蘊果諦魂抬眸掃去,倏然一提掌心,浩然佛力上掌,


    “與你並立這張座椅,”


    轟然一聲,天之厲所指座椅頓碎成粉。


    “既不屬她,無存在之必要。”


    咎殃一僵,愕然挺直身子。吾錯了,不該高估你的修養。這可是萬年黑金玉石椅啊,就這麽毀了!


    “她是否享得此座,”


    天之厲深眸看去,右袍呼嘯一卷,頓起狂風逼人。風勢去處,碎裂在地的粉末眨眼恢複了座椅原狀。印照著金芒,奪目黑玉熠熠生輝,攝人心魄。


    “你無權決定。”


    “說出她的名字。”


    “你不知?”


    蘊果諦魂冷笑一聲,見他幽深眸色中帶著絲求而不得的疑惑,回掌撤功。


    “故作不存於記憶,畫像之事你如何解釋?”


    “吾之事無須對任何人交代。”天之厲眸色暗沉,收功按掌於扶手上,“你與她是何關係?”


    “友人?”


    說著射進他眼底的眸色一利,


    “手下?”


    “還是?”


    “吾沒有必要說出。”蘊果諦魂眉心微擰,因他而起的敵意?詫異看了他一眼,冷凝出聲:“我們如何,如今與你沒任何關係。”


    “她已為天之厲生子,如此關係,豈是你想斷便斷,”天之厲沉凝一聲,抬起手撫向另一隻拇指上閃光的王戒,“蘊果諦魂,迫不及待斬斷她與天之厲的關係,你,居心不良!”


    “可笑!”蘊果諦魂急斥後,眸色一冷,“既忘記她,省下你的惺惺做戲!她不稀罕!”


    “你不是她。況且,”天之厲轉動王戒的手一頓,沉眸射進他眼底,“忘記與否,並不影響她屬於天之厲!”


    蘊果諦魂眸色一凝,突然收起心底怒氣:“吾所說之事,你無記憶,如何相信她與你的關係?”


    “吾自有判定,無須你費心,”天之厲雙手一扣,幽深的黑眸看向他低沉出聲:“吾要提醒,你方才言語,侮辱了天之厲和她!天之厲子嗣,必由天認可之人誕下。她能為其生子,天之厲會賦予她獨占之權,永生不負。”


    說到這,天之厲的嗓音突然一頓,收回利眸,


    “還是,你一直認為,她會屈身負心做戲之人,”


    ……


    “蘊果諦魂,是他,吾不後悔!”


    ……


    “可封印,他會恨你!”


    “吾隻怕他不恨……孤獨一生……”


    ……


    “孩子隻瞞得佛鄉一時,時長定會暴露。”


    “吾會想辦法,我們二人血脈,絕不容有失。”


    良久後,微不可見的呢喃聲輕輕散入空氣中,


    “他不知吾有了孩子,期盼許久,吾卻一直瞞著他……”


    ……


    蘊果諦魂回想起諸事,心頭一時複雜,若有所思看向天之厲:“既不負她,臥房中那兩個孩子是怎麽回事?你不是因恨忘她另娶他人?”


    “恨她?因恨而忘?”天之厲眸色凝住,扣著的手一緊,微壓下心頭突來的莫名虛無,擰眉盯著他:“天之厲為何要恨她?又為何忘她?”


    因愛生恨,因恨而忘,於他絕無可能。


    蘊果諦魂眸色一閃,皺眉望進他眼底:“千年前,她利用你的信任,將你引至無盡天峰封印。”


    “封印完後,”天之厲微怔後,垂下沉思的雙眸到王戒上,緩緩道:“她又回歸了你們勢力?”


    蘊果諦魂一詫,他的語氣,“你不恨她?”


    “為何要恨?”天之厲微移雙眸,避開王戒上刺目的冷光,“照所言推測,天之厲不知她懷有孩子,而你方勢力定不會允她生有敵子,但孩子仍能降生,她之心意不難明白。封印之舉該是不得不為,緣由她不也能告知任何人。包括天之厲”


    說著抬眸看向蘊果諦魂:“和信任的你!否則,你的怒恨不會對準天之厲。”


    “吾隻知她要保得你、厲族蒼生活下去。”蘊果諦魂對上他的視線,凝重中透著絲沉憂,“不恨她,你為何破封後不偽裝相貌去天佛原鄉相尋?不對,是你和厲族眾人怎會忘了她?”


    說著蘊果諦魂嗓音突然低了下去,“若你們去尋,她或許不會失去蹤跡,如今這裏也無,她會去了什麽地方?若是佛鄉懲戒,該有記載,眾僧也該知……”


    “懲戒!”天之厲把他微不可見的聲音納入耳中,眸色一變,倏然起身,暗沉的眸色露出絲連他也未曾發覺的複雜,“佛鄉為何要懲戒她?佛鄉是什麽勢力?她既知曉天之厲厲族之人活著,為何不來尋他?”


    “大哥!”咎殃一震,看向他急聲提醒,“這事真假尚未可知,剛還冷靜分析,怎麽突然當成真的了?”


    天之厲微怔,擰眉望去,才又收回視線緩緩坐下。


    咎殃見此眸色微鬆,繼續解釋道:“天佛原鄉是傳說中的佛門至高修行之地,劍綾風傳回的書中有記載,凡佛門出家弟子不得有七情六欲。要是那個什麽她真生子,是敗壞佛門法紀,修行越高,懲罰越重,她為領首,自然重懲難逃!”


    天之厲掩在袖中的手一緊,下意識轉眸看向蘊果諦魂,“她可受懲?”


    蘊果諦魂見他失憶的眼中透出擔憂,壓下心底疑惑,凝憂搖搖頭:“吾隻助了她百年,後吾受傷,封身於莊嚴淨土療傷,這之前未被佛鄉發現,但之後世事變化,吾亦不知。”


    天之厲心底倏然湧出說不清的澀痛,垂眸強迫自己鬆開了緊扣掌心的手指,低啞道:“你可知,她為何不來異誕之脈尋天之厲?”


    蘊果諦魂露出絲對她的體諒和憐惜,澀歎凝重道:“她為保護孩子,把他送去中陰界,之後用自創禪定九天最高招封印了對你和厲族的記憶。”


    說著嗓音又低了下去,“每使禪定九天招式,她便會經受一次抽心之痛,如此封印便可次次加強。吾想她是怕封印之記憶有回來之虞,才對自己下此狠戾輪轉不滅術。”


    “封印記憶?”天之厲眸色一震,心頭驟然一縮,似是想到了什麽,突然闔眸抬手用王戒死死抵住頭側穴位。


    記憶?封印?她封印記憶?那不存記憶的禁地?沒有病源的心疾?這一切?他體內不屬於厲族功體的功力存在之因……


    劫塵擰眉看向蘊果諦魂:“她沒有記憶如何進行所謂保住厲族和什麽蒼生的計劃?”


    蘊果諦魂看向她回道:“封印記憶前,她曾手書一份波若佛光書,唯有她能看到此書。吾也是後來一次無意中發現的……”


    說著這一切,蘊果諦魂無意掃過天之厲擰眉沉思的模樣,執著微怨的眸色突然一怔。


    至佛不告訴天之厲她作為,甚至送走了質辛,不就為讓他們以後可以沒有憂慮顧忌活下去?如今他們皆失憶,天之厲有了屬於他的孩子,負心與否已不重要,他們活得安好,這不正是樓至韋馱的真實心意,他此時所做的一切,他何必執著要讓他們知道她做過些什麽,知道她與他們的關係,他,怎會如此糊塗!……


    咎殃眸色詫異一閃,不禁出聲提醒,“蘊果諦魂,繼續說下去啊,怎麽說一半不說了?”


    蘊果諦魂收回思緒看了眼房內的三人,又收回思緒看了眼身上斜掛著的禪珠,凝重沉憂的眸色突然一笑,滿身寥落散去,真正透出一絲心神皆寧的平靜。


    劫塵見此,眸色一擰。


    蘊果諦魂一手撩起佛珠,抬眸,對著三人雙手合十行了個佛禮,“吾主要為告知金冠來曆,如今已經說情,金冠各位想如何處置皆可,這便告辭!”


    話音落後,不待三人說話,轉身穩步向外走去。


    傾瀉而入的日光映著修長剛毅的身影,曳出一地金影。


    咎殃倏然起身,衝著神思不知在何處的天之厲大聲叫道,“大哥!他要走了!你問完了?讓他走嗎?”


    “大哥!”


    “大哥!”


    “大哥!醒醒,你怎麽了?”


    劫塵和咎殃眸色驟變,疾步走上正座,四掌提功,急速灌注進他緊闔雙眸僵直的雙臂間。


    片刻後,


    天之厲才順暢的咳了咳,阻塞心口的血氣一通,緩緩睜開了沉思的雙眸。


    咎殃眸色一鬆,急忙拿起袖子給他擦去嘴邊湧出的血。


    劫塵撤功,低語:“讓蘊果諦魂走嗎?”


    天之厲垂眸看看咎殃袖子上的血,掃向正推開門的蘊果諦魂,眸色凝住,霎時一揮黑袍袖,急射一道強勢氣勁兒。


    逼得蘊果諦魂眸色微變,急退身避開,沉重的殿門彭得一聲緊緊合上。


    “天之厲,還有何事?”


    天之厲剛要出聲,見臥房偷奔出的小身影,眸色一閃,咽了下去。


    “玉石娘!”


    質辛本站在臥房門邊偷偷看著,見他要離開,黑眸一變,一把打開門,奔了過去,


    “你要去哪裏?”


    腿突然被緊緊抱住,蘊果諦魂落地的身子一震,那個男孩兒的聲音,詫異垂眸望去,


    仰望他的晶亮黑眸中,期待倏然一僵,失望急速席卷,霎時充滿他像極了至佛的眉眼。


    竟然不是玉石娘?


    質辛黑眸一黯,小手急忙膽怯鬆開了他的袈裟。


    像至佛!


    蘊果諦魂怔了半晌才募得反應過來,眸色一皺,這個孩子怎麽這般像至佛!


    他生氣他剛才抱他了嗎?


    質辛見他如此,黑眸露出絲懼意,身子一退,急轉向天之厲站立的方向奔去,


    “爹!”


    “質辛!”天之厲若有所思掃過蘊果諦魂,提步向質辛走去,俯身將有些受驚的他抱在了懷裏,“為何偷跑出來,爹說過會親自帶你見此人。”


    質辛!


    蘊果諦魂凝思的眸色震住,猛得回身,看向天之厲急指質辛:“他是你兒子?他怎麽會叫質辛?”


    天之厲抱著質辛起身,安撫拍了拍他的背,讓他頭靠在他肩頭,看向蘊果諦魂,“為何不能叫質辛?吾的兒子隻能叫質辛。”


    蘊果諦魂眸色顫動,僵住的步子突然急向他們走了幾步,不可置信定在質辛臉上,腦中閃著樓至韋馱的模樣,怔然遊移在他和天之厲麵上。


    他的眼眉,他的鼻,他臉的輪廓,與至佛一模一樣,隻有唇,皺眉的神色像極了天之厲。


    這是怎麽回事!是質辛,可質辛不該如此小?


    咎殃和劫塵對視一眼,剛要出聲,見天之厲眼光斜睨,當即閉上了嘴。


    天之厲看他神色由顫動緩緩恢複平靜,才意有所指出聲:“質辛此名和他的長相,有何問題?你何故如此震動?”


    蘊果諦魂擰眉眸色複雜定在他臉上:“她的孩子也叫質辛!你懷中孩子和她長相極像。”


    說著抬手示意指出了幾處。


    咎殃眸色一擰,有些不良預感的對上劫塵,這怎麽可能?


    天之厲抱著質辛的手一緊,想起那日阿辛所言,沉默片刻後,抱著質辛向臥房走去,


    “蘊果諦魂,你,隨吾進來!”


    蘊果諦魂微怔,他的王後不在裏麵?


    咎殃和劫塵皺眉起身,咎殃疾步走到他身邊推了推,咧了咧嘴:“大師,大哥並未娶親,吾隨便說說逗你的,走吧,大哥估計是要讓你看看曇兒!”


    蘊果諦魂刷的轉眸,“沒有娶親?那何來孩子?”


    咎殃撓撓腦袋,嗬嗬笑了笑,“這個是厲族秘密,你可把此當做交換條件,問他怎麽弄出兩個孩子!”


    “不必懷疑!”劫塵走近他凝眸道:“這兩個孩子並不是非常像天之厲,按照厲族秘術,用誰血液該最像誰。大師未來前,我們或許不做疑惑,但現在,大師造出了許多問題,雖不能確定你所言是真,可也無法說它為假。大哥身上有許多無法說清楚的病症和莫名舉動。”


    咎殃嬉笑隨即一收,“這也是我們未直接否認大師言語之因,希望大師能有耐心,把你所知以及懷疑和想法毫無隱瞞說出,我們亦會如此做。聽你之言,若這個天佛原鄉最高象征當真和大哥。”


    說著咳了咳,“大哥能有她,我們舉雙手歡迎。這樣的大嫂,求之不得!”


    劫塵提劍暗中一指他腿上穴位,利色斜瞥一眼,又開始胡言亂語!


    蘊果諦魂擰眉看了眼二人,轉身向臥房走去。


    天之厲把質辛放在床邊,見他走近,凝眸指向床內繈褓中的孩子,“你過去看看,可像她?”


    蘊果諦魂停步在床邊,俯身向床內望去,銀色發絲順著肩頭垂落。


    曇兒刷的睜大了亮晶晶的黑瞳,好奇興奮對上他的視線,露在繈褓外的小胳膊當即揮起,一手揪住了他垂下的銀發,往嘴裏塞去。


    質辛眸色一變,當即爬到床邊,擋住她的小胳膊,皺眉,“笨曇兒!頭發不能吃!說了好多次了,你就是記不住!”


    蘊果諦魂怔在床邊,“和質辛小時幾乎一樣!”


    天之厲眸色一凝,問道:“長相?”


    蘊果諦魂想起那時的質辛,眸色凝視著曇兒,小心翼翼用掌心拖住她肉呼呼的拳頭,熟練輕柔地掰開了她緊握的小手指,


    “還有揪住頭發往嘴裏塞的習慣!她比質辛更像至佛!質辛還有些像你。”


    咎殃眸色一閃,看著他的動作意有所指道:“你動作挺利落的!”


    蘊果諦魂當即把得了自由的頭發提功控製在了肩後,“熟能生巧而已!”


    曇兒抓不到頭發,委屈地瞪大眼睛瞪著蘊果諦魂,又看向天之厲和質辛,


    “爹……哥哥……頭發……我要!”


    天之厲抬手捋起他的左鬢一縷發絲,指尖凝功一斷、束好,俯身放進她小手中,


    “莫往嘴裏塞!”


    說著看向不知脫鞋上床的質辛:“看好妹妹!”


    蘊果諦魂眸色一凝,正打算斷發的手一頓,改為捋過順到了背後。


    咎殃見到,此時總算看著他的頭發順眼了些,“大哥,你早該去掉一些,這左右頭發絲不一樣長,看著要多別扭有多別扭!”


    天之厲要起的身子一頓,頭發?不一樣長?似是想到了什麽,刷的轉眸看向質辛:“玉石像藏在哪裏?讓爹看看!”


    質辛轉身豎抱起他睡覺的枕頭,小心翼翼打開被他拆開的一頭,如袋子一般打開掏出一個金色錦緞包裹。


    劫塵皺眉:“你枕頭一半兒就放了這?”


    質辛衝著她嘿嘿一笑,把包裹放在腿上,寶貝著小心打開,遞給天之厲,“我聽爹的話沒再壓在床下。”


    蘊果諦魂一震,看著其中一個轉向天之厲,“至佛!”


    天之厲看了眼他,先手拿起自己的玉石像,從曇兒手中拿過發絲,比在它頭上的發絲旁邊。


    咎殃和劫塵不覺走近。


    咎殃詫異道:“何時來的玉石像?那上麵的頭發竟然是真的!”


    劫塵擰眉:“大哥,一樣長,你想做什麽?”


    天之厲眸色一凝,怔怔望向質辛手中的天之佛石像,“蘊果諦魂,你口中的至佛,是否也如你,一頭銀色發絲?”


    蘊果諦魂頷首:“是!”


    “她的名字!”


    蘊果諦魂不知他何意,望進他眼底,一字一字緩慢出聲:“樓至韋馱!”


    “樓至韋馱,”


    天之厲眸色微恍,本能呢喃出往昔最親密的叫法,“樓至嗎?”


    低沉緩慢的嗓音中透出一絲連他未意識到的深情綿柔。


    隻有飽含情意時常習慣稱呼之人才可能出現如此嗓音。


    咎殃一震,心頭突然一顫,渾身緊繃死死盯著天之厲。


    初叫一人姓名不該如此!


    闔了闔眼,天之厲壓下心頭突然湧起的澀痛,僵硬著手拿起她的玉石像連同他的,雙手捧著伸到蘊果諦魂眼前:“這個玉石像是她嗎?上麵的頭發可是她的?你可否能認出雕刻吾玉石像所用的功力?”


    蘊果諦魂指尖凝功,輕摸向石像頭上發絲,一股不同於他的佛力受到衝擊本能凝聚起,從發絲散出極力抗衡。


    天之厲眸色緊繃看著。


    片刻後,蘊果諦魂眸色露出絲不可置信的驚喜,再次蓄功又拿起天之厲的石像。


    一股融入玉石之內的熟悉佛氣,緩緩應功現出金色柔和光芒,其中似有輕輕的刻畫之聲響徹在落刀的每一處紋理處。


    如此佛氣隻可能是日日隨身才養成此般玉體,凝功落刀的方式與她造石床時並無大異。


    天之厲見他眸底越來越多的激動,想起他方才所言和致使自己可能失去記憶的原因,身子突然晃了晃,麵色刷得蒼白。


    “大哥!”


    “大哥!”


    咎殃和劫塵疾步靠近扶住他的身子,“你怎麽了?”


    蘊果諦魂聞聲抬眸,收掌撤功,“天之厲!你!”


    天之厲一手扶住床邊定住身子,“吾無事!”


    蘊果諦魂剛要說話,突然殿外傳來了林將軍的聲音,


    “天之厲,一名長相與畫像極為相似之人帶至!”


    蘊果諦魂一震,難道是至佛!隨即微擰住,他言中隻是相似,並非一樣。


    天之厲拿過石像俯身邊往金色錦緞中包,邊低沉出聲:“帶入臥房!”


    緞君衡眸色微詫異,怎麽進入內室?不是外廳?


    他化闡提,斷滅闡提和淨無幻隨著伺人進入臥房,抬眸一望,


    “蘊果諦魂!”


    “蘊果諦魂!”


    “魔皇!”


    蘊果諦魂震驚出聲,待看清他化闡提的麵容後,突然一怔,步子不覺走近了幾步:“你是誰?你怎會長得……你為何……”


    他化闡提眸色一凝,打斷了他的話:“吾長得很像一個人,連衣服穿戴也一樣。正是你口中的魔皇。”


    果然是魔父給他們看過的畫像中人。


    “像魔皇?”


    那個與他領導的龠勝明巒相爭的魔皇,怎會長得像至佛?


    蘊果諦魂心思翻轉,擰眉問道:“你和魔皇是何關係?和平協定締結多年,他現在在何處?”


    他化闡提和斷滅闡提對視一眼微微垂眸,魔父明知曉此人便是那時曾抱過他之人,卻為了完成天之佛心願仍是帶著麵具和他征戰。他該是不知魔父已死。


    蘊果諦魂見他們不答,促聲再問:“魔皇在什麽地方?”


    “魔父在處,吾不會說。”他化闡提抬眸看向他道:“但可告訴你,吾是他之長子。”


    斷滅按住淨無幻的手,眸色平靜道:“吾是他之次子。”


    緞君衡眸色緊凝,心頭有絲凝重,一眨不眨地審視他們四人。


    擁有他們記憶的過去之人相見,難道真是他和厲族眾人的記憶出了問題?是不是能完全確定他化他們所言不虛?沒想到此行竟然會碰上此人!與畫像有關之人的記憶怎會皆與他們不同?是巧合還是冥冥中的必然?


    蘊果諦魂震住,緊蹙急聲道:“你是魔皇長子,和他長得像?”


    “是!”他化闡提頷首。


    複雜盯著他們三人言語的天之厲錯開怔在身前的咎殃和劫塵,緩步走近他,“魔皇亦長你這般模樣?”


    他化闡提和斷滅闡提身子一怔,眸色不禁凝住,定定看著他的模樣,魔父的父親,天之厲。


    “吾隻有八分像他,另兩分像吾母後。”


    他的臉色怎麽會蒼白?


    他化闡提眸底憂色一閃,急忙壓下,凝視著他緩緩出聲。


    八分像?已如此像至佛,那十分像的魔皇豈不是更像?


    這到底怎麽回事?魔皇麵具下的麵孔竟是一張像極了至佛的臉?若非見到他們,他永遠也不會知道。若按照此推向,年齡和質辛的才能對上,可,


    蘊果諦魂眉心擰住,凝重回眸望向床邊的質辛,他才是最像至佛之人!


    質辛見房裏進來這麽多人,已經許久未曾這般熱鬧過,眸色一喜,當即跳下床,鞋都忘了穿,直向緞君衡奔去,


    “義父!你怎麽帶來了兩個大哥哥和一個姐姐!”


    “質辛!”


    緞君衡募得回眸,神色才從他化斷滅身上收回,疾走兩步俯身抱住他,“怎麽不穿鞋!”


    他化闡提和斷滅闡提一震,刷的轉眸望去,倒吸口涼氣,“質辛!”


    怎麽這麽像天之佛!像魔父!


    他們的反應為何難以置信和驚愕?比蘊果諦魂還重!


    天之厲壓下疑問,接過劫塵拿來的鞋走近質辛,一隻一隻穿好,肅眸掃了眼他,“下次記得穿鞋!”


    質辛不好意思縮了縮腳,摸摸腦袋:“爹,我剛見到義父高興了些,沒有下次了!”


    他化闡提和斷滅闡提身子又是一僵,眸色不可置信看著三人,天之厲是爹!緞君衡是義父!而他叫質辛!他的長相,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蘊果諦魂疑問雖多,但有更重要必須解決之事。他終於發現了厲族眾人失憶症結。


    “施主如何稱呼?”


    緞君衡微怔,看著走近他之人,“吾名緞君衡。”


    蘊果諦魂擰眉問道:“你可知天之厲千年前被封印之事?”


    蘊果諦魂一震,不明所以看向天之厲,又轉向他溫和道:“大師,千年前吾雖在中陰界為官,但亦關注他處境界動靜,確實不曾記得有此事。”


    “中陰界為官?”蘊果諦魂眸色一驚,眸底不禁帶了絲激動:“你可知千年前天之佛懷抱名叫質辛的孩子進入你們境界?這個名叫質辛的孩子現在如何?”


    緞君衡一怔,見天之厲驟變的眸色,搖了搖頭:“吾官職不低,倒也受宙王重用,這般外界之人進入重事本該知曉,但大師要失望了,確實沒有此事。而且有外界之人進入,也隻是近五百年間的事。”


    他化闡提和斷滅闡提眸色一擰,錯愕看向他,急忙壓下心底的狐疑。


    魔父便是那時被他收養的!他如此說是礙於天之厲爺爺在場嗎?


    蘊果諦魂眸色一閃,才繼續他的試探:“那你可知千年前天之佛與宙王交易,引中陰界的紅潮進入苦境?”


    緞君衡搖搖頭:“紅潮進入苦境後消滅與天之佛無關,而且不是千年前,是近百年才又之事。”


    他化闡提和斷滅闡提麵色更擰,緞爺爺怎麽回事?此事說出並無大礙?他為何要隱瞞?


    當即看向蘊果諦魂:“我們知道,卻有此事。是天之佛所為。”


    緞君衡抱著質辛的手一僵,眸色一閃,急忙避開他們麵色,竟然有這些事,他方才豈不是露餡兒了!


    臥房內突然震起浩瀚佛光,哐當一聲,蘊果諦魂凝試探之功掌握眾相枯輪鏗鏘落地。


    緞君衡身上突然掠過與野胡禪身上的相同的佛力。


    眾人詫異,刷的轉眸投向蘊果諦魂。


    蘊果諦魂手執眾相枯輪凝重轉向天之厲:“吾現在可以確認,你們的記憶皆有問題。”


    天之厲擰眉,“何意?”


    蘊果諦魂心下閃過不好預感,掃過緞君衡對上天之厲的眸色:“他身上有與失憶的一人相同的佛力封印。吾已為那人解開部分封印,他記起了部分與至佛相關之事。”


    皆是被掩飾的像極了至佛功體的佛力,兩人相距如此之遠,怎會出現著不可思議之事?而天之厲和元種八厲他們身上並無,那他們的記憶又是因何出了問題?


    他化闡提和斷滅闡提擰眉,掃過蘊果諦魂,望向緞君衡,地藏王不像是說謊,可緞爺爺騙他們?他為何騙他們?他不久前的神色也不像欺騙啊。


    緞君衡見他們眸色,心底一歎,當即轉向天之厲和咎殃劫塵問道:“你們可有記憶,曾經合元種八厲功力、四方五行之物、一名初生之子血液兼母子相連之臍帶血、極像方才大師的佛力,複活三個人?”


    咎殃和劫塵怔住,細思後搖頭:“沒有!”


    天之厲眸色複雜,掃過眼前和他一起進來的三人,“是他們?”


    緞君衡頷首,“吾為你取生血之物回來後,在密室發現複活進行到最後一步的三人內元。”


    他化闡提、斷滅闡提和淨無幻眸色凝住,緞爺爺開始是在套他們的話?


    緞君衡放下質辛看向三人,“原諒吾,吾複活你們前,發覺有些問題百思難解,本打算尋到你們後相問,不想套你們話時,又生出更多問題,或許真像大師所言,是吾的記憶出了問題。”


    劫塵和咎殃擰眉望向天之厲,“大哥!”


    天之厲抬手摸摸質辛不解看著幾人的額頭,“蘊果諦魂,你能找回記憶?”


    蘊果諦魂手指緊握眾相枯輪,凝重掃向眾人:“目前隻能緞君衡,你們的記憶尚未尋到是何原因所致。”


    緞君衡掃向他化斷滅無幻笑笑,“等吾恢複了記憶,就知曉你們這三個孫子是怎麽回事!”


    說罷看向蘊果諦魂:“大師,緞某在此,何時進行解開之術都可。”


    咎殃急忙走近緞君衡,“你不聽他們把所有事都交代清楚?如此開始太草率!”


    緞君衡一拍咎殃的肩:“這個險值得冒,若是假,你們替緞某報仇,若是真,吾就能知道發生了何事,也可解決天之厲和你們的問題。關鍵,緞某不覺得此事是險。吾相信那複活的三人!”


    “緞爺爺!”他化闡提,斷滅闡提和淨無幻望去低聲換了句。


    緞君衡看向他們三人笑笑,“無事!莫著急,等著!到時候連你們魔父的事情一同解決。”


    天之厲壓下心底莫名難以說清的虛無恐懼,看向蘊果諦魂低沉道,“是否萬無一失?”


    蘊果諦魂剛正抬眸看向他頷首:“方才佛力一探,緞君衡功體特殊,靈力甚高,比吾那日解除禁製之人能更快些!”


    天之厲看向緞君衡:“吾為你護法,在此殿中還是皇極七行宮?”


    緞君衡看看床上的曇兒和腳邊的質辛:“影響不到他倆的地方。”


    天之厲看向劫塵和咎殃:“照顧好質辛和曇兒。”


    說罷,轉向房內其他人:“皆隨吾去皇極七行宮!”


    蘊果諦魂眸色一凝後微亮,至佛口中凝聚天地之氣的厲族蓄功之處。


    “此處更好!”


    他化闡提、斷滅闡提和淨無幻有些緊繃的對視一眼,緊隨天之厲、緞君衡和蘊果諦魂化光離開。若當真記憶有問題,他們死後這數甲子中又發生了何事?


    正在房中準備第二步計劃,所需之物的紅色身影突然被驚呼聲打斷,


    “師兄!師兄!”


    劍布衣起身,看向奪門而入的三千,“怎麽了?”


    三千眸色激動疾步走近他:“地藏王蘊果諦魂今早被人帶入,他化、斷滅、無幻他們自己進入異誕之脈,被厲族族人發現稟告了林將軍!”


    劍布衣一震後,緊張多日的眸色倏然一喜對上她:“他化他們複活,如今能主動尋到異誕之脈,可見對過去是有記憶的!”


    三千頷首,意有所指凝思道:“吾也是這麽想,要不要改日和他們見一麵?過去發生之事可以告訴他們,然後我們一同想辦法!”


    劍布衣掃過窗外的日光,倏然長舒一口氣,轉回凝視著她一笑:“師兄去約他們!事情比我們想象好了許多。第二步需要改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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