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猜作品+++++++++++++++++++++++++++++++++


    “嗑嗒”一聲,護士打開301病房的門,言戰向安靜的病房裏看了一眼,又對保鏢們說:“我自己進去,你們在外麵等著吧。”


    “言小姐,我推你進去吧?”女護士笑著問。


    “好的,謝謝。”


    301病房或許是整個三樓最大的病房,大到讓言戰覺得有些空曠,她側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畫,說:“這幅畫是真品?我十年前在拍賣行還有幸見過。”


    “是的,言小姐,當然是珍品。我們診所內的大部分畫品都是吳定慧女士私人珍藏的。”


    “原來如此。”


    那護士放慢腳步,推著言戰走向內室。


    輕輕一嗅,言戰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她問:“什麽味兒?”


    “……是很好的熏香,聞著聞著,你就能……”護士走到言戰跟前,掀開了碧玉鑲嵌的玉簾,言戰眼前一暗,細細一瞧,內室裏僅有一張空床。


    ――保鏢們恭敬的站在門外,偶爾貼著微掩的病房門聽著裏頭的動靜。病房裏挺安靜,離病房最近的走廊上,幾個忙碌的護士覺得這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鏢真奇怪!站在301這個空病房外幹什麽呢?


    ――“……”護士緩緩走到病床旁,她彎起嘴角,有些拘謹的轉過身去,她認真的看了言戰一眼,睫毛微顫,像是有些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言戰也彎起嘴角,她立即轉過頭去,輪椅剛一動!護士就從床上拿起一個遙控器,輕輕一按,前門和內室就直直升出一扇門,牢牢的阻斷了言戰的呼救。


    “……”言戰後退了一些,她雙手交握,認真的看了護士一眼。


    “你好。”有些沙啞的男音落地,言戰的心立刻“咯噔”了一下,她難以置信的望著護士,回應道:“你好。”


    “別用那樣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別忘了,我可是個拿過影帝的演員。”


    “我當然知道。你現在扮演的是護士嗎?你演得非常好。真是一位相當年輕漂亮的護士,男士們會為你著迷,女士們會為你側目……你非常美。”


    “能像現在這樣坐下來,和你說會兒話,可真不容易,言總。”護士坐在床上,又眨了兩下眼睛。


    “是很不容易。”言戰點了一下頭。


    ――雲中天調轉車頭,從小道向【香溢館】開去,開到半道上,他又忽然踩下了煞車。猶豫了幾分鍾,雲中天還是調轉車頭,向私人診所的方向開過去,他忽然想起來早晨克裏斯的前經紀人說克裏斯從醫院的層層監護下跑出來,到現在都沒找到人在哪兒!


    ――“我來向你道歉的。”護士走向言戰,“我為我的那位粉絲向你道歉,她刺傷了你,這真是非常不理智的行為。我真的很抱歉。”


    “……”言戰抿著唇,“楊誼,如果你一直為遊輪上那件事情感到屈辱,那麽我在這裏也向你道歉。我必須告訴你,當時我隻是在應酬,並不想對你造成傷害,任何傷害。”……楊誼徐徐的半跪在地上,他看向言戰的臉龐,並沒有答話。


    言戰就這麽僵直著身子任由他看著,直到楊誼的手輕輕握住言戰的手,恍若無聲的說:“我想念你,非常想念你。”


    “你說什麽?”


    “我想念你,非常想念你。”楊誼溫順的靠在言戰的腿上,側臉貼在言戰的手心裏,“每次看到你,我都會想起我的妹妹。我很想念她,非常想念她。”


    “我能理解,她是你唯一的妹妹。可我們長得一點也不像,你為什麽看到我,就想到她?”


    “因為你是我妹妹唯一愛著的人。那樣忙碌的你一定沒辦法注意到,在宴會最不起眼的角落裏,有一個其貌不揚的小女孩,正滿眼愛意的盯著你看。為了能看到你,她可做過不少傻事。她很愛你,你知道嗎?”楊誼忽然握緊言戰的手,“但你辜負她至死不變的愛意!”


    “……”言戰望著楊誼眸子裏――那如火如荼的盛開著得瘋狂,瞬間綻放,又瞬間凋謝,熱烈的淺褐色偏執在他眸底遊曳飛舞,湧動成一汪汪辨不清中心的渦旋,言戰看得有些發暈,她張開雙唇,想要說些什麽,楊誼已經掐住了她的喉嚨!“你變了!”


    “……”


    “你再也不是我妹妹愛著的那個言戰了!”


    “咳咳!克裏斯,我曾是很多小女孩小時候的偶像,但這並不代表她們愛我,她們長大後照樣會嫁人!咳咳!”


    “你竟然和陳非那種沒有腦子的導演訂婚了!”


    “……咳……”言戰快要咳嗽不出來了,楊誼瞪大眼睛,“你和早年簡直判若兩人!你和那些人同流合汙!你也打著慈善的招牌去做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在輪船上,你和那些富得流油的商人們一樣,以玩弄別人為樂!如果我妹妹還在世,你知道她會有多難過嗎?我隻有她這麽一個妹妹!”


    “我……隻……知道你的妹妹叫楊喜……你能說說……關於你妹妹……”兩滴眼淚從言戰的眼角滑落下來,楊誼鬆開了手,又認真的問:“你真的想知道,關於我妹妹的事情嗎?”


    “……”言戰嗆得又流下幾滴眼淚,她重重點頭,“我和你妹妹見過嗎?”


    “……沒有。”楊誼後退兩步,他從護士服裏掏出一塊手帕,擦擦了他自己額頭上的汗,言戰看出來他的雙手在顫抖,甚至於他全身,都在顫抖……“我和我妹妹也是出自名門,可是我父親在一次海嘯中死去了,我母親也改嫁他人。”


    “所以,你在電影中飾演豪門公子,總是十分的得心應手,有時候,我都希望我的侄子能像你一樣,風姿倜儻,能言善賦,你甚至能說一口標準的德語和俄語,你真的非常了不起,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謝謝。”楊誼看向言戰,“我母親丟下了我們,然後我開始進入演藝圈,我妹妹那時候還小,所以,隻能呆在家裏。……她的房間裏全是你的照片,你的報紙,你的演講錄影帶,我從未見到我妹妹那樣開心過,隻要她說起你,總是一臉的笑容。”


    “……”言戰認真的看向楊誼的眸,楊誼接著說:“你的形象,你的事業,你在言氏的那些出格舉動,你的一切,都能讓我妹妹開心起來。”


    “如果她還在世,也許我可以和她成為好朋友。”言戰說。


    “但是她死了。”楊誼冷冰冰的笑著說,“她死了!!!”


    “……”言戰用力的呼吸了一次,腹部的傷口好像被撕開一般,疼痛像個活蹦亂跳的刺蝟,開始在言戰身上爬行。


    “她的葬禮無人參加,因為她沒有朋友。”楊誼從袖子裏輕飄飄的拿出一把短刀,言戰吸了一口氣,那短刀做得十分精巧,刀刃蹭蹭亮,刀柄上是曼陀羅花紋簇擁著三顆冰冷的菱形藍鑽。楊誼站起來,走到言戰身前,居高臨下的望著她,以近乎神父的口吻說:“言戰。如果你依舊是當日的言戰,那麽我不會這樣對你。”


    “她在過世前,有什麽想對我說的話嗎?”


    “……”楊誼將刀刃貼在言戰的側臉上,輕輕劃動著,“她說……”楊誼驟然握緊刀柄,“她想見見你。……現在,我就送你去見她!”


    “!”言戰向後仰過去,輪椅倒在地上,楊誼一刀撲了個空,他看向言戰,“原來你也怕死。”


    “我想知道……她是怎麽死的?”言戰喘了幾口氣,一些鮮血開始從她腹部的傷口裏滲出來,她厚厚的呢子大衣是敞開的,裏頭的毛衣已經被染上一朵靜靜綻放的血花。


    “……我討厭你。”楊誼頓了一下,伸出手去,把言戰結結實實抱起來,他的額頭抵著言戰的額頭,又重複了一遍,“我討厭你。”


    “……討厭我的人很多,想殺死我的人也很多,但是你,是最讓我想不明白的。”言戰用力捏著楊誼的後頸,迫使兩人的鼻尖抵在一起,言戰望著楊誼眼中的淚水,惡狠狠的喝道:“明明是你要殺我,為什麽你要流淚!”


    “我妹妹至死,想要見到的人,依然是你……”楊誼又笑了笑,將言戰的輪椅扶正,“坐下吧。我這就告訴你,我妹妹是怎麽死的。”


    言戰拭去他的眼淚,那明晃晃的短刀就橫在兩人之間,楊誼的一滴眼淚就順著刀身滴落到地毯上,危險的氣息近乎淡化,言戰約莫能嗅見絲絲溫情……關於這對兄妹的溫情。


    “沒人願意和我談起我妹妹,確切的說,沒人認識我妹妹,所以她死後,沒人可以與我談論她。我的經濟人隻在我的基本資料裏,寫著幼妹早夭,粉絲們同情我,沒人提關於我妹妹的問題。我取得了比別人多十倍的成績,但我隻想和我妹妹分享。無論在我貧困時,還是在我富裕時,在我健康時,還是病弱時,我都給予了妹妹所有的愛。”


    “你是個好哥哥。就像我大哥一樣。”


    “可為什麽我所有的愛加起來,都抵不過你言戰一個笑容!!!”剛才還在楊誼眸中脈脈流動得某些記憶片段又紛紛破碎,如同灑落的黑雪積成的冰川,他低聲一叱!萬丈冰棱都衝著言戰而來,言戰無言以對,小孩子對偶像的喜愛總是莫名的炙烈。


    “……”楊誼再次握緊短刀,“她至死,想要見到的人,仍然是你。”


    “……”兩簇不加掩飾的愛意從楊誼的眼中直直衝出來,在他眼底的最深處,言戰看到了那個滿眼純真的、隻有十三歲的小女孩――楊誼,不知怎麽的,她覺得此時的楊誼有些親切,言戰嘴唇微顫,“……你的妹妹,是怎麽……死的?”


    “他殺了他妹妹。”顧雙城冷漠的聲音竄入耳畔,言戰費力的轉過頭,顧雙城掀開玉簾,緩步走進來。她沒有看言戰,隻是盯著穿著護士服的楊誼看,“楊先生,你殺了你妹妹。”


    “我沒有!”楊誼吼道。


    “……”顧雙城笑了笑,“你愛你妹妹,如妻子般的愛著她,寵著她,給予她一切。然而某一天,你忽然發現,她愛上了……言戰。”這話分明是衝著楊誼說得,顧雙城卻覺得自己像是在對著言忱說這些,“你不允許她愛上言戰,你妹妹死前,你已經開始在電視台幕後工作,且收入不菲,可你妹妹就是在那時候過世的。沒人認識你妹妹,是因為,你一直把她囚禁在一個沒人知道的小公寓裏。”


    “住嘴!住嘴!”


    “別再冠冕堂皇的找言戰麻煩。你和你那位失去理智的女粉絲有何不同。楊先生。”顧雙城大步走過去,言戰的心跳已經失速,“要是我姑姑與陳非導演的訂婚這麽讓你憤怒,那麽我會盡量拆散他們這對佳偶的。”


    “……滾開!滾開!”楊誼一把抱住有些昏昏然的言戰,刀刃直指她的太陽穴,“你給我站在那兒!別動!”


    顧雙城看向楊誼,“楊先生。你殺了你妹妹,現在還想讓我姑姑給你妹妹陪葬,全天下的好事都讓你攤上了,這可不成。”


    “……”楊誼看向顧雙城,“……你……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就說來話長了。”顧雙城坐在輪椅上,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根雪茄,“抽個煙不介意吧?”


    “你是怎麽知道的!!”


    “其實說來也很簡單。庭審期間,法庭是有錄像的,我沒事的時候就會看看庭審中的錄像。”顧雙城點燃雪茄,吸了一口,好整以暇的說:“我姑姑說的對,你是個很好的演員,演技非凡,但是我曾經見過比你演技更好的……一個男人。”


    “巧的是,這個男人也深愛著他的妹妹,為了他的妹妹,他近乎不惜一切。我不了解這個男人,我不熟悉他,但是我熟悉他的眼神……而你,楊誼,你在談論起你妹妹的眼神,幾乎和他如出一轍。”


    “……沒有人知道。”楊誼抱住言戰,“從沒有人知道。”


    言戰輕咳一聲,從進門就聞到的熏香已經擾亂了她的神智,她聽不清顧雙城在說什麽。顧雙城吸了一口雪茄,吐了一個大大的煙圈到言戰臉上,她笑著說:“楊誼,你不是要殺了言戰嗎?動手啊。”


    “咳咳!”被雪茄煙霧嗆到的言戰重重咳嗽一聲,她一陣頭疼,用盡全力的看向顧雙城,伸出手去,細若蚊蠅的呢喃道:“救我……救我……”


    楊誼沉浸在過去,他愈發“深情”的擁住言戰,“從沒有人知道,從沒有……”


    ……眼前逐漸昏花,言戰覺得自己像是被扔進棉花海裏的一頭小白鯨,身體在緩慢下沉,海水漫過膝蓋,漫過腰間,漫過胸口,漫過嘴唇,最終淹沒頭頂,她很快就沉到底部的軟綿綿的海藻上,人事不知了。


    “言戰……言戰?”顧雙城蹭著言戰的臉龐,“言戰?醒醒?”


    “……”當言戰睜開眼睛時,她第一眼就看見了顧雙城的燦然一笑,“我們在【香溢館】的小閣樓裏休息呢,言小姐。”


    “……”言戰張開幹涸的嘴,顧雙城喝了一口溫水,抬起言戰的下巴,舌頭立即順著唇口遊動進去,言戰咽了兩下,顧雙城吻了兩下言戰的唇,“你和雲中天約在這裏吃飯的,你休息好了,我就推你過去。”


    “……楊誼呢?”


    “交給我吧。”顧雙城扶言戰起來,跪在地上,從鞋盒裏拿出一對新的高跟鞋,低頭替言戰穿上。


    “告訴我?嗯?”言戰摸摸顧雙城的耳朵,“我暈過去以後,他沒把你怎麽樣吧?”


    “……”應該是我沒把他怎麽樣才對,我的言戰……顧雙城如此好笑的腹誹著,。可臉上的表情倒是萬分嚴肅,她諄諄而談,“他是名人,我是你這個名人背後的女人,我們做事可不能那麽野蠻。所以絕對沒有流血,沒有犧牲,也沒有暴力。”


    “沒有驚動醫院吧?吳定慧女士近年來一直從事著兒童慈善事業,所以楊喜的事情……”


    “當然不會驚動醫院。”顧雙城揉了兩下言戰的腳腕,“踢我一腳試試?看看這雙高跟鞋合不合腳?”


    “顧雙城!”


    “是的,我在這兒,言小姐,您有哪兒不舒服嗎?”顧雙城立即站起來,她衝言戰嬌嗔的眨了一下眼睛,又以魔術師的架勢掀開了蓋在言戰身上的厚毯子,低頭從係著淡色蝴蝶結的大禮盒裏拿出一套冬裙來,“我來幫你換衣服。”


    “楊誼呢?!!”


    “你和他一見如故嗎?還是你晚上也請了他一起吃飯?你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女人,和要殺你的人,還能一本正經的聊天和讚美對方,知道我躲在簾子後麵有多著急嗎?”顧雙城瞪了她一眼,“而對於救了你的我,你竟然對我不冷不熱、凶神惡煞!”


    “雙城……我……”


    “吻我?”顧雙城嘟著雙唇,言戰隻好吻了她一下,即刻又問:“快告訴我。我可不想這次又鬧得滿城風雨。”


    “實際上,已經滿城風雨了。”顧雙城小心的給言戰穿上冬裙,她的手在言戰腹部按壓了兩下,言戰立即“嘶嘶”得痛叫兩聲。


    “他企圖殺了你。並且已經承認是他殺死了他的親生妹妹。事情就是這麽簡單,現在,這件事情,已經與你無關了。”


    言戰的雙手捧住顧雙城的臉,“盡管我不能全明白,但是……他真可憐……”


    “他是很可憐。”顧雙城知道言戰說得是楊誼,也知道自己說得是言忱。


    “咚咚――”侍者敲了一下門,顧雙城立即笑著對言戰說:“瞧,雲總已經快等不及了。”


    “我差點忘了和雲中天約好……你不是回家了嗎?”言戰湊過去,吻了兩下顧雙城。


    “你以為我真的會因為一個夢而和你發火嗎?那就不是他可憐,而是我可憐了。”顧雙城歎了口氣,忽然又不甘願的狂吻住言戰的唇,將她壓在小榻上,狠狠的吻了一通,吻罷之後又在脖子上製造了一個小吻痕,“聽著。下次不準再這樣。聽到沒有?”


    “……嗯。”言戰側頭一笑,“你的手已經鑽進我的裙底,它還要去哪兒?”


    “它走錯路了。”顧雙城撤回自己的手,將言戰抱進輪椅,又緩慢的推向雲中天訂下的包間裏。


    包間兒的門左右而開,雲中天立即站起來,“……今天可把我也嚇壞了,這個克裏斯真是比他演繹的任何一個角色還要瘋狂。”


    “雲總的膽子就這麽點兒大?那可不行,得養養才能拿出來見人。”言戰笑著望向一桌素食,“還真是知道儉省!嗨哎,不過我現在五髒六腑都在將養,沾了葷腥就得罷工,這桌菜看得我很有胃口。”


    “你怎麽跟沒事兒人似的?刀子都快鑽進太陽穴了!”雲中天笑著搖搖頭,顧雙城也幫腔道:“雲總說的是呢,我姑姑就是沒心沒肺的。去診所的路上我還說她心眼丟了呢。”


    “你們倆這樣對待病人可太沒有公德心了!”


    “行了行了,說話慢著點。”顧雙城給言戰係上餐巾,她又看向雲中天,“雲總,您也坐吧。”


    “坐。坐。不過,鬧今天這出,也算是把那亂七八糟的事情給了了。”雲中天說。


    “誰說不是呢。幸虧我姑姑事先得到消息說克裏斯從醫院逃出來了,所以就叫保鏢們警醒著點兒,這才逃過一劫的。俗話說得好,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我姑姑就特別怕兔子。”顧雙城這麽一說,言戰端著白瓷碗的手一抖,差點把碗摔地上,她後知後覺的瞅了一眼顧雙城,想到自己先前心緒煩亂時無端趕她離開,要是沒有顧雙城,她言戰的腦袋現在就被楊誼割下來了,越是想,心裏的那些愧疚就莫名膨脹。顧雙城權當沒看見這些愧疚,繼續往言戰臉上貼金,“哎,雲總,你說我姑姑怎麽精明謹慎的人,怎麽就能著了楊誼的道呢?真是天都看不下去了……”


    言戰苦下一張臉,顧雙城笑了,雲中天也跟著笑了。


    席間雲中天沒提什麽正事,言戰也省得煩神,一頓素齋聊得都是吃喝玩樂、療養進修等休閑話題,飯後雲中天本來想送言戰回去,顧雙城也婉拒了,兩人上了車,言戰就打了個嗝,顧雙城看笑話的說:“雲總請得飯就是香,你最起碼都吃了兩碗多一勺呢。”


    “不吃也得揣著。真讓雲中天知道我傷筋動骨了,我看他非翻天不可。”言戰困乏的靠在顧雙城肩頭,顧雙城笑了一聲,“人家巴巴的繞過原配老婆來請你吃飯,就為了看你有沒有動筋骨?說出去誰信啊?”


    言戰拱入顧雙城的大衣裏,沒再說話,呼嚕呼嚕的,倒像是睡過去了。


    顧雙城擰了一下言戰的屁股,“你之前趕我走,也是要繞過我來和他吃飯,是不是?”


    “你說話啊?”


    “……不是!”言戰仰起頭,“不是!”


    “……”顧雙城的手指在言戰臉蛋上打滑,滑了半天,她笑意盈盈的說:“最、好、不、是。”顧雙城瞪了言戰一會兒,又將她擁入懷中,拿出毯子將她蓋得嚴嚴實實,“睡吧。哦,對了,醫生說你傷口被掙開了,要重新縫。”


    “什麽?”


    “已經麻醉縫過了。你衝我瞪眼幹什麽?”


    “……哦。”


    “本來快好了,這麽一來,你又得休養些日子。”


    “也好。”


    “城裏大概得亂一陣子,我們現在去我新買的鄉下別墅,不回言宅。”顧雙城低下頭去,在言戰的臉上印滿吻,擁抱一陣收緊,“睡吧。”


    言戰閉上眼睛,低低的問:“那個男人是誰?”


    ……顧雙城皺緊眉頭,側頭看向車窗外不斷後退的迷離夜色,她知道言戰那時候還沒暈過去,她說得話言戰都聽見了,思索兩下,顧雙城回答道:“瞎編的。”


    “……”


    想著想著,言戰就覺得顧雙城編得真是繪聲繪色,簡直就像是真的有那樣一個男人存在,她笑了笑,便悠悠入睡。


    顧雙城想起來……在最後,楊誼那滿臉憎恨的淚水,那憎恨就像是紮根在他的骨髓裏,至死不變的憎恨,讓人毛骨悚然,以及他口中不停控訴般的喊著,因為她愛你,所以我要殺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我這裏下了今年的第二場雪,各位要注意防寒防凍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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