人爆出賄賂醜聞,甚至牽扯通敵賣國,連夜從京城逃亡的時候,發生車禍連人帶車翻下了山崖!


    這是死無對證。


    此後越來越多的指控如同雪花般飛舞而來,當時年幼又沒有多少見識的她,根本辨不清所有這些事裏哪些是真相。


    她隻知道,原來這個世界其實可以這樣恐怖,一個家底如此厚重的世家大族的傾覆,亦可在朝夕之間!


    那一年,終是待到下雪。


    她床上大紅色的嫁衣,上頭針腳細密。


    她愛的男孩,家道中落,從大學退學,在那個冬季回到老家。


    家中的大宅變賣,他的母親病重離世,她的媽媽抹著淚同她說,我們不能忘恩負義,少爺永遠是少爺,以後我們家能幫襯的就幫襯。


    還有大丫頭啊,夫人三七未過,到時你的婚禮,不如就一切從簡?


    她點頭應承。


    人的確不能忘恩負義,這個婚事,當真是要一切從簡。


    隻是少爺,如今再也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少爺,她之前就想過要把這身她穿著最好看的裙子穿去給他看看的,於是在那年冬天第一場雪的晚上,她也的確,是那樣做了。


    當時的畫麵,簡直是美得令人窒息。


    初雪覆蓋的京城,那是臨江永遠也不會有的蒼涼大氣。


    淩晨時分的深巷裏,石牆泛著深藍,覆雪的磚瓦黝黑,她用力叩著門上的墜環,直至那扇冰涼潮濕的木門打開。


    門外,她一身大紅嫁衣站在雪地裏,兩條烏黑辮子垂直腰際。


    門內,他看著她完全愣神,身上紮著麻繩的孝衣,雪落上去,都看不出半分痕跡。


    她不是空手來的。


    她還背著一個大布包,裏頭是她當時所有的全部值錢的家當。


    她找到了她的少爺,再加上他,她就擁有了當時的她所珍惜的,全部了…


    “後來呢?”


    安潯擰開礦泉水瓶子,喝了口水。


    這個故事不錯,時代劇一樣跌宕起伏。


    “後來啊,我就拐著少爺私奔了唄,當時他一個人,遭遇人生最大的挫折,正在最有機可乘的時候,我跟自己說,那是我離他最近的機會了,如果不把握住,我會一輩子後悔。”


    “隻是那個年代,遠沒有現在這麽開放,逃婚是件非常可恥的事,更何況他的背景還滿是汙點。我們都想要重新開始,所以遠遠逃離了家鄉,來到了臨江。”


    “到了臨江之後我去了風箏廠上班,他卻因為成分不好很難找到工作,隻能在家接些私人翻譯的活。”


    “隻是那個時候哪有那麽多外文需要翻譯的,有也不會來找我們,日子漸漸就過得越來越苦。”


    “直到有一天,他當年大學的導師找到他,說有一個去美國留學的機會,他可以做擔保人舉薦,問他想不想去。”


    “那時我才知道,原來他和以前的朋友還保持著聯係,他也並不滿足於隻有我和他的生活。”


    “其實這個機會並不見得好,去人生地不熟的國外,語言不通,還要半工半讀,一定會非常辛苦,其實我不太願意。”


    “隻是這可能是他實現夢想的最後機會了,我也看出來他非常想去,所以最後還是答應了。”


    說著,包玲玲從風箏上收回視線,望上安潯,淺淺笑了:“你別看我現在這個樣子,當初我也是出過國的呢。”


    “那時飛機坐得人少,飛那麽遠也很嚇人,所以我們坐了船,晃晃悠悠開去美國,能開大半個月。”


    “當時我已經懷孕了,天天被浪顛得不行,吃什麽都吐,一路上都靠他好好照顧呢,最後才能平安抵達。”


    “接下來他開始讀書,我則在家裏安心養胎,最後生了一個大胖兒子嗬嗬…”


    “那真是一個可愛的孩子啊,很聰明也很聽話,從來不哭不鬧,是我們夫妻的寶貝呢。”


    說著,包玲玲笑起來,那一刻眸光變得悠遠,臉上的笑意卻很怡人。


    笑著,她盯著那些漂亮的風箏,看了很久很久,久到都似已忘記了講起這個故事的初衷,還有對麵那聽故事的姑娘。


    那雙淺茶色的眼眸,顏色早已不如她年輕時漂亮。


    看了一會兒,安潯偏頭。


    “然後呢?”


    “然後啊…”


    包玲玲回過頭來,那一刻神色微微恍惚,片刻扯出一抹苦笑:“然後因為一場事故,丈夫和孩子,都死了。”


    ------題外話------


    今天一章拆成兩張章發,這樣明天就有存稿不是裸更了,因為要為福利章空點時間出來免得來不及,明天會早發文。


    不過今天白擼了一下大綱,發覺還有不少事情要寫,萬一31號搞不定福利福不成,你們會打我咩o(* ̄▽ ̄*)o


    哈哈,反正後麵會盡力刷字的,努力加油↖(^w^)↗


    話說,今天的章節大家看出端倪了麽,安潯要留在流韻到月底的原因。


    女王從來都不是隻顧風花雪月和霍小城的,到流韻跳舞除了感情因素還有一個原因,大家看出來了麽~(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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