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5-20


    自從審食其被趙姬胞弟趙兼拜托求呂後出麵幫助其姊脫離女牢之後,審食其倒也真正的琢磨起此事了。這兩日幾乎天天有去長信宮以被召之名見呂後,呂後倒也是為了趙王之事常常和審食其以及哥哥建成候私下商量解救趙王。魯元公主連日來為趙王的事和父親與趙姬之間的事傷神的病倒了,頭燙如火,呂後吩咐戴青照看魯元。太子日日都來看望母後和阿姐,在這裏聽聽母親和其他人對趙王的解救之法,大家終於還是沒有很好的方案,最後還是不歡而散。


    這次審食其去長信宮之前又去了一趟廷尉府看望了趙王和貫高,貫相孟舒等人皆剩一口氣而已。審食其剛到長信宮,建成候隨後也來了,他們還是如往常一樣落座於長信宮內殿。門扉開著,長安的大雪似乎下起來沒有停過,殿外已是積了厚厚的雪,還是有很多的宦官和宮女們在外除雪,看著他們忙碌的身影,呂後似有所感的說,“又下雪了,今年長安的雪似乎特別多。”


    建成候剝著幾案上的桔子來吃,閑散的說笑,“妹妹也多情起來,長安哪年不是下這麽大這麽多的雪?”


    呂後看了看哥哥,他曆來不是心細之人,自不懂自己何意,也就不和哥哥接話,轉眼於審食其,卻見他心不在焉的沉著臉思索什麽。今兒個自審食其進殿,呂後就看見他似有心事,說什麽他也不太上心,常常心不在焉的想其他事情似的,鎖著眉心眯細著眼睛看著一處,至於呂後和建成候說的話,審食其是真沒上心。盡管手中的茶水已涼,審食其還是不知所謂的喝著想著心事。


    呂後側頭仔細瞧著審食其的一舉一動,剝著吃東西的建成候漫不經心的瞧見皇後盯著審食其,便也順著呂後的眼神往審食其身上一瞧,他蹙眉正專心想事情。建成候右手‘咚咚咚’的敲了敲審食其的幾案,審食其這才回過神兒來,將手中的茶水往嘴邊送,剛喝一口卻覺得十分冰冷,又放在幾案上。


    建成候又將桔子塞進嘴裏,笑問,“侯爺何事如此出神?”


    審食其麵容僵硬為難的朝其一笑卻未開口答話,轉而又默默不語的專心起來。建成候回頭朝著一個宮人打了個手勢叫她給審食其填滿新茶水。


    審食其有心事的表情瞞不過呂後的眼睛,呂後平時也非常信任審食其,這種信任來源於一起在項羽營中做人質時,是審食其照顧自己和太上皇,兩年零四個月的照顧也讓他們彼此心生微妙的信賴之外的情愫。二人心中自是明白得很。


    “君侯有事就說吧。”呂後手捧玉杯喝茶。


    審食其嘴角動了動,眼睛上瞥一眼呂後,呂後的麵容今日平靜偏於溫和。


    “呃……”審食其終究開不了口便為難的搓了搓鼻子,腹內籌劃半晌,還是拿不定主意,又稍稍瞥了瞥呂後,麵容囧在一起,弦外之音對於呂後道,“若是皇上早年背著您於貧瘠之地播了種,於今已有成效,您會怎樣處理那個貧瘠之地和即將結成的果實?”


    建成候一聽審食其的這套‘播種論’,‘噗嗤——’一聲將口中的桔子噴出來,指著審食其笑道,“沒、沒發現侯爺如此定論皇上對後嗣的繁衍乃是播種,而且還是貧瘠之地……”笑不成句,前仰後合起來。


    呂後和審食其卻是各自嚴肅著麵龐。審食其謹慎的看著呂後等她的回答。呂後則是放眼殿外細細咀嚼著審食其的話中話,不經意的捋了捋額前的發絲。稍停片刻便聞呂後輕蔑之中帶著決絕說道,“土地非錯,錯在播種之人不該不選擇沃土而胡亂下種。說!那個女子是誰?”呂後淩厲之中便早已喚作鉤子眼神緊逼下座的審食其。


    建成候聽出其中暗道,頓時麵容緊繃,瞪圓了眼睛細細聽妹妹和審食其的對話,口中的咀嚼逐漸停止下來。


    審食其眼皮亂眨,咽了咽口水,小心的探問呂後,“娘娘意思……是不處置她?”


    “她是誰?”呂後嚴聲而問,不理會他的話。


    “趙、趙姬。”審食其小聲吞吐出來,終究還是害怕呂後的威嚴。


    呂後聽得耳熟,稍稍思忖片刻便恍然大悟的驚張嘴巴,大瞪著清澈的雙眸,好看的眸子裏立刻驚詫和打擊,怔於原席半晌而說不出一句話。


    審食其隻得繼續往下說清楚,“就是趙王的家眷,此刻被囚禁在廷尉府女牢。她懷孕了,是皇上的孩子。”


    “啥啥啥?皇、皇、皇……他啥時候去趙國睡了趙姬嘞?荒唐嘞。”建成候大聲嚷著,十分吃驚的站起來,看看呂後又看看審食其,不敢相信的直咽口水,眼睛由於驚詫而不斷眨巴著,急問審食其而結巴道,“你你你,侯,侯爺,所說無假?”


    呂後同樣吃驚的看著審食其,再次嚴肅而問,“趙姬肚子裏懷著的孩子是皇帝的?”


    審食其點點頭,便將趙兼和自己說的當年皇帝過趙國的時候臨幸趙姬的事細細的講給呂後聽,呂後聽罷久久怔著,吃驚之外便立刻又一股火氣直衝腦門兒,不敢想此事的真實性便驚得渾身打個冷顫,思忖皇帝的風流習慣便也猜到此事如實了,頓時火氣全都憋在一張臉上,臉憋得通紅卻也終究沒有發火。呂後這才明白原來自己的丈夫才是罪魁禍首,欺瞞了自己,霸占了女婿的姬妾,如今還要下狠手找證據處死女婿趙王。


    審食其看呂後對此事如此上心,又看她憋著火氣難受的樣子,審食其摸不清狀況也不敢輕易的叫呂後幫助趙姬,隻是觀察著呂後的麵部表情來揣測她此時的內心。


    “你的弦外之音究竟何意?”呂後淩厲的眼神逼著審食其,鉤子一般的眼神讓審食其頓時覺得自己犯了個錯誤,呂後不可能幫助趙姬,反而將呂後惹怒了。審食其看這情況再也不好說什麽,低頭咬著牙關不敢言語。


    “說!”呂後發怒著責斥審食其。


    審食其渾身一哆嗦便將自己的想法和趙兼的想法混在一塊兒全都倒出來,“畢竟是皇上的子嗣,娘娘……不可當做不知道,免得將來皇上怨恨。已有獄卒前去稟報趙姬的事給皇上聽,皇上此時龍顏大怒聽不進去任何事,錯把趙姬當做是想要胡亂攀關係的賤婦,任其自生自滅,若是皇上回過神來一想當年之事而趙姬和孩子不在了,皇上會悔恨責怪自己,倒不如娘娘做個人情解救趙姬,如此皇帝也會感激您。”


    呂後‘嗬嗬’兩聲冷笑,斜睨著審食其黑著臉道,“拿了趙姬多少錢?”


    審食其一愣,心下大恐,眼睛躲閃著呂後而不敢言語。建成候被他們倆的話搞糊塗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摸了摸自個兒的腦袋,繼續看著他倆對話。


    呂後輕‘哼’一聲,起身走到殿門前看著飛雪說,“趙姬和趙王之事綁在一起,如何去救?豈不是更加惹惱皇上下達處死令麽?”停頓了一下回頭對審食其又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不懂麽?非王室之田者,成苗雖立,帝不認肯亦不可歸宗。如今他自己都不承認趙姬腹中子乃是他的子嗣,你又那麽心急做什麽?”


    審食其本來就是心驚膽顫的說出那些話,呂後責備一番後邊更是不敢再次提及。沒有得到呂後任何要幫助趙姬的承諾,審食其也失望的退出宮回府。審食其走後,建成候焦急忙慌的問呂後如何處理此事,呂後不理哥哥,知道他不是可共計之人,找借口打發他回去了。


    呂後卻更加的煩惱起來,審食其的話其實不無道理的,隻是呂後一時咽不下這口氣,主觀上是非常不想幫助趙姬的。一聲歎息聲又在冷清的長信宮幽深的宮殿裏響起。


    有宮人來報說是魯元公主醒了,呂後便暫放此事去內殿看魯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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