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暮清劍眉微蹙,嘴角勾起個淡弧,沉吟片刻,驀地笑道:“認識這麽久,第一次瞧見你慌張的神色,小夜叉也有怕的的時候。”


    說著,手指彎起刮了刮平陽的俏鼻,正色嚴肅繼續道:“以後我說於你的話,可願意聽了?”


    聞言,平陽唇咬得發白,心情複雜,甚是怨怒地瞪著祁暮清,恨不得戳他兩窟窿。無恥卑鄙!趁人之危掐人軟肋,自己卻莫可奈何。恨不得他當下死在自己麵前,方解心頭之恨。


    祁暮清眯眼打量了會,勾起淺笑隻當沒瞧見。伸臂將平陽再次攬入懷裏,俯首輕啄了幾下發鬢,握住柔夷輕捏著,湊耳低語道:“生氣了,這次怎不咬我了?”


    “哼!”


    “嗬嗬,倒是希望你再咬一口。對了,這給你。”


    說著,祁暮清從懷裏掏出個錦盒打開,一對鑲著血紅寶石的銀耳墜。細細瞧與上次的銀簪子正好是一套的。又從腰間的錦囊裏取出個紅綢布包裹的物件,一並硬塞到平陽手裏。朝她揚了揚下巴,示意打開來瞧。


    平陽無奈扭了扭身子,可對方卻箍得更緊。低首愣愣地瞧了會手裏的東西,終慪不過,解去活結層層撥開,一隻小巧雕工細致的檀香木盒映入眼簾。平陽愣住抬首瞧了眼,祁暮清隻淡淡笑瞅著她不吭聲,眼神示意繼續。


    強忍著默默腹誹幾句,低首擰轉銅扣打開檀香木盒,瞧清送的物件,一下子怔住了。“璿璣玉鐲”?!怎會這時出現?


    璿璣玉鐲是前世她誕下文璟後因難產失血過多導致身子骨虛弱且一直不見好轉,那時的暮郎瞧著怕真有個好歹便特意尋求世外高僧賜贈的。說來倒也奇怪,戴上這玉鐲後她身子骨自然就慢慢好了起來。


    平陽直愣愣地瞅著玉鐲,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它牽扯太多前世的回憶了。虛情假意人皮畜生‘暮郎’的話好似再次在耳邊響起:“願與公主一生相守,來世也用這玉鐲拴著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此情不渝,生不同衾死當同穴。不離不棄相伴終生。”


    嬌軀莫名地顫了顫,淚水滂沱,就是這句話騙了她一生,身死亦不知。她可憐的孩子,為甚麽?!平安雙魚玉佩,璿璣玉鐲……都是她做夢都想拚力忘掉的東西,為甚麽都提前出現了?偏偏都是同樣的人送給她的,為甚麽?天老爺,你究竟想如何?這般戲耍於我。


    一把鹽狠狠撒在迸裂開的傷口上,平陽悲痛欲絕,情緒徹底崩潰。


    撕心裂肺的痛哭驚得祁暮清一陣手忙腳亂,擰著劍眉很是無辜地瞅著手裏的玉鐲,哪裏不對嘛?慕容棋那混蛋死定了!!居然誆騙他送這勞什子破東西,屁!哪裏喜笑顏開羞澀了?水漫金山寺還差不多!該死的東西,再也不聽他的餿主意。


    厚實的大掌輕輕拍撫著背,努力忽視耳鳴暈眩感,祁暮清繃緊臉正身端坐,不敢再多半句話。隻得默默忍受著,直到對方漸漸轉為抽泣,才暗暗歎口氣,啞聲規勸道:“莫哭了,我算是見識了。小淚包,不喜歡我扔了便是。何苦這般?陰雨不定的,我真真被搞得糊塗了。”


    方才懲罰時硬是一聲不吭,現下送禮物討她歡心確是哭得天昏地暗。女人心海底針,越發信了這句話。祁暮清無奈搖首自嘲著,若是以前遇到女人哭,他定拔腿就走。可如今,當真報應不爽……


    “給我,誰說我不要的。方才隻是沙子糊了眼,哪裏瞧見本宮哭了。”


    紅紅的兔子眼,惱羞地瞪著祁暮清,劈手將木盒奪到懷裏,狀似嬌羞地瞋了眼,嗔道:“謝了,我收下了。”


    祁暮清懵了下,說哭就哭說笑就笑,雲裏霧裏一片模糊。最後索性甩了甩頭,無奈道:“隨你,以後可聽得進我說得話?”說著,細心替平陽拭去臉頰殘留的淚漬。


    平陽微垂螓首,將璿璣玉鐲弄在手裏狀似把玩著。聽到這話,隻輕輕頷了頷首,“嗯”的應了一聲。


    驀地抬首微緋紅著小臉,傾身湊上前吻住祁暮清的薄唇,一陣親昵廝磨後,末了伸出玉臂勾住他的頸,湊耳呢喃道:“我等你。”


    突然的轉變,祁暮清很是不適應,怔愣了會,眯眼細細打量著,想瞧出個所以然出來。心裏惴惴不安,唯恐這小肚雞腸睚眥必報的小妮子又出甚麽妖蛾子。


    可那少女的憨顏嬌態瞧得他心頭一陣蕩漾,那方才該是喜歡這玉鐲了?!還有,她居然主動與自己親昵?呃,送個玉鐲可以……


    想著想著,一股醋意生了上來。倏地握住平陽的雙臂,惱羞道:“記著,下次不許這樣。”


    “怎?你討厭?”


    平陽很是怨忿地撒開手,撇頭做不理狀。方才的痛徹大哭令她徹底想通了,也釋然了。既然老天爺如此安排,與其半推半就地痛苦憋屈,索性好好利用眼前的這個男人。


    曖昧不明縛手縛腳的詭異行徑隻會讓事情的發展越發地偏離軌道,眼前的男人已然對她心存防備,長此以往,她一直以來的苦心經營便會付之東流。反正前一世與他‘纏綿情深’,甚麽親昵的事情沒做過,何苦這一世來假矯情。


    她不是那懵懂無知的少女,早已經得人事若不趁當下借機及時逢迎,做得兩情相願的假象,隻怕日後悔之晚矣。


    聽得這話,祁暮清的臉頓時紅燙開,他能說自己是愣蔥青毛頭小子?每每啄吻淺嚐即止,他便心髒亂跳臉皮暗紅手足無措了。哪裏還敢?不對?!她哪裏學來的方才的?


    “你!哪裏學來的?”


    “照葫蘆畫瓢,你教我的。”


    轟地一聲,堵得祁暮清俊臉通紅,星眸幽黯,惱羞得啞然無聲。越想越發地憋屈,慕容棋的嘲弄再鬧心也比不得小毛丫頭的挑釁。喉嚨嘶吼一聲,抱到懷裏對準櫻唇直接啃上去。


    平陽怔了怔,勉強放軟身子由著對方深索糾纏。暮郎,古來有言:溫柔鄉英雄塚。我這燙手山芋,你不接也得接。餘光淡瞥了眼灌木叢後暗藏著偷瞧熱鬧的人,閉眼攬臂擁緊對方。


    側身趴伏在灌木叢後的東平公主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瞧著這一幕。我的老天爺,嘖嘖,瞧不出平日冷情冷性的冰山棺材臉也能這般熱情似火,她的二皇妹也夠……光天化日之下唉。


    雖說大夏朝較之曆代前朝,因出現過兩任女皇所以向來民風開放的很。女人地位也有些,衣著更是可以袒胸露背,婚姻也可以一嫁再嫁。可是,基本的男女設防禮節還是有的。男人呀,都一樣。色胚!不是個東西。


    想著,就怨忿地瞪了眼邊上的夫君慕容棠,你們家的沒一個好東西。


    慕容棠瞅著娘子高隆的肚子,無奈搖了搖頭,默默苦笑了把。瞄了眼對麵的火辣架勢,伸手拽了拽東平的衣襟,示意還是離開的好些。非禮勿視,若是被向來臭臉壞脾氣的表弟祁暮清瞧見了,他會吃不了兜著走。


    東平嘟嘴不滿地推了把,倏地身子一抖,淩厲的眼神隔著灌木叢射過來。啊,被發現了,她還是趕緊閃吧。睚眥必報的臭小子沒準還能找來一群人‘聽房’報複她了。回去一定要與父皇母後,還有姑母姑父說去,哈哈,好戲呀好戲。


    “你個妮子,現下滿意了。”


    平陽依偎在祁暮清肩頭,百無聊奈地玩著發梢,彎唇笑了笑,回道:“滿意甚麽?甜頭都被你嚐盡了,倒與我裝起傻來了。”


    “你!”


    祁暮清牙槽一陣狠磨,算她狠!想了想,壓低嗓音叱道:“你還打算繼續淌渾水,你以為劉府的失勢隻是那人清理自己的門戶嘛?對你們這些台麵下的,也是側麵敲打警告。一次運氣,不代表次次運氣。遲早那人會將目光對準你,到時候,誰都護不了你。”


    “魚死網破,我不能不管。上頭的想法是上頭的,可我們亦是嫡親,若是比不得那人,不如一死了之。我有這心,今日我便承認了。牽扯你們,那是肯定的。你隻說,幫是不幫?”


    “你說了?現在山芋再燙手,我若不接,不必上頭懲罰。那玄鐵鞭子就不長眼了,何時瞧見的?”


    “哭完抹淚的時候,你活該。”


    祁暮清俊臉緊了緊,嘴角抽了抽,心裏暗歎自己算是徹底栽了,居然這般的疏於防備警覺了。


    “也罷,隨你。你自小心點,以後有事多多請示棠表兄。莫自作主張,可記著了?”


    “上將軍靖武侯崔耀早已赴任,你為何至今還未走?”


    祁暮清心裏默默歎口氣,毫不掩飾地用完就丟棄嘛?自己真該好好重新思考一番,這個將世俗禮儀可以拋擲一邊,女兒家的名節都可以輕易拿來做賭注抵押品的妮子,且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究竟適合他否?


    罷了,自己今日的目標不就是想問出些所以然嗎?如今她坦然承認了,他反而有些不適應。思索了片刻,將壓在心裏許久的問題說了出來。


    “小夜叉,我哪裏得罪過你?”


    作者有話要說:東平公主的玄鐵馬鞭,→_→想拿退婚拿捏威脅平陽,楞頭小子,這方麵的道行還差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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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頂上鍋蓋溜走,咳,別殺我。給祁子吃了一堆甜頭,→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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