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天賜離了寒山寺,一路北去,過了長江,換了快馬騎,過了數日,已到了揚州府。這日中午,頂上烈日如火,單天賜牽馬而行,見前麵的路邊有一個露天的小館子。單天賜見這裏地處郊外,方圓數裏隻怕沒有其他客店,便到了小館子前,讓酒保牽過馬拴在一旁,叫了幾碟小菜。


    單天賜行了半日,口中饑渴,先飲了一大碗白酒,才開動筷子。這家客店頗為簡陋,因為地處郊外,來歇腳的都是些南來北往的商客,這些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客店的生意倒也並不清淡。


    單天賜吃了一陣,忽然聽見前方馬蹄聲響,抬頭一看,原來是四五個官差模樣的人縱馬疾馳而來。那幾人都是七尺大漢,個個虎背熊腰,眉目之間透露著凶狠肅殺之氣,手持鋼刀,身披一件黑色的披風,在風中咧咧作響。


    單天賜眉頭微微一皺,隻見這幾人在客店之前下了馬,一人粗聲粗氣地呼喚酒保,那酒保見這陣勢,知道這幾位是不好惹的主兒,哪裏敢怠慢,隻好硬著頭皮迎上去,那虎背熊腰的大漢對著酒保大聲嗬斥,那酒保本來瘦小,被那官差嗬斥,不由得將頭一縮,顯得更加瘦弱了。


    那幾名官差在單天賜對麵座下,酒保連忙將酒菜呈上,生怕慢了被這幾位官老爺罵。單天賜看在眼裏,不由得眉頭連皺,他對這些仗勢欺人的鷹爪向來十分厭惡,看著這幾個官差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不由得又厭惡了幾分。


    隻聽見一名官差說道:“咱們快些吃,吃完了好趕路。咱們這次若是再出什麽岔子,展大人可饒不了咱們。”


    另一人道:“隻能怪咱們當初太大意,若是小心謹慎一些,又怎麽會平白無故惹出來這趟子事?”


    又一人道:“咱們這次若是抓到了那小賤人,可不能再讓她跑了,一定要讓她吃些苦頭,那小賤人才知道咱們的厲害。”


    先前那人哼了一聲,道:“咱們的臉都讓那小賤人給丟盡了,若是再抓到她,老子先要扒了她的皮。”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都被單天賜聽見,單天賜瞧這幾人,暗道:“看這些人的言行舉止,隻怕是錦衣衛中的高手,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不知道他們口中的‘小賤人’又指的是誰?”


    單天賜默不作聲,隻是靜靜地夾菜吃飯。不一陣,那幾個大漢已經酒足飯飽,起身離開了小店。單天賜暗自留心,本來想要一看究竟,但是轉念又一想,自己還有要事要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倒也不宜節外生枝。等那幾人走遠了,單天賜這才摸出幾個銅板結了賬,向酒保問清楚了北上的方向,便走出小店來。


    單天賜牽過馬,策馬便往北而去。一路行了十餘裏路,來到一個樹林前,忽然聽見樹林之中兵刃交接碰撞之聲不絕於耳,心中一動,暗道:“是什麽人在此打鬥?”當下下了馬,將馬匹拴在一棵樹上,往樹林中而去。


    單天賜聞聲尋去,隻見林中一個女子正在和一人打鬥。那女子身穿一件綠衣,背影窈窕,和一個林/彪大漢鬥得十分激烈。那女子偶爾回過頭來,隻見她柳眉細眼,容貌秀美清麗,倒是一個活脫脫的江南妙齡少女模樣,渾身上下流露著靈動之氣。


    單天賜又看那與之相鬥的大漢,赫然便是剛才在路邊小店之中碰到的一個大漢之一。又見其他四個大漢將東南西北四個角死死封住,斷了那少女的退路,卻並不上前相助,隻是靜靜看著這場打鬥,一副似乎事不關己的模樣。


    那少女手持一柄長劍,與那大漢的鋼刀鬥在一起,但是卻明顯落了下風。又鬥了數招,那少女顯得十分吃力,那漢子卻也不急著將少女打敗,隻是一味相逼,將少女逼得連連後退。那漢子功夫顯然比那妙齡少女高出許多,此刻他臉上似笑非笑,露出一股玩虐之意,仿佛那少女是他手中的獵物一般,他卻不急於撲捉,卻要將獵物活活玩虐致死。


    又鬥了一陣,那女子氣息微亂,似乎已經招架不住,那大漢忽然右手拍出一掌,正中那少女肩上,那少女嬌聲叫喚,被打倒在地上。


    那大漢見那妙齡少女倒在地上,也不急於將她製服,隻是笑道:“來來,咱們再來過幾招。”周圍的幾個大漢都不懷好意地笑著,仿佛存心要看一出好戲。


    那少女知道自己不是他對手,便趴在地上不起來。那大漢見了,隻是笑嘻嘻地伸手過來,似乎要將那少女扶起來,那少女急中生智,抓起地上一把泥土,猛然朝那大漢門麵撒去。她這一擲本來事發突然,但那漢子功夫卻比那女子高出許多,雖然吃了一驚,卻也並不慌亂,將身上披風罩在自己門麵上,一把泥土盡數被擋了下來。


    那少女見偷襲不得手,連忙飛起一腳,朝那大漢胸口踢去。那大漢見來勢迅猛,連忙將身一側,但是終究沒能躲開,被那少女踹中了胸部。那少女隻覺得一腳踹在了一塊鐵板上一般,腳踝陣陣生疼。那大漢不由得大怒,一把抓住了少女腳踝,猛地將少女向外拋去。那少女隻覺得一股奇大的力道將自己摔出,身子不由自主地跌了出去,腳踝頓時也被那大漢一爪扭傷了,跌坐在地上動彈不得。


    那大漢怒道:“小賤人,死到臨頭還這麽多花樣,你倒是跑哇?”


    那少女啐了一口,怒道:“一群仗勢欺人的狗奴才!”


    那大漢橫眉豎眼,喝道:“小賤人,你說什麽?”


    那少女道:“狗奴才,有種你殺了我!’


    那大漢抬起手來,正要動手扇她一個耳光子,一旁的大漢忽然走過來製止了他,說道:“張老三,你可不要唐突佳人,這麽不懂得憐香惜玉?”對那少女淫笑道:“這麽美的小美人兒,要是打壞了豈不可惜?來,讓哥哥瞧瞧你的腳傷了沒有。”說著就去摸那少女的一隻受傷的玉/腳。


    那少女又羞又急,想要再踢一腳,哪知這一腳踢上去卻是酸軟無力,反而如同給那大漢撓癢一般。那大漢抓住了少女的玉/腳,笑道:“我的好妹子,就算是要給哥哥撓癢也不用這麽心急吧?”


    另一個大漢笑道:“好妹子,你說是你自己把自己扒光了呢,還是哥哥們代勞啊?”


    又一人道:“我看不如還是哥哥幫你脫,你幫哥哥脫吧,嗯?”


    一行人一邊說著猥褻少女的話,一邊哄然大笑。


    那少女羞得滿麵通紅,連眼淚也快要掉了下來,喝道:“你們敢,你們這些畜生,可知道我是誰,敢如此侮辱於我!”


    一人道:“我知道,你是通州知縣潘縣令的女兒,又有什麽了不起?咱們錦衣衛拿人,莫說你這小小的縣令,就是個三品的地方大員,隻要皇上一道旨意,咱們也都拿下了。”說完眯著眼睛道:“更何況你還是一個犯官之女,叫你伺候老爺們那可是你的福氣。”說完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那少女氣急敗壞,一雙美目中卻流露著一股哀怨,讓人看了不禁覺得楚楚動人。那少女知道今日難逃厄運,說道:“你們殺了我吧!”


    一人笑道:“殺了你,我們怎麽敢?你可是犯官之女,咱們可得將你抓到京城裏去聽候發落。再說了,這麽個嬌滴滴的小美人兒就這麽一刀宰了,豈不可惜?哥哥們可小不了這個手。”那漢子一邊說著,一雙眼睛卻肆無忌憚地在那少女身上貪婪的遊走。


    又一人笑道:“就是就是,我說小美人兒,你可也別不樂意,等到咱們哥幾個讓你嚐到了做女人的滋味,隻怕你是天天粘著咱們哥幾個還來不及呢!”說完放肆地笑起來。其它幾個漢子見聽了,也都哈哈大笑。幾個人仿佛幾頭饑餓的野狼,將一隻綿羊團團圍住。


    就站在這時,一個大漢的笑聲倏然停止,原來他看到一個身著白衣書生模樣的俊美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眼前,那男子一動不動,仿佛一個木頭一樣,直勾勾地盯著他看,看得他渾身不自在,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鐵拳神臂單天賜。那大漢見單天賜神出鬼沒地站在了眼前,不由得嚇了一跳,喝道:“你是什麽人?”那漢子這一聲大喝,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見了單天賜,都是怒目相向。


    單天賜不答話,那漢子又喝問一邊,單天賜這才眉頭一皺,冷冷地說道:“你不必問我是誰,我卻知道你們不過是一群狗。”


    幾個漢字一聽,立即暴跳如雷,立即拔刀相向,一人喝道:“小子,你大膽!你可知我們是什麽人?”


    單天賜哼了一聲,說道:“錦衣衛好響的名頭,不過是些為虎作倀的公門鼠輩。”


    一個漢子大怒,圓眼一瞪,喝道:“好小子,知道爺爺的名頭還敢如此放肆,來曆不小哇!老子讓你見閻王!”說完一刀朝單天賜劈來,單天賜見那漢子來勢凶猛,不慌不忙,隻是輕輕一閃,伸手去奪那漢子手中的刀。


    那漢子功夫倒也不弱,倏然揮手揮劈單天賜手腕,單天賜微微一怔,右手忽然轉向,一拳朝他門麵攻來,那漢子見單天賜出招淩厲,不由得大驚,連忙招架格檔,不料單天賜這一拳本來是虛招,他一拳未到門麵,忽然一撤,左手探出,在那漢子腰上輕輕一托,那漢子撲了個空,一個踉蹌跌了出去,險些跌倒。


    那漢子大吃一驚,知道來人武功了得,氣得哇哇大叫,連劈帶削朝單天賜攻來。其他幾人也瞧出眼前之人身懷絕技,一股腦都攻了上去。


    單天賜左閃右避,幾名錦衣衛武功雖好,卻刀刀落空,連單天賜衣角也碰不到。雙方鬥了數個回合,單天賜忽然大喝一聲,一個墜肘打在了一名大漢背心,那名大漢大叫一聲,頓時飛了出去。


    單天賜在另外四名的刀光劍影中如同泥鰍一般穿來穿去,忽然抓住一名大漢的手腕一翻,隻聽見咯喇一聲響,那名大漢頓時手腕疼痛欲裂,一把鋼刀掉落在地上,連半分力氣也使不出,殺豬般的嚎叫起來。單天賜將那大漢往回一拉,那大漢隻覺得被一股奇大的力道拉扯,身不由己地跌了出去,一個跟頭摔了個眼冒金星。


    又過數招,單天賜一腳踢中來攻大漢的手腕,那大漢渾身一震,手中鋼刀頓時脫手飛向了半空之中,單天賜縱身一躍,接住了那柄鋼刀,居高臨下向第四名大漢橫刀劈來,那名大漢大驚之下,連忙揮刀格擋,隻聽見鐺的一聲,單天賜手上發勁,將那大漢鋼刀一刀劈成了兩半。那大漢驚恐之中,單天賜鋼刀一挑,將那大漢的手腕挑傷,一股鮮血頓時汩汩流了出來。


    幾名錦衣衛見單天賜以一敵五,卻絲毫不費氣力,個個都是又驚又怒。一個大漢道:“你是什麽來頭,敢壞我們錦衣衛的好事?”


    單天賜並不回答,仿佛是自言自語地說道:“錦衣衛一向橫行霸道,哪裏將別人放在眼裏?如今自己到是栽了跟頭,可笑嗬可笑。”


    幾人見單天賜武功厲害,遠在幾人之上,一時間作聲不得。就在這時候,忽然看見一人一騎從遠處疾馳而來,隻是眨眼之間已經進了數丈。隻見那馬上之人一身束裝華衣,腰上一條玉帶,頭上金環耀眼,方臉秀麵,倒是風流俊雅,氣度不凡。


    那人又疾馳一陣,左手一揚,隻聽見嗤的一聲破空之音,一物朝單天賜疾射而來,單天賜側身躲過,一腳將那物踢飛,那物打在旁邊一棵樹上,隨即炸開,原來是一塊飛蝗石。單天賜隻覺得腳上微微一震,暗道:“好家夥,棘手的對頭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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