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包紅梅看到姐姐一臉的愁容,不敢再打擾姐姐,她已經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想到楊春來還在昏迷,她無聲地走進了裏間。


    包紅玉斜靠在床上靜靜地思索著,原先一絲的愁意經過這個中午的肆意滋蔓,已經漸漸長成了一條揮之不去的心之毒蛇,正在她決意要回歸正常生活的心田放肆地揮舞,讓她有些承受不了。


    自從撒楞坡對花後,妹妹就丟了魂似的悶悶不樂,對歌本來就是無極門秘密計劃的一部分,可是沒想到妹妹竟然動了真情,對楊春來念念不忘,自此,每每看到妹妹不開心的樣子,做姐姐的她心裏就不是個滋味。她知道自己因為報仇,已經把妹妹帶入歧途太深了。無極門本來就不是什麽名門正道,否則也不會以殺戮為事,更不會不擇手段地對那些善良人下手。事實上,任何宗教,如果以殺人為目的,以破壞他人的幸福來達到自身的目的,那它就是邪教,從這點上來說無極門也不例外。


    想起以往的事情,如今的她心痛不已,在艱難中加入了無極門,如今要離開卻更難,知道太多內幕的她們絕不會被無極門輕易放過的。幸好那晚她遇見了被擊落古堡牆頭楊春來,這也是上天給了她一個機會,讓她能夠在古堡下救出楊春來,不但可以還妹妹一個人情,同時也是一個取得景古人原諒的機會,更重要的是姐妹倆有了可以擺脫的機會。


    可是如今楊春來昏迷不醒,自己身體也受傷不適,無極門在這一帶已經有些根基,趙天甲雖然對自己較為欣賞,但如果自己一旦表明要離開,那麽昔日的一些貢獻都會清零,無極門從來就沒對退教者寬恕過,一律以叛教處置,其結果往往非常悲慘。


    一聲鷹哨淒厲地在村莊後的山坡上悠揚響起,似乎是捕鷹人在召喚自己的愛鷹,包紅玉心裏一動,知道是有人在召喚自己。


    過了會兒鷹哨漸漸急促起來,包紅玉知道這是必須回應的命令,拿定了注意的她堅決地起了身,包紅梅聽到動靜從裏屋走了出來,失神無措地看著姐姐,不知道她要做什麽。


    “妹子,你照顧好你的人兒,姐姐出去會兒,記著,千萬不要自己出來,有事情找雲道長,他是我們現在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了。”包紅玉粲然一笑,嬉笑著對妹妹輕鬆地說道,但包紅梅知道話裏的分量,她的眼淚刷地就下來了,顧不得拭淚的她伸手拉住了包紅玉,不讓她出門。


    “傻妹妹,不哭哦,你的情郎我都替你找見了,你還怕什麽呢?姐姐出去會兒就回來,聽話!”包紅玉替妹妹拭去了眼淚,看著她不舍的眼神溫和地說道,她試圖安慰消除妹妹的不安。


    “姐姐,我不讓你去……”包紅梅嘴一癟,貓兒一樣地哭了出來,又不敢大聲,隻能大顆地落淚。


    “你看你,才說過不哭,這才多會時間眼淚又出來了?嗯,不哭,姐姐不騙你,我還要喝我妹妹的喜酒將來姐還要抱我的尕侄兒哩,哪舍得就離開了這陽世呢?姐姐命大,再說了趙護法不會把我怎麽樣的,我自有辦法!”包紅玉輕鬆開著玩笑,哄著妹妹,也盤算著怎麽跟二小子開口。


    安置好妹妹,包紅玉來到了前院。她衝正在遠處忙活的二小子招了招手,二小子看見後急忙洗了手高興地跑了過來。


    “紅玉阿姐,你好些了嗎?我尕爸怎麽樣了,他醒了嗎?”


    “小鬼頭,記著,要叫我姑姑的!我現在好多了,倒是你尕爸需要一味草藥,何本初老先生讓你到山上去挖,你去不去?”


    “我啊?我可不認識什麽草藥,再說我正在忙呢?你看那豹子皮他們要撐展,需要我做幫手呢……主要是我不認識藥,挖錯了怎麽辦?”


    “哎呀,這也是個問題啊!這麽著,我替你去挖,但你得保密,而且我有一個條件……”


    “你行嗎身體,啥條件啊?”二小子一愣,注視著她問道。


    “不行算了,你自己去挖吧!我走了,藥名字叫麻黃草!”包紅玉一扭頭看都不看他,走了。


    “哎哎,你回來,你啥條件說嘛,我答應你!”二小子急了,這會兒他倒想去看看叔叔怎麽樣了,挖藥的事情實在不想去了。


    “這才像個話!不過得加一個條件了,那就是不要告訴你師父,否則我不說第一個條件了!”包紅玉狡黠地一笑,又加了一條,把個二小子說的徹底沒脾氣了。


    “好吧!你說吧!”


    “我需要……,你給我提供兩樣東西……”包紅玉密切注視著耀武的眼睛試探地說道。


    “哎呀,說嘛,婆婆媽媽地真是個女人!”二小子不耐煩了。


    “好小子,別看不起女人啊!你媽也是女人啊!姑奶奶我是怕你反悔,但請你相信我,我回來後一定會返還給你的!我需要拿回我的針囊和你那把刀,因為我要防身啊!”她很是小心地快速說了出來,然後眼睛眨巴著盯著二小子,生怕他不答應。


    二小子一聽很是為難,但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他不好反悔,無奈地偷偷取回了東西,疑惑地交給了包紅玉,包紅玉一陣歡天喜地,有這些東西,她什麽都不怕了。


    從二小子那順利拿到針囊後,包紅玉悄悄地出了村子,望著天上流動的白雲爬上了後山那青草茵茵的大坡,心中默念著隻有她自己懂的願心,迎著藍天往山頂那棵吊林山莊人供奉了幾百年的神樹慢慢走去。


    巨大的雲杉神樹高高矗立在山頂,已經承受了這個村子近乎幾百年來的頂禮膜拜,包紅玉來到樹下虔誠地跪了下去,行了三叩九拜之禮,然後閉眼雙手合十而起,靜聽風聲。


    “哈哈哈,鐵紅好興致啊!竟然在這拜起山神來了,莫非許下了什麽宏願不成哪?”有人閃出樹後,提著槍陰陽怪氣地說道,其身後西麵是一坡一望無際的雲杉林,右麵不遠處一台一台地的雲杉林地依著斷崖往洮河峽穀逶迤下去,對麵的蓮花山九頂曆曆在目。


    “求先生說笑了,我一向見山拜山,見水拜水,所謂萬物有靈,道法自然,看到這棵神樹自然也要拜上一拜了!”包紅玉睜開了眼,看著眼前人正言說道,絲毫不驚慌,仿佛對著個老熟人淡然而談。


    “那就請了,趙護法要見你!”求正好不再言語,轉手把盒子炮指向了包紅玉,包紅玉一驚,頓時沉下了臉。


    “你這是幹什麽?”


    “幹什麽?這你也不清楚?虧你還是跑江湖的人,奉護法之命押你回去複命!”看到包紅玉厲聲喝問,求正好露出了凶相揮槍說道,純粹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包紅玉看的一陣惡心和憤怒。


    “我好歹也是總壇派來跟侯執行一起來執行這次任務的,你求正好做事情不要過分,姑奶奶要是有個差錯,小心你的腦袋。”包紅玉盯著皮笑肉不笑的求正好憤憤地說道。


    “啊呸呸呸,你還好意思說侯執行,那他怎麽沒有回來,卻單單回來的是你?你回來後為什麽不回基地複命,卻到了這裏?”求正好聽到包紅玉拿總舵嚇人,還提到了死去的侯天亮,他頓時一臉地鄙夷,虎視眈眈地連發兩問。


    “我回不回基地複命,恐怕不是你這等宵小知道的事情吧?你有這個資格知道嗎?”包紅玉絲毫不給對方麵子,必須把他的囂張氣焰打下去,否則到不了地方恐怕就得麵對不測了。


    “你,你,你……”求正好聞言一陣惱怒,臉漲得發紅,他入無極門多少年了,在這好歹也算是老人了,還從來沒有人這樣對他說話,更何況是一個娘們。


    看到求正好被氣的噎住了,包紅玉一陣得意,仰頭哈哈哈地笑了出來,麵帶無限地鄙夷之情,結果一個氣息不暢,劇烈地咳嗽了起來,自己的臉也漲得發紅,一時間兩人的臉一個比一個紅。


    “你個臭**,你嚇唬誰呢?你哄誰呢?你以為老子不知道啊……”惱羞成怒的求正好顧不得臉麵了,完全沒了最前的優雅和文明,粗話也出來了,他指著包紅玉直接就罵開了,沒想到後續還未出口就被包紅玉美目一揚截住話頭,逼住喝問了起來:


    “你知道什麽?說!說出來!說不出來姑奶奶今天跟你沒完,你個挨千刀的!”


    他看到了包紅玉手裏捏著的鋼針在刺眼的陽光下閃著亮光,心裏頓時一個激靈,聽說她的飛針出手極快而且百發百準,這次總壇之所以派她到景古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想到此他有些後怕了,握槍的手抖了起來,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這一切都沒有逃脫包紅玉犀利的眼神。


    再看著包紅玉咄咄逼人的眼神,語塞的求正好好氣,但站停在下坡的他開槍也不是,不開槍也不是,一時拿不定主意,隻剩下汗流浹背了。


    “老求,不得無禮!”


    趙天甲帶著八個人從對麵坡中的鬆樹林裏走了出來,一臉地威嚴。


    “鐵紅見過趙護法!”包紅玉看都不看求正好一眼,移步上前施禮。


    “哦,你來了,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啊!”他解下了墨鏡輕鬆地說道,示意求正好站到一邊。


    看到求正好悻悻地站到旁邊後,他對著包紅玉說道:


    “其實,我召喚你來,就是有一些話要問你的,希望你能配合啊!畢竟你也是門裏的老人兒了,規矩我就不說了,嗯,其實剛才老求想問的也就是我想問的,我希望你能夠如實回答。”


    包紅玉看到趙天甲雖然盡力平緩地說著,但臉上卻出現了少有的凝重和殺氣,旁邊的人也一個個神情不善,她知道真正考驗自己的時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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