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得商議,慶山王李思諫回去後細思量了一番,雖覺得此計甚不得人心,且又有棄祖宗江山社稷於不顧的混賬行徑。卻終礙於現實狀況局勢的考量,思來想去,又無其他更好的辦法。若將潛藏的險情置之不理,隻怕他日釀成更大的禍事……


    無奈之下,隻得擬好奏折,腆著厚臉去後宮找早已不上朝、不理朝務的新帝那討來了兵符,次日上得朝堂,再次厚著那張老臉,麵對著朝堂上的一眾朝臣,陰沉著臉,瞪圓了眼,拂袖喝斥去一切阻攔勸說,端出了一副目空一切、剛愎自用的把權攝政王架子,直接宣了旨,退朝了事。


    而遠在嘉峪關的漠西大營,消息傳來,整個炸開了鍋。守邊的將士由上而下幾乎無不唾罵的。大罵新帝昏君,慶山王壟斷朝綱禍國殃民,實在是混賬透頂。


    卻礙於聖旨下達,眾人隻得遵旨行事。李從讓憋著一肚子的火氣,瞪著幾宿沒闔血絲暴開的雙眼,整軍拔營收拾妥當了,與一臉得了便宜陰笑的申王李厚忠打完了照麵,交換了駐防權後,冷著臉拂去對方想挽留他吃酒開宴的邀請,直接上馬率著一眾早已列隊待命的大軍浩浩蕩蕩地揚旗離開,一路緩行離開。


    深秋的陽光下,鎧甲錚亮,刀劍寒光,金戈鐵馬,大有氣吞萬裏如猛虎之勢。卻隻能用這樣的方式,黯然地離開這片他們用熱血灌注的疆土。沒有任何原因,沒有任何解釋,隻有一句:聽從調令。想到過去的一腔心血就這般付諸東流,將士們心在咆哮、嘶吼,乃至滴血,卻又隻得聽從皇命的安排。


    若不是因為這支軍隊早已有了鐵般的意誌力,近乎無情的恪守條律。天塌下來,惟將帥命是從。若不是這般,如此打擊下,隻怕人心早就渙散,乃至一蹶不振了。


    腦裏不斷回想著平陽密函上的字語,懷裏揣著那一紙明黃黃的聖旨,李從讓陰煞著臉,暗暗勒緊手裏的韁繩,回首深深地看了眼那孤獨屹立著的嘉峪關,眼眶微熱,默默地挺直了腰杆,吆喝一聲馬,往前行去。


    他雖明白,也可以理解平陽這般行事的無奈,可卻無法輕易諒解他們。刀槍劍陣裏過來,死人堆裏滾過,戰場的殺戮鐵血,無數將士們拋頭顱灑熱血,用生命血肉鑄就了這一切,而他們卻輕易地為所謂的大局,就這麽割舍了。


    麵對著昔日一眾浴血奮戰的將士們,他沒法子去解釋,更不想來提起。就這般地離開,擱在誰身上都想不通,所以,他隻能單純的下令離開,甚麽也不多說。


    盛名天下的“羅刹鐵軍”奉命回朝,接受嘉獎。一時,自然天下轟動。回到京城的那一日,圍觀的民眾擠滿了整個洛安的街道。瞻仰著心目中英雄的樣子,歡呼著他們的歸來。


    看到這一場景,士氣低迷許久的將士們臉上也總算恢複了點笑容,也罷,不管如何,回家了。向來冷血無情著稱的羅刹鐵軍臉上也染上了同樣的淺笑,新帝於正午門舉行了盛大的儀式,獎賞一眾遠歸的將士們,同時宣布一眾暫住京衛後大營休整。


    回得京城,李從讓不等沐浴休整,接到祁暮清派人送來的請帖後,當晚,便提劍去了平陽的公主府――濯園。進得內院,甚麽也不說,看到祁暮清、慕容棋二人後,拔劍便喊殺。


    一番抵死的纏鬥後,解去了心裏積壓的怨氣,癱坐在地上,仰首而笑。直到氣盡力竭,徹底躺倒在地上。


    平陽立在一邊,隻淡淡地看了幾眼不知是笑還是哭的李從讓,也不與他說話,打發幾個力氣大的仆役來將他直接捆了去後園的溫泉浴池洗一洗。再命人挪走此刻同樣被揍的動彈不得的慕容棋,請太醫去。


    四下瞧了瞧亂成一團的院子,微垂著頭,輕步慢移地過去扶起微掛彩、氣力有些不穩的祁暮清,攙扶著他回屋去察看傷勢去,從頭到尾一言未發。這般的沉寂,反弄得祁暮清心兒直發慌。


    請來太醫看診確定無礙後,拿著太醫留下的藥膏,平陽輕手小心地替祁暮清上著藥,祁暮清乖乖地僵坐在榻上,不時拿眼瞄一瞄平陽的臉色,唯恐她一個不舒心,與他發難。


    上完了藥,細心地纏裹上紗布繃帶,拿眼涼涼地瞥了眼祁暮清,回身淨了手後,接過一邊憐煙遞來的紅棗蓮子茶,慢呷了一口後,平陽抬起眼,輕瞟了祁暮清一下,伸手輕撫了一下小腹,啟唇輕語道:“我又有了,你這次打算如何?!”


    隻感轟地一聲,祁暮清怔愣住,直直地看向平陽,消息來得也太突然,他簡直不敢相信。這一陣子,萬般事情弄到了一處,簡直太亂了。


    先是漠西整個大軍的調令拔營回京,帶來的無以複加的震驚。他自然是據理力爭,堅決不同意,卻奈何羅刹將軍戰場如何厲害,以一當十。在風雲變幻的朝堂上他卻是人微言輕,強權高壓下,隻能是螳臂擋車,根本無用。


    諸多的負麵情緒,忿恨不甘心,等好容易回過神來,突然地加封提拔,進了朝堂,諸多的詫異、不熟悉,各種的情緒,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回過味來站穩腳跟,朝務軍政的麻煩事情撲天蓋地而來,加之,今夏洪災旱災,秋收欠佳。各地不斷上報的不穩災情等等,他隻得每日這麽的忙進忙出。


    他心裏有數,這一切的混亂,與平陽妮子必逃不了幹係。一肚子的意見,縱使滿身的嘴,他卻不敢開口。憋屈鬱結著,他惟有冷戰暗裏較勁,麵上,卻不敢捅破一點窗戶紙。


    一肚子的火無處發泄,想男人硬氣點搬出去住,卻又怕一時賭氣搬出去,再也回不來,他隻得繼續一個屋子裏苦挨著。不曾想,他的日子越是難過,妮子臉上的笑容就越是多。


    他越是冷著臉,繃緊了麵皮,妮子就越愛挑撥他來說話。他不理,她就自說自話。笑得別提多開心,眉眼水波泛漾,那股子柔媚嬌態,每每撩撥得他心神意亂,隻得撲壓上去,抵死纏綿,弄得她力竭氣盡,隔日下不得床來,才作罷,心裏的鬱結憋屈,才稍稍緩解。


    幾次三番這般後,瞧到平陽氣弱體虛到隻得躺床靜養,他又覺得沒了臉,做為男人,隻能這般欺負家裏的婆娘。確實該死,想著過去的幾番遭遇,愧疚滿心,也就努力忘記了這一茬。


    理順了心意,自然如往日一般,真心以待。平日裏的噓寒問暖,自然一如往昔。沒了不舒坦,也總算恢複了先前的安逸小日子。


    本想著李從讓回來,念著自己耍過他幾通,不如請來接風洗塵,也算為過去做個好了結。不曾想,給這家夥弄成這般。這家夥肚子裏有火,憋屈……難道,他就不憋屈嘛?令天下人聞名膽寒的羅刹鐵軍就這麽不明不白,灰溜溜離開了駐守多年的疆土。


    他可止憋屈,初聽到消息的第一反應,渾身的血液倒流,怒發衝冠,那一刻,他簡直想……想立刻捏斷始作俑者――平陽妮兒的細脖子,問一問她到底是不是瘋了,這般胡鬧?!


    縱使肝氣炸了,肺爆裂了,可又能如何?!如今當下,手握重權的人是旁者,他們隻能惟命是從了。


    這一架打得好,正好也解了他的氣。死妮子,非玩死他才甘心嘛?孩子!!居然有了,再次瞞著他,剛才一架打成那樣,她居然站在一邊,閑看戲。事後,再涼涼地告訴他一切。


    萬一,剛才……萬一,哪個碰到了她?!那後果……想到這,不覺,後脊梁一陣發涼,血液上湧,隻感頭一陣發暈,他遲早會給氣死。


    “……”


    側肘撫住額際,輕輕按壓著太陽穴位,祁暮清冷下眸子,目光直視向平陽,拚力壓低音量,輕聲問道:“多久了?何時的事情?!”


    捧著茶盞,捏著糕點正吃著的平陽停住了手,回臉輕瞪了下對方,慢咽下口裏的糕點,斂帕拭了拭唇,輕輕勾唇笑道:“徐太醫說:大概是有了,可……脈象尚早,不知道,說沒準了。”


    額際的青筋突了突,祁暮清暗暗咬緊牙關,身側的拳暗暗攥緊,開口又問道:“多久了?”


    短短三個字,透出凜冽的煞氣。向對方揭示著:他的耐心蕩底了。


    淺瞥了眼對方的反應,平陽心裏一陣冷嗤,涼涼地回道:“太醫說:許是,前一陣子有的。畢竟,那陣子,侯爺出了不少的力。”


    “你……”


    縱使臉皮子再厚,聽得這話,祁暮清一直緊繃著的麵皮子也垮了,臉色微赧,聽到邊上侍婢隱忍的嗤笑,無奈地冷瞪了幾眼,抬袖揮退一眾侍婢後,僵硬的臉想擠出個笑容來,卻很難,幾番努力後,擠出了個比哭還難看的淺笑來,往前湊了湊,握住那柔夷,輕捏了幾捏,小聲探問道:“真有了?!不是誆騙我的?!”


    平陽微愣了愣,心怔了下,輕抽回手,撫住小腹,抬首白了眼,佯做怒樣,嗤笑道:“你說了,怎不想要嘛?那好,明日請太醫開付方子便是了。”


    小性子使上來,粉麵含怒,一臉的冷心絕情樣子來,他確定了,真的。


    隱忍著失而複得的狂喜,與其他滿腹難言的情緒,無視身上的幾處傷口,傾身小心翼翼地抱起平陽,附耳低笑道:“要,你別想甩了我。孩子,你……都是我的,全部都是。”


    說著,往床榻移步而去。


    想到這廝前些日子的折騰,平陽慌了,沒了之前的鎮定,伸手握住祁暮清的肩,急急地出聲警告道:“你瘋了嗎?!這時候,你……混賬……”


    聞言,祁暮清先是一愣,會意後,仰首朗笑開來,低首先是瞧了瞧嬌人兒的如臨大敵樣,而後戲謔的瞄了瞄自己身上纏裹的紗布繃帶,輕笑道:“原妮兒念著那滋味,奈何,在下無力。隻能愛莫能助了……”


    此話說出,心裏沒來由地暢快,一吐鬱結之氣。


    平陽怔了怔,頓時臊燙了臉,眼一紅,張嘴朝著那肩膀便是狠狠地一口。


    “嘶……”


    一聲悶哼,祁暮清勉強穩住身形,死妮兒還是這般眥睚必報,如此下去,這日子可如何過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金秋數月,各種忙呀,rp蕩底的某個,一臉血爬上來,生意不好做,個體戶真心不好當,又想出去打工了,唉,忍住了……


    ps:倒數4,再透出個消息,新坑準備的差不多了,可以開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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