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俠”這一次所乘坐的機體,在個頭上就比其它人要矮上了半截,然後全身甲麵上都塗上了紅與綠兩種油漆的顏色,這樣的偽裝雖然很難看,但無疑也已起到了掩飾自己身份的作用。在場的各位群眾看到一台如此不講究外形的“大花貓臉”的機體,都嗡嗡地轟笑了開來。


    “喂,大花貓兒,回家去洗幹淨了再來吧。”


    “今天比的可是徒手機體格鬥呢,你這像營養不良一樣的機體,是不是回家多吃點飯,長高點兒再來呀……”


    “哈哈哈,小屁孩,一會兒可不能哭哭喔。”


    古喬斯一邊用著老人的動作與節奏吃著手中的那箱超大號的爆米花,一邊卻也喃喃自語般心想道:“得了吧,一會兒這小子不要讓那另外15個人哭哭,那就已經很不錯了。”他雖然不常來這樣的地方,但以上官目前的水準,雖然說在這賽事之中應該也走不了多遠,但拿個周冠軍,然後在月比賽中擠進個前三名什麽的,還是一點兒問題也沒有的。


    畢竟這也隻是一個在長沙地區進行的比賽,選手也隻是來自湖南省內部而已。


    接下來,主持人開始介紹此次比賽的賽製。這規則要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其實也挺簡單。比賽共分兩輪,第一輪是混戰,十六個人將被分在一個隨機的大環境裏進行亂戰,每個機體能打敗其中的一台機體之後,就可以由係統判定而得到進入下一輪的資格。再然後,就是“八進四”的淘汰賽,由係統隨機分配選手,然後最終贏的機師可以參加第二日舉行的周六重點格鬥賽。


    此時的上官,坐在了熟悉的駕駛室當中,雖然看著他的人很多,但畢竟因為還隔著一層機甲外殼的關係,他倒也沒有十分的在意。因為比賽一直都還沒開始的關係,他有些無聊地敲擊著鍵盤,腦門上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神氣。


    這時,他的腦子裏忽然響起了古喬斯的一句話。


    在今天出門之前,古喬斯原本已經穿好了鞋子,然後在上官還在賴床之際,這個男子已經去到房間的門前準備出行了,但他好像想起了什麽,在門口那裏踱了幾步,然後又走了回來,說道:“喂,今晚的比賽,一定要贏啊。”


    原本在看著電視上的綜藝節目,因為睡久了的關係而甚至有些腰疼的上官,這時忽然轉過了頭來,看著自己的這一恩師。在他的臉上,是一種“為什麽”一般的疑問表情。


    古喬斯努了努嘴,眼睛漂向了床的一角,道:“再沒有收入的話,我們兩三天便要從這裏搬出動了。”


    所以,一定要贏。


    可以贏得幹脆,贏得難看,贏得艱辛,但,一定要贏。


    第一次為了生存而打拚著的上官,此時是相當地重視起輸贏的問題來。如果今天輸了,那就沒錢了,肯定要被從這裏趕出去。而出了這黑市以後,天下之大,在機甲協會的通緝令之下,上官倒也沒有什麽地方可以去了。


    唉,這種“天下之大,竟無我容身之地”的感覺,還真的是有一點兒悲涼。


    在上官思索著之際,他眼前的影像已經變幻了起來。隻見自己機體所站著的空間被慢慢地往下降,十六台機體被各自腳下的升降台給降到了黑暗之中。在這一片底層的黑暗之下,每台機體雖然都看不到對方,但通過機身一般都配有的紅外感應裝置,各機體倒是也能知道其它競爭對手的位置與現狀。


    上官看到屏幕之上,另外十五台機體也紛紛地各自轉著頭部互相觀看著,顯然都在打量著彼此之間的實力以及差距。


    這第一輪的混戰通過的要求極為簡單,隻要你在另外十五台機體之中,找到一台自己認為最弱的,然後擊敗它,就可以被自動晉級到第二輪。


    而上官這個一看起來就比其它機體要矮小上一輪的“大花臉”號機體,幾乎是在一瞬之間,就已成為了身邊另外幾名機師的貪婪的目標。看著那幾名機體都微微地向自己側過了身來,甚至好像已做好了格鬥的準備姿態,心想著隻要一會兒比賽一開始,它們就會像惡狼撲食一樣地撲上來呢。


    上官微微地歎了一口氣,而這時的他,卻也有一絲微微的發怒起來。


    他不是一個弱者,當然也不希望人家如此看自己。


    大約是三分鍾以後,那十六個圓型的升降台都慢慢地被升了上去,再次升到地麵之上的時候,上官覺得自己的眼前一片的晃眼。隻見原本四處都是空曠的地方,現在已經全然都不一樣了,整個場地,隻在三分鍾之間,就變成了一副冰雪之中的大森林的模樣!真實的冰雪,真實的風聲,基本連那些仿真的樹木都栩栩如生,這比賽主辦會的搭景實力,還真的是大大超出了上官的想象。


    “三,二,一,比賽開始!祝各位好運!”上官還沒反應過來,主持人的口令就大聲地叫了起來。然後,全場都響起了一陣陣的嘈雜的聲音,上官的腎上腺素也被這一呼喊聲給一下子就激發了起來。


    不知道為何,他竟還微微地有些緊張了呢。


    是因為事前知道,這裏的判定係統隻負責判定輸贏,對於在關鍵時刻終止機體程序這樣的常用配置卻一點兒也沒有裝入的緣故嗎?


    上官不懂,他隻是搖了搖頭,然後開著那台大花貓號機體,慢慢地向前而去。


    幾乎,真的是幾乎隻在一瞬之間,上官就遭到了三台機體的同時圍殲。這三台機體都分別是極有自己風格的類型,其中一台是日本忍者打扮,手中雖然沒有武器,但卻也仍是擺出了一個反手虛握著手裏劍的戰鬥姿態,上官隻用一秒鍾,就已可以判定此機體肯定是與自己一樣被抓進來冒充人數的“弱雞”小菜鳥,若不然,這家夥也不會在沒有武器的情況下,而擺出一個拿著武器戰鬥的樣子。


    一切的原因隻有最簡單也最令人難堪的那麽一種――這時因為,這個男子根本不會其它的準備姿態。


    他的想法肯定是這樣子的:“我雖然不會空手格鬥術,但是現在隻要利用地形的優勢,然後將這排名在第十六位的菜鳥拿下,那排在第十五名的我就可以進到下一輪啦,到時候再拚一下,進入前四名還是很有希望的……”


    除了這台天真的機本之外,在上官的身後左右兩個方向,也仍同時存在著一紅一黑兩台機體。這兩台機型看起來就要正常許多,衝上來的動作也是有板有眼,顯然都是經曆了傳統機甲駕駛訓練的練家子了。以古喬斯傳授給上官的經驗來看,這種機甲好手一般都是出身於機甲世家,從小就得到了長輩的指點,這令得他們的每一個操縱技術都會相當的完整與到位,“但是呢,像那樣的家夥呀,可也少了上官你這樣的靈性呢。”這就是古喬斯的評語了。


    古喬斯還說,如果那種好手算是圈養的家畜的話,那上官就是放養的野生山貓了。隻有一直都在野外保持著激烈競爭的人,才會一直保有最佳的競技以及戰鬥狀態,這是古喬斯的理念,也是上官一直對自己的勉勵與期許。


    原本他還擔心自己加入了機協以後,會因為穩定的生活而安逸下來,變成一個不敢冒險、不敢創新,守舊而自閉的討厭的人。但是,現在的形勢卻使他完全在意不了這些,要活下去,這才是他目前唯一要考慮的事情。


    上官還在想象中之際,那三台機體卻也同時地發現了他,他們像是三隻餓了的狗看見了一根骨頭一般,拚了命地將機體加速裝備提升到了極限,然後衝著向自己的方麵而來。


    那兩位受過了規範教育的好手,雖然是完全不認識的兩個人,但他們的動作卻是完全的一致,兩台機體都揮起了快拳,分別向著大花貓機體的腰間而來,但是……他們明明加速與行動的速度都比那另外的一台忍者機甲要快,可在靠近了上官以後,卻發現了那個忍者小朋友要更靠近於這大花臉機體呢。


    一切隻因為於,上官已駕駛著機體,向著這台日本的忍者呼嘯而來。


    忍者機體好像並不害怕,它來到大花臉機體身邊的時候,也隻是反手一揮,向前攻去一招。這位年輕的機師雖然知道自己的操作算不上一流,但對上排名比自己還要弱的選手,他仍是有不少的心理優勢的。他這樣的告訴自己:“我先試著攻出幾招,然後看看對方的戰鬥方式與水平,再進行臨場的變化。”


    一想到“臨場變化”這個詞,這忍者機師就忍不住的一陣心痛。多年以來,訓練自己的師傅都說,“你的戰鬥方法太套式化了,這樣可不好”,聽這種念叨的句子聽多了,他自己也是很煩的。


    ――好吧,那我就來證明一下,其實,我還是一個經驗很豐富的實戰型機師好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這一名機師的嘴角都要微微地往上揚了起來,但是呢,有一句話說得好,“夢想總是豐滿的,可現實總是骨感的。”在他所控製的機體的右拳還沒有沾到對方的一絲皮甲之際,他眼前的那一台紅紅綠綠的極醜的機體,卻在一瞬之間就像消失了一樣,從他眼前的拚接大屏幕之中消失了開來。


    再然後,他感覺到自己機甲的右臂似乎被什麽東西一阻。


    原來,上官通過流暢的操縱,早已移動到了這一台日本忍者機體的身後,此時的大花臉機體,一隻左手抓住了對方機體的右臂,將其往回一板,然後右手就像利刃一樣,毫不客氣地往那日本機體的關節之處而砍了下去。


    “砰,滋滋滋滋滋……”日本機體還幾乎沒有什麽反應,就已被把整隻右臂給砍了下來。


    那大花臉機體得了如此大的一個便宜,卻絲毫也沒有把這事兒給放在心上,在它把那隻戰利品――也就是日本機體的右臂――給丟到地上的同時,場外的觀眾席上發出了一陣歡呼一般的轟鳴。


    “好,幹得好!”“真是厲害的操作呀!”“哈哈哈,那隻忍者成了殘廢人啦!”


    各種年齡層的人,剛才都注意到了這比賽剛剛開始的一幕,然後他們就都將專注力集中到了這個比賽的一角而來,並且各自發出了最真實的反應與評語。


    然後,令觀眾們驚訝的是,上官雖然占得了極大的便宜,但他卻似乎並沒有再繼續追擊的意思。此時的他,駕駛著大花臉機體站在日本忍者的身後,完全可以隨意地一拳擊到機體腰間的引擎之上,就馬上贏下一場比賽來,並獲得立即由十六進八的一個寶貴名額。


    但上官卻選擇了另一條更為艱辛的路。隻聽到他冷冷地笑道:“哼,回去練好了再來吧。”然後,那大花臉機體就腳下一蹬,往西北方向的冰天雪地而去了。


    “哇,這一位排行在第十六位的……”主持人再一次的忘記了他的id,他又一次地看了看大屏幕以後,這才繼續說道:“青青俠同學,唉呀,這名字說實話還真的有點兒拗口呢。”稍微地埋怨了一下以後,這帥氣的沒腦主持人才又繼續說道:“不過呀,他的表現的確很亮眼,而且他在有機會擊敗機體進入下一輪的情況下都不出手,現在也不懂他要去幹什麽呢!”


    在這主持人又嘮叨又無趣的解說之中,上官已殺到了這一大片森林的中心地帶,在這一領域,好多的機體都在這裏混戰著,通過剛才主持人的解釋,大家也都對這一台排名第十六的神秘機體有了認識以及防備之心,心想這家夥剛才有贏的機會都不要,看來必定是信心滿滿,於是乎,這眾人可都不想與它交手,這場上便出現了極為有趣的一幕……


    那大花臉機體好像是一個帶著瘟疫的病人一般,它衝到哪裏,那些“打鬥著”的機體就閃到了哪裏,幾乎是在上官的十米左右的距離以內,都沒有人敢靠近他。


    顯然,大家都知道這是一個不好惹的料。


    “唉,”在場外觀看著比賽的“老人”古喬斯微微地歎了一口氣,說道:“看吧,臭屁吧,現在可遇到麻煩了吧。”


    這場上的“老鷹抓小雞”的遊戲還在繼續著,上官一時無語,也還真的不知道要怎麽下手再抓個人來對付為好。


    不過呢,話雖這樣子說,他還是很老神在在的,比賽這一輪的比賽選手有十六個,無論其它的人怎麽打都好,也都還是會剩下一個落單的給自己。抱著這樣的心態,他倒是很輕鬆地,像逛街一樣地地晃來晃去,就像一隻來旅遊景點裏閑玩的遊客一般,左看看,西看看,一時竟也玩得不亦樂乎……


    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那個沒腦主持人的一句話,一下子就將上官的心情全然地破壞光了。隻見那個主持人說道:“這位俠客,呃……他的id好像是叫‘青什麽俠’的吧,總之就是一個挺拗口的名字,”嗬嗬地笑了幾聲以後,他才繼續說道,“難道他就不怕自己被淘汰嗎?”


    淘汰?這個等於“沒錢”也等於“饑餓”更有可能等於“死亡”的名字,現在上官是極為的敏感。所以他很快就鎖定了這主持人要接下來的話,幾乎已是拎起耳朵地在細聽了。


    “難道他不知道,雖然場上有十六個人,但若有一個人同時殺了兩台機甲的話,那場上最後就隻會剩下他自己一個人。這樣的話,也是會被淘汰的,不是嗎?”那個主持人如此說著的時候,上官也是晃然大悟。


    對呀!比賽的規則是,所有“擊敗一台機體以上的選手”才可以晉級到下一輪,萬一自己雖然沒輸,但也沒打敗任何的機體,那也是要被淘汰的呢。


    如此一想,上官那早已鬆懈下來的神經趕緊又緊繃了起來,他的手在鍵盤之上飛快地運動著,幽靈之魂也像吃了興奮劑一般地向前而去,這一隻悠閑的老鷹,好像隻在一瞬之間,就變身成為了一隻餓了好幾天的野狼呢……可怕,真的是太可怕了。


    十分鍾以後,上官把一台鳥人造型的機體給擊敗了。這一隻長著大大的翅膀的機體,原本是想以“天使”的造型與設計的藍圖,但無奈因為經費有限的關係,那“天使”便被造得很山寨,像一個鳥人一般。上官抓到這一台機體的時候,直接用大花臉機體的右手將他的兩隻翅膀打斷,那裏麵的機師大叫一聲,道:“唉呀,我這下可成了折翼的天使啦!”


    上官對如此文藝的一句話相當的不爽,他直接將機體一踹,就往那折翼的鳥人的屁股而踹下去,並在對方倒下去之際,搶身上前,一拳擊在了那引擎的部分。


    鳥人機體徹底癱瘓,勝者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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