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娼館街的客人明顯減少了。


    毫無疑問,正是受到了風錆行動的影響。


    “東西到手了。”


    “真快啊。”


    吉克將手中的煙草在煙灰缸中掐滅。


    上麵堆積著山一般的煙頭。


    “在那邊這和酒沒什麽區別,在哪都能買到。總數在一百包左右。”將從販子那裏買來的毒品攤在桌上。


    白色的紙包堆成了一座蓋過煙頭堆的小山。


    這些紙包和從娼婦那裏回收的是一樣的東西。


    每個的形狀都差不多,單從外表上分辨不出來。


    “你是從很多販子那裏買到的嗎?”


    “是的。”


    “包裝都一樣,看樣子是在某個地方統一調配,然後批發給販子的吧。”吉克捏住一個紙包,“那些小販的價格有區別嗎?”


    “基本上沒有。”


    狂真搖了搖頭。


    “既然價格似乎也不根據時間的變化而上下浮動,供給量應該很充足吧。”吉克一個個地調查著那些藥。


    在調查到第四個的時候。


    “狂真,你看。”吉克發現了明顯與眾不同的,混有灰色粉末的紙包。


    “中獎了啊。”


    我們檢查了剩下的紙包。


    結果,在九十二個紙包中,有三個裝有黑色粉末。


    毒品的來源是不同的兩個販子。


    “也就是說,做出混合物的比起小販,而像是上位的家夥啊。”


    “是製造商呢,貝爾納德呢,還是小販呢。。。”


    “雖然無法特定,至少不是買下的人自己做的。”吉克將普通的紙包疊加在一起。


    “如果能夠知道黑色粉末的效果的話,說不定能有什麽進展。”


    “我去調查看看。”


    狂真將一枚特殊紙包收入懷中。


    ---咚咚。


    有人在敲門。


    “稍等。”


    吉克把毒品裝進袋裏放進抽屜中。


    “可以進來了。”


    “失禮了。”奧茲和兩名部下走了進來。


    其中一個是在部下中很有威望的薩伊。


    “怎麽了?”


    “有個壞消息。”奧茲一臉嚴肅,“在黑梅路上,有4家店被搶了。六個男人,七個女人,還有十個孩子被殺。”


    “手段十分凶殘,隻有一個孩子隻被砍掉了一條胳膊,沒有被殺。強盜給那個孩子留下了,要恨的話就恨不蝕金鎖,這句話。”


    奧茲用淡淡的口吻說道。


    “終於向一般人出手了麽。”吉克的眼中燃起怒意。


    “我們的警備做得不夠周到。”奧茲深深地鞠躬,“給不蝕金鎖的名頭抹黑了,非常抱歉!”


    即使在不蝕金鎖的地盤裏,黑梅街也是相當大的商店街。


    毫無疑問,肯定是貝爾納德的手筆。


    “說起來,昨天,貝爾納德朝我拋橄欖枝了。”狂真滿不在乎地聳肩。


    “哦?那你怎麽說?”吉克來了興趣。


    “要背叛就不會和你說了。”


    (要不是你的話,我早就淪為牢獄中的殺人鬼了。)


    “說的也是。”


    “頭兒!”薩伊用眼角餘光看著狂真說道,踏前一步,“那個混蛋完全在小瞧咱們啊!讓他見識見識咱們的厲害吧!”


    “再稍微等等。”吉克按耐住怒意,“現在行動的話,咱們這邊的損失也會很大。”


    “可在這裏什麽都不做,對我們來說才是最痛苦的!”


    吉克抱起胳膊閉上眼睛。


    “頭兒!”


    “你給我差不多點,吉克先生不是都說不許行動了嗎!”奧茲出聲斥責。


    “可是。。。一直叫我們忍耐、忍耐的,已經。。。”


    “薩伊,你給我出去讓大腦冷靜一下!”


    “奧茲先生!”


    “出去!”


    “。。。是。”


    不甘地說完後,薩伊走出房間。


    另一個部下也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房間


    “對不起,是我管教不嚴。”奧茲挺直疲憊的胸膛,


    “不,你已經很辛苦了。再過幾天就好,無論如何都要守住。”


    “是!”


    部下們的疲勞和不滿,每天都在增加。


    再這樣下去,不久之後就會爆發吧。


    如果吉克的計劃能來得及就好了。


    “既然這樣,我先回去了。”


    走的時候,望向吉克的眼睛。


    在那深紫色的瞳孔中,仍然寄居著強烈的意誌。


    。。。


    伸手推開門。


    “我回來了。”


    “啊,狂真先生,你回來啦!”緹婭正坐在椅子上看書,旁邊放著一根木棍,似乎是掃把的杆。


    《劍鬥譜》。


    雖然隻是最初級的貴族劍術冊,但在這裏也是極難尋得的孤本。


    牢獄的幾乎沒有書店,狂真收集的書籍多數是有很多年頭的舊書了,紙頁發黃,有些字跡也汙損了。


    “今天的功課完成了嗎?”狂真將外套掛在椅子上,取出那個紙包丟在櫥櫃抽屜裏。


    “嗯,下午的時候完成的。”


    桌上的料理映入眼簾。


    燉煮的料理、麵包,還有葡萄酒。


    “緹婭,你對劍術感興趣嗎?”


    “嗯。。。不不!”緹婭慌慌張張的將書合上。


    “我教你吧,用掃把實在太不像樣了。”狂真走近櫥櫃,從書架上取下兩本書遞給緹婭。


    “《權杖的藝術》、《火與黑暗》,對劍術有幫助的隻有兩本。你的話隻能用匕首或刺劍吧,我明天去找一找合適你的訓練劍。”


    “哎,那個。。。那個。。”


    “嗯?”


    “唔。。。謝謝。”


    。。。


    昨夜,或許是因為心情不佳的緣故,睡得很淺。


    早上分析一下那包粉末藥性後,花了半小時幫助緹婭伸展身體。


    光是拉韌帶就出現痛苦的表情了,但那堅韌的眼神還是值得稱讚。


    娼館街的氣氛也和以往有點不同。


    該說是嘈雜呢,還是動搖呢,有種黑雲迫近的感覺。


    向周圍圍了一圈人牆的莉莉烏姆走去。


    前廳被不蝕金鎖的成員堵得嚴嚴實實。


    看到這樣全副武裝的場景,娼婦也沒法開始接客吧。


    “發生了什麽?”


    推開人群走了進去。


    “狂真,狂真!”


    不遠的地方,梅爾特正站在那裏。


    “出事了?”


    “雖然知道得不是很清楚,不過好像是吉克被襲擊了”


    “吉克?我去看看”


    推開人牆。


    店裏充斥著熱氣。


    成員們將坐在沙發上的吉克和侍立一旁的奧茲圍得嚴嚴實實。


    “頭兒,被貝爾納德那個混蛋傷了是真的吧!?”薩伊臉上帶著憤恨,“頭兒,回答我啊!”


    吉克抱著胳膊,一味地保持沉默。


    “說什麽傻話啊,吉克先生不是一看就沒有受傷嗎!你這混蛋的狗眼,就隻能看到女人的胸部嗎?”


    奧茲大怒。


    “所以,我從剛才開始不就說了嗎。”薩伊情緒激動,“不看到吉克先生的胳膊,大家都沒法接受啊!不是被那些家夥傷到胳膊了嗎?”


    狀況大致上了解了。


    大概是風錆的那些人,將吉克遭襲的傳言散播出來的吧。


    而聽到這件事的年輕人,再也忍耐不住了。


    “就這樣忍氣吞聲的話,這將會是被傳到末代的恥辱。現在就算正麵衝突,也隻會增加無謂的死亡。你不知道他們正在等著你們上鉤嗎?”


    “我知道。”聽了奧茲的話,薩伊點頭。


    “可雖然知道,但是現在也不能忍氣吞聲吧!在這裏的人,從很久以前就有為組織而死的覺悟了。頭兒,請不要讓我們當懦夫!”


    薩伊低下頭去。


    而看到這一幕的男人們也紛紛鞠躬。


    奧茲凝視著在場唯一沒有低頭的狂真。


    麵無表情,完全沒有想要求助的意思。


    “我說過很多遍了,我沒有被襲擊。”吉克睜開眼,“這是貝爾納德想要把咱們引上戰場的圈套。”


    “請適可而止吧!嘴上說著沒受傷,卻連胳膊都不讓我們看,這怎麽能說下去啊!”


    “混蛋,你說什麽!”


    “奧茲先生請不要出聲!”薩伊橫下心來,看著吉克說道,“就算這樣,也不讓我們行動的話。。。”


    薩伊把腰間的小刀放在吉克身前,雙膝跪了下來。


    “就請拿我的命,向聚集在這裏的這些人賠罪吧!這些家夥,是相信了我的話,抱著身死的覺悟來到這裏的,絕對不可能空手而歸!”


    保持著跪姿,薩伊再次低頭鞠躬。


    莉莉烏姆的前廳中,一片寂靜。


    吉克抱著胳膊,凝視著薩伊。


    每個人都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吉克的舉動。


    場上的氣氛,可謂是劍拔弩張。


    吉克將胳膊鬆開。


    正當眾人都以為他要將左手伸向小刀的時候,刀刃突然高高揚起。


    然後,響起鈍重的聲音。


    “。。。”


    小刀刺入吉克的左臂。


    “頭,頭兒。。。”


    薩伊目瞪口呆地看著吉克一聲不吭地從胳膊上拔出小刀,插在桌上。


    “你們的心意,我現在已經刻在這條手臂上了。你們因為不甘而咬緊嘴唇的時候,那份疼痛也會傳到我這裏!”他站起身喝到,“所以,再稍微,稍微忍耐一下!”


    “頭兒。。。”


    薩伊羞愧地垂頭。


    仿佛凝固般佇立了片刻後,下定決心,向部下轉過身去。


    “頭兒的胳膊的確是受傷了!但是,這不是被風錆的那些家夥傷的!你們可別他媽搞錯了啊?”


    “噢!!!”


    部下們充滿氣勢的回答聲,讓整個莉莉烏姆都為之顫抖。


    就算不加挑明,大家也似乎都察覺到了吉克的意圖。


    “我被無聊的傳聞擺布,給大家添麻煩了!咱們回各自的崗位上去,從風錆那裏保護住街道上的那群人吧!”


    全員同時鞠躬後,走出莉莉烏姆。


    在最後一個人走出去後,薩伊再一次在吉克麵前跪了下來。


    “非常抱歉!”


    一次又一次地磕著頭。


    “夠了!”


    吉克拔出插進桌子的小刀,收回鞘中。


    然後,遞給薩伊。


    “沾血的小刀會變鈍,為了關鍵的時刻,好好地去磨一下吧。”


    但是,薩伊卻沒有接下。


    隻是讓頭緊緊地貼著地板。


    “我在快要餓死的時候,是頭兒把我撿了回來,讓我苟活到現在!我以為,能還上這份恩情的時刻終於到了。結果。。。結果。。。卻做出了這麽大逆不道的事情。。。”


    聲音嘶啞。


    “你做得很好。”


    “不。。。請讓我負起責任!”


    “沒必要,如果想要償還的話,就從明天開始全力守著地盤吧”


    “。。。”


    即便如此,薩伊卻仍舊沒有抬頭。


    “你也差不多得了吧。”奧茲輕輕踢了他一腳,“你可是害頭兒受傷了啊!”


    “對,對不起。。。但,但是。。。我有個計策,請您務必要聽聽看!”


    “到上麵去一邊包紮一邊說吧?”吉克捂住傷口站了起來,順勢帶起薩伊。


    “狂真。”突然,吉克看了過來,“能幫我包紮下嗎,現在沒法去叫醫生。”


    “知道了。”


    。。。


    “好深的口子,那次夜襲應該隻是擦傷吧?”


    “啊,稍微激動了點,弄得有點深了。”


    狂真開始給吉克的胳膊處理。


    “不喝幾口烈酒止痛嗎?”


    “不了,這幾天需要保持清醒。”


    吉克苦笑著叼起香煙。


    薩伊連忙將火遞了過去。


    “然後,計策是什麽?”


    “是的。。。昨天我思考了一下,狂真先生所說的有關貝爾納德的事情。讓他裝作背叛頭兒,把貝爾納德給引過來怎麽樣?”


    “謔?”


    “把頭兒的藏身處和咱們這邊埋伏的情況都告訴他?然後,等他大搖大擺地過去的時候。。。就哢嚓一下。”


    “貝爾納德會來的可能性很低吧,這樣的計劃還不如我去刺殺。”


    “你是想去埋伏吧。”吉克看著薩伊,吐出煙圈。


    “是的,抱歉引起了這麽多糾紛。拜托您,請讓我試試看吧。我想讓貝爾納德嚐嚐咱們的厲害!”


    薩伊很有氣勢地低下頭。


    吉克沉默不語。


    奧茲則向吉克遞了個眼色。


    似乎對此沒什麽興趣。


    “貝爾納德沒來的場合下,絕對不許出手!不管少了哪個同伴,我都不會原諒你的。”


    “非,非常感謝!”薩伊抬起臉來,“我肯定會把貝爾納德做掉的!”


    “我期待著。埋伏的場所和要泄露給貝爾納德的情報由我來決定,你就去集中值得信賴的同伴吧。”


    “請交給我吧!”


    說著,薩伊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了出去。


    就好像孩子出去玩一樣天真無邪。


    “我對此沒什麽興趣呢。”


    “吉克。”狂真雙手抱胸,“你的意思是,時機已經可以做掉貝爾納德了,對吧。”


    “沒錯,雖然有些便宜他了,看準機會就動手吧。”吉克點著新的煙草,“不在這裏讓那些年輕人。去做些什麽的話,隻會讓他們冒險去做更加糟糕的事。”


    “我也是年輕人啊。”


    “你有一顆飽經滄桑的心。”


    “這麽誇我我會生氣的。”


    “哈哈。”


    向窗外望去,天色還很早。


    到日落再開始行動吧。


    吉克把身體靠在靠背,腳搭到桌上。


    口中吐出的煙圈緩緩上升。


    “說起來,那個灰色藥物的結果如何?”


    “是毒物,服用的話就死定了。”


    “果然如此嗎。傳言中所謂的,磕新型的藥偶爾會一發升天,主要就是因為裏麵那些灰色的粉末吧。”


    “可能吧。”


    “問題在於,為什麽要賣那種東西。是要增加藥的分量呢,還是要用來殺人。如果是前者的話,往裏混入小麥粉就好了。如果出現死人而使客人減少的話,那就得不償失了。。。”將煙草熄滅,“搞不懂啊,貝爾納德那家夥,在藥裏混毒藥有什麽好高興的嗎?算了,這方麵就交給凱伊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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