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邊陲小城w縣,跟e國隔河相望,土地資源豐富,山多林密,當地的居民大多彪悍豪爽。兩天兩夜的火車,然後馬不停蹄的十幾個小時的汽車,芽兒從顛簸的長途汽車上下來第一件事,就是伸懶腰。


    不得不說,芽兒長這麽大還沒遭過這種罪。在火車上還好些,最起碼還能伸伸胳膊踢踢腿,可在空間逼仄的汽車上窩上十幾個小時,身體僵硬的就跟生鏽的器械似的,甚至能聽到脊椎骨的嘎吱嘎吱聲,小腿肚子也腫脹的比來之前粗了整整一圈。


    就連嗓子眼和鼻孔,芽兒絲毫不懷疑這一路沒少吸灰塵和細菌。


    至於翟耀輝,雖然說穩坐如鍾對軍人來講是家常便飯,可是,關鍵問題是汽車的座位太矮。翟耀輝比東北人還像東北人的體格,如果說芽兒是窩著,那翟耀輝就是蜷著。


    不過,幾天幾夜潛伏在叢林中都能一動不動,翟耀輝的精神狀態比芽兒好的不是一點兩點,“累壞了吧!一會找個地方讓你好好休息休息!”從語氣裏不難聽出淡淡的心疼。


    “放心吧,我不累,就是窩著憋屈了點!對了,翟哥哥,你的腿沒事吧?”見翟耀輝搖頭,芽兒才又深吸一口氣,接著感慨道,“這裏空氣真新鮮!”要比京城好多了,雖然八十年代空氣汙染還不像二十一世紀的霧靄天氣那麽嚴重。


    東北的夏天,跟京城悶熱的夏天不一樣,同樣的是烈日炎炎驕陽似火,但是,雖然更刺眼,但空氣清新流動著大自然的味道,陣陣清風夾帶著一股子涼意。


    翟耀輝和芽兒,雖然都風塵仆仆,但一人冷冽一人甜美,與眾不同的氣質,顯然很吸引人。尤其是那一口地道的京片子,在濃厚的東北口音中,聽在耳邊格外的好聽。


    尤其是,芽兒真心實意的“新鮮”兩字,聽得提著編織袋挎著包袱,陸陸續續下車的乘客都跟芽兒剛才的小動作差不多,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閨女,你這是從城裏來的吧!不是大娘吹噓,咱們這裏山好水好,人更好!”在空蕩蕩的車站旁推個小木輪車兜售水果和飲料的大娘,聽到芽兒嬌聲軟語誇這裏,心裏邊更舒坦。


    “是啊,大娘,這裏的山好水好人更好!大娘,給我拿兩瓶汽水!”芽兒笑道,二十一世紀可不是有首經典老歌,東北人都是活雷鋒。


    深色的確良上衣的大娘動作麻溜的遞給芽兒,“閨女,大娘買的汽水都是在井水裏拔過的,涼颼颼,解渴解暑!”


    芽兒把一瓶遞給翟耀輝,另一瓶用玻璃瓶裏插著的吸管,哧溜哧溜往肚子裏吸,插著吸管的小玻璃瓶汽水,是很多人關於八十年代的回憶。


    也的確如大娘說的那樣,帶著一股子涼意,沁人心脾。


    芽兒喝了個水飽,見老大娘像是個熱情好客的,不由問道,“大娘,跟你打聽個事,從這兒到紅旗派出所怎麽走?”


    翟耀輝的訪友行程相當的詳盡,這一路兩人就跟急行軍似的,直奔目的,而在w縣派出所的胡添樹則是第一站。


    派出所這仨字在八十年代的時候,不是啥好地方,熱情的大娘一聽城裏來的小姑娘竟然要找派出所,給嚇了一跳,“啊!派出所?閨女,咋地啦?在路上被人掏錢包了?那殺千刀的小偷,肯定不是咱們這旮答的人!哎呦,窮家富路,兄妹倆路上沒錢可做了難!可汽車都已經開走了,該下車的也都下車了,估計派出所也抓不到人了。”


    賣汽水的大娘越說越著急,壓根不給芽兒留插嘴的空,“我說你個大小夥子,你這個哥哥是咋當的,有錢咋不帶在你身上!就你這壯實的體格,就是有小偷也不敢往你身邊挨啊!哎呦”


    說到這裏,大娘一拍大腿,就想幹脆把人領家去,倆孩子人生地不熟的,還背著大包小包,不知道該多遭難呢!尤其是小姑娘,這小臉皮白淨的,一看就沒吃過苦。


    芽兒和翟耀輝都沒想過這位東北人大娘竟然聯想力這麽豐富,關鍵是還這麽熱情。


    見老大娘越說越替自己著急,隻好趕緊打斷老大娘充沛的想象力,哭笑不得說道,“大娘,我們不是去報案,是想到派出所找人。我哥有戰友在咱們縣派出所上班,我們想去打聽打聽。”


    “啊,是這麽回事啊!你看,都怪大娘剛才太著急了!”老大娘見自己性子急的數落了人家大小夥子大半天,結果自己弄錯了,不由訕笑,“就說嘛,俺們這旮答可沒有那些長三隻手的。對了,你們要去紅旗派出所是吧?瞧見沒,咱們這小縣城橫平豎直的就兩條大街,南北方向的是人民路,東西方向的是紅旗路……地方好找的很,就是有點遠!咱們這地廣人稀!”


    老大娘說著,再看倆人大包小包的那堆行李,大小夥子的身體板雖然壯實,但閨女小細胳膊小細腿的,也不等芽兒和翟耀輝點,直接替兩人拍板,“這樣吧,大娘幫你們倆叫一輛三輪車,兩三塊錢就連人帶東西把人拉到地方!”


    說完,頭一偏,爽利的大嗓門一亮,“老劉,老劉,過來,嫂子幫你攬了個活,把這倆孩子送到紅旗路的派出所,你把人交到這小夥子戰友手裏再走啊!”


    要不是看出來老大娘是真的熱情,以芽兒曾經的二十一世紀人的心態,說不定都以為老大娘是個托了。


    就這麽的,因為活雷鋒大娘,芽兒和翟耀輝連人帶東西都上了稍顯沉默的劉大叔的電驢子。東北地廣人稀,尤其是w縣更是邊陲小城,路上行人三三兩兩,電驢子風馳電掣,十幾分鍾後,嘎吱一聲在六七間平房前停了。當然,正中間那間平房前還掛著顯眼的派出所招牌。


    電驢子還沒挺穩,芽兒正搗鼓她那頭被風吹的亂蓬蓬的頭發,就見一位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從派出所晃晃悠悠的走出來,邊往外走邊跟裏邊的人罵罵咧咧。


    “娘的,老子今個豁出去不要這個鐵飯碗了!端這個飯碗,老子是為人民服務的,不是給你這一個小副所長的二流子侄子當打手的,不是給他當保鏢收保護費的。娘的,怪不得你老小子都七老八十了還沒生兒子呢,原來是壞到家了。咋地,拿你副所長的名頭威脅老子,都跟你說了,老子不幹了!”


    年輕人罵的開心,裏麵一位五十多歲的幹癟老頭眼睛都氣紅了,急得直跳腳嗬斥著另外兩個穿警服的年輕人要把這人逮進去審問,名義是汙蔑國家幹部。


    芽兒第一次見這陣仗,看的目瞪口呆。芽兒視力好,透過窗戶玻璃,還能看到裏麵好幾個大腦袋瓜子,有麵露同情的,有滿臉嗤笑的,還有神情麻木的。


    兩個年輕大小夥子雖然被副所長嗬斥了好幾句,可是,哪裏真的就願意向昔日的同事下手。先不說他們那幾下子花架子能不能製服的了桀驁不馴的昔日同事,人家可是實打實部隊出身的,上過戰場見過血的。就說,他們也都良心不安啊。就副所長家那個為非作歹滿肚子壞水的侄子,名聲都臭到家了。


    副所長祖輩就在這裏生活,是縣裏的地頭蛇,所長就是個擺設。所裏的同事平時兢兢業業,功勞都是副所長的,有過大家替副所長頂著。胡哥罵的好,他們誰不想罵娘,可是,他們都還得靠這個鐵飯碗養家糊口。


    五十多歲的幹癟老頭見倆手下光敷衍不幹活,再聽外麵那個年輕人越罵越難聽,就要親自出來逮人。結果,剛露出來禿了半邊的腦袋,就見旁邊還有外人,趕緊把腦袋縮了回去。這點眼色他還是有的,都怪侄子把自己的名聲搞壞了,可自己堂堂副所長也不能大庭廣眾之下丟人。


    顯然,副所長的忌諱一點都沒錯,他在縣裏的名氣真不小。


    就連沉默寡言劉大叔,一看那熟悉的禿腦袋瓜子,也忍不住悄聲跟翟耀輝和芽兒這倆外地人念叨念叨,“哎,真是一顆耗子屎壞了一鍋湯!咱們東北老爺們哪個不是頂呱呱的漢子,可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可惜啦,可惜小胡這好小夥子了。俺就在這一塊住,平時這一塊的治安,接送孩子上下學,就連買菜,忘了帶鑰匙開鎖,這小胡都沒少幫忙。哎!”


    劉大叔嘴裏的小胡,看看當縮頭烏龜的副所長,嘻嘻哈哈,“娘的,老子不是你的手下了,你也甭想再給老子穿小鞋,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幹的那些好事!”


    芽兒他們離得有點遠,沒聽見裏麵被小胡撩撥的直跳腳的黃副所長又威脅了什麽,就見小胡一改剛才嘻嘻哈哈的表情,猶如出鞘的寶刀,神情陰狠,“啥!讓老子的家人小心點?奶奶的,告訴你,橫的怕不要命的,老子的家人真要少了一根汗毛,老子拿刀子宰了你全家。”


    說完,小胡頓時一改剛才狠戾的表情,“告訴你,老子是混得不咋地,但老子後麵也有人,像捏死你就跟踩死一隻螞蟻似的。最好咱們從此井水不犯河水,要不然……”


    見裏麵的副所長被自己氣的大口大口的喘氣,這人也怕真把人氣出個好歹來,皮笑肉不笑的衝裏麵的人揮揮手,“得,老子回家了!”


    說完,就推起那輛最破的除了車鈴不響哪裏都會響的大梁自行車回家。丟了正式的鐵飯碗,明天還不知道該幹點啥養活爹娘老婆孩子呢。


    這人也是人高馬大的,單腿支地,跨過自行車,長腿一蹬灑脫的副所長說拜拜。等一聲拜拜把副所長氣的臉紅脖子粗以後,這人正樂嗬著呢,一抬頭,咋有仨人在這兒呢。


    紅旗路雖然說是縣裏的唯二的主幹道,但是,派出所的位置還真是有點偏,管的也是縣周圍七街八胡同裏的雞毛蒜皮的事。東北人雖然彪悍,但民風還算淳樸,除了孩子上下學路過這邊,平時派出所門口還真沒啥人。


    開電驢子的人臉熟,小胡笑嘻嘻的招呼,“劉大叔,又拉到客了!喲,瞧著有點眼生,不是咱們這旮答的人吧!”


    說著,小胡就要跟電驢子後麵的翟耀輝和芽兒打聲招呼,結果,一看清劉大叔背後的人臉,招呼沒打成,笑眯眯的小眼瞪的跟牛眼似的,嘴巴張的能塞進個拳頭,目瞪口呆,手顫巍巍的指著翟耀輝半天沒說出話來。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加班有點晚,更新也有點晚。盡量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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