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位身著袈裟的和尚,應該就是少林棄徒圓智禪師。[[<卻見他雪亮的光頭上整整齊齊地燙著九個戒疤,臉型消瘦細長,兩邊太陽穴高高鼓起,一對三角眼中精光爆射,唇上頜下的三寸胡須交叉縱橫有若雜草。他的手掌奇大,卻偏偏無肉,看上去倒像是一對雞爪。然而吳若棠卻不敢小覷譏笑,因為他知道這圓智和尚的一身武功都在這一對“雞爪”上。


    再過去的那個一身黑色錦裘大麾的中年大漢一定是無極玄宗的宗主魏庭談了。一柄造型奇特的無鋒闊劍斜背在他魁偉的身上,略帶金黃的長披散在腦後,長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半邊麵容,隻在隱隱約約間觀察到他的右邊臉頰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若是除去這道疤痕並再年輕個二十歲,或許算得上是一個美男子。


    倚靠在他身側的是一位嬌小玲瓏的妖豔女子。容貌極美,衣著打扮大膽,頗有一股異域風味。烏黑的秀用一枝翠綠的簪子穿過,耳際垂下的幾縷絲結成細辮,上麵墜著一隻小小的玉蝴蝶,左側耳朵上掛著一隻金色的大耳環,搖搖晃晃間別具風情。細長的柳眉淡如遠山,微翹的唇角略帶一絲笑意,唯一可惜的是舉手投足間,煙視媚行細腰款款,自帶一股妖媚風流之氣。看來,此女便是魏庭談口中的“小蝶兒”了。不過……很合自己的口味啊!嗬嗬,尤其是胸前那一對蕩人心魄的級****,溫婉兒的****算得上豐滿了吧,可和此女一比便像是一個還沒育的小女孩。


    吳若棠的目光在那對級****上停留片刻,吞了吞口水,才戀戀不舍地移往最後一位。


    “你……怎麽會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吳若棠突然驚叫道。


    一個少女躲在小蝶兒身後的陰影中,身穿黑色的緊身服,擁有修長而美麗的雙腿、如夢一般朦朧深邃的雙眼。臉上的金色麵具早已不在,顯露在自己麵前的是她清麗絕俗的本來麵目——她正是月影!不,確切的說,應該稱她為籐原伊織。前麵就聽出有兩個女人進入佛殿,除了小蝶兒之外,吳若棠萬萬想不到一直沒有開口說過話的另一位居然會是籐原伊織。自那夜敗在鳳漸雪的手中之後,籐原伊織便撇開屬下獨自一人消失在漫天風雪中,當時她轉身離去時那孤獨寂寥的身影給吳若棠留下了深刻之極的印象,吳若棠甚至有一種錯覺,這位美麗淒豔的美少女刺客將就此永遠離去。誰知,時隔不久又再度出現在眼前,還是在這種自認為絕無可能的情況下。


    “你認識我嗎?可是……可是我不認識你啊,你……我……我不知道自己是誰,我忘記了,你能告訴我嗎?”籐原伊織緊緊抓住小蝶兒的衣袖,向吳若棠疾衝兩步,又停下腳步,臉上的表情又是慌張又是激動。望著她迷茫的眼神和因用力拉著小蝶兒的衣袖而導致有點白的手指,吳若棠不由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她……失憶了?”不過短短的一天時間而已,一個美少女居然會變成白癡妹!老天爺,你這玩笑可開大了。


    吳若棠望著藤原伊織那蒼白的麵容和膽怯慌張的眼神,心中不由微微歎了口氣。盡管對方曾經數度刺殺過自己,可眼看著她從一個千嬌百媚的美少女突然變成一個什麽都忘記了的白癡妹,心中究竟有些許不忍。這實在太出人意料了,在她的身上,究竟生了什麽事?以致令她丟失了所有的記憶?但是無可否認,相對於那個冷冰冰的美少女刺客形象,現在這個白癡妹看起來似乎更順眼。嗬嗬……


    “你認識她?”小蝶兒一臉的狐疑,向吳若棠問道。與此同時,她伸出手去將藤原伊織攬在自己的懷中,輕輕撫慰嗬護著,眼底神情竟似頗為憐惜、疼愛。


    這個問題倒難回答。說認識吧,實際卻根本不知藤原伊織的底細,說不認識吧,又偏偏打過交道。


    “認識,怎麽會不認識?她就是我七大姨的表姑的大伯的佷兒的表叔的舅媽的……唉,關係太複雜,一時說不清楚,反正她就是我的遠方親戚!”吳若棠躺在地上,笑眯眯地胡說八道一番。


    “什麽七大姨八大姑的,胡說八道。你吳小棠孑然一身,又哪裏有什麽遠方親戚?”魏庭談在一旁斥道。


    “這位兄台好沒道理,誰說我就不能有遠方親戚?我是孤身一人,但我爹媽有兄弟姐妹啊……”抓住魏庭談的語病,吳若棠立刻反駁道。


    “額!”魏庭談登時語塞,支吾著說不出話來。還是柳淵聰明,笑道:“魏宗主莫要與他鬥嘴,這小子別的本事沒有,胡攪蠻纏的本事倒是不小。我們管他與這位姑娘是什麽關係,還是辦我們的正事要緊!”


    魏庭談醒悟過來,羞怒道:“多虧柳先生提醒,我竟險些被這臭小子蒙混過去,以致忘了眼前大事!”說著,提起腳便朝吳若棠的臉上踹將過去,口中惡狠狠道:“臭小子,想蒙混過關嗎?可沒這般容易!快說,那本經書究竟在哪裏?”


    魏庭談這一腳在羞怒之下踢出,雖然沒有用上真力,可下腳著實不輕,吳若棠又是處在穴道被封的境地,避無可避,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下,登時鼻血長流噴湧而出。


    沒有真氣護身,吳若棠隻覺鼻梁都幾乎被魏庭談這一腳踹斷,疼痛非常,心底不由暗暗咒罵不已。可臉上神情卻裝作渾不在意,反而嗬嗬笑將起來,口中悠悠道:“經書?什麽經書?”


    魏庭談怒道:“臭小子裝什麽蒜?當然是《割鹿玄典》了。”


    吳若棠嗬嗬笑道:“噢……《割鹿玄典》是吧?我本來是記得在哪裏的,不過適才被你踢了一腳,突然又忘記了……”


    “你……”魏庭談大怒,提起腳來又要踢去。


    “喂!這位老兄,現在是你們有求於我,如果你再踢我一腳,我就真的什麽都不說了啊!”吳若棠眼珠一斜魏庭談,有恃無恐地說道。


    柳淵忙道:“年輕人火氣不要這麽大嘛,隻要你老老實實地將《割鹿玄典》的下落告訴我們,我們就放你回去。我們要的是經書,對你個人並無敵意……”


    如果真的相信他說的,那就是傻瓜了。這幫人都不是什麽好鳥,若不知道《割鹿玄典》的下落也就罷了,一知道《割鹿玄典》在哪裏,第一個要殺的必定是自己。吳若棠冷笑道:“我從來就沒有躺在地上跟人說話的習慣。我想就是換作你們躺在冷冰冰的地上,也不會有心情和人說話的罷!”


    柳淵微微一笑,上前解開吳若棠身上的穴道。對於他們來說,吳若棠本身就有內傷,又是孤身一人,他們是處在絕對優勢中,並不怕吳若棠脫逃。


    吳若棠翻身而起,伸了一個懶腰對柳淵笑道:“還是你明白事理。正所謂投桃報李,你對我好我自然也會對你好。老實跟你們說罷,《割鹿玄典》根本不在我手中,你們找我有什麽用?”


    魏庭談冷笑道:“我們查得清楚明白,荀途驚這小子在襄陽秘密兜售蝠甲戰衣,而蝠甲戰衣的設計圖正是出自《割鹿玄典》,這說明經書一定在他手中,否則以他的本事又豈能憑空製作地出如此犀利的殺人利器?隻可惜,還沒等我們趕到襄陽,這小子居然無故死於非命,而第一個現屍體的人就是你……”


    吳若棠努力辯解道:“沒錯,第一個現荀途驚屍體的人的確是我,可這不能說明《割鹿玄典》也在我手中。你們要找經書,第一個要找不是我而應該是那個殺人凶手!”


    魏庭談嘿嘿冷笑道:“難道荀途驚不是你殺的嗎?”


    吳若棠笑道:“我跟他無怨無仇,為何要殺他?”


    魏庭談道:“為了什麽老弟你心知肚明,不用我說出來罷。”


    吳若棠的臉色在刹那間變得極度難看。聽起來在他們的心中,自己就是殺荀途驚的凶手,而殺人動機是為了《割鹿玄典》!他媽媽的,這筆爛帳看來要硬栽到自己頭上了。都是溫玄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紈褲子弟惹來的禍端,沒錢花隨便在家裏偷點古董字畫什麽的拿出去賣好了,幹嘛要打蝠甲戰衣的主意啊?最不好是他還有點小聰明,知道叫荀途驚出麵操作這件事,他卻躲在背後等著收錢,結果荀途驚這傻瓜當即為此送命,而自己為此卻無端背了個大黑鍋。


    吳若棠憤然道:“看來你們咬定是我殺了荀途驚,是我拿了所謂的《割鹿玄典》了?”


    魏庭談冷笑道:“你無須再狡辯了。現在有兩條路讓你選,一是痛痛快快地交出經書;二是嚐嚐我無極玄宗專門對付叛徒的逼供手段。我敢保證,在我的‘搜魂手’之下,別說是經書的下落,就是你小時候曾偷看隔壁女人洗澡的糗事都會一清二楚地交代出來。”聽到最後一句,小蝶兒不由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而吳若棠臉都快氣歪了。他媽媽的辣塊大西瓜!你小時候才偷看隔壁女人洗澡呢!


    “嗬嗬!”吳若棠冷笑道:“你們一定要指認我是殺人取經的凶手我沒有辦法,但如果認為用酷刑逼供的辦法來對付我,我便會屈服,那麽我現在就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們,沒這麽便宜的事!我天生的吃軟不吃硬,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


    一看局麵要弄僵,柳淵連忙說道:“吳老弟稍安毋躁,我們也並沒有說你一定是殺荀途驚的凶手。你殺了他也罷,沒殺他也罷,我們根本不在意。像他這種小角色,你就是連殺他十幾二十個,我們也不會放在心上。最重要是,我希望吳老弟能將經書的下落告知我們……吳老弟,你還年輕,又何必為了這麽一本經書枉送性命呢?”


    聽到“枉送性命”四個字,吳若棠突然冷靜下來。現在很明顯,在他們的心中已經有了經書在自己手中的成見,無論自己如何解釋,他們也不會相信。尤其是這幫人心狠手辣,一個不好說不定真的會將性命送在這裏,那就太冤枉了。別的怎麽樣都無所謂,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最重要。就目前來說,自己內傷未愈,又是孤身一人,如果以硬踫硬,自己生存的機會一定是零,唯有暫且虛與委蛇,方有逃命的可能。


    “荀途驚不是我殺的,經書也不在我手中,這是事實……但是,荀途驚在臨死前卻透露了一點經書的消息給我……”盡管十分不願意,為了性命著想,吳若棠還是被逼撒謊。


    魏庭談一見吳若棠口氣鬆動,也不再在吳若棠是否殺人取經的問題上斤斤計較了,連忙問道:“他說了些什麽?”


    本來,將《割鹿玄典》在溫師仲手中的事透露給你們知道對我來說根本無所謂,但看在你們如此關注這本破經書,隻怕將真消息一告知你們,本人立刻會步荀途驚後塵,告別這個花花世界了。既然如此,大家就一起來玩玩這個遊戲罷!吳若棠在心中冷笑,口中卻道:“《割鹿玄典》乃當世奇寶,要我就這麽將這本經書的下落告訴你們,我心中實在不甘。正所謂有得必有失,你們要這本經書的下落,不但要放我平安離去,還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柳淵眉頭微皺,道:“什麽條件?”


    吳若棠大手向藤原伊織一指道:“我要帶她走。”要和你們這幫老烏龜鬥,自己一個人的力量遠遠不夠。當務之急是找一個好幫手,而此時此地最恰當的人選,隻有這個喪失所有記憶的白癡妹最合適了。


    “不行!你憑什麽帶她走?”出人意料的,竟是小蝶兒第一個提出反對意見。隻見她緊張地將藤原伊織緊緊攬在懷中,就如一個孩童保護著自己心愛的玩具一般。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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