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衙役急匆匆趕至,禮手立即回道:“已經開始了,都到城北去了。”


    風骨節節的年青男子,放下了手中的案本,清秀的麵容中,帶著幾分女態,但那如蒙薄冰的表神,讓人不寒而悚,令人不容小覷。


    身旁師爺衙役擺了擺手,示意其退去,而其捋著發灰的胡須,與年青男子同時沉思起來。


    半晌,這位年青的縣令站了起來,移步窗邊,看著那蔚藍的天空道:“如此嬌媚的豔陽下,刀刃相向,肉搏向擊,武林中人,為何而為呢?”


    “大人,”師爺雙手負後,悠悠而道:“弱肉強食,不管是在武林還是在朝廷,都是同理,難道大人還沒能看清嗎?”


    “弱肉強食?嗬……”年青的縣令嗤笑一聲,回坐,舉案再閱,“所謂的強弱又是如何界定呢?還不如閑雲野鶴遊人間。”


    “大人年青有為,才華橫溢,怎能萌生此意呢?”師爺勸道:“如今國泰民安,皇上英明,治國有道,更是勇於改格,識才用人,難道大人……”


    男子不回,但是翻著案本的聲音卻是大了,而且那執著案本的手,明顯加大了力勁。


    師爺不明白,漢陽城可說是全國唯一一個皇上未能完全掌控的城,派男子前來此治理,是為了能找到可以將漢陽成為其真正皇土,而非這明是龍騰國國土,實際上卻是這些烏合之眾的匯集地。


    來此已三年了,情況非但有所好轉,反而引來了更多的武林人,因為城治理好了,生活條件好了,百姓生活漸漸富裕起來了,倒為了這些武林人提供了更加便利有有利的條件。


    為此,宮中傳來了密信。命男子必須在今年的武林大會上讓這些武林人氏向朝廷服降,不再到漢陽滋事擾民。


    男子不願雙方有所損傷,曾與梅花莊莊主風馳相談,讓其取消今年的武林大會,或者改在別處舉行。不要再讓武林人擾亂百姓們的生活。


    可是即便風馳理解男子之意。甚至還增派了莊中弟了組成了巡邏隊,加入到衙門的日巡隊中,維持城中秩序。但是結果卻是不見成效。


    近年來武林裏興起了不少幫派,也許是連任兩屆的武林盟主今年宣布不會連任的關係,使得武林中的大大小小門派的人都前來參加武林大會,令城中秩序大亂。


    為了安撫城中的百姓,風馳還承擔了所有無辜受傷百姓們的治療費用,以及他們的一些生活補償。


    但是結果隻會讓武林中人更加肆無忌憚起來,就在大會開始前的兩日,男子還親自上門找風馳要求其停止這場無謂的比鬥,隻不過都是無功而返。


    男子將此情況如此上報。換來的卻是強強相向,對此,他除了時實將武林大會的情況匯報上去,也隻能看著事情的發展,無從入手了。


    晴悠不知道這城裏的縣令是怎麽樣的一位清廉之官,但從素素的口中聽之。這位大人年紀約雙十,麵容似女,但卻不笑,為人處事剛正不阿,城裏的人無不對其尊敬有加。


    更有不少大富人家想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他。但是都被拒了,此事更是讓全城的人在猜想,這位剛正不阿的大人,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女子,竟酒色不沾,從不出入風月場所,也不見有女子出入其府上。


    因此,這城裏的媒婆想要為其撮合一門親事也無從入手。


    得知有這麽一位好官在此,晴悠也有此奇其是怎樣的一個人,想著想著便會想起那被其送到了柳哲瑜處當弟子的弟弟李思源。


    沒有離開醜陋,很多事情,晴悠都強迫著自己不要去想,但從那世外桃源出來之後,見到了柳荷開始,很多事已經不一樣了。


    柳荷來了,那卓碧如無意外也會到此來,司徒展在此,那很有可能毅也會到此來。


    越想,晴悠便越著急,但是著急的同時,她又有些期待,她即不想被人發現她還活著,但又想看到心裏所想的那人,矛盾的心理,讓其在這漢陽城裏停滯了下來。


    司徒昭曾對其說過,要一直往東,要到最東方安全,可是她停下來了,幾天之差,便讓其泄露了行蹤。


    因為晴悠發現,城裏的一些牆角下,有著幽門傳達信息的符號。


    再如此下去,所有人都會知道她還活著,柳荷也好,司徒展也好,晴悠最不想讓人知道她活著的那就隻有那個人,可是心裏卻止不住的向那個人傾去。


    痛恨自己的心不爭氣,但又無能為力的承受著,“哎……出來吧,都跟了我兩天了,難道你就不累嗎?三哥……”


    從兩條巷子轉角處出來,久違的一聲“三哥”讓司徒展整個人都懾住了。


    牽著瑾瑜,回轉,看著離自己百米不到的司徒展道:“我想安安靜靜地,平平凡凡地做個醫女,做個母親,難道這也不可以嗎?”


    “那你也不該騙我,如果你真想離開那裏,你可以跟我說,我會想辦法的,”心是激動的,是慶幸晴悠還活著的,但是脫口而出的卻是責備的話語,“難道我這個當哥哥的真的如此不值得你信任和依賴嗎?”


    話說了出來,司徒展便後悔了,生怕晴悠轉身便又離去,想要挽回,但卻迎來了晴悠的無奈苦笑。


    “三哥,這話要是讓三姨嬸聽到了,她也會跟我一樣苦笑的吧?”晴悠反問,輕輕拉了拉兒子的手,示意其上前道:“瑾瑜,那是三舅,叫三舅吧。”


    瑾瑜聽話的邁了小步,聽從晴悠的話,叫道:“三舅好。”


    “他是……”司徒展想問,但是既怕問到是,又希望其不是,可是不管是還是不是,瑾瑜的存在都是一個巨型炸彈,將司徒展的心炸得稀爛,“晴悠,他是……是不是……”


    猶豫著不敢說出口的問話和猜測,由晴悠給予回應,“他今年五歲。”


    五歲……五歲而已!


    這一回答,讓司徒展心中的猜想既成了事實,也成為了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巨石。


    良久沒能找回自己聲音的司徒展,還沒能來得表達些什麽,晴悠便又道:“三哥,現今你覺得我還能回去嗎?還回得去嗎?”


    確實,這樣的晴悠又怎麽能回到從前那樣,跟其回司徒家,回到宮裏呢?


    再說,皇宮,對其來說也是一個毒蛇之窯,其又何嚐不想跟晴悠一樣能灑脫的棄甲而離呢?


    可是他不能,司徒家如今可是一落千丈,如果連其也走了的話,那這個家真的是完完全全要敗下陣來了。


    夕日對司徒家裏種種的怨恨,也在這一夜老了十年的父親的麵容而化為流光,在腦海中抹之淨。


    “也許你做的是對的,雪琴也同事,離開這個家,離開那個讓你們傷心且又痛苦的地方,才是你們真正的幸福,晴悠,三哥沒用,到最後,什麽都沒給為你們做些什麽……”


    司徒展垂頭喪氣地別過了臉,轉身背對著晴悠,不再對晴悠多做糾纏,“晴悠,如果看到雪琴的話,幫我告訴她,我會代她好好照顧四姨娘,好好帶著詠寧過日子,你也要保重……”


    說完,司徒展便施展輕功離去了。


    晴悠沒有追,站在原地看著他飛離的身影,好一會方邁開了腳。


    瑾瑜看得出來,晴悠心情似乎不好,而且是十分低落,走著回惠民營的路上,他都頻頻的往後看,仿佛是在看是否有人跟著他們,又像是在看司徒展會不會在身後再次出現。


    “娘,那人真的是我的三舅嗎?是娘的哥哥嗎?”瑾瑜不知為何,感覺其娘很奇怪,也對司徒展很好奇,很多事情都沒能理解過來。


    本是牽著的小手,轉為握住,看著前方的路,似在勸著自己,路已行至此,沒有回頭的道理了。


    “瑾瑜,三舅的臉,記住了嗎?”晴悠帶著打顫的聲音,忍著那兩眶熱淚不讓流下,即便知道這樣會讓這對其真心疼愛的哥哥受傷,她還是選擇了如同陌路的決定,“一定要記住三舅的臉,要深深的刻在心中,往後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能忘他,他是娘這輩子難娘最好的哥哥,也是娘傷得最深的一個人之一……”


    雖然沒能理解,但是瑾瑜還是點頭答應了她,同時在腦海裏不斷的回想著司徒展的樣子,因為他答應了晴悠,所以他要做到,必須將司徒展的樣子深深的刻到心中,留腦海裏。


    同是在同一座城裏,相互所想念的人沒能相見,即便相見了的人,也不能相認,哪怕心裏再痛,都要忍耐著。


    年青的縣令坐了一天,看站了天的案本,一直到衙役來報,武林大會上的比鬥今日已經結束了,推舉出來的是無情穀的右琴雅師、梅花莊的風無痕和軒文莊的文蕭。


    縣令雖不涉足江湖,但在這裏駐守久了,對於這些江湖上年青一輩被看好的年青才俊也是有所耳聞的,故此對於這三人成為武林盟主的機率還是抱有挺大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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