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所有人都悶不做聲,各自愁眉以對的時候,十四無意識地搖了搖頭。


    “這條路是走不通的!張廷玉不會是任何人的把柄和缺口,尤其不會是皇阿瑪的!皇阿瑪不會允許的!”


    聞言,我們幾個人都不禁暗自肯定。


    “是啊!皇阿瑪當然不會允許!咱們也受用不起啊!再者,這事兒還是順其自然的好。咱們今兒個都心裏有了數也就得了,想要從張氏父子那裏得不到便宜也罷,沒得惹了一身的麻煩才是真!”胤禩轉向老九,別有深意地笑問,“倒是前兒個,我聽說哪家的小姐又為這張大才子淚築閨閣啊!”


    老九會意,無奈苦笑。


    “可不是嗎!昨兒個李大人還托奶母跟我家福晉捎話,想著讓弟弟給他家小姐做媒呢!”


    “噗!”老十一口茶噎住,哽了好半天,才說出整話,“李……李大人?!……該不會是李光地李大人吧?!”


    老九不知所以地點了點頭。


    “是啊!沒錯!說是舍不得這張老臉,不好當麵同八哥開口,才借了我這一句話的事兒。而且他女兒這般執拗怎麽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啊!”


    他這一句話倒把大家都給逗樂了。我默默坐在角落,心中異常平靜。


    “九哥!你可知李大人的這個閨女可是有名的才貌雙全,怎會……怎會……”


    “十哥!你連這都知道?!是不是早對人家姑娘心懷不軌了?”


    我聽著他們滿人嘴裏自以為豪放豁達的猥言褻語,下意識地撇了撇嘴。而正說著熱絡的十四轉而肅容。


    “不過,這李家小姐的美名我倒也聽過一些。總歸不是親眼所見,不能做數。倒是有一件,聽說這姑娘與李大人並不親近,不會是為了和她爹賭氣的吧?!別人不知道,他自家人怎會不明白那李大人和八哥的這份和氣。”


    胤禩手未離桌,隨意擺了擺。


    “那也倒未必。一來,若隻是和她父親起杠,為何不轉向太子?誰不知道李大人向來看不慣太子的言行,平日明裏暗裏都忘不得奚落一番,就是當著皇阿瑪的麵兒也照舊不誤。就算不是太子,再怎樣也還有四哥和小十三頂著。外人瞧不明白,可是我和四哥的這點子事李大人我是向來不瞞的。別看那李家小姐對他父親不甚迎合,但卻是李大人最寵的一個兒女不假,言談中少不得還要和我提及隻言片語,可見一斑。這樣一來,父女間再怎樣的過節也是輪不上張廷玉的!


    二來,這張大人一個鰥居多年,就連皇阿瑪自己都為了他的婚事暗下了不少的功夫,更何況他家裏的長輩,少不了唇舌。而李家小姐倒也是稱得上是書香世家,又閨名遠播,還有李大人如今的威望,門當戶對,也不失為一個天作之合。就衝她雙十年華,仍逾齡未嫁,堅守至此,相信也是個性情中人,配得起‘奇女子’之名!”


    “奇女子?”我蹙眉不解。


    胤禩含笑應道。


    “正是!當年李大人老母故去,出於私心,舍不得亨通官運而回鄉守孝,未能如實以報,正是她一舉向皇阿瑪揭發!”


    原來竟是個耿直不訛的率真女子。說實話,印象之中,我一直對曆史上這個嗜權戀位的假君子李光地沒什麽好感,不僅是因為這些不齒於人的過去,再有就是記載中,日後康熙最終對胤禩的排擠有很大程度上也是來自於這個死忠的八爺黨一再地勸諫立儲非八子莫屬的推波助瀾。如果說這是他的心計或是陷害,以現在我對他的了解,這樣的可能微乎其微。想來這樣一個貪戀權勢幾近於冷落了親情的人怎能輕易放棄這大好的前景,落得被康熙一而再,再而三的猜忌與罪責。我寧願相信這其中還是有著巨大精神力量的支持的。至少他相信自己的賭注沒有錯,所以要為這賭注賠上一切。這是一個人在滿腔的政治抱負驅動下再正當不過的行為了!要知道再清醒睿智的政治人物也會犯下不可悔過的錯誤,更何況一個區區李光地,一個對權勢趨之若鶩的朝臣。


    可是話說回來,那樣一個纖塵不染欲潔於情的男子,若說世間真有哪個女子配得起?我始終不能相信。他的處事也許熟稔,但固執地,我總是宿命般地相信這將是這個世界上最適合清澈的男子!毫無緣由,就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牽強,而又堅定。


    “八哥這麽說的意思,可是有促成這一樁好事的意思了?!還別說,我這麽一合計倒也是個積德的差事,省了京城裏不少官媒的事兒了!哈……”


    “十四說的倒也不差!這是若成倒真是省了不少人的麻煩。一則,也總算是給皇阿瑪了了一樁心事;再則,也是我最顧慮的,若是張廷玉真成了李府佳婿,有些事情就不見得是他自己可以控製的了。”


    “八哥的意思是說,我……四哥會有動靜?!”


    十四咬唇艱難地吐納。我心中明了,畢竟是手足,心裏總是過不去的。


    “十四也不要心急,四哥那樣嚴謹的人怎會如此唐突?!我料定他不會對張廷玉動手,做下什麽不可挽回的錯事,咱們的四哥絕不會糊塗至此!我隻不過是想向他表明一個姿態,一個滿朝文武隻有他一人能夠看透的姿態。我與李大人的關係除了咱們兄弟幾個就是十四手底下幾個拜唐知悉,再有就是他曾經撞破一回。那之後,我也就更加的謹慎了些。”說著,眼角的餘光向我迅速一掃,自然清楚他言語所指,正是被我瞧見的那一次,“這倒也成了我這回可以假以利用的契機。你們想,如果他得知疑為咱們的人這樣的籠絡朝臣,何況還是這個最為敏感的關鍵人物張廷玉,他還能坐得住嗎?他就是再冷靜,補救的措施總是要有的。隻要有所動作,這一雙雙眼睛可都放得雪亮,有誰逃得過去。即使不是即刻就有所謀,那麽明年呢?後年呢?”


    胤禩並沒有把話說完,留給了我們充分的想象空間。也就是說,胤禩這一回力將每每地被動接招轉為主動,生生將雍正的處境逐漸逼入尷尬,而且這一步步滴水不漏的誘敵深入可以稱得上是絕妙!就是如今已經失去了情報局專屬權的雍正他自己也很難料到的!


    “八哥說的句句在理,這一路下來,咱們倒成了局外人,還不是撿了個大便宜嗎?!”老九語氣一頓,“不過,八哥可別忘了,這張大人可是固執得很。別說是其家中高堂苦口婆心,這幾年也仍然孤身一人,就連皇阿瑪也是三番兩次尋思給他覓了幾位閨秀都不得而終,可見這張大人的脾氣不是任誰就能說動的啊!”


    “嗯嗯!還別說!九哥正說在了點子上啊!”老十信手抹了一把額頭,嘖嘖道,“我家福晉也和我念叨過,這張廷玉是個十足的倔驢,念舊得不得了。他的正室去世了這麽多年……少說也有十年了,可連一個女人都沒再納,真是丟盡了咱們大清男兒的顏麵……不知道的還以為……”


    熱烈的討論一下子消聲靜音,十四狠狠剜了老十一眼,又暗地朝我和胤禩橫掃了兩眼,對他以示警戒。顯然,老十也意識到了,悻悻地閉上了嘴。


    我和胤禩不約而同地對視,苦笑。


    “老九的顧慮確是當務之急。如果過不了張廷玉,其他的也都是咱們的癡心妄想罷了。”


    一陣死寂中,每個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眉目鬱結。


    從理論上講,胤禩的這一個姿態的確正中了雍正的下懷。教科書上的指導還是頗有深意的。想來,雍正時期,由於十三和張廷玉無論性情還是詩文書畫上的莫逆私交,這個曆來刻薄為名的帝王可算是對這個三朝元老禮遇有加,屢次破格加官進爵,卻始終不曾有過絲毫的間隙,可見對其的賞識與倚仗。而如今正當侍駕的張廷玉相信也早已得到了這位眼光獨到的政治家的關注無疑。胤禩有此想法也就不難想到了。單單看日後這猶如手足臂膀的君臣之情,就可以預料到雍正絕不會放任張廷玉這一皇權支點的傾斜而毫無所動。


    然而,我不得不承認。胤禩的打算是不切實際的,就如他所說,不過是一個孤芳自賞的美好規劃罷了。以張廷玉的為人與自持,以張英的機敏與自律,這路怎麽說都是走不通的。可是這一切我又如何向他們一一道明呢?


    更何況,私心裏我真的無法想象,有朝一日那樣恬淡的男子是否也會將滿腔的柔情傾注於人?!那又將是怎樣的一番情景呢?那個女子又會是怎樣的一番仙姿才情才能夠得意匹敵呢?真的會有這樣的一個女子嗎?那麽於那個總是與冷清孤獨為伴的男子而言,也並非不是一種幸運吧?!


    我恍惚地晃了晃頭,略有些暈眩,雙手打著圈在太陽穴上輕揉。


    “誒?!我倒有個主意!”


    “啊?!是餿主意吧?!”十四正想得入神,被老十一吼渾身打了個激靈,禁不住譏笑了幾句。


    “十四!且聽十弟說說看!說不定也是個辦法!”


    “哼!還是九哥明理!”老十衝著身旁的老九咧嘴嘿嘿一樂,又扭身麵朝所有人,“我這個法子倒也不難想到……其實,也就無非是要找一個說客罷了。”


    “說客?!說的容易!他老子磨破了嘴皮子都沒用,皇阿瑪都不敢妄下聖旨,還能有什麽神通廣大的說客啊?!”


    “九哥你別急啊!你難道忘了還有一個人能夠說得上話嗎?”


    “哦?這我倒不知道了!”


    說著,老十一雙瞠圓的雙眼急切地焦灼在我的身上。頓時,脊背一陣酥麻。


    “八嫂啊!”


    一語,片刻驚愕,滿座一時都沒了言語。


    “老十!你胡咧咧什麽呢?!”老九最先爆發了。


    “九哥你先聽我說……”


    “這就是你說的好主意?!你也太能咋呼了?!八嫂?虧你想得出!八嫂堂堂的皇子親眷怎可輕易拋頭露麵!你是越大越糊塗了!”


    “九哥!”


    “你要還認我這個哥哥就自此打消了這樣荒唐的念頭!你這樣置八哥於何地?又置八嫂於何地?!你怎麽就這麽不長進呢?!”


    老十不堪他九哥的一頓數落,一下子噎得漲紅著一張臉。還是十四適時地出聲打斷。


    “九哥、十哥勿急勿燥!十哥一向直來直往,腦子一根筋兒,九哥何必動了真氣?再說十哥也是好意,隻是未必想得周全,如何也不能傷了自家兄弟的和氣啊不是?!”十四瞟了一眼老十,“不過,我倒是想聽聽十哥何來這樣的想法?八嫂素來與朝臣不怎麽相熟,就是與八哥過從甚密的幾位大人也不過泛泛,怎麽就能說動那張廷玉呢?老十,這話可不是亂說的,今兒個你總也要先說個明白。不然,別等八哥罰你,就是咱們兄弟幾個也定饒不了你這信口開河的莽漢!”


    “嗨!”老十大掌重重拍在大腿上,羞愧地擺了擺手,“是我的過錯,沒有說清楚!怪不得九哥罵!八哥可別在意,十弟先給八哥在這裏賠禮了。”


    說罷,就要離座拜下。畢竟,他這一句話要是放到大庭廣眾之下,也是足以惹人非議的。老十好歹是從小在皇宮中多如牛毛的規矩中長大的,是非輕重還是分得清的。就說他今日不分青紅皂白的一句話,就可以陷多少人於麻煩之中,想來他也領會到了。


    聽到這兒,我才些微的輕籲了口氣,想來這老十還真是個沒頭沒腦的愣頭青,說話都不打個草稿,太不靠譜了!


    “老十言重了!咱們兄弟之間沒有這些虛禮!再者,你八嫂也不是個小肚雞腸的婦人。小十四說得對,你也是好意,咱們兄弟間集思廣益本該如此。”胤禩連忙抬手做了個手勢,示意老十快快起身,臉上依然掛著沉著的笑容,絲毫看不出應有的尷尬,可話裏的威嚴卻已透了幾分,“不過,老十你這性子也該改一改了,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心裏也該有個九九。今兒個的事兒若是讓旁人聽了可就不是這麽好了的了。到時候,你不是讓我為難嗎?!”


    才生生忍下了老九狂轟濫炸地一頓搶白,老十早已耐不住了,急於為自己辯解。


    “八哥,弟弟我並非是逞一時口舌之快。隻是這半天沒個開口解釋的機會。”


    “哦?”胤禩聞言,饒有興味地含笑望了我一眼,見我也滿臉疑惑,複又開口問道,“既然如此,那我倒真要聽聽你的理由了?如果真有那麽點意思,今兒個倒是咱們誤會了你。”


    老十一聽胤禩有此一言,立馬來了興致,從未有過地據理力爭,滔滔不絕起來,臉上洋溢著少有的雀躍與得意。


    “難道你們忘了那年英吉利的黃毛小子們來咱們大清覲見,便是張廷玉和八嫂二人在一旁跟訪的,還是皇阿瑪特指的呢!我聽我家紫瑛說過,八嫂和那張大人經常一處共事,好像有幾個通商條令還是八嫂出的點子,皇阿瑪竟當麵誇讚了好一番呢。你們忘了當時那些禮部的老頭子們臉色有多難看了?!想來張大人恁地聰明,眼界也非尋常泛泛之輩,和他老子一樣,是見過大世麵的,總會高看八嫂一眼的。又有這樣難得的交情,想來總比旁人好說話兒。再者說,八嫂也好歹是個女人家的,閑來東扯扯西逛逛,沒事給人說道說道做個媒什麽的,也不是什麽多稀奇的事啊!怎麽說這也是一番好意,張廷玉他還能如何不識好歹!”


    我的心隨著他毫無章法的長篇大論,漸漸興起了一絲無奈,暗暗搖頭。


    “誒!還別說!好像還真是這麽回事兒!皇阿瑪向來對八嫂另眼相看是真,想來他一介儒生再清高還能眼高於頂嗎?雖說這張大人誰的帳都不買,可怎麽說也是個讀書人,道理還是明白的。與其要尋個牢靠的說客,倒不如是個局外人,對誰都說的過去。”


    說到這兒,話裏的意思已經很明了了。隻是誰都不願意點破,一雙雙征詢的眼神齊刷刷地瞄著座南朝北的正主兒。卻隻見他緘默不語,垂首撥弄著自己的手指,時而又略有所思地凝視著某個角落出神。


    “晴兒怎麽看呢?”


    終於還是來了。我深吸了一口氣,抿了抿唇,察覺了所有的眼睛都滿懷興奮地注視著自己。


    “你們說的都有道理!可是有一點,也許你們並不了解。張大人為人嚴於自律,恪守己則,不是一個輕易就可鬆口的人。而且……而且他誌並不在朝堂權位之上,心亦不在此。他是斷不會為了任何人的薄麵而放棄了自己的原則和堅持的。無欲則剛,這大概就是張大人為何一直被萬歲爺青睞不已,在萬歲爺心中脫穎而出的緣由了。這樣的人,無欲則無懼,無懼亦無憂,因得坦蕩二字,任何人都左右不得。”


    我言盡於此,並不想把話說得太直白。我必須承認,這樣的一個人是如神祗一般的屹立於朝堂之上,值得被眾人所嗟歎與膜拜的。我亦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個,因為我們每個人都被難以自持的心魔所驅使,唯獨他。他的清心寡欲,讓他獨獨屏蔽在了一切喧囂之外。也許在我們的初識一夜,我就應該醒悟到,隻有這樣的性情才能夠得到永恒的灑脫。世人隻道是他獨具慧根,通曉處事為官之道,卻不知這一切皆溯於他與世無爭的心境。


    這一番對衡臣為人為臣的感慨,已大致透露了我對此番議論的抵觸。我真的不願為我們本該清純如水的情誼蒙上世俗的風塵。我不知道,這樣究竟是褻瀆了他,還是辜負了他對我的誠摯相待。無論是哪一樣,我都不願看到。


    “無欲則剛……無欲則剛……”


    在我從無限灰暗的深淵中得意喘息的時候,轉首間,胤禩就是如此茫然地微頷項頸,呐呐地自言自語。


    好一會兒,十四霍地站起身來。


    “八嫂句句說得實在,一針見血。倒是咱們幾個兄弟從未琢磨到的。況且,這說法雖然新鮮,但細細想來,大有深意在其中。八嫂果真識人不凡,這道理說出來都讓人受教良多,難怪皇阿瑪都說八哥是個有福氣的,咱們京裏哪個女人能夠及得上八嫂半分的見識!有戲!如此看來,我瞧這事兒有戲!就憑八嫂的這份不輸於男兒的才識與見地,相較於那張廷玉又如何!”


    呸!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怎麽我說了這麽多,費了這麽多精力,全都成了廢話,做了無用功,你們是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啊!整個兒一個榆木腦袋啊?!說來說去,怎麽就又繞了回來呢?!那我剛才這麽半天都在和誰說話呢?!敢情是自說自話,自娛自樂呢?!


    識人不凡?!我這哪裏是什麽本事,不過是幾百年後人人都能略得一二的評論,哪裏輪得上我?!


    還不等我開口,胤禩即時出聲打斷了幾個兄弟三言兩語地議論。


    “今天的事情到此為止。往後,再不可有人提起。”


    “八哥……”


    “行了!就這麽著了!我不想再聽到任何的異議。”


    胤禩果斷地擺了擺手,言語裏有了些不耐。而我的心卻在這一刻觸動了,隻為了他對我無微不至的設想。他原是不想讓我兩難的吧,所以連一句爭取都不願勉強於我……


    那日之後,我再沒聽人提及過關於那天的分毫。隻是不經意間,間或看到胤禩不自覺地手執書卷怔忡地望著窗外的風景,眼中一片恍惚的紛亂。


    靜夜裏,異常激蕩的歡愉後是我們滾燙交纏的軀臂。


    “晴兒……若是……若是……他日……我敗了……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


    沒有預警的晶瑩順著眼眶緩緩淌下。


    枕下,早已濕了一片,不規則地蔓延開來,心隨之一陣張皇。


    然而,手裏隻是將他的自背後緊緊環於身前。


    “……我應承你……”


    不是沒有想過成敗得失,隻是當一切臨近的腳步越發清晰之時,恐懼竟史無前例的得到了升華。


    這樣震顫的夜究竟還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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