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如焜太高興了,他覺得今天的天空都格外地藍,海風都是甜的。


    他扛著朗朗直奔周小玉那裏,人還沒有進門,聲音就先到了:“奶奶!奶奶!”


    周小玉年紀大了,昨晚勞累到半夜,此刻正在補眠,被朗如焜一嗓子喊醒了,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趕緊爬起來。


    不等她披上衣服下床,朗如焜已經衝進來了。周小玉一邊抓起來搭在床邊的外套,一邊驚顫顫地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朗如焜哈哈大笑,對周小玉說:“奶奶,你昨天還跟我說,不知道這小家夥什麽時候肯叫我一聲爸爸,今天他就開口叫啦!”


    “是嗎?”周小玉是唯一一個真心為這件事感到高興的人,“他肯叫你爸爸了?叫一聲我聽聽!”


    朗如焜一拍朗朗的屁股:“兒子,叫一聲爸爸,讓老奶奶高興一下。”


    這個時候,朗朗已經有些累了,不高興地嘟著嘴:“又要叫,叫了好多次了,好累!”


    朗如焜哄他:“老奶奶沒聽到啊,再叫一次,今天最後一次,讓老奶奶聽一下嘛。”


    “爸爸……”朗朗一臉無奈的樣子,有氣無力地叫了一聲。


    周小玉那雙因為睡眠不足而充血的老眼馬上瞪亮了,掀開被子,穿著她的老式睡衣跳下床來,直撲向朗朗,抱住他又親又摸:“我的乖重孫!寶貝兒啊!今天怎麽這樣乖?是誰教你的?”


    “我媽媽教我的……”朗朗被她親得很不舒服,使勁地往旁邊歪著身子,躲避著。


    周小玉和朗如焜對看了一眼,朗如焜得意地擠了擠眼睛,對周小玉說:“奶奶,你說她這是什麽意思?是不是在向我求和?”


    “肯定是這樣的!你們兩個鬥來鬥去,也這麽久了,你累了,她也該累了,到此為止吧,她已經主動示好了,你千萬不要再生是非啦!你們趕緊和好吧!趁我還活著,把婚結了,再給朗朗多生幾個弟弟妹妹……要是我能看到那一天,我死也瞑目啦!”


    “奶奶不要這樣說,你一定長命百歲,要是溦溦肯多生幾個,到時候都圍著你叫祖奶奶,你老人家晚年就有福嘍!”朗如焜此刻心情好,聽了周小玉的話,也開始憧憬自己談溦溦婚後的幸福生活了。


    可是提到了生小孩子,他的心裏突然有一道陰影飄過。他遲疑了一下,問周小玉:“奶奶,我總覺得哪裏不對,溦溦流產才剛過一個月,她那時候還說,會一輩子恨我,永遠也不會原諒我,難道她這麽快就釋懷了?”


    周小玉沉浸在子孫滿堂的幸福憧憬之中,也沒有多想,就說:“以前我就說過你,你根本就不懂女人!女人一旦愛上一個男人,她口中的恨,其實都是一種愛!你爺爺當年是怎麽對我的?我還不是對他忠誠了一輩子?等你和溦溦結了婚,過幾年日子,你就能懂啦!”


    朗如焜半信半疑,他承認自己不懂女人,曾經有一段時間,他以為自己懂了,可是後來他深受打擊。所以在了解女人這件事上,他並沒有太多的自信心。


    周小玉見他進來的時候興奮異常,這一刻突然又陰了臉,就說:“你放心啦,她都教兒子叫爸爸啦,這是多麽明顯的求和信號?這一個月你對她多好!她就是石頭做的心,也該被捂熱啦!”


    周小玉想要勸他放下心結,可是她越說,就越適得其反。她提他這一個月的表現,他便想起了沈遐,想起了被沈遐偷走的那一份還沒有找到的情報,想起那天晚上談溦溦在朗朗的房間裏大鬧的情形。


    “你在想什麽?你不會又要生事吧?我可警告你,你身為一個男人!要有胸懷!坐牢的事已經過去了!不要再想了!未來比過去重要!你不能總是揪著過去的事不放!”周小玉看到朗如焜心事重重的樣子,便教訓了他幾句。


    朗如焜趕緊點頭:“我知道啦!奶奶放心!我會珍惜的!”


    他們兩個說話,朗朗也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便自己爬上周小玉的床,鑽進了熱乎乎的被窩裏,沒幾分鍾就睡著了。


    朗如焜想要帶他走的時候,發現他已經睡了。見他前額上幾綹頭發濕濕的,知道是自己把他折騰累了,不禁內疚。


    “讓他在你這裏睡一覺吧,我先回去。”朗如焜站起身。


    周小玉已經在洗漱了,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走。


    朗如焜來的時候興致衝衝,去的時候憂心忡忡。


    他回去後,直接敲開了談溦溦的房門。


    剛才談溦溦在自己的房間聽到了朗如焜那一聲激動的大叫,也聽到他扛著朗朗樓上樓下奔跑,見人就讓朗朗喊爸爸的聲音,她的心無比酸楚,自己悶在房間裏,偷偷地哭了一場。


    可是當朗如焜來敲門的時候,她已經平靜下來了。她開了門,淡淡地看著朗如焜,見他臉上的神情也是淡淡的,甚至好像還有一絲憂傷,她暗暗奇怪。


    但她沒有先開口,她轉身走回房間裏,繼續喝茶看書,當朗如焜不存在。


    朗如焜說:“朗朗叫我爸爸了。”


    “恩,我聽到了……整個慕提島都知道了。”談溦溦頭也沒抬。


    “他說是你教他的。”朗如焜又說。


    談溦溦沉默半晌,淡淡地說:“是,我了解自己的兒子,我不想為難他,他想叫你爸爸,那就讓他叫吧,反正這是一個事實,我也改變不了。”


    “隻是這樣?”這個答案令朗如焜有一絲失望。


    談溦溦終於抬起了頭,看著朗如焜:“那你還想怎麽樣?”


    朗如焜頓時噎住,他想怎麽樣?他想能和她好好的,可是她總是這樣一幅無所謂的態度,難道讓他一個大男人先開口嗎?


    “談溦溦……我記得你以前嘴巴挺甜的,怎麽現在是這個樣子?”朗如焜憶起以前的浪漫時光來,那個時候談溦溦也會小鳥依人,也會甜言蜜語。


    談溦溦勾了勾唇角:“如果我們兩個的位置調換一下,你處在我現在這樣的位置上,你還甜得起來嗎?”


    朗如焜一聽這話,這是在向他抱怨啊!抱怨也是好事,她對他有不滿,並且肯說出來,那是不是說明她已經開始在乎他了?


    他說:“無論如何,你肯教朗朗喊我一聲爸爸,我十分感謝你。這是我們之間一個良好的開端,奶奶說得對,未來比過去重要,經曆這麽多事,我也不想再糾結了,我們重新開始吧。”


    他是男人,他很愛麵子,可他還是主動說了出來,他說:“……我們重新開始吧!”


    談溦溦沒有想到他會說這個,她的心猛地震了一下,腦子有片刻的空白,呆呆地看著朗如焜,不知該做何反應。


    正在這個時候,外麵有人敲門。


    談溦溦趕緊跳起來,跑過去開門,成功地回避了回應他“重新開始”的這個請求。


    門一開,一個年輕的女子站在門外,女子身後跟著十幾個人,每人手裏捧著一套時裝或者一套珠寶首飾。


    這年輕女子叫考琳,她是一名時裝設計師,她負責朗如焜所有的服飾鞋帽和配飾的采購。談溦溦認識她,以前在朗如焜身邊的時候,考琳還負責談溦溦的形象設計和服飾采購。


    看到談溦溦,考琳熟悉地打招呼:“談小姐好啊,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麽漂亮。”


    談溦溦吃了一驚:“考琳小姐?”


    考琳一招手,帶著身後的人進了談溦溦的房間,見朗如焜也在,她對朗如焜說:“朗先生,按照你的吩咐,我把今年各大品牌最搶眼的戰袍都帶來了,還有一些搭配衣服的珠寶,我現在要給談小姐選衣服,定造型,過程可能有一些繁瑣無聊,你要不要留在這裏看一下?”


    朗如焜坐了下來,抬了抬手:“你開始吧。”


    “等一等!什麽戰袍?什麽事需要這樣興師動眾?”談溦溦還沒有弄明白。


    考琳笑著答道:“朗先生說你們下個星期要參加一個很重要的宴會,要我把你打造成一個萬眾矚目的女神,我為此花了不少心思,這兩天都沒有睡好覺呢……對了,還有小朗哥的造型,我也設計好了,先搞定媽媽這邊,我再給小朗哥試裝。”


    “不用這麽隆重吧?又不是參加國宴……”談溦溦本能地抵觸下周的那一次宴會。


    “你是我朗如焜的女人,我們之間的事外麵各種流言紛傳,這一次亮相,對我們的關係非常重要,我要借這個機會粉碎那些謠言,我要讓外界人都知道,談溦溦仍然是我朗如焜的女人。”朗如焜解釋他如此花心思的動機。


    談溦溦聽他這樣說,心中一痛:朗如焜,每一次你認為重要的時刻,我都要掃你的麵子,這就是我們的宿命嗎?你如此看重我們共同出現的這一次機會,可是你不知道,我要走了啊!


    “我不試!一次普通的接風宴而已,我穿得那麽隆重,倒像是沒見過世麵一樣。”談溦溦還在抵觸。


    “你不試裝,那就是不想去嘍?”朗如焜沉下臉。


    談溦溦抗拒試裝,她隻想靜悄悄地等待那一天來臨,然後默默地從他生活中消失。


    可是朗如焜不高興了,他問她:“你不肯試裝,是不想去了嗎?”


    談溦溦當然不能說不想去,盡管她心裏也偷偷地想過那一天裝病窩在房間裏,哪裏也不去,但她知道,那也隻是偷偷想一下,她一定要去的。


    於是她什麽也不說,開始在考琳的幫助下,試那些複雜又不舒服的裙子,試鞋子項鏈手鏈戒指耳環。朗如焜就坐在旁邊,不時地提出一些建議,告訴考琳哪種搭配是好看的,最後定裝,也是他的決定。


    忙完這邊,考琳就帶著人找朗朗試裝去了。


    見談溦溦鬱鬱不樂的樣子,朗如焜也不知道說什麽,剛才的話題也進行不下去了,他便起身離開了她的房間。


    談溦溦一個人在房間裏呆了一會兒,覺得透不過氣來,於是決定出去走一走。


    一下樓,她就看到金莎手捧著一本品牌新品發布手冊,一頁一頁翻著看。談溦溦剛才也看過那本手冊,是考琳拿來的,給她看有沒有喜歡的,下次幫她采購回來。


    談溦溦隻是隨意翻了幾下,就放下了,她並不需要那麽昂貴的時裝。


    但是金莎卻翻看得很認真,手裏還拿著一支筆,旁邊放一個小本子,邊看邊記錄著什麽。


    談溦溦並不打算搭理這個女人,繼續往前走去。


    金莎卻一眼看到她了,捧著那本重重的銅版紙發布手冊跑過來:“溦溦!你幫我看一看,這兩個款式哪一款比較好看?”


    “我看不懂這些東西,你找錯人了!”談溦溦沒有停下來,繼續說道。


    誰知金莎竟然又追了幾步,攔在她前麵:“溦溦!你不要總是這樣拒絕我好嗎?以前島上姐妹多的時候,我們經常在一起研究一下衣服鞋子包包之類的東西,現在就剩我們兩個了,你總是不理我,我一個人很孤獨的……”


    “誰跟你是姐妹?總有一天我會離開,這裏將隻剩下你一個人!或者你可以向朗如焜要求,他會樂意讓你姐妹成群的!”談溦溦說完話,推開她,快步離開了。


    每一次遇見金莎,談溦溦都覺得像是吃一隻蒼蠅,金莎的那張嘴臉總是令她惡心!


    好在她快要走了!她即將解脫了!她將不必再每天看到金莎!也不必在未來麵對一個又一個的“金莎”出現在島上的局麵!


    朗如焜就是朗如焜!她現在徹底明白了一件事!她在他的心目中已經不是唯一了!剛剛他還說什麽要“重新開始”!難道他不明白?以她的性格,怎麽可能容忍得下慕提島上“姐妹成群”?他是不是以為,囚禁了她這麽長時間,她的個性和棱角已經被磨平了?或者他以為,她曾經“出賣”過他,所以他肯跟她重新開始,已經是對她恩賜了?她應該無條件地接受?


    他想錯了!談溦溦永遠是那個談溦溦!她不會允許自己的感情有汙點!她有精神潔癖!她不陪他玩了!


    她已經把金莎甩在後麵很遠了,心裏麵仍然很難過。雖然她心裏有留戀和不舍,但現實卻一再地給她教訓,讓她保持著理智和清醒,提醒她離開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朗如焜和朗朗的父子關係急劇升溫。


    朗如焜每天一大早就跑去朗朗的房間,等著兒子醒來,聽兒子叫他一聲“爸爸”,那是他一天的美好開始!


    然後,他會帶著兒子出去跑步,以前他一個人在海灘上晨跑,現在他有兒子陪了。朗朗有時候會跟在他身後跑一段,跑不動了就坐在沙灘上,朗如焜就會跑回來,把他扛在肩膀上,或者讓他騎在自己的脖子上,繼續跑著。


    那幾天,太陽升起的時刻,慕提島的海灘上總是響著父子二人歡快的笑聲,朗朗已經愛上騎在爸爸的肩膀上陪爸爸跑步這項運動了。


    跑完步,父子二人一起回來,一起洗澡,一起吃早餐。


    整個白天的時間裏,不管朗如焜在做什麽,隻要不是不方便小孩子出現的場合,他都帶著兒子,這一對父子比情侶還要黏乎。


    談溦溦從來不阻止朗朗和爸爸在一起,因為她覺得對不起兒子,即將要把他帶走了。她希望在以後沒有爸爸的日子裏,他會有關於爸爸的美好回憶,知道爸爸是愛他的!這對一個小孩子的成長至關重要,她深有體會。


    而朗如焜見談溦溦每天安靜地看書散步曬太陽,從不攔著自己和兒子培養感情,他心裏便燃燒著希望。雖然那一天,他主動提出了“重新開始”的要求,而談溦溦並沒有回應,但是他以為,依照這幾天的情形來看,談溦溦的態度是有鬆動的,也許她正在考慮。


    他給她考慮的時間,雖然他被她傷害過,但是他知道自己了深深地傷害過她。在兩個人經曆了這麽多的互相傷害之後,他還愛著她,足見她在他心裏有多麽重要。


    所以,他不想失去她,他要用自己的行動慢慢感化她,主動討好女人不是他擅長做的事,但是主動討好兒子總是不丟臉的,不是有人說嗎?女人最看重孩子,他要讓談溦溦看到,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爸爸!讓她對未來的生活有信心!


    兩個人各懷心事,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大寶島為陳天祈出獄而舉辦接風宴的日子到了。


    宴會開始的時間定在晚上六點,可是那天一大早,談溦溦就看到海麵上船來艇往。慕提島附近海麵上從來沒有這麽熱鬧過,因為慕提島上從來不邀外客,船隻也是嚴格管控的。


    這顯然是大寶島的船隻在來往接賓客,或者是在運送宴會所需的用品食材。畢竟陳天祈在道上也是有些威望的,聽說有許多人要來大寶島捧場。


    一大早,陳鬆基就親自乘船來慕提島,親自向朗如焜提出借道。因為從最近的海岸往大寶島,如果要避開慕提島的海域,需要在海上繞很大的一個圈,如果被允許從慕提島的地盤上經過,那將節省很多時間。


    朗如焜爽快地答應了。


    談溦溦聽說這件事後,心裏一揪:她明白,陳鬆基這是在為她的逃跑做準備,因為朗如焜答應了他的要求,就意味著今天一整天,慕提島平靜的海麵上將會不停地有船隻通過,那麽慕提島上的警防將會降低,晚上她如果乘船離開,將不會有慕提島的人登船檢查。


    雖然離赴宴的時間還有半天,但她已經開始緊張。


    她的心情十分複雜,七上八下,百爪撓心,如油煎烹,各種形容一個焦慮的形容,都不足以描述她那天的心情。


    即將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這是其中一個原因。


    她小時候就經常想象自己的父親是個什麽樣子,家裏沒有父親的照片,她沒有參照,就隻能參照電影視和電視劇裏的那些英雄人物,因為楊慧媛一直告訴她,爸爸是一個警察,因公殉職。


    爸爸英雄的形象一直在她的心裏存在了二十多年,現在她突然得知自己的父親是一個黑幫大哥,她心裏的那個形象轟然倒塌,這件事令她很傷心。


    不過這還不是今天最重要的事,關於爸爸的事,她可以在以後的日子裏慢慢和媽媽探討。


    對於她來說,今天最重要的事,是逃不逃得掉!


    一早她站在陽台上,看到朗如焜扛著朗朗,從海邊跑回來,那和諧而美好的畫麵,差一點兒擊碎了她逃跑的決心!她早飯都沒有吃,把自己悶在屋子裏,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轉著圈兒。


    是的,她的心亂了!她又開始糾結逃還是不逃的問題了!她心裏的另一個自我又開始冒頭,嚷嚷著要她留下來,陪他過一輩子。


    就在她糾結地想要撞牆的時候,朗如焜敲門進來了。


    他穿了一身白色的便裝,看起來清爽幹淨,頭發剛剛洗完吹完,發絲亮亮的,有幾綹垂在他的額前,那麽隨意,又那麽好看。


    他一直都是這麽好看,可是今天她卻覺得,他格外地好看。


    這麽帥的男人,她這輩子也隻能遇到這一個了吧!這麽帥還這麽愛她,她下一輩子也遇不到了吧!


    朗如焜本來隻是進來看看她,因為他聽說傭人說她沒有吃早飯。見她眼睛直盯著他看,他便笑了:“你怎麽了?這樣盯著我?我今天格外得帥嗎?”


    談溦溦心裏難過,沒有心思開玩笑,幽幽地歎出一聲,說:“是啊!不知怎麽的,我覺得你今天很帥呢!”


    “你是說我以前都不帥嗎?”朗如焜不知道她為什麽不開心,他想逗她開心。


    談溦溦勉強地勾了一下嘴唇,說:“有時候吧……有時候看你挺帥的,有時候又看你挺可惡的,可是今天……你是帥的……”


    朗如焜聽她這樣說,心裏真的很高興。最近她的表現,真的是越來越讓他看到希望了。今天她竟然主動開口誇讚他,這是她自被他強擄回慕提島後,第一次開口誇讚他。


    他們這是要和好如初了吧?


    朗如焜這樣想。朗如焜覺得,春天真的快到了,天氣越來越溫暖了,花兒已經結出花蕾了,連談溦溦的嘴巴都會誇人了!


    她竟然誇讚他長得帥!這真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


    被誇讚的人歡欣雀躍,激動不已,突然就摟住了談溦溦。


    談溦溦竟然沒有反抗,既沒推開他,也沒有要求他放開她,她隻是靜靜的,像個布娃娃一樣,被他抱著,不言不動。


    對於朗如焜來說,她不抗拒,他就已經很開心了。他擁抱著她,心裏充滿了幸福,暖暖的,讓他的心都軟融了。


    “溦溦,我覺得我們已經度過最困難的時期了,那時候我們相互憎恨相互折磨,搞得兩敗俱傷,真傻啊!好在我們是相愛的,愛的力量改變了我們。最近我有一種感覺,我又找回最初那種戀愛的感覺了,我愛你!”


    朗如焜深情款款地說了這番話,他以為他都如此真誠表白了,談溦溦應該有些回應吧。


    可是他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等到談溦溦開口。剛才還信心滿滿,這一刻他突然有些迷茫了,忐忑地問:“溦溦,你……還愛我嗎?”


    談溦溦把臉埋在他的懷裏,心中無比糾結。他說的那些話,對她來說簡直就是莫大的諷刺。自從她來到這個島上,他們兩個人真的是相互憎恨,相互折磨。她已經心力交瘁了,她要遠離這個令她滿心傷痕的男人了,他卻對她說,他找回最初戀愛的感覺了,他愛她!


    她愛不愛他?當然是愛的吧!以她的性格,以她的能力,如果不愛,她不會受那些折磨,她會選擇殺了他,或者被他殺掉。之所以煎熬到現在,其實她的心裏也在期待有一天他們的關係會變好。


    可是她絕望了,她覺得他們之間連和平相處都做不到,更休提相親相愛了,於是她決定走了。


    卻在這個時候,他來告訴她,他們的春天到了,他要和她相親相愛了!


    現在要她怎麽辦?相信他嗎?他會給她一個怎麽樣的春天?且不說金莎還在島上,昭示著他對女人的態度,就說他的黑幫家族,他的龍聯幫,他舍得下嗎?他能為了她而丟下龍聯幫嗎?


    顯然不能!


    所以,他所謂的春天,意味著她要放棄自己做人的原則,對他妥協和順從。他一定是看到最近她安靜了,不鬧騰了,以為她已經被他馴服了。


    隻有她自己知道,她要走了,不想跟他再鬧了。


    包括今天!現在!此刻!她也不想違拗他,不想在她臨走之前,搞得那麽不愉快。她有一種預感,這一次她一定逃得掉了。她不想在未來的某天,憶起他們分別的這個時刻,就隻有他們爭吵的畫麵。


    他在等她的回答,她猶豫了一下,說:“是的,我愛你。”


    這是實話,她沒有撒謊,她愛他,很愛很愛。


    但是,相愛的人不一定能相守在一起,人生不都是完美的,不是嗎?


    想到這裏,她的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卻在這個時候,朗如焜突然勾住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嘴唇,將已經快溢出她眼眶的淚水生生嚇了回去。


    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瞪得大大的眼睛,朗如焜笑了,說:“你這是什麽表情?你又不是第一次被我親吻,用得著這麽驚訝嗎?”


    “哦……”他的氣息撲到她的臉上,令她慌亂得不能思考。


    她呆萌的樣子令朗如焜更加激動不能自已,一手扣住她的背,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她更緊地箍在懷裏,咬住了她的嘴唇!


    他是真的在咬!親吻已經不能表達此刻他心裏那澎湃的激情了!


    她說她愛他!他有多久沒有聽到這句話了?他現在的心情,如同第一次聽到她說愛他時那般激動……不!應該是比那個時候還要激動!因為那個時候他還是一個多情的浪子,他還不懂得擁有一個真愛的女人的寶貴!那時候他隻是有點兒喜歡她,和喜歡別的女人不同。


    現在,他們經曆了這麽多的波折,他真正懂得了這個女人對他有多麽重要,他很堅定地知道,他不能失去她,他要擁有她。


    而她在這個時候說出“我愛你”,這對他是多麽大的鼓勵啊!


    他咬著她的嘴唇,用舌尖敲開她的牙齒。他的舌像一條貪吃的魚,鑽進她的口中,肆意地攫取她口中的芬芳。


    談溦溦的反應有些遲鈍,她既不抗拒他,也不回應他,像是被嚇呆了,木頭一樣杵著,一動不動。


    朗如焜當然不能允許她如此呆板木訥,他以為是自己進攻得太突然,把她嚇到了,所以他的動作變得輕柔起來,他細細地品嚐著她的嘴唇,慢慢地廝磨著,像是在烤一道美味的點心,小火慢烤,讓她一點一點升溫。


    他的擁抱是溫暖的,他的親吻是甜美的,而他本身又是一個誘人的果子,談溦溦的身體已經軟了。但是她知道接下來他要的是什麽,她在心裏與另外一個自己鬥爭。


    到底是推開他還是吃掉他,這個選擇題好難做!


    而他已經在推進了,他的手已經從她的後背上挪到腰上……


    他的手指與她的皮膚相觸的那一瞬,他發出一聲幸福的歎息,好像貓兒按住了一直在蹦跳的魚,接下來可以開吃了,那種安心而充滿了欲望的歎息。


    “溦溦,你欠我一段幸福的人生,你要慢慢地補償給我……”她的嘴唇已經被他吻得紅腫了,於是他開始啃咬她的頸子。


    談溦溦的心在發抖,腦子裏充了血,已經不太會清晰思考了。


    有一個念頭突然躥出來:就這一次!最後一次!就當是給我自己留一個紀念!這一番纏綿後,從此天涯海角,再不相見!


    這個念頭的力量是那麽強大,談溦溦刹那間就爆發了。


    她突然開始猛推朗如焜,幾下子就把他從屋子中央推到了床邊:“好啊!我欠你一段幸福的人生,你也同樣欠我的!我不要慢慢的補償,今天我們就一次償清!”


    說完,她用上全身的力氣,直接把朗如焜撲倒在床上,壓在了他的身上!


    朗如焜開始被她推,還挺驚訝,以為她突然要反抗了呢。待她騎坐到他的身上,他才放心地笑了:“你這個女人……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兒嗎?需要這麽凶猛嗎?”


    “既然要一次償清,當然要花點兒力氣,和風細雨的方式不適合我們,我們今天就用疾風勁雨的方式解決問題!”談溦溦說著話,一把扯掉自己的衣服,並且反手解開了胸衣的扣子,甩手將胸衣丟到床下麵去了……


    他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這樣的盛情邀請,他如何能抵抗得了?


    他三下五除二將自己扒光,撲倒在她的身上,將她整個人抱在懷裏:“溦溦!寶貝兒!你這麽熱情……我以前都沒有見過……啊!”


    朗如焜想要占據主動,所以才會翻身壓到了她的身上。誰知就在他想要與她甜言蜜語幾句的時候,她雖然人在他身下,卻采取了主動的攻勢……


    ……


    她不想壓抑自己的快樂,所以她叫出聲音來!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了朗朗的聲音:“媽媽!媽媽!我回來啦!”


    小家夥昨晚在祖奶奶周小玉那裏,談溦溦想著今天就要走了,便沒有接他回來,想讓他陪周小玉最後一晚。沒想到他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快感戛然而止,那種感覺真是不爽啊!可是他們現在也顧不上許多了,朗朗的呼喊聲已經到門口了!現在穿衣服已經來不及了!


    談溦溦慌得不行,催促著朗如焜快點下去。


    朗如焜眼疾手快,扯起疊在床頭的一條毛毯,“刷”地展開,將兩個人一起包在了毯子裏麵。


    他剛剛完成這個動作,就聽到門響。緊接著,朗朗興衝衝地跑了進來:“媽媽……爸爸?你們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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