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此話柳葉表情更難看,也不知道李嬤嬤為甚要讓她這樣做,這不是明擺著要激怒孺子嗎?她低著頭支吾著不知道該說什麽?


    蕭嫋緩緩地站起身來,看著隻到她肩頭的柳葉,眼神微冷,俯視道:“難不成你是想讓我諸事親為?”


    柳葉無意識的往後推了推,頭垂得更低了。


    蕭嫋卻步步緊逼,聲音一沉,“還是說你真以為我就如此好說話呢?”她看著柳葉恐慌的表情,再次確定了那人也隻是李嬤嬤用來試探她的棋子。


    柳葉猛搖著頭,這個孺子哪裏像外麵傳得那樣柔弱可欺。本來她以為孺子沒有娘家的勢力支持,身體又不好,這十來日,嬤嬤沒過來請安,也沒見孺子說什麽,就信了外麵的傳言。昨日,她那樣跋扈便是受了李嬤嬤的指使,一要掃孺子的麵子,二試探虛實。結果孺子隻是忍氣吞聲,並沒有為素娥討回個說法。她就更加得意忘形起來,聽從了李嬤嬤的再次唆使。


    “你這婢子不說話,就是承認了?”蕭嫋的聲音一揚,“誰給你的狗膽讓你這樣羞辱主子的?”


    柳葉心神更是一慌,口不擇言地忙道:“是李嬤嬤,是嬤嬤讓我來借人的!”她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了李嬤嬤的身上。


    蕭嫋杏眼微睜,怒聲道:“你這不知廉恥的婢子,居然敢把責任推給李嬤嬤?”她扭頭看了看素娥,“素娥給我張嘴,好好教訓一下這婢子!”


    素娥本就因著昨日的一巴掌,心中堵著口氣,但見主子叫她,立身上前,照著柳葉的臉就是一掌。


    柳葉吃痛地往後退了一步,惡狠狠地看著素娥,“你這小蹄子居然敢打我?”


    蕭嫋看著柳葉臉上微紅的指印,嗬斥道:“怎生不敢。素娥是替孺子我在教訓你這惡奴!李嬤嬤是何等人,怎會這樣不知深淺,做出這樣的事來,定是你這婢子假借李嬤嬤之名,任意胡為!素娥再給我張嘴!”


    柳葉一看孺子這架勢,連忙討饒,“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她跪了下來。


    蕭嫋麵色稍霽,“素娥去前廳找李嬤嬤過來!”她倒要看看這李嬤嬤如何自圓其說。


    過了半柱香,素娥回來了,並沒有看見裏李嬤嬤的身影。


    “娘娘。李嬤嬤讓我向你告罪,說是前廳實在忙得不可開交。怕萬一她走開了,那些奴才偷懶鬧出亂子,這是迎娶良娣的大事誰也擔當不起……”素娥看了一眼孺子,弱弱地說著。


    這個李嬤嬤明顯是不給娘娘麵子,拿迎娶良娣之事找托詞,那麽多管事怎就少她不行了?


    蕭嫋倒是無所謂。臉上的表情淡淡地,“李嬤嬤還說什麽了?”她看著跪在地上的柳葉說。


    素娥看了一眼柳葉,道:“李嬤嬤說,這婢子假借她之名胡作非為也不是第一次了,索性讓孺子將此人交給王管家處置!”


    柳葉本來盼著李嬤嬤能給自己說句話,結果怎會是這樣?她眼底燃起的光一點點熄滅。她渾身一軟,癱坐在地上,嘴裏說著,“孺子請饒恕了奴婢吧!”明明是受李嬤嬤的唆使。但是她有口也說不清啊!


    蕭嫋冷笑著,李嬤嬤還真是冷情。這柳葉好歹也是她的人,她就這樣不聞不問的放棄了。蕭嫋低頭看了一眼柳葉,那可憐兮兮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真是……她轉身坐回榻上,歎了口氣,“你起來吧!”


    柳葉本還在求饒,忽而孺子的話,更是急的嚎啕大哭起來,“娘娘你就饒了奴婢吧,千萬別送奴婢去王管家那裏!”


    蕭嫋臉露無奈,這李嬤嬤看人的本事真是不怎麽樣,這樣蠢笨的人也拿來當棋子,難怪會絆了自己的腳!


    蕭嫋看了看素娥,眼裏有著不耐,“素娥送柳葉回去吧,告訴李嬤嬤她的人還是她自己處置吧!”


    柳葉頓時止住了嚎哭,抹了抹眼淚,猛磕頭道:“謝謝孺子娘娘,謝謝孺子娘娘。”繼而起身就往外跑。


    蕭嫋向素娥使了個眼色,素娥點頭跟了出去。


    蕭嫋理了理雲鬢,嘴角噙著一絲苦澀,她之所以要讓素娥送柳葉回去,就是怕柳葉有個不測,死在了路上,到時,李嬤嬤反咬一口,說是她逼死了柳葉。


    這就是深宅大院,慎之又慎,棋差一招,就會滿盤皆輸。


    蕭嫋起身走到窗前,看著在微風中慢慢飄落的樹葉,心中感慨著,若不想被風吹落,就要將根紮的更深。


    不知今日的應對,李嬤嬤你還滿意嗎?


    蕭嫋今日之舉除了對李嬤嬤還以顏色,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就是拉素娥下水!她在這王府中太需要一個幫手了。而素娥是她身邊唯一可用之人。但是,這不是讓她下定決心選素娥的理由。


    最重要的是素娥的性格。經過多日的觀察,蕭嫋發現素娥性格沉穩、隱忍,而且很有善心。對待阿來那樣的人,也極有耐性。這些才是她選定素娥的原因。


    蕭嫋讓素娥出手打柳葉,去請李嬤嬤,以及送柳葉回去,都是為了讓素娥參與進來。雖然,素娥剛才打柳葉時,微微猶豫了一下,但最終卻打了下去,說明她內心已經做出了選擇。


    但是這些還不夠,誰知道這些是不是素娥的權宜之計,等兩位貴女進門,她還要繼續試探!


    “奴婢已經將柳葉交給了李嬤嬤!”素娥眼裏有著喜色,看了看站在窗前的孺子,跪了下來,“今日多謝娘娘為奴婢出氣!”


    “你隻覺得我是為你出氣?”蕭嫋轉身問著,她不信這奴婢沒有看出其中的玄機。


    素娥抬起頭,猶豫著看了看孺子。


    蕭嫋淺笑:“孺子我喜歡聰明的奴婢!”


    她這是要告訴素娥她不是那些忌諱奴婢太過聰明的主子,這點氣度她還是有的。


    素娥一臉認真的道:“孺子怕是想借此事警告李嬤嬤吧!”


    “你起來吧,”蕭嫋正色的看著素娥,“你可知今日後你也將被李嬤嬤視為眼中釘了!”


    素娥剛剛站穩的身子幾不可察的搖了一下,低聲道:“奴婢知道!”


    蕭嫋掃了素娥一眼,“你本可以不打的!”


    “可是,可是奴婢想出這口惡氣!”素娥的臉色微紅,眼裏有著憤然。


    蕭嫋微笑著說道:“現在氣出了,你可後悔?”她的口氣很是隨意,像是在開玩笑。


    素娥一怔,搖了搖頭:“打下去的那一刻,奴婢便鐵了心!”


    蕭嫋點頭,看來素娥已經想得通徹了,“我再最後問你一次,”她看著素娥的眼睛,“如果你後悔,我便馬上安排你出府,你可要出去?”


    素娥神色堅定地搖頭道:“孺子,奴婢已經想的很清楚了,”她砰地一聲雙腿跪地,抬頭看著孺子,眼裏有著真誠,“奴婢在府外早就沒了親人,就讓奴婢留在孺子身邊伺候吧?”


    “好!”蕭嫋一把拉起素娥,眼裏有著喜悅,“今日起,你我主仆二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握著素娥的手,看向窗外。


    午後,蕭嫋向素娥交代了幾句,便喬裝出了門。當然,她沒有告訴素娥自己外出的事,現在時機還不夠成熟。


    今日,明王府很是熱鬧,但是這西門還是和往常一樣冷清。蕭嫋走到角門,正準備拿出腰牌,就聽當值的侍衛說道:“謝大人,上麵有交代您不用拿腰牌,可直接進出!”


    蕭嫋一愣,微笑道:“這樣啊!那謝某就出去了!”


    侍衛抱拳鞠躬:“大人走好!”


    蕭嫋撩起袍擺跨過門檻,大模大樣的走了。


    “你說這謝大人為甚喜歡走西門啊?”那剛才說話的侍衛問著站在們另一邊的同伴。想這專給客人居住的廂房都是安排在前院的,就是禁止客人隨人出入內宅。


    同伴摸著下巴,思考著,一會道:“聽說這謝大人其實是孺子娘娘的遠親,想著肯定是去拜訪了孺子娘娘,然後從這西門出入方便一些吧。”


    蕭嫋走在路上心情頗好,這世子還是很守信的,這還沒幾天,就已經安排妥當了。她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朝市井走去。


    今日可是蕭嫋和張彥和約定的三日之期。她雖然有著九成把握,但那一成的變數還是讓她心裏緊張。


    蕭嫋走在路上頗有些心不在焉,低著頭隨意地踢著路上的石子,忽而一頭撞上了一堵肉牆。她連連後退了幾步,心裏實在窩火,“何人不看路啊!”說著抬起頭,怒視前方。


    “兄台無礙吧?”對麵那人極不好意思的問著,一臉的窘迫。


    蕭嫋看著對麵這人,突然一愣,這不是穀郎!她臉色稍緩,答道:“無事。”


    穀池月鬆了口氣,作揖道:“剛才實在對不住,因心中有事,隻顧低頭思考卻忘了看路!”


    蕭嫋擺擺手,笑道:“兄台太過客氣了,吾真的無事!”她上前一步,作揖道:“吾乃謝顧然,吳郡人氏。”


    穀池月一怔,這位兄台真是豪爽之人,自己如果不報上名來,就太過失禮了,他靦腆的笑了笑:“鄙人岐山穀池月。”


    “看樣子穀兄還有事情要忙,就此別過!”蕭嫋笑著與穀池月道別。


    穀池月也作揖鞠躬,兩人就此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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