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城大鄭宮。


    打敗山戎之後的秦公任好並沒有停下腳步,他清楚自己治理下的秦國在列國間的地位和處境。周邊戎狄林立,東邊又有晉國阻擋,秦國若不發展,隨時會被東邊晉國或者周邊戎狄所滅。遙遠的山戎來襲就給秦國敲響了一個警鍾,不但周邊的戎狄會來消滅你,而且遙遠的、不知名的戎狄或者國家也回來消滅你。


    發展,隻有發展,才使得秦國立於不敗之地。


    可是秦國該如何發展呢?


    該向哪個方向發展呢?


    是發展農業,還是發展軍事,或者是發展與列國的關係,要發展與列國的關係包不包括與戎狄的關係。東方的齊國稱霸的時候,打出的是“尊王攘夷”的口號,也就是發展與中原諸國的關係,打擊戎狄。


    那麽自己所執掌的秦國是不是也要“尊王攘夷”打擊戎狄呢?


    這些問題不想則已,一想可就多了。


    但是不管怎樣,發展壯大秦國,這一點毋庸置疑,隻有秦國自身強大了,其他的事情,再慢慢來理順。


    “是到了該發展壯大秦國的時候了,對,我也該去岐山跑一趟了。”贏任好暗暗想到。


    那個名叫孫陽的相馬師已經來秦國有幾個月了,不知道他到底怎麽樣,能不能像他自己說的那樣,為秦國挑選出最佳的戰馬來。


    對,我需要親自去看一看。


    “來人----”秦公任好對殿外喊道。


    “奴才在--”內侍趕緊跑了進來。


    “你去把這幾個人給寡人請來,公孫枝將軍、公子摯、王蕩,叫他們立即來大鄭宮。”


    “諾---”內侍答應著,跑出宮去。


    不一會兒,公孫枝等人就進來了。


    “王蕩將軍,寡人今天叫大家一起來,可是要檢驗一下你的成績。”見到王蕩,秦公任好笑道。


    “檢驗我的成績?”王蕩一臉的疑惑,“我有什麽成績?”


    “上次,你不是帶著一位相馬師去了岐山馬場嗎,這麽長時間也不知道效果怎麽樣,咱們今天去看看如何?”


    秦公任好這麽一提醒,王蕩立即明白了,拍著腦袋道:“好好好,我記起來了,今天就走?要不要我提前通知一下他們,也好做個準備啊!”


    秦公任好擺擺手,“不用了,我們給他們來個措手不及,才能夠看出這位相馬師的真正本事。我們現在就上馬,趕往岐山。”


    “嗨---”三人一同答道。


    事不宜遲,帶上少量的衛隊,秦公任好帶人立即趕往岐山。


    誠如所有的秦人一樣,岐山這個地方對他們都有著特殊的意義,每次嬴任好走過這個地方,心中不免有那麽一點點感動,就回想起先祖們為了實現打到岐山的宏願,想起父兄當年舍生忘死的戰鬥場麵。


    穿過岐山城,嬴任好一行來到了岐山馬場。


    守衛岐山馬場的甘校尉帶人已經在馬場兩邊列好隊,待嬴任好一行走到跟前,甘校尉等人跪倒在地,“末將甘茂功率岐山馬場一幹人等,拜見國君。”


    秦公任好下馬,對甘校尉等人道:“諸位請起---”甘校尉等人起身。


    嬴任好來到孫陽身邊:“孫先生,幾個月過去,不知道你這位郜國人是否適應秦國的環境?”


    “臣一生為了相馬而生,隻要能夠找到專門相馬的職業,豈能有不滿意的地方,臣對這裏很滿意。”孫陽朗聲答道。


    “好--,隻要先生滿意就好,這就說明我們秦國能夠留住天下的賢士。寡人真心希望能有更多像你這樣的的賢士來秦國,為寡人,為秦國服務。”


    “國君請---”說話間,甘校尉請秦公任好等人進入軍馬場。


    進入馬場,望著上千匹健碩的軍馬,嬴任好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孫先生,不知道這麽多的馬匹中間有多少上等的良馬,又有多少中等的馬匹?”


    這是一個很專業的問題,雖然秦公任好對於馬匹的分類不是很專業,但是他已經問到了這個問題。


    孫陽知道,這是國君有意在考驗他,但是熱愛了一輩子相馬事業的孫陽豈能被國君考住。


    孫陽頓了頓嗓子對國君和諸位大臣道:“要回答這個問題,首先應該弄清楚馬匹的分類,其次再從這些分類中,對各類馬匹分成等級。”


    嬴任好聽罷點點頭,“不知先生把馬匹分為幾類?”


    孫陽繼續道:“馬分六類,第一類為種馬,諸位聽完名字就知道,此類馬不宜用於作戰和耕種、主要用來繁殖用後代,所以臣稱其為種馬;第二類為戎馬,此類馬用來為軍隊服務,也就是通常所說的軍用馬;第三類為齊馬,這類馬需要形象高大,樣子好看,卻不一定實用,因為它主要用來作為國家的儀仗所用;第四類馬為道馬,主要用於驛站,傳送國家的意誌;第五類為田馬,用於狩獵;第六類為駑馬,當然了這類馬就隻能用於雜役用了。由於馬匹的分類不同,故而作用也就不同,當然選擇的辦法也就不同。”


    聽完孫陽對馬匹的分類,嬴任好等人雖然吃驚,但更多的是興奮,“想不到我們通常所用的馬匹竟然還有這麽多的分類,聽完先生的話,真是長知識了。那麽先生看看,我們這個軍馬場的馬匹按照你的分類,各種馬匹分別有多少啊?”


    “秦人本是養馬出身。”剛一出口,孫陽立即意識到自己的話是不是觸動了秦人的軟肋,趕緊道歉,“下臣失言,下臣失言,還請治罪。”


    誰知嬴任好聽罷,豪爽的笑道:“這有什麽,先生莫要自責,本來秦國的出身就不高貴,也就是個養馬的出身,還怕人說嗎?你隻管直言。”


    雖然嬴任好不在乎什麽,但是孫陽卻不敢再說了,畢竟在春秋時期,出身可是非常重要的標誌,於是改口道:“岐山馬場的軍馬,總體上來說是非常不錯的,個個身形偉岸,奔跑如飛,除了為數不多的駑馬之外,大多數應該是不錯的,可以當做戎馬使用。”


    聽完孫陽的話,嬴任好滿意的點點頭,稍稍有些得意。總不能養了以馬場的馬匹,最後竟然一鑒定都是田馬,豈不氣人。


    “麻煩先生為我挑出一匹良馬,寡人試試。”


    “不知道國君是想要跑的快的馬匹,還是要耐力久的馬匹。”孫陽問道。


    “哦--,這二者有什麽區別嗎?”嬴任好問道。


    “有啊,這裏麵的學問可大了,耐力久的馬匹體態結實、粗糙,頭較重、額寬、四肢粗壯,蹄質結實,雖然此類馬跑的較慢,但是耐力極好,連續跑上幾天幾夜,根本不用休息。而跑得快的馬匹頭中等大,清秀,耳朵短。頸細長,稍揚起,耆甲高,胸銷窄,後肢常顯刀狀和外向。這類馬一旦跑起來,其他的馬匹根本就不是它的對手,若兩馬並跑一個時辰之後,此類馬能夠把其他馬匹甩出幾十裏之遠。”孫陽肯定的答道。


    孫陽越說,贏任好等人愈發興奮,“哦,岐山馬場有沒有這樣的馬匹,寡人就要跑的快的馬匹。”


    孫陽一聽笑了,“國君莫急,臣的話還沒有說完,還有一種馬,體態結實、勻稱,肌肉發達,耆甲明顯,胸廓深廣,背腰平直,四肢強健,關節明顯。這種馬不但跑得快而且耐力好,一天一夜能夠跑上千裏地;可謂馬中精品,當然了這種馬也非常的稀少,所以此類馬又稱為‘千裏馬’。不知國君想要那種馬匹作為您的座駕。”


    這下嬴任好不回答了,他知道孫陽嘴裏所說的“千裏馬”絕對是少之又少,稱之為鳳毛麟角絕不為過,也許整個岐山馬場都未必能夠見到一匹。


    見國君沒有說話,王蕩替國君說話了,“這還用說,國君肯定要的是千裏馬,有沒有,有的話,趕緊牽過來給國君看看。”


    孫楊望著贏任好,用眼睛征詢他的意見。


    嬴任好抬起頭試探性的問道:“不知岐山馬場有沒有先生所說的那種千裏馬?”


    “有倒是有,不過不是十分滿意。”


    “拉過來,寡人看看。”嬴任好立即來了精神。


    孫陽命人將一匹外形健碩的白馬牽了過來,“就是這匹。”


    嬴任好望著這匹白馬,並不是很興奮。一則秦人尚黑,不太喜歡白色的馬匹,其次這匹雖然健碩,但形象並不是他理想中的那樣高大俊美。


    “國君不是很滿意?不妨騎上一試。”孫陽說道。


    “好--,那寡人就試它一試。”說罷,嬴任好上馬,“駕---”一聲鞭響,白色駿馬猶如閃電般向前衝去,很快就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半個時辰後,秦公任好騎著這匹駿馬回來了,跳下馬,拍著孫陽的肩膀道:“好啊,好,這匹駿馬這不錯,速度快,耐力足;寡人留下它了。”


    “恭喜國君,賀喜國君。”公子摯等人趕緊恭喜道,國君得到了良馬,當然是值得慶賀的事情。


    大家除了祝賀之外,一起建議國君當晚就留在岐山馬場,除了巡查岐山馬場之外,還有一層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趁機讓孫陽給自己挑一匹良馬。


    自古以來都是“寶劍贈名士,寶馬配英雄”,行軍打仗的人,那個不喜歡寶馬呢?


    既然大家都有這個意思,嬴任好也不好駁了大家的麵子,於是答應了下來。


    夕陽西下,諸位大臣、將軍們圍著孫陽,讓他為自己挑選寶馬;按照大家的要求,孫陽一一為大家選擇出了各自滿意的良馬,眾人自然是不亦樂乎。


    就在此時,不遠的山崗上,一群頭發淩亂、衣衫襤褸的人正睜大了眼睛緊緊的盯著山下的馬場。


    他們是什麽人?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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