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2-10


    翌日,臨華殿裏早早的熱鬧了起來,管岫岩今日赴任雁門。昨兒個夜裏管夫人便吩咐了宮女宦官們趕製一些綿厚的衣服給弟弟帶上,另外還吩咐廚丞們多做一些好吃的東西,帶上到路上吃,怕弟弟到了雁門連一口長安的東西也吃不上。


    吃了早膳,管岫岩與姐姐一行人到了東門前,東門外已經有一批即將陪他出發的人在等候,逆風飛揚著赫赫旌旗,被風刮得呼呼亂響,大家站在寒風之中,卻不能阻止他們臨行的威嚴。“嗚――”,兩旁的城樓上傳來高亢淩厲的號角聲,是守城的護衛吹響了啟程的號角,催促著管岫岩趕緊出發。


    與姐姐比肩而站,今日的管岫岩顯得無比的精神,發髻梳的高高的,方字臉龐上此時已經看不出往日的惶恐和不情願。拉著姐姐的手,依依不舍囑咐著姐姐,“阿姐,此次赴雁門,一別多年,弟弟不在身邊,要好好照顧自己。”


    管夫人早已熱淚兩行,不舍的哭泣起來,答應著弟弟的話。管岫岩為姐姐拭去淚水,不想讓姐姐難過,故而長舒一口氣強顏微笑安慰道,“阿姐莫哭,隻當到雁門學習騎馬技術,幾年後便回來。”


    對於弟弟的安慰話,管夫人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聽,一個勁兒的哭,雖知道弟弟去雁門是避禍,雖知道弟弟會回來,但依舊滿懷不舍,雙手緊緊拉著弟弟的手不肯鬆開。嬋心上前拍拍管夫人的背,說了一些安慰的話,管夫人才將弟弟的手鬆開。


    東方的日光漸漸照過來,照的管夫人臉上通紅,周圍一片燦爛。管岫岩將姐姐擁在懷裏,緊緊抱著,好多年沒有這樣抱著姐姐了,今日抱起姐姐,殊不知姐姐的身軀如此弱小,的確需要皇帝的胸懷去依靠,隻是希望皇帝不要辜負姐姐才好。


    “東方的紅日升起了。”管岫岩抱著姐姐道。


    管夫人依著弟弟的胸膛,殊不知弟弟的胸懷依舊如此溫暖,兩行熱淚沾濕管岫岩的衣裳。倒是臨行管夫人卻說不出一句話,昨夜想了好多與弟弟要說的話,還希望著千萬別哭,哪知道送人離別的感情是那麽的難受,今日盡是哭泣了,生生把要說的話全都忘在肚子裏。


    良久,才將姐姐重新看起,早已哭得梨花帶雨,管岫岩又得為她拭淚,撫其背說著一些安慰的話。


    “嗚――”,起行的高亢號角再次吹響,那號角聲聲都在催促著管岫岩快快起行。


    往城樓上看了看吹響號角的侍衛,朝他們做個暫停的手勢,回身看著姐姐未顯懷的肚子,麵容多了一絲的遺憾,“隻是等不得阿姐的孩子出生了。”尷尬的笑一笑,又說,“好在我會回來,隻是到時候阿姐的孩子會不識得他的舅舅。”


    哭得嘴角都有些抽動的管夫人,眼神堅定的看著弟弟哽咽道,“孩子永遠認得舅舅,姐姐和孩子等你回來。”


    管岫岩重重的‘嗯’了一聲,摸摸腰間瞧瞧領口處尋什麽似的在自己身上亂找起來。管夫人看的不知所措,不知弟弟幹什麽。管岫岩終是什麽也找不到,顯出失落的神情,恰著腰思忖一番,忽然眼前一亮猛拍自己後腦勺,伸手利索的將綰發髻的一個玉笄放在姐姐手心,管夫人疑惑的蹙起眉頭看著弟弟,“這……”


    “未來得及做什麽好東西給外甥,如今我急遠行,隻好留這個給阿姐的孩子,希望阿姐勿要嫌棄。”管岫岩笑嗬嗬的說。


    看著手裏的玉笄,一根碧玉色的長簪子,剔透溫潤。管夫人將它小心的裝入寬大的袖袍之中,再次抬頭時管岫岩已經利索的翻身上馬,列入馬隊,身邊護衛個個英武,打頭的侍衛手裏的旌旗半卷迎風呼嘯,好有一派將士出征的情形。管岫岩未必是好將軍,卻是難得的好弟弟。


    “保重,勿念。”管岫岩說罷,便將手中的韁繩一拉,引馬而去。


    “保重。”她的‘保重’二字仿佛千斤重,剛一出口便落在地上沒了聲響。


    “駕――”,馬隊出發,逆風而去。馬蹄聲聲,馬後塵土飛揚,他們漸行漸遠。管夫人依舊站在城門口張望著弟弟遠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見人影,直到聽不到馬蹄聲,才收回留戀尋找的目光,麵露一絲傷感回城。未走幾步,管夫人‘唰――’的一個轉身仿佛想起什麽事,看著遠處弟弟馳去的方向,口中暗自呢喃,“平安歸家,否則阿姐不會原諒自己。”


    這是最想對弟弟說的話,可惜弟弟卻聽不到,隻希望冷風將話傳達給弟弟,隻希望夜裏高掛的明月捎去自己對弟弟的掛念。送走了弟弟,管夫人心裏淡淡感傷淡淡安慰。


    回到臨華殿,劉邦此時已經走了。剛走進內殿,嬋心扶著管夫人坐到榻上,擔心管夫人的身體還沒好利索,嬋心便讓她躺下來,抖開被子給她蓋上,然後窩好角。一個丫鬟端著熬好的湯藥送過來,看著管夫人已經躺下,便交給嬋心處理,對嬋心說這是皇帝臨走前特別吩咐的,說是叫看著管夫人喝下,自己才能離開。嬋心笑了笑,揮手叫丫鬟下去了,走到榻邊問了管夫人要不要喝藥,管夫人說身子已經好的差不多,再喝藥反而對孩子不好,於是便將藥放在幾案上,陪著管夫人說會子話。說累了,管夫人也差不多睡下了,嬋心這才起身端著已經涼半截兒的藥離開大殿。


    關好門剛轉身,眼前出現一個熟悉的人物。嬋心麵容平淡的行了素禮,“參見戚夫人。”


    “管夫人在嗎?”戚夫人剛上台階兩步便看見嬋心端著藥下台階,便趁勢而問。


    平時嬋心就不喜歡戚夫人,嬋心比管夫人聰明得多,看出戚夫人的用意,她是想利用管夫人幫她自己達到目的。可是管夫人自己卻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生氣,繼續為戚姬效力,本不想管夫人和戚姬攪在一塊兒。嬋心便淡淡的說,“夫人身子微恙,已經睡去,戚夫人有事的話,擇日吧。”


    話罷便行了告退禮下去了。瞧著這個丫頭忠心耿耿,老實憨厚的樣子,戚姬倒是很欣賞她,看出嬋心不太喜歡和自己多說,想一想是為她的主子,也沒責怪。


    “傻人傻福,管夫人的丫頭不比我的荊傾差。”戚姬眯細著眼睛看著離去的嬋心說。荊傾一愣笑了笑,“極心無二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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