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如焜當著兒子不麵兒,不好再折磨談溦溦,便讓手下人把她拉上來。


    誰知談溦溦竟然拒絕營救,自己沉下去了!


    朗朗嚇壞了,大聲哭叫:“媽媽!我要救媽媽!媽媽!你快上來啊!”


    朗如焜原本不相信她會真的想死,可是他等了一會兒,也不見談溦溦浮上來。


    兒子的哭聲撕心裂肺,他探頭又望了一眼,海麵上依舊沒有談溦溦的人影,他心想:糟了!她不會是真的想死吧?


    一想到這,他有些害怕了,一個魚躍翻過船舷,一猛子紮進了海裏。海水裏漆黑如墨,什麽也看不到。他隻好再浮上來,衝著艦艇上的人大喊一聲:“快!照明燈!”


    有人給他拋下來一盞燈,還有幾個人也紛紛跳下來,幫著他一起找談溦溦。


    朗如焜抓住浮在海麵上的燈,再一次潛下去,一邊往深處遊,一邊用水下照明燈四處照著,尋找著談溦溦的身影。


    也沒遊出多遠去,他就看到了談溦溦。


    隻見她麵朝下,四肢展開,像死魚一樣靜靜地漂著,一動也不動。


    他用力劃水,遊到她的身邊,把她翻過來。她四目緊閉,嘴巴裏不停地有氣泡冒出來。潛入水下這麽久,她的氣早用完了吧。


    他趕緊拉著她往上浮去,可是她卻在這個時候劇烈掙紮起來。


    朗如焜一急,吐出幾個氣泡來,肺裏的空氣便剩下不多了。水下也不能說話,他也不能罵她,打她還消耗體力和氧氣,情急之下,他突然攬住她,猛地親上了她的嘴唇。


    談溦溦被親,大吃一驚,睜開眼睛瞪他,忘了掙紮。


    朗如焜就這樣一邊親著她,一邊攜著她往海麵上浮去。


    很奇怪的感覺,他明明已經火大到要掐死她了,可是這一刻的親吻卻有著莫名的浪漫感。海水似乎為他們營造了另外一個世界,一個不同於殘酷的現實世界的虛幻的空間。


    從海水深處浮到海麵上,短短的十秒鍾時間,在朗如焜的感覺中,卻很長很長。


    在出海麵的那一瞬間,他甚至從她的嘴唇上嚐到了甜蜜的味道,以至於兩個人已經冒出頭來了,嘴唇還粘在一起,竟然忘了分開。


    艦艇上的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盯著海麵看呢,一見這兩位接著吻從海水中鑽出來了,都被驚得瞠目結舌,不知道這二位這是演的哪一出。


    談溦溦感受到有空氣往鼻子裏鑽,她先反應過來。


    她一把推開朗如焜,踩著水,大口呼吸。想起剛才在水下的情形,她不禁疑惑,難道是她大腦缺氧,出現幻覺了嗎?怎麽感覺他吻得那麽認真?


    朗如焜被推開後,也清醒了,暗罵自己:怎麽回事?剛才是海水壓太大,大腦失控了嗎?怎麽會吻她?不是應該掐著她的脖子把她拎上來嗎?


    談溦溦捂著因為嗆水和憋氣而劇痛的胸口,尷尬地瞄了朗如焜一眼:“咳咳!謝謝你剛才為我渡氣。”


    “不用謝!我也不是為了你!我是不想兒子親眼看見他媽媽死去,給他留下一生的陰影!要謝就去謝兒子吧,沒有他,我才不管你死不死呢!”朗如焜說著話,也不管她了,自己爬上艦艇。


    艦艇上有人把談溦溦拉了上去,談溦溦反複落水,那個暖身丸的效力早已經過了,她渾身濕透,一出海水,被風一吹,冷得直打哆嗦。


    朗朗掙紮著從金莎懷裏跳下去,把剛才包他用的那一身潛水服拖到談溦溦的麵前,哭著撲到談溦溦的懷裏:“媽媽,你不要死!你把這個穿上吧。”


    談溦溦怕把兒子的衣服弄濕,就把他從懷裏推開。然後,她趴在朗朗的耳邊,小聲說:“寶貝兒別怕,媽媽沒有要死,媽媽是故意嚇唬他呢!媽媽會潛水的,沒有那麽容易死。”


    “真的嗎?”朗朗聽她這樣說,雖然停不下抽泣,卻也不再害怕了。


    “是真的,媽媽怎麽舍得離開你?媽媽永遠不會死!”談溦溦小聲告訴他,並且在他的臉蛋兒上親了一下。


    朗朗這才放心了,抓起潛水服往談溦溦懷裏塞:“媽媽,你身上好冰啊,快穿上,別感冒了。”


    “謝謝寶貝兒。”談溦溦知道自己剛才的舉動嚇到朗朗了,內久得很,趕緊聽兒子的話,穿上潛水服。


    朗如焜坐在旁邊,冷眼看著母子二人的親密互動,心裏很是吃味:“這麽不靠譜的媽,你還認她?今晚要不是爸爸及時趕到,你媽早帶著你喂鯊魚去了,哼……”


    他說了幾句,見朗朗根本不理他,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他便無趣地閉了嘴。


    潛下水去找談溦溦的人陸續回到艦艇上了,艦艇發動,朝著慕提島的方向劃浪而去。


    談溦溦穿上潛水服後,站起來,扶著船舷,往黑茫茫的東方張望:也不知道方玉倩現在遊到哪裏了,杜奮有沒有找到她,有沒有把她接走。如果因為救她,搭上方玉倩的一條性命,那她這一輩子都將活在內疚的折磨之中。


    逃跑失敗了,談溦溦又重新回到了慕提島上。


    艦艇一到岸,談溦溦就看到啞婆婆佝僂著身體,站在沙灘上,朝這邊焦急地張望著。


    談溦溦不知道朗如焜是如何發現她逃跑的,也許是有人看到了值班室那兩個被她要暈的人,向他報告了,也許是金莎發現朗朗不見了,進而發現她攜子逃跑了……


    種種原因,都有可能。


    但她對啞婆婆卻沒有一絲懷疑,盡管這個老太太多給了她一套潛水服,明顯知道她要逃跑,盡管老太太非常不合時宜地出現在海灘上,好像在等著她歸來,可是很奇怪,她絲毫不懷疑啞婆婆,她那麽堅定地相信,啞婆婆不會出賣她。


    艦艇靠上碼頭,談溦溦抱著兒子跳下艦艇。


    啞婆婆一路小步急走,上前拉住談溦溦,拽著她就往紅山的方向去。


    “喂!”朗如焜見此情形,大為奇怪,追上她們,“啞婆婆,你幹什麽?我可沒說要把她關進水牢!”


    啞婆婆著急,發出“嗚嗚哇哇”的聲音,使勁比劃著。朗如焜好不容易弄懂了,她的意思是說,今晚談溦溦已經累壞了,又受了驚嚇,不許他懲罰她。


    “啞婆婆,你管得太多了!我要怎麽對待她,那是我的事情!你好像管不著吧?”朗如焜冷下臉來,擺出他身為慕提島主人的威儀來。


    啞婆婆又比劃起來,意思是說:無論如何,今晚照顧她,我不能讓她在你身邊。


    “嘿!你這個老太太,你越來越過分了啊!你這是倚老賣老嗎?我尊重你是慕提島上的老人,並且我遵照我爸爸的遺囑,一向都善待你,你真的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怒嗎?”朗如焜真的生氣了。


    這個老太太最近好像變了一個人,以前她對慕提島上的人和事都默不關心,自從這次談溦溦來到島上,她像是被什麽魔鬼附了體一樣,三番兩次違抗他的命令。


    她是老人家沒錯,可他才是慕提島的主人啊!


    “來人!把啞婆婆送回她自己的住處去!”朗如焜自己不好對一個老人家動手,便喚人來拉走她。


    他的兩下手下便上前去,一左一右架住啞婆婆的手臂,想要把她弄走。


    誰也想不到,啞婆婆突然爆發,用力甩掉那兩個人,衝到了朗如焜麵前,揚起手來,朝著朗如焜的臉招呼過去。


    啞婆婆年輕時個子應該不算矮,但是她現在佝僂得厲害,身高隻及朗如焜胸前第三粒扣子。她這一巴掌,根本夠不著朗如焜的臉,隻在朗如焜的下巴上刮了一下。


    疼倒是不疼,可是啞婆婆的這個舉動也太驚人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氣,心想:這個老太太老糊塗了!她這是在作死嗎?


    整個慕提島上人,包括整個龍聯幫的人,沒有人敢碰朗如焜一個手指!更何況是賞他一個耳光?


    朗如焜一時竟有些愣怔,摸著自己的下巴,懵了片刻。


    就在他反應過來,招手叫人過來,想要把啞婆婆押起來的時候,啞婆婆突然說話了!


    一開始,沒有人聽得清楚啞婆婆在說什麽。因為長年不講話,她的語言係統像一台鏽死的機器,突然啟動時,發出奇怪的“嘎嘎”的聲音。


    不過她的確是在講話,一字一頓,非常用力!


    這場景把所有人都嚇到了,大家頓時有一種不真實的置身魔幻世界的感覺。


    朗如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往前湊了湊,俯下身,貼近啞婆婆的嘴唇邊上,問她:“你在說什麽?請你再說一遍!”


    啞婆婆又重複了一遍,為了把話說清楚,她用了好大的力氣,麵部表情都扭曲了。


    朗如焜仔細分辨她說的每一個字,似乎聽懂了!


    她好像在說:“小子!不要再造孽了!你如果再虐待她!我就代表你爺爺打死你!”


    朗如焜弄懂了她說的每一個字,卻好像仍然不能明白她的意思。這是他一生中遇到的最神奇的事,眼前這位啞了幾十年的老太太,她竟然會說話!啞婆婆竟然開口說話,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談溦溦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心翼翼地對啞婆婆說:“婆婆,你會說話呀?”


    啞婆婆大概如此高的關注度,她低下頭,一手拉著談溦溦,一手拉著朗朗,往她那間位於紅山崖上的小屋走去。


    朗如焜眯著眼睛,若有所思,沒有再去追。


    他的手下湊近了,小聲請示他:“焜哥,要不要把她們追回來?”


    朗如焜擺了擺手:“不必了,派幾個人在崖下守著就好,我還有重要的事情去做,今晚還顧不上她們呢。”


    談溦溦還以為自己逃跑被抓回來,一定會被重重懲罰,誰知一上岸就被啞婆婆帶走了。她還沉浸在啞婆婆會說話的震驚之中,一路上都沒怎麽說話。


    進了啞婆婆的小屋後,朗朗已經困得軟趴趴了,啞婆婆便把他放到小床上,給他蓋上了一條厚厚的毯,拍了他幾下,他就睡著了。


    談溦溦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一邊充滿疑慮地看著啞婆婆,一邊不停地打噴嚏。


    啞婆婆安頓了朗朗之後,拿起她的大水壺,灌了一壺水,切了一些薑片丟進去,又倒了一些紅糖,開始煮薑糖水。


    談溦溦往火邊湊了湊,烤著火,問啞婆婆道:“婆婆……你剛才打了朗如焜哎,我沒有看錯吧?”


    啞婆婆瞄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離開火灶,去給她取來一身幹的衣服。


    衣服很舊了,樣式也很古老,但是料子很好,是那種很軟很柔的羊毛麵料。談溦溦脫下她身上散發著海水腥味的濕重的衣服,換上啞婆婆拿來的衣服,頓時覺得暖和多了。


    “這是你以前穿過的衣服吧?這料子可是好東西呢。”談溦溦想要逗引啞婆婆再開口說話。


    啞婆婆坐回灶前,灶裏燃燒的火光映到她的臉上,條條皺紋都映得那麽清楚。她抿著嘴唇,眼睛裏有火苗在躥跳,亮亮的。


    隻是她仍不說話,以至於談溦溦開始懷疑,剛才在碼頭上發生的事是真的嗎?還是她今晚受到太大的打擊,大腦出了問題?那隻是一個幻覺?


    “婆婆……你到底會不會說話嘛,還是我聽錯了?”談溦溦抓起婆婆枯瘦的手,搖晃著。


    “唉!”啞婆婆歎了一聲,然後比劃了幾下,示意談溦溦不要再問了,她不會說的。


    她還是不習慣說話,還是擅長比劃,這令談溦溦無比沮喪。


    壺裏的水開了,啞婆婆拿出搪瓷缸子來,給談溦溦倒了一大杯,讓她趁熱喝下去。她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幾口,就放到了桌子上。


    她開始打地鋪,拿出一張席子鋪在地上,又從她的木櫃子裏取出被褥,在席上鋪好之後,她就鑽了進去,準備睡覺。


    談溦溦趕緊會到地鋪上:“婆婆,不能讓你睡地鋪啊,你到床上和朗朗睡,我睡這裏。”


    啞婆婆推了她一把,指一指朗朗,意思是說:那孩子和我不熟,一定不習慣和我睡在一起,還是你去吧。


    談溦溦折騰了一個晚上,完全沒有睡意,就在婆婆身邊坐著,說:“婆婆,我猜得出來,你是一個有秘密的人。你已經在朗如焜麵前開口講話了,依我對他的了解,關於你的事,他一定要弄清楚的。你不跟我說,最後也要跟他說的……”


    啞婆婆比劃著,告訴談溦溦:我答應過他爺爺,所以我不會說的,誰問也不會說。


    談溦溦央求啞婆婆道:“婆婆,你既然會說話,就不要比劃了嘛!我猜你的手語很費勁呢。”


    啞婆婆知道她在引自己說話,瞪了她一眼,一翻身,背對著她,不理她了。


    談溦溦坐在啞婆婆的身後,吸溜吸溜喝著熱的薑糖水,感覺全身的毛孔張開,寒氣從毛孔裏冒了出去,身上漸漸地暖和了。


    “婆婆,從我這次被朗如焜抓回慕提島上,你對我一直很照顧。五年前,我也經常到島上來,那個時候你就不理我,所以我想……你現在這樣對我,一定跟我的身份有關。我是警察,你認為朗如焜不應該那樣對待一個警察,是不是?”啞婆婆不肯講話,談溦溦隻好自己猜測。


    啞婆婆哼了一聲,好像在嘲諷她自作聰明。


    “那麽……是因為朗朗?是因為我生了一個朗家的孩子?”談溦溦又猜。


    啞婆婆這回不作聲了。


    “原來是這樣!”談溦溦把啞婆婆的沉默當作是肯定回答,“婆婆這麽看重朗家的後人,想必你跟朗家的關係不簡單啊……”


    啞婆婆一骨碌爬了起來,指著談溦溦,說:“你不要亂猜!”


    她又說話了!而且這一次比在碼頭上那幾句話清晰得多了!可見她的喉嚨是沒有問題的,隻是多年不講話,不太會用了而已。


    “婆婆,我可不是亂猜哦,一個和朗家沒有關係的人,是不會在意朗家添丁這種事的,尤其像你這種早就超脫塵世的老人,如果不是朗朗這個孩子觸動了你的某一根神經,你沉默了這麽多年,怎麽會做出掌摑朗如焜這種驚人的舉動來?”談溦溦分析得頭頭是道。


    啞婆婆低下頭,又歎氣。


    “婆婆,你知道的,從你掌摑朗如焜那一刻起,秘密就已經守不住了,朗如焜一定想辦法弄清楚的。你不肯說,我也不多問了。我隻是想,能讓你裝啞幾十年保守的秘密,一定不是一件小事。如果你有什麽為難之處,需要我幫忙,盡管對我說,我在落難之時承蒙你照顧,將來無論發生什麽事,我一定站在你這一邊。”談溦溦握了握啞婆婆的手。


    啞婆婆點了點頭:“你是個好女孩兒……睡吧。”


    聽著啞婆婆一句話比一句話清楚,談溦溦很開心。


    看看外麵,天已經蒙蒙亮了。


    談溦溦起身,和兒子擠著躺在一張小床上。


    雖然她在惦記著方玉倩的安危,雖然啞婆婆的事像個謎一樣吸引她思考,雖然她對自己未來在慕提島上的日子充滿了擔憂,但是此刻,她太累了,眼睛一閉,很快就睡著了。


    她睡得並不好,夢裏全是幽漆如墨的海水,無邊無際。有一個人浮在海麵上,像是死了一樣,隨波漂蕩。夢裏她一直想遊向那個人,想看清那個人的臉,可是那人一直和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無論她怎麽遊,就是接近不了,就是看不清。


    好不容易,距離起了變化,她開始離那人越來越近了。


    等她終於遊到那人的身邊,抬起那人的臉一看,是方玉倩!


    慘白泛青的一張臉!閉著眼睛!她死了!


    談溦溦大叫一聲:“方玉倩!”


    然後她就醒了,一頭冷汗,心髒縮成了一團,劇烈地跳著,非常難過。


    她撫著胸口,坐了起來,喘息著,眼前還是方玉倩那張毫無生氣的麵孔。


    那個隻有一麵之識的女子,一定是凶多吉少了!否則她怎麽會做這樣一個夢?她們素昧平生,可是方玉倩卻冒著生命危險來救她,現在她好好的,方玉倩卻不知怎麽樣了。


    “方玉倩?”談溦溦受到剛才那個惡夢的困擾,正在為方玉倩擔心,就聽到身邊傳來朗如焜慢悠悠涼絲絲的聲音。


    她的心髒又一縮!猛抬頭看過去,就見朗如焜坐在小屋的窗口,一手托著腮,目光冷厲地看著她。


    還是昨晚艦艇上看到他時的那一身衣服,下巴上冒出了青青的胡茬兒,可見他整晚都沒有回去,也沒有睡覺。


    他幹什麽去了?


    這個問題在談溦溦的腦子裏剛冒出來,她就驚得跳起來:“朗如焜!你昨晚幹什麽去了?”


    朗如焜站起來,走到小床邊上,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示意她稍安勿躁:“我昨晚幹了什麽,你一會兒就知道了。現在你來告訴我,方玉倩是誰?你認識她嗎?”


    “方玉倩?我不認識她!她是你以前的舊識?還是你現在的新歡?你為什麽要問起她?”談溦溦開始裝糊塗。


    朗如焜眼睛一眯,眸子裏閃出危險的光來:“談溦溦,不是你剛才大喊一聲方玉倩,然後從夢中驚醒了嗎?”


    “我喊方玉倩?我做夢了?那倒是有可能……可是我為什麽會喊方玉倩,這個人是誰啊?”談溦溦皺著眉頭,好像在努力回憶自己的夢。


    朗如焜看她一臉迷糊的樣子,真想一巴掌扇上去。


    但是他忍住了!


    真奇怪!自從昨晚他挨了啞婆婆一巴掌之的,麵對談溦溦,他的心態好像變了。盡管這個女人做出背著兒子夜遊太平洋的瘋狂舉動來,令他無比憤怒,但他還是沒有辦法像前一陣子那樣,對她抬手就打,開口就罵。


    “你想不起來自己夢到什麽了,是嗎?我有一個辦法,能幫你回憶起你的夢,你跟我來吧。”朗如焜說著話,很溫柔地拉起她的手。


    談溦溦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她不想跟他走。


    她往後退了退,眼睛在屋子轉了一圈,發現朗朗和啞婆婆都不在屋子裏了,趕緊問:“我兒子呢?啞婆婆呢?”


    “我跟啞婆婆說,我有事要和你談,我向她保證,一定好好和你說話,不會動粗,不會辱罵,我讓她帶朗朗出去玩一會兒,她就出去了。”朗如焜說。


    談溦溦沒想到自己睡得這麽沉實,他來了,還哄走了啞婆婆和兒子,她都不知道。


    剛才那個惡夢困擾著她,令她心情非常不好。


    朗如焜讓她起床,跟著他出去,她莫名感到恐懼,坐在床上不肯起來。


    “來吧!看你臉色這麽差,迷迷糊糊的樣子,都不像我認識的談溦溦了。外麵空氣清新,出去曬一曬太陽,會讓你精神百倍。”朗如焜不再提方玉倩的事,反而噙著笑,拉她起床。


    他的好態度不但沒有令她精神百倍,反而讓她更加不安。


    但她不是一個遇事逃避的人,她已經預料到了,這次逃跑不成功,後果會比較嚴重。


    “既然你這麽好心,肯帶我呼吸新鮮空氣,我也不能駁了你的好意,那我就跟你出去走走吧。”談溦溦語氣輕鬆,心裏卻七上八下。


    她起床,穿上啞婆婆昨晚翻找出來的那件舊衣服,暗紅色的提花羊毛絨,改良式的及膝旗袍,穿在她身上有一種婉約的氣質,像是從舊畫中走出來的女子。


    朗如焜有片刻的失神,但是他馬上就回神兒了。


    他提醒自己,眼前這個女人,她身上的柔美氣質是用來騙人的,她昨晚還和他互掐,掐得他喘不上氣來,隨後她就撂倒了兩個值夜的人,背著兒子跨海遠遊,想要逃出慕提島。


    這是一個女漢子!千萬不要被她的表象迷惑了。


    談溦溦穿好衣服,攏了攏頭發,跟著朗如焜出了啞婆婆的小屋,爬下石梯。


    崖下停著一輛車,朗如焜示意談溦溦上車。


    慕提島的麵積並不大,島上景色極美。所以,在島上行動,隻要不是特別急的事,大家都願意走一走,用到車的時候很少。


    談溦溦坐進車裏,說:“開著車來接我,還挺隆重的,看來不是帶我去呼吸新鮮空氣啊。”


    “我怕累到你,畢竟你昨晚做了那麽多事,都挺耗費體力的。你不用急,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我保證你心情會好起來。”朗如焜很紳士地淺笑一下。


    這是他最帥的一個表情,也是最假的一個表情。談溦溦撇了撇嘴:“快開車吧,我等不及要讓心情好起來了呢。”


    朗如焜發動了車子,沿著海灘公路往東開:“怎麽?和我在一起,你的心情不好嗎?”


    談溦溦譏嘲一笑:“你那樣對我,我要是還能有個好心情,那我一定是瘋了。”


    朗如焜想了想,居然點了頭:“說得也對,我們兩個誰要是心情好,那一定是因為瘋了。”


    他這也算是反唇相譏了吧,談溦溦知道自己如果再跟他辯下去,結果就會陷入惡性循環,那是一個關於他們兩個誰是誰非,誰對不起誰的無解難題。


    於是她沉默,不再說話。


    十分鍾後,車子停了,談溦溦看著外麵的景色,心中的不安加劇。


    前麵,一條長長的棧橋沿伸向大海,蔚藍的海水托著纖細秀麗的木橋,很美的一處景色。


    可是談溦溦熟悉這裏,她知道,麵前這條棧橋的盡頭,便是龍聯幫裏的人聞之色變的鯊客亭。


    朗如焜自己先下了車,跑到談溦溦的那一側,替她開了車門:“請下車吧,這裏是整個慕提島上風景最美的地方,我帶你來這裏呼吸新鮮空氣,你應該會很滿意的。”


    朗如焜的意圖已經非常明顯了,談溦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再難掩焦慮擔憂之色。


    她下了車,沿著棧橋往前走,每往前走一步,她的心跳就快一拍。


    “我們好久沒有這樣並肩走在一起了,這裏的風景還是那麽美,隻是這座橋有些老舊了,應該花錢修一下了……”談溦溦緊繃的臉色和緊張的沉默,令朗如焜心情大好,他一邊看著她僵硬的表情,一邊跟她說著一些沒太大意義的話。


    “聽說這裏最近頻繁有鯊魚出沒,我總覺得鯊魚是一種非常智慧的生物,他們一定是嗅到食物的味道,才會頻頻來光顧這裏,你說對嗎?”朗如焜繼續跟她嘮叨著。


    他終於要說到正題了嗎?


    談溦溦從他的聲音裏聽到了刻意掩藏的得意和興奮,她越來越絕望。


    等到她終於走到棧橋的盡頭,邁進了鯊客亭中,她簡直絕望透頂!


    她料到,朗如焜大概不會相信她在沒人接應的情況下,會瘋狂到背著朗朗從海上遊泳逃跑。她一直擔心的是方玉倩,因為昨晚朗如焜的艦艇追到她時,方玉倩遊出去並不遠。


    今天一早,朗如焜得意洋洋心情大好地出現在她麵前,字字句句都含沙射影,她就猜到,他可能抓到方玉倩了。


    令她沒有想到的是,被五花大綁浸在鯊客亭台階下麵海水中的人,是兩個!其中一個是方玉倩,另一個竟然是杜奮!


    杜奮不是有船嗎?他為什麽不逃跑?


    “師傅!”談溦溦急忙奔下台階,踩著水來到杜奮身邊,蹲下身,“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杜奮聽到腳步聲,扭頭看時,見是談溦溦,不禁苦笑。他說:“我聽說慕提島上風景不錯,我慕名前來觀光。”


    “的確,這座島在屬於我們朗家之前,是一處著名的旅遊勝地。不過最近這幾十年,能夠到慕提島上來觀賞這美麗的海島風光的人,隻有我們龍聯幫的朋友了。杜先生今日大駕光臨,慕提島上的陽光都明亮了許多!”朗如焜站在亭子裏,趴在欄杆上,往下麵望著,笑吟吟地說。


    談溦溦沒有心情聽他們互相打趣譏諷,她湊到杜奮的耳邊,小聲問:“師傅,你不是有船嗎?你怎麽會被他發現的?”


    “他是為了救我,朗如焜先抓到了我,然後他強行打開了我的定位儀,就在那裏等著,這家夥就傻呼呼地把船開過來了,唉!”方玉倩在一旁無限懊喪地搖著頭。


    杜奮看著方玉倩,十分抱歉地說:“這件事是我計劃不周,行事魯莽,隻是對不起你啦,你跟這件事根本一點關係也沒有,被我硬扯了進來。”


    方玉倩很不高興聽他這樣說:“你說得沒錯,我是跟這件事沒有一點關係。不過我聽你這話的意思,好像你跟這件事有莫大的關係似的。我拚命是因為你的一句話,你拚命又是為了什麽?”


    方玉倩的問題直接又尖銳,杜奮想了好一會兒,才說:“溦溦是我徒弟,當初是我把她從警院選出來的,我要對她負責。”


    “我也是你選出來的,你也為我負責吧!”方玉倩扭著臉,鬧起脾氣來。


    “wow!”朗如焜突然在上麵鼓掌喝彩,“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多麽令人傷感的三角戀情。要是按杜先生的說法,你從警院挑選出來做臥底的人,你都要負責一輩子,那你這一輩子會很累哦。不過我倒是要感謝你,不管你是出於什麽樣的本意,事實上你就是我和溦溦的大媒人啊!”


    他這一番風涼話,幾乎氣得下麵三個人同時吐血。


    談溦溦在旁也看出來了,方玉倩就是當年的那個自己啊,天真熱血,對自己的教官杜奮充滿了崇拜和愛慕之情。杜奮一句話,她就不顧生命危險,扮成舞娘潛入慕提島。


    談溦溦有沉重的罪惡感,要是杜奮和方玉倩在慕提島上出了事,她一輩子都會活在愧疚之中。


    她站起來,踩著台階走上去,來到朗如焜身邊:“朗如焜,你放了他們……你放了他們吧,好嗎?”


    第一句的語氣有些強硬,她自己馬上意識到了,即刻改成央求的語氣。


    朗如焜對她轉變後的態度非常滿意,抬手將散落在她額前的頭發攏到她的耳後,舉止親密,言語和氣:“溦溦,你這可不是正確的待客之道,杜先生是你師傅,他特意來慕提島觀光,我身為你的未婚夫,怎麽也要留他幾天,好好招待他一番,對不對?”


    杜奮轉過頭,對朗如焜說:“朗先生,我非常感激你的熱情款待,我也願意留下來。但請你放了方玉倩,她是受我蒙騙才來這裏的,她是無辜的。”


    朗如焜笑著搖搖頭:“我猜這位方小姐並不願意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對不對,方小姐?”


    方玉倩狠狠瞪他一眼,送給他兩個詞:“虛偽!惡心!”


    朗如焜像是聽讚美詞一般,欣然接受:“多謝方小姐讚美,有你在這裏陪著,杜先生看風景的心情都不一樣吧。我們慕提島上有一個著名的景觀,叫做群鯊爭食,希望你們能幸運地欣賞到。”


    “朗如焜!你別陰陽怪氣的!你快放了他們,我替他們承擔所有的懲罰,你願意看鯊魚吃人,我就坐在那裏等著!隻要你放了他們,你對我怎麽樣都可以!”談溦溦急得直跳腳,因為她知道,這裏有兩個巨大的誘餌,鯊魚隨時可能出現。


    “噓!不要吵!你聲音這麽大,附近鯊魚都被你嚇跑啦!”朗如焜把手指按在她的嘴巴上。


    談溦溦看著他的眼睛,他明明在笑,可是眼睛裏卻閃爍著寒星一般的光芒。


    他真的要將杜奮和方玉倩喂了鯊魚嗎?


    談溦溦不寒而栗!


    朗如焜把杜奮和方玉倩五花大綁在鯊客亭的台階下麵,讓他們觀賞慕提島勝景“群鯊爭食”。


    此刻,海麵上風平浪靜,波光粼粼。杜奮和方玉倩都沒見識過鯊客亭外群鯊爭食是什麽樣的場景,他們並沒有意識到危險,也沒有感覺到恐懼,還有心思和朗如焜唇槍舌戰、言語機鋒呢。


    可是談溦溦知道,那是怎麽樣的一種恐怖情形,她很怕這兩隻大活餌綁在這裏,鯊魚很快就會出現。


    所以,她央求朗如焜:“放了他們吧,你想怎麽對我都可以。”


    “溦溦放心,我不是一個殘忍的人,我還是原則一直都沒有變過:隻要鯊魚放了他們,我就是放他們。”朗如焜說。


    談溦溦氣極了,自己跑去解杜奮和方玉倩身上的綁縛,卻發現綁在他們身上繩並不具有限製他們行動的作用,而是為了讓鯊魚更方便地取食。


    真正讓他們兩個行動不了的,是腳上的那條鐵鐐,一端銬在他們的腳踝上,另一端銬在鯊客亭打入海底的主支撐柱上。


    也就是說,沒有鐵鐐的鑰匙,根本不可能把他們放出來。


    “朗如焜!給我鑰匙!求你!不要傷害他們!”談溦溦又重新跑上去,扒著朗如焜的肩膀,軟聲求他。


    朗如焜指了指方玉倩,問談溦溦:“你以前認識方玉倩嗎?”


    “不認得!”談溦溦的腦子裏像是著了火一樣,根本沒想朗如焜問她這句話的意思。


    “你以前不認得方玉倩,也就是說,你跟她不熟,也談不上什麽友誼,她死與不死,對於你來說是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朗如焜伸著食指,很認真地分析道,“也就是說,那兩個人中,能牽動你神經的人隻有杜奮嘍,你很怕他死掉,對不對?”


    談溦溦馬上反駁:“胡說!方玉倩的的死活怎麽會是無關痛癢的事,她是為了救我才來慕提島的,她一個好端端的美麗姑娘,要是因為我而葬身鯊魚之腹,那我還有什麽臉活著啊!”


    談溦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向他申辯,杜奮是她的師傅,更是她的朋友,她當然害怕他死掉啊。


    可是她的解釋,在朗如焜那裏並沒有起到預想的作用。朗如焜晃了晃手指:“這麽說,你是擔心方玉倩,而不是杜奮嘍?你要是這樣想,那我就輕鬆多了,不如我把方玉倩放了,留杜奮一個人在這裏吧。”


    談溦溦知道他是故意在難為她,她憤怒了:“朗如焜!兩個我都救!快給我鑰匙!”


    “這件事可由不得你決定,我要是放了他們,那以後我的慕提島豈不是誰想來就能來,想走就能走嗎?侵犯我的領地,搶我的人,是要付出代價的!”朗如焜突然凶了起來,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把他的態度表達出來。


    “好!你讓他們死,我也不會獨活!不就是看群鯊爭食嘛!我也挺喜歡看的,我就留在這裏陪他們!”談溦溦要不到鑰匙,賭氣跑下來,坐在杜奮的身邊,下個身整個浸入了海水中。


    朗如焜看著她,表情倏忽變幻,隨即他大笑:“哈哈!師徒情深!我非常理解!既然你要陪,那我就遂了你的心願!你就坐在這裏等著吧!”


    說完,他一轉身,大踏步地離開了鯊客亭,踩得棧橋咚咚響,一會兒就走遠了。


    談溦溦坐在鯊客亭另一側的台階低處,看不到朗如焜離去的背影。她靜靜地聽著他的腳步聲,他漸行漸遠,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走了!他真的不顧她的死活!他真的要致杜奮和方玉倩於死地!


    “喂,談溦溦!玩以死相挾這一招,一定要事先確定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重要性。你這也太糗了吧,威脅人家要去死,人家卻說,你死去吧,誰在乎?”方玉倩在一旁涼涼地說道。


    談溦溦被說得紅了臉,事實上她也覺得自己挺傻的,還以為自己是朗如焜心中的小太陽嗎?竟然幹出相死相逼這樣的傻事來。


    現在朗如焜走了,她傻眼了。


    “玉倩,你不要說了,溦溦也是為了救我們。”杜奮見談溦溦尷尬,便幫她解圍。


    方玉倩卻並不買帳,說:“杜教官,你說錯了吧,我們是為了救談溦溦,才落得個以身喂鯊魚的下場,是她害我們,不是她救我們!”


    談溦溦更加無地自容了,隻能說一句話:“對不起……”


    “你說什麽對不起?又不是你要她來的。該向她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讓她來的。”杜奮把責任都攬過來。


    他越是幫談溦溦說話,方玉倩就越是生氣。


    “說那些廢話作什麽?活命才重要啊!我說談溦溦……”方玉倩大聲講話,想要把杜奮的目光吸引過來,“你覺得朗如焜是不是嚇唬我們啊?這裏風平浪靜的,大海蔚藍和平,怎麽會有鯊魚呢?”


    談溦溦麵色凝重:“你知道這座亭子叫什麽名字嗎?叫鯊客亭!鯊魚的鯊!客人的客!就是這裏常有鯊魚來做客的意思!這裏是朗如焜執行幫內私刑的場所,凡是有重大違犯幫規行為的,就會被綁到這裏,過一天一夜後,如果沒有鯊魚光顧,那人便幸運地活下來了,不再追加責罰……”


    她剛說到這裏,方玉倩馬上心急地問:“據你所知,被綁在這裏的人,遇到鯊魚的概率有多大?隻要有一半的機會,我就不怕啦!我這個人命大得很。”


    方玉倩還挺樂觀,談溦溦馬上打擊了她:“據我所知,凡是綁在這裏的人,最後都進了鯊魚的肚子裏……”


    “我操!”方玉倩忍不住爆粗口,“那還講什麽如果沒遇到鯊魚,就不再追回責罰?我就是朗如焜是個虛偽的家夥嘛!這下可死定了!”


    杜奮擰著眉,看著遠處的海麵,對方玉倩說:“一會兒如果有鯊魚遊過來,我先撲上去鑽進它的嘴巴裏,你不要動,我想鯊魚得到了食物,應該不會再攻擊你了吧。”


    “拜托!不要說得這麽惡心!你現在就把自己想象成鯊魚的食物了嗎?親眼看著你喂鯊魚,我會瘋掉的!”方玉倩得知自己的死亡概率是百分之百後,表情有些難過。


    談溦溦苦笑:“如果有鯊魚出現,我先遊出去。如果我們今天幸運,隻有一條鯊魚出現的話,我遊出去後,你們就安全了。”


    “什麽意思?難道這裏的鯊魚會成群出現嗎?”方玉倩瞪大眼睛。


    “通常……是成群出現。”談溦溦表情黯淡。


    “這可真是……天要我亡,不得不亡啊!要是能和杜教官一起死,倒也是一件浪漫的事,偏偏旁邊還有一隻大燈泡!”方玉倩伸手一指談溦溦。


    杜奮被方玉倩鬧得哭笑不得,搖了搖頭:“喂鯊魚怎麽都算不上浪漫的事吧,你是不是已經被嚇瘋了?”


    談溦溦則挺著脊背,坐得溜直,全神貫注地盯著海麵,時刻做好遊出去迎擊鯊魚的準備。


    方玉倩看著她,歎氣道:“我才沒有瘋!是這個女人瘋了!她好端端的,行動自由,卻坐在這裏等鯊魚,我真是要要被她笨哭了!”


    杜奮也點頭,推了談溦溦一下:“溦溦,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你真不必和我們同歸於盡,你有朗朗,他沒有媽媽會很可憐的……”


    “你們兩個……”方玉倩指指杜奮,又指指談溦溦,“你們真是要氣死我了!為什麽要同歸於盡!為什麽不能一起活著!談溦溦你又沒有被銬住!你趕緊去給我們找鑰匙啊!我不想跟你們同歸於盡!我想活著啊!”


    方玉倩這一句話,點醒了被急懵的談溦溦。


    可是她又有些為難,萬一她離開這裏了,鯊魚卻來了,那可怎麽辦?


    方玉倩見她在猶豫,拍起一朵水花打在她的臉上:“你清醒一點兒吧!談溦溦!你在這裏,我們就一定是等死。你去找鑰匙,就是在為我們找一個活下去的希望!快走吧!別磨蹭了!”


    “對!你快去吧!幫我們找來鑰匙!”杜奮也催談溦溦快離開。


    其實在杜奮認為,談溦溦拿來鑰匙解救下他們的希望幾乎為零。他覺得方玉倩很天真,而他曾經在過去的幾年裏緊盯著朗如焜的行蹤,研究他的為人,他自以為很了解朗如焜。


    在杜奮的心目中,朗如焜就是一個狼性十足的男人,他從不對敵人仁慈,惹到他的人,唯有一死。


    杜奮自認必死無疑,他不想談溦溦也跟著一起死,所以順著方玉倩鋪好的台階,把談溦溦推下去。他讓她去找鑰匙,無非讓她離開這個危險的鯊魚出沒之地。


    談溦溦卻被他們的話點燃了希望。


    對啊!為什麽要死?為什麽不活著?她要去求朗如焜!哪怕是給他下跪!隻要他肯給她鑰匙,隻要他放了杜奮和方玉倩,她願意一輩子給他做牛做馬!


    “那麽……”談溦溦往遠處的海麵上遙望著,“我去找朗如焜要鑰匙!我會盡快回來!你們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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