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下午的時間不足以讓破虜軍全部登岸,隻是近四千匹的戰馬上岸就得忙活半日。


    破虜軍全部登岸已經是第二日上午的事,張可大雖然對於趙家父子傾巢出動,打他個措手不及的事情頗有忌憚。


    隻是趙烈手拿的都司軍令也讓他沒轍,這可是都司讓趙烈統領一千以上兵丁出陣的,而且沒說上限,趙烈也不能說有錯,要說他的錯處就是趙烈應知會張可大一聲。


    但是想到多出四千尚算可戰之兵,張可大也就默認了,這些軍兵他不認為可以同趙烈清剿聞香教時所統領的兵丁戰力相同,他大略看了看,這些兵丁可是十分精壯,雖說沒有披甲,卻是比其他衛所兵強的太多了。


    介於趙烈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張可大也不想讓趙烈好受了,他命令趙烈作為全軍先鋒,從南線經固安、涿州折向京師。


    張可大的打算是一步步來,先到固安,一路上多派哨探,探明敵軍行蹤,如果建奴大隊來襲,就在固安等地據城堅守,對於建奴的凶猛,他可是知曉,但是他麾下萬餘軍兵堅守城池還是能辦到的。


    十二月初一,破虜1¢,軍兵馬全部下船後,衛青號的船長穆尼奧斯從船上登陸。


    “大人,港口裏有一艘澳門戰船。”穆尼奧斯稟報。


    “嗯,他們到此地何為。”趙烈很是奇怪。


    穆尼奧斯細細說了一番,趙烈才曉得,原來大明朝廷介於數年前從澳門購入的紅夷大炮在遼東戰場守城戰中有所建樹。


    因此。去年在信奉天主教的大臣徐光啟等人推動下。下旨讓兩廣總督從澳門購入大炮。澳門議事會為了進一步打開大明商貿大門,決定贈送大明朝廷十門大炮。


    此外,澳門一些退役的散兵遊勇決定組成幾十人的軍隊援助大明抗擊北方建奴,於是包括中外炮匠、護衛、傳教士等一百多人的北上隊伍產生了。


    但是,大明朝廷要求他們從陸路出發,而最快的捷徑應當是從海路抵達天津,然後入京。


    大明朝廷隻是允許他們從陸路抵達,有求於大明的澳門人隻有屈從。就這樣,今年二月,隊伍經過廣州開始向北行進。


    由於對於大明的廣大和道路的崎嶇估計不足,行進速度極慢,自帶的銀兩不足,在徐州要不是有信封天主教的明人捐款資助他們,這些人隻能去乞討了。


    於是在徐州,他們派出了一個信使,雇船回返澳門求助,就這樣澳門派出了一艘戰艦直達天津。從陸路向南迎候這支隊伍。


    一多月前,戰船抵達天津。船上帶著二十餘葡萄牙兵丁前往迎候的帶隊軍將正是弗朗西斯科,趙烈的大舅哥。


    他們帶著銀兩與炮隊在保定相會,多半月前派人返回天津衛通曉船隻,他們被要求盡快趕到北京,用巨炮反擊建奴入侵。


    好嘛,趙烈立時哭笑不得,這是血腥戰場,這時候往京師出發,僅憑這寥寥百餘人,建奴騎兵一次衝陣就能將他們斬殺殆盡,大炮都得成為建奴的俘獲。


    弗朗西斯科是亞曆山德拉的親哥哥,他們一家如今就剩下兄妹二人,無論如何趙烈都得救助。


    十二月初二,登萊軍一萬三千餘人從天津衛出發,向西北開進,趙烈所部當先開路。


    張可大前來送行,他是前來叮囑一番,大略就是小心謹慎,一定不要中了建奴的埋伏。


    此行他最大的收獲是四千甲兵,當破虜軍開始行進時,如果說當先的一千俱甲騎兵和兩千餘匹戰馬以及二十門火炮已經讓他大開眼界的話,那麽接下來的三千俱甲步隊讓張總鎮徹底當機,這是什麽情況。


    這些軍兵都是俱甲軍兵,雖說他們的鐵甲特殊,既不是魚鱗甲也不是鎖子甲、紮甲,畢竟是鐵甲。


    這趙家父子投入了多少銀錢,張可大閃念一算,沒有三十萬兩銀子決不可能成軍,三十萬兩,呃,整個登萊的餉銀隻有三十餘萬兩好嘛,還是紙麵上的。


    張可大受的刺激有點大,好半天沒有緩過神來。


    當他發現三個步軍千總的破虜軍都是整訓有素、齊整、安靜的前行,隻有零星的甲胄、兵器相撞的聲音響起時,張可大總鎮更是無語了,隻是這般就不是衛所兵能比擬的,至於登萊戰兵能不能抗衡建奴大軍,那就得戰場上見了。


    張可大最為疑惑的是,趙烈所部火銃手太多,占了近半,他可是知曉,銃兵隻是在接陣前轟擊一兩次而已,建奴抵近衝陣,火銃就沒什麽用處了,如此多的火銃兵不堪大用啊,混戰時,隻有被宰的命,手裏僅有的腰刀能有何用。


    唉,到底是衙內,未經北方戰陣,雖有一定野心,不過閱曆太淺,還是誌大才疏啊。


    張可大回去整頓隊伍,其他的兵丁將會在趙烈所部後麵保持三四十裏的路程,即使趙烈所部遭遇埋伏或是建奴騎兵的衝擊,登萊軍本部還有應變的機會。


    趙烈所部走十裏歇息一刻鍾,全天行進四十餘裏的速度行進,不太過耗費體力,保持基本戰力,以防萬一。


    他們的行進速度自感不快,登萊軍可是吃不消了。冬日裏寒風中行進,每天四五十裏豈不是開玩笑,他們久未整訓,每日行軍三十裏就是萬幸了。


    於是,登萊軍第一日行軍過後,隊伍就已經是不成樣子了,後隊的衛所兵稀稀拉拉的走著,如論張可大怎麽派人催促都不起作用。張可大的戰兵營隻好放慢速度,等著後麵的乞丐兵們。


    第一天過後,趙烈所部同後麵距離拉開到五十餘裏。


    隨著隊伍的前行,開始遇到大批的難民,他們拖家帶口在寒風中蹣跚而行,他們大多已成驚弓之鳥,一點的風吹草動都會讓他們亂作一團。


    看到盔明甲亮的兵丁們,他們大多鬆了口氣,雖說大明的丘八搶掠的也是不少,不過總比見人就殺的建奴好些吧。


    道路兩旁開始陸續出現倒斃的難民,大都是些婦孺老弱。


    看著畏畏縮縮、膽戰心驚、衣衫襤褸的難民們,趙烈感歎,大明真是國將不國了,京畿重地任建奴馳騁,百姓四處死難,這哪裏是大明京畿,實乃是人間地獄。


    趙烈命令軍兵給些老弱發些現成的炒麵,硬起心腸繼續前行,目下破虜軍也是自顧不暇。


    科爾沁台吉數量眾多,每人手裏的族兵不是太多,不過就是因為如此,他們也是對大金最順從的,這不,大金主力破關而入後,將大部分的外藩蒙古兵打發走了。


    原因是大金上層發現明軍戰力十分羸弱,沒有外藩蒙古的助力也可以縱橫馳騁,還保留這些能瓜分戰利品的蒙古人幹什麽。


    科爾沁諸部卻是可以陪著他們的主子在大明的京畿遊獵,撈點湯湯水水的,主子圍著京師攻打,兵力有所不濟,命令科爾沁諸部向南向西阻截從這兩個方向前來的增援明軍,諸位台吉率領族兵向北向南展開,相好的幾個台吉搭伴劫掠,真是好不快活。


    呼和巴日騎在褐色的馬上,回頭望望悄無聲息的院落,看看房門緊閉的正房,催馬向村口行去,身後備馬順從的跟隨。


    村口,噶魯和吉達正在拾到自家兩匹馬鞍橋後的包裹,裏麵都是銀兩首飾,呼和巴日自己的鞍橋後麵的包裹裏也是這般東西,最開始搶掠的時候,他們連女人的粉餅、胭脂都收羅,這些東西回到科爾沁草原也是值了銀子了。


    很快,包裹就裝不下了,連銅錢都讓他們拋棄了,隻留下銀兩和金銀首飾,反正回到草原,隻要有了銀兩什麽買不到啊。


    呼和巴日看了一眼他們的收獲,隻見噶魯的包裹裏幾件銀釵上的血跡剛剛風幹,還泛著紅色,他就知道又不知道有幾個大明女人遭了罪。


    這個噶魯說是草原上的大雁,還不如說是一支禿鷲,看到大明女人就想禍害,完事後的女人到處是傷,真是個禽獸。


    呼和巴日撇撇嘴,自家方才雖說殺了院中的男人和一個小孩,不過隻是玩了院中的大明女子,沒有取他們的錢財,比噶魯是強的太多了。


    “吉達,紹布和格杜還沒出來嗎。”他轉向吉達。


    “沒有,要不你再到村裏拿幾件金銀。”吉達手裏忙活著,沒有回頭回答著。


    “不去了,我的包裹裝不下了。”呼和巴日搖搖頭,很是遺憾,他兩匹馬都載滿了,已經開始影響馬的速度了。


    馬蹄聲從村裏響起,幾匹馬從村裏馳來,兩個身穿牛皮袍子的蒙古人側著身子隨著馬匹起伏著。


    “你們出來的太晚了,別忘了伊勒德頭人等我們探查的消息。”噶魯陰沉個臉喊道。


    “沒法子,格杜讓一個漢人在肩膀上砍了一刀,我方才用布給他裹了一下。”紹布回道。


    他們看看格杜,果然他臉色蒼白,有點萎頓。


    “呸,我不過是看上了那個娘們,誰知她男人用菜刀偷襲我,讓我把他們全家都砍了。”格杜呲牙咧嘴道。


    “哼,要是我遇到,我就用馬刀閹了你。”和他一向不對付的吉達罵道。


    兩人春天因為牛羊打過一架,至今仍是不對付。


    “好了,你們要是不想挨頭人的鞭子,那就抓點緊。”呼和巴日喊了一嗓子。


    兩人悻悻的催馬跑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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