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荊州之主回來了?平安無事,是真的嗎?”


    這幾天,來自各方勢力的使臣若彼此碰上,那必定會這樣問一句。


    自王旭傷重之後,關於他命不久矣的風言風語,迅速傳遍天下,這些使臣絕大多數是來探聽消息,並暗中聯係荊州各方官員,隻期望一旦出現意外,可從中獲得利益。


    荊州官員也同樣人心惶惶多日,不少人擔心荊州亂後無容身之地,都嚐試著與各方勢力接觸。就連普通老百姓都能感覺到異樣,襄陽兵士頻繁調動,平日經常出現在民眾視野的掌權者全然沒了聲息,還實行了嚴格的宵禁。


    但從王旭返回將軍府,並若無其事地進行過一次大規模軍政會議後,一切終於平息,隻是除了荊州官員,誰也沒能親眼看到他,那些使臣照例提交拜書,卻無一例外得到延期召見的回複,理由則是養傷。


    惶恐的官員們恢複常態,該做什麽做什麽,家中關門謝客,婉拒任何一方使臣的再度拜訪和接觸。


    這使得那些使臣完全摸不清狀況,沒有親眼看到王旭,自然不會輕易相信。


    可他們如今在荊州,除了專司接待的奏曹官吏,誰也見不到,之前的走動全變成無用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隻能成天在襄陽城閑逛。


    這當然是王旭故意為之,那些使臣頻繁搗亂,自然要還以顏色,不然以為軟弱好欺。


    荊州那些曾謀劃過後路的官員們,同樣很是忐忑。因為王旭回來後。根本沒有提過任何這方麵的事情。


    這些人也不傻。知道不可能就這麽不聲不響算完,若說就此揭過,那至少也會放出點暗示,可如今卻是什麽都沒有,這隻代表著還不是追究的時候。


    這種沉默更讓他們慌張,若真的明言糾責,那還好應付,誰沒個完全的準備?肯定有無數種說法和借口。況且與外使接觸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不可能太重,懲處自然變得無關痛癢。


    劍拔出來了或許沒那麽可怕,但將拔未拔之時,卻最讓人心慌,因為誰也不知道劍會劈往哪個方向。


    在沉寂和壓抑中過了七日,所有官員突然發現,將軍府偏門擺出了一張桌子,廖化帶著一隊兵士守在那裏,桌子上有密封的小箱子。隻開了細細的一道口,同時牆上貼著大大的榜文。簡短寫著十多個字。


    “募捐箱,尊名請自覺扔入箱中!”


    起初很多人都不明白,這是要做什麽,但終究有明白的。


    第一天白日,沒有任何人接近,但僅僅一夜,次日清晨卻看到,桌子上麵已經放著三五個箱子。


    第二夜過去,那裏堆了更多的箱子和口袋,大小不一。


    很快,消息傳開,明白的人越來越多,那是王旭讓他們交出外來使臣贈予的財物,而交不交則意味著認不認罪。


    少有人到現在還敢抱著僥幸心裏,當第五日的時候,那裏的箱子、口袋已經堆積如山。


    直到第十天傍晚,王旭才第一次出府,麵帶微笑,緩步走到了那裏,對看守的廖化說道:“元儉,這些東西可有人是親自送來?”


    廖化搖頭:“沒有,值夜士兵說,都是些仆從模樣的人!”


    “嗯,想來也是如此!”王旭並沒有多少意外,揮手道:“全部抬進我後院中吧!”


    “諾!”廖化應了一聲,也不多說,吩咐士兵開始搬東西。


    此時堆積的東西之多,足足讓二十個兵士搬了兩次。


    等廖化帶著士卒離去之後,王旭叫來徐淑眾女,笑道:“你們打開看看,喜歡的東西留下,不喜歡的等會兒一起送到庫房,這些東西以後都是我們私人的了。”


    徐淑並不知道他搞什麽名堂,忍不住問道:“這些是什麽東西?你那兒弄這麽多箱子回來?”


    “你打開看看唄!”王旭微笑著道。


    趙雨早就忍不住好奇,當即隨意揭開了一個箱蓋,瞬間驚呼出聲:“哇!好多金銀珠寶!”


    貂蟬和蔡琰循聲望去,也是大為驚訝,貂蟬疑惑問道:“夫君這是去哪兒弄來的?”


    “這就不用管了,反正現在開始,是我的了。”


    王旭笑笑,不再與她們多說,抱起裝著簽名的箱子走回書房。“你們挑吧,裏邊應該有不少首飾玉器,不要的記得派人堆到庫房去,我得先去核對捐款人姓名,人家這麽慷慨,總得記著才是!”


    徐淑聽到這兒,瞬間明白過來,翻了個白眼,笑罵:“我說你哪兒弄的,原來是敲詐!”


    說著,也不再管王旭,轉身對著有些發呆的小盈盈道:“盈盈,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留著沒事兒時把玩!”


    小盈盈從沒見過這麽多金銀珠寶,早就怔住了,但聞聲回過神來,卻是嬌柔地問道:“用來玩嗎?那我可以選別的東西玩嗎?”


    “別的?”徐淑一愣。“你要什麽?都可以!”


    “這些好看不好玩,我選哥哥玩就好!”小盈盈弱弱地道。


    “呃……”


    徐淑、趙雨、貂蟬、蔡琰都被這話弄得一愣,隨即“噗”一聲笑出來。


    蔡琰憐愛地上前摸摸她的頭,笑道:“盈盈,哥哥和這些不能混為一談,哥哥也能以東西來稱呼,知道嗎?來,嫂嫂幫你選幾樣好看的首飾,肯定給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噢!”小盈盈茫然地點點頭,顯然沒怎麽弄明白。


    盡管眾女不是貪戀這些俗物的人,但女人對美麗的東西抗拒力終究比較弱,很快就鬧成一團,在成堆的金銀珠寶中挑來選去。自得其樂。


    王旭可管不了這些。此刻他已經在書房中靜靜核對人數。一手拿著單懷報上來的名冊,一手拿著箱子裏的簽名。


    結果讓他有些失望,本以為應當無人敢隱瞞,沒想到生生有二十多個大小官員心存僥幸,好在將軍府主事的幾個近臣沒有這般,蒯越、蒯良的簽名字條赫然在箱子底部,顯然是最先承認的人。


    次日清晨,襄陽所有官員得到通知。要求在午時抵達城內軍營校場,各方的使臣也受到了邀請。


    很多官員心中忐忑,各方使臣則是早早抵達,急切意欲相見。


    午時三刻,王旭在典韋等將領的陪同下,終於走上校場的高台,步伐穩健,看上去沒有任何健康的隱患。


    他的箭傷已經養好,毒性在張仲景和華佗的努力下,也壓製下來。隻要不在發作期,那麽與常人無異。


    很多使臣看到這一幕。臉上隱約有失望之色,那挺拔的身影,宣告著他們來襄陽的行動徹底失敗。


    王旭站在高台之上,左手按住腰間長劍,麵色從容,目光匆匆掃過全場後,並不囉嗦,直言道:“今日招來諸位,隻有兩件事要做!”


    “一、益州劉璋挑撥起荊州動亂,陰謀襲殺本將軍,吾定於明年春出兵,代替朝廷征繳此逆賊。”


    “二、此次本將軍南下平亂,一度陷入危局,荊州有不少官員借此意圖謀亂,當行處置!”


    說著,其麵色一變,殺氣凜然地喝道:“典韋!”


    “末將在!”隨行的典韋應聲出列。


    王旭從懷中摸出一張絹帛,毫不遲疑地遞了過去。“命汝將此絹帛上所記載之人,全數拿下,就地處決!”


    “諾!”


    典韋二話不說,殺氣騰騰地接過絹帛,迅速看了一眼,便走下高台,帶著數十親衛開始尋人。


    全場官員都傻眼了,從未見過王旭這般直接殺人的,更何況還是大庭廣眾之下,不容辯駁,不容解釋,甚至還有外來使節在場。


    更何況,這些人尚且沒有真的叛亂,隻是與外使接觸,意欲找條退路而已,最多算是圖謀,罪不至死。


    那些使臣也傻眼了,什麽是意圖謀亂,說白了就是他們曾接觸過的人,這明顯是殺雞給猴看。


    在眾人呆愣的時候,典韋已經帶著兵士在人群中穿行,不時拖著一個個官員走出。


    這些人個個麵如死灰,有的默然不語,有的則大呼小叫!


    “將軍,冤枉啊!”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


    但王旭沒有任何言語,目光從始至終沒有一刻猶豫,隻是靜靜看著。


    “噗!噗!噗!”


    典韋不管那麽多,接到的命令是什麽,就怎麽做,當著所有人的麵,拖出人來,立刻砍頭。


    二十多顆人頭頃刻間落地,血淋淋地睜著雙目,無頭的屍身還不斷飆濺著鮮血,不一會兒已是染紅好大一片。


    如此血腥的場景,讓全場鴉雀無聲,荊州官員和外來使臣都齊齊退了一步,滿目駭然。


    等渾身是血的典韋回來複命,王旭麵色才緩和下來,露出絲絲笑容:“諸公無需驚慌,亂臣賊子終究是少數。”


    說著卻是給廖化使了個臉色,讓其將那裝著簽名的箱子抱到身前。


    刹那間,所有人麵色一突,就連蒯越、蒯良等人都是麵色蒼白,剛剛他們就已經膽顫心驚,不知王旭是以什麽定罪,如今看到那箱子,如何不驚。


    當然驚得人不隻他們,還有很多。


    王旭一直保持著微笑,很久都沒說話,直到下麵都開始騷動,這才輕輕接過那箱子,饒有深意地道:“最近因資金緊缺,不得已隻能募捐,沒想諸公慷慨解囊,解決了燃眉之急,但這箱子想燒了,不知各位以為如何?”


    下方好一陣沉默,突然響起整齊的高呼:“將軍英明!”


    就連沮授都是長長舒了口氣,他並不在其列,但卻擔心王旭不顧一切殺太多人,那樣對荊州並不是好事。


    “那就燒了吧!”王旭笑笑,揮手將箱子扔到地上。


    片刻之後,便有兵士拿著火把上前點燃。


    看著騰騰燃氣的火光,王旭歎息:“諸公不易,本將軍也明白,便讓一切如這地上的灰燼,隨風而去吧!”


    下方的人靜默不語,隻是怔怔看著那火光。


    良久,蒯越毅然出列,突然開口道:“主公,還望盡快留後,免除荊州後患!”


    隨著他這話,下方荊州官員突然齊齊跪倒在地,齊聲拜道:“還請主公留後,免除後患!”


    王旭靜靜看著眾人,微笑著安撫:“諸位安心,本將軍已有後人。”


    這話一出,沮授最先反應過來,猛然驚喜道:“主公所言當真?”


    “嗯!”王旭點頭。


    “嘩”荊州官員瞬間嘩然,個個麵現驚喜之色,其實那些人又何嚐願意轉投他方,他們的命運已經綁在了荊州,更何況王旭這樣的明主,世間也難以尋到。


    可王旭無後,他若身死,效忠的人接下來怎麽辦?


    沮授那樣子好像比自己得子還開心,早在王旭危在旦夕的時候,他坐鎮襄陽,可是焦頭爛額,竭盡一切努力也隻能勉強壓住,但根本無法阻止人心的離亂,就是因為其無後。


    隻是他想得顯然要多些,很快出聲問道:“主公,少主現在何處?可否讓臣下們先見之一麵?”


    王旭一愣,隨即哭笑不得地道:“尚在蔡琰肚中,如何見之?”


    “屬下還以為是……”沮授訕訕一笑,但沒把話說完,顯然誤會是其私生子了,但隨即便出言接道:“主公,這還在肚中,也不知是男是女,難下定論,主公不如多納妻妾,爭取來年便有公子出世!”


    隨著他的話音,下麵隨之響起附和之聲。


    “是啊,主公妻妾太少,不易得子!”


    “懇請主公多納妻妾!”


    王旭瞬間無語,不知該說什麽好,眼見下邊越說越來勁,迅速打斷:“此事本將軍必然考慮,但容後再議!”


    待眾人沉靜下來,立刻將目光看向外來的使臣們,沉聲道:“諸位遠來是客,本當禮待,但汝等此行,似乎別有他意,還請三日內離去,若真有意,將來可再訪,必以禮相待!”


    那些人哪裏不明白什麽意思,今日此舉顯然是做給天下人看的,是震懾!


    他們理虧在先,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麽,隻是仍然做足了麵子,厚著臉皮拜別。


    震懾的目的已經達到,王旭並沒有多說什麽,待那些使臣一一上前見禮辭別後,隨即一揮大袖,徑自道:“諸公請各回其位,限五日內恢複荊州一切運作!”


    “諾!”眾人躬身應命,久久不敢起身。


    直到其離開,這才回頭看向那些無頭的身軀,久久不語。


    這一刻,他們更加了解王旭,更加理解其之所以能雄霸一方的手段,並非純粹的仁德,他們清楚看到了底線在何處。


    而這,也是王旭今日血濺校場唯一所要的——威!


    ps:罪過,罪過!昨天說爭取今日三更,天知道今天臨時安排加班,如果不爽,就罵幾句吧,最好附帶罵那個離職不給任何人打招呼的家夥,不爽上級,那至少要給並肩戰鬥的同事打個招呼嘛,丟個爛攤子跑路算什麽,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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