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及笄禮回來後,平陽臉上的笑容越發地多了,性格也活潑喜人了不少。與各宮各院的走動也勤快了些許。顧皇後打心眼裏高興,沒事仍是三不五茬的過來坐坐,偶爾聽得紫鵑的回稟後,方才察覺平陽真的長大了,是到了考慮擇夫選婿的時候了。婚姻是遲早的事,與其晚了錯過良緣,不若早些做打算的好。


    想著,顧皇後言語間就微微透出了幾分探詢的意味,想吳妹隻留下這麽個寶貝疙瘩,關乎平陽終生的大事自然讓顧皇後上了一百二十個心,打算若是這事是真的,便在與平陽商議後適時地提醒一下皇上。


    平陽一聽刷白了臉,眼淚瞬間潰堤,撲進顧皇後的懷裏抽抽噎噎,隻差指天起誓斷無此事,更無此念想。拿腦袋猛蹭到顧皇後的懷裏,撒嬌道:“娘親,你好狠的心腸。若平陽嫁了,便再也與娘親見不得麵了。嗚,平陽一輩子賴著你,甩都別想甩我。平陽心裏隻有娘親、父皇還有皇兄姊妹,斷再放不下他人。”


    聞言,顧皇後是哭不得笑不得,隻連連抱哄道:“真一張利嘴。以後哪還敢提這事,好好好!一切隨你的心意來,但記住娘親一句話:看準的就要適時抓穩了。實際帝王之家反而比不得尋常百姓家,尋得真愛是難上加難,若真尋不得或嫁錯了記得回娘家就好,且記下了。”


    平陽抹淚點了點頭,個中道理對於活過一次的她來說,真的不難懂,可做起來就不是那麽容易了。回臉狠瞪了幾眼多嘴的奴婢,倚到娘親懷裏不依不饒漫天撒嬌開來。


    紫鵑無辜地嘟了嘟嘴,全當沒看見,她也就是這麽一說嘛,誰知道皇後娘娘愛女如命,就這麽上了心。


    這廂,京城郊外祁府別院東宅書房裏,慕容棋百無聊奈地趴在軟榻上,看著桌案邊對著幅畫像兀自出神發愣已達兩個時辰之久並不時嗬嗬傻笑的祁暮清,連連哀歎大呼受不了了。讓他一情場浪子對著一感情傻子,真真要了他的老命。


    連連抗議後無效,索性翻身坐起,雙手環胸道:“喂,我說延之表弟,你我兄弟還有甚麽話不能談的。你就透漏一點點於我,讓我也分享一二。”想著停下來搓了搓下巴,繼續道:“要說李平陽那丫頭今年才十三歲吧,正是青澀得酸棗年紀。青黃不接的,你說再養兩年,一招將你血氣少俠勾走我信,但現在就憑那沒發育好的小身板……”


    剩下的話消失在祁暮清怒氣衝衝的眼神裏,好吧,當他甚麽也沒說。慕容棋聰明地選擇了閉嘴,穿鞋下榻奪過祁暮清手裏的畫像瞅了瞅,撇撇嘴,臭小子描繪得還真神似。


    祁暮清護食般地奪回來,眸子危險地眯緊。慕容棋訕訕地做了個拿去不稀罕的手勢,沉吟了片刻,開口道:“小子,別是你剃頭擔子一頭熱呀。我不覺得李平陽那毛丫頭是那麽好收服的。好好好,隨你隨你。唉,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酒去。”


    話沒說完,又被瞪了兩窟窿。慕容棋摸摸鼻子,自認倒黴地推門而去。掉入情網的都是不可理喻的傻子瘋子。他還是喝自己的花酒去,免得一個不小心又吃了排頭。家裏這懶蛤蟆硬是想啃天鵝肉,這天鵝肉豈是人人可啃得的。他啃啃狐狸家雀肉就好,實在饞得慌時,最多啃啃黃鶯,天鵝嘛,還是讓她養成肥鵝再說。


    想到這,驀地想起品詩茶會那日無意瞎晃遇到的肉包子臉胖丫頭,下意識地摸摸現在依舊隱隱作痛的屁股。唉,深宮內院的女人沒一個簡單的呀,就連毛丫頭也不例外。


    “旺財,咬死他,別鬆口。”身子一個激靈,抖去雞皮疙瘩,揮開扇子瀟灑闊步而去。


    日子過得很快,八月滿城桂花飄香,由於祁暮清有意無意的拖延,祁道泠索性留下來等秋闈巡獵結束再回蜀州去。此刻宮裏無比熱鬧,眾人皆在準備著七日後上林苑的皇家狩獵。


    平陽這才發覺自己不會騎馬,三天兩頭鬧騰著花鳳教她。若是先前花鳳必滿口答應,可不日前無意與人賭了約,花鳳正忙著練箭,被纏煩後直接將平陽丟給了宮裏禁軍任職的哥哥花榮。


    平陽倒也不惱,一直想與少時的花榮見上一麵,機會來了,自然不會錯過。笑眯眯地換好騎馬裝,梳了墮馬髻,拉上四妹長寧幾個弟妹一起去湊份子。紫鵑、凡雁四人隻得哭笑不得地跟著,公主的玩性大,若阻礙了她反而會更加的不依不饒,索性由著她性子來了。


    教公主騎馬,花榮自然不敢怠慢,早早地讓人備選了幾匹矮腳牝馬供公主皇子們驅駕。趁著人沒來的工夫,花榮試騎著那幾匹牝馬溜達了幾圈確定安全與否,縱使被同僚們笑得麵色漲紅也莫可奈何,誰讓他妹妹當了公主的差事。


    正在眾人笑鬧不已時,平陽一行人乘著軟轎來了,不等通傳,長寧急不可待地下了轎,越過行禮的眾人,興奮地跑了過來,等瞧清楚那幾匹馬時,頓時跺足嬌嗔甩手往回邊跑邊喊道:“二姐,好破的馬,誰選得這爛馬,嗷,跟圓桌一般高,丟臉死了。我死都不要騎,丟臉死了,和騎隻肥豬有何區別!嗚,我還是回去找花鳳玩去。”


    一席抱怨,眾人莫不繃緊麵皮闔緊嘴巴努力忍笑,‘轟’地花榮的臉臊得通紅,這下當真沒臉了。


    平陽掀簾出了轎,由紫鵑攙扶了往前走了幾步,瞧清楚後笑道:“這剛剛好,長寧,你可會騎馬?凡是哪有一蹴而就的?”


    “啊,啊,我的好皇姐,莫念莫念,嗚,你哪裏像長我三歲的樣子,嗚嗚,母後念完你又念,嗷,我聽話便是,聽話便是。”


    甫滿六歲的七皇弟李朝昊、同是五歲的九皇子李朝韻、巴山公主李從樂倒是很開心,拍手笑著往最矮的那三匹馬衝去,宮侍們嚇得趕緊後麵跟上。這時候方才笑鬧不已的眾人才知道自己接了個無比苦的差事,教好便罷了,教不好腦袋都能掉了。也難怪花榮方才如此謹慎,恭敬地行完禮起身便打上往日十二分的精神各司其職了。


    長寧嘟了嘟嘴,跟在後頭選了匹個頭高些的馬,磨磨蹭蹭地爬了上去,拉拉韁繩蹬了蹬腳踏,牝馬開始慢悠悠地圍著欄杆跑了起來。惹得巴山他們一陣驚呼,上馬的動作更加的快起來。李朝昊見姐姐騎得好,急得肥屁股直扭仍是坐不好。邊上圍著的宮侍隻得伸手左右防擋著唯恐他們跌碰到哪,像捧蛋似的護著。


    花榮皺了濃眉瞪著大眼看了會,實在看不過去了。幾大步走過去,直接提溜起李朝昊的後頸,幫著他坐穩。也不吭聲,隻冷著臉蹲身示範了一下坐姿動作,李朝昊認真地學了一會,驀地拉拉韁繩,馬乖乖地跟在長寧的後麵跑了起來。他得意地扭扭肥屁股,嗬嗬笑開。朝長寧揚了揚下巴,便按著方才師傅教的小心地駕馭著韁繩。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巴山公主與九皇子也學會了,幾個孩子騎在馬上,笑得合不攏口。而教的過程中,花榮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句話。錯了也隻皺眉瞪眼,然後再次重複規範動作。


    明明是個粗莽漢子的外表,卻出奇的細心。難怪日後能可以成為一位威震四方的將軍,平陽溫婉地立在那,看著弟妹們嬉戲笑鬧。渾然忘了起初最想學騎馬的人是她,正沉浸在往日的思緒裏,花榮邁著流星大步走了過來,弓身行禮道:“公主殿下,您的馬也早已備好了。可需下臣扶您上乘?”


    平陽細細打量了番麵前身形壯碩的莽漢,驀地發現此刻的他還沒有那遮麵的虯胡,濃眉大眼高鼻厚薄適中的唇,五官棱角分明像刀斧劈刻的般,透著幾分硬朗豪氣。


    想著,話沒思量就脫口而出:“花統領,你今年多大了?”


    話問出口,平陽自己都怔了下,礙於顏麵隻得故作無意狀,噙著淺笑溫婉地立在那,一副與之話家常的樣子。殊不知此刻的平陽懊悔得想找個縫鑽進去。


    花榮愣了愣,垂首公事公辦地拱手回稟道:“下臣虛長家妹一歲。”


    十九歲已然做到禁衛軍左統領的位置,確實不簡單!平陽讚許地點點頭,回身瞥了眼邊上的紫鵑,紫鵑會意趕緊命人將先前備好的禮物捧上來。


    “花鳳在本宮身邊當差,每每與本宮提及:花統領喜收集寶刀名劍,平日多受令妹的照顧。今日更叨擾難為花統領了,初次相見也無其他可送,本宮平日不喜刀劍兵器,就將這把父皇禦賜的東嶽國進貢的紫月彎刀贈與花統領。”


    花榮懵了下本想推遲,平陽遞了個眼色,長捧盒上的紅絲綢被紫鵑適時抽去,露出半出鞘的鋒利刀身來,陽光照射下刀身光流魅轉,其色如虹。


    頓時勾住了嗜刀劍如命的花榮,小心翼翼地提到手裏,抽出刀身前後翻看了幾回,越看越發地喜歡。興致一來渾然忘了周遭,提刀運舞了幾巡後越發地愛不釋手起來。意濃未減地將刀收回入鞘,拱手回禮道:“下臣多謝公主賞賜!”


    “寶刀不致蒙塵,本宮謝花統領才是。”說完,平陽由著紫鵑的攙扶,往不遠處栓著的正無聊拿前蹄刨地的赤棕色牝馬走去。


    看公主背對著他們,幾個眼酸花榮得了寶刀的同僚損黨擠過來,互相推擠了一番,其中膽大些的家夥,湊身壓低嗓門調笑道:“寶刀贈英雄,美人配統領。兄弟,好福氣呀。喂喂,你們誰聽說平陽公主沒事送人禮物的?隻是教導騎馬,就如此厚禮……”


    正想抬臉駁斥時,卻發現邊上不遠處的宮婢侍仆太監們亦捂嘴朝他偷笑,不時交頭接耳小聲議論著。


    花榮麵皮子薄且不善口舌,經不起他們鬧,隻怒眼瞪了瞪,將手中的寶刀交給一邊的侍童,邁開大步走回馬場替勒不住韁繩的九皇子調整了係帶,糾正了長寧不太正確的坐姿。


    正準備尋個地方站腳繼續督促時,身後突起驚呼聲,轉首一看麵色頓一窒,平陽正死命趴伏在暴躁發狂的馬上,那馬在幾次揚蹄立身嘶鳴甩人無果後,撒開四蹄朝人群多處衝來,一路引來陣陣驚呼。不作細想,花榮趕緊運氣雙拳握緊肌肉賁張,赤手空拳地衝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小花花出來了,騎著矮腳馬的小花,不要太帥哦,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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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比百度的萌小孩騎得矮腳馬,請自行想象。╮(╯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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