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石生率人落荒而逃,包紅玉姐妹和楊春來長出了一口氣,這一陣斜射的彈雨在他們最危急的時刻解了他們的困局,否則後果會不堪設想。但他們也很是不解,誰會在密林裏,如果這子彈打向了自己,連一點辦法都沒有。


    雖然解圍了,她們依舊不敢大意,藏在樹後的包紅玉、楊春來、包紅梅壓好了子彈,向山坡上的密林裏警惕地搜索著,以防萬一。


    “哎,朋友,出來吧,看見了我,你不是景古城楊木匠家的春來兄弟嗎?”有人閃出了山林,用結巴的漢語大聲喊道。


    是叫我嗎?楊春來四顧左右一陣迷糊,看來是叫我,既然是叫我,那他們到底是誰?


    “哎!叫你呢,快答應!”包紅玉用手戳了戳正在為自己的身份納悶的楊春來,示意他答話。


    “哦,是我,我就是楊春來!”他臉色緋紅有些害羞,略微提高了聲音答話道,林中人聽到後確定了他的身份,呼啦啦一下子都出來了,大約有十多人。


    包紅玉細看發現,這些人頭戴藏式皮帽,人人臉色黑紅,穿一身寬大的黑色藏袍,手端叉子槍,腰挎腰刀,甚是威武。


    走出鬆林的貢布頭人首先走了過來,看到楊春來,臉上堆滿了和善的笑容,他首先和對自己有些略顯詫異生巴的楊春來來了一個熱烈的擁抱,然後吩咐下人拿哈達來,他笑吟吟給三人一一敬獻上了一條潔白的哈達,看見楊春來緋紅的眼神,他依舊帶著笑不解地問道:


    “哎呀,春來兄弟,這才幾天不見,你怎麽在這兒?”


    “我們,我們被壞人追趕……”


    “哎,不用怕了,到這兒就算到家了,你放心,在我貢布的領地,沒有誰可以傷得了你!江措,備馬!”


    馬匹就藏在不遠處的山窪裏,很快,三匹棗紅馬被牽了過來,江措伏在地上,貢布示意楊春來踩著他的後背上馬,楊春來死活不願意,無奈,江措尷尬地走到一旁拉著馬,楊春來這才上了馬。三人上馬後由專人拉著,貢布走在前麵,引領著客人們翻越前麵的大山。


    一行人逶迤著扶搖直上,慢慢把峽穀拋在了後麵。


    斜陽西下時,他們來到了聖湖冶海邊,冶海又名“常爺池”,傳說明代開國將軍常遇春曾率兵鎮守於此,在當地人心目中地位極高,也因此得名。這是一個不大的高山堰塞湖泊,前後長約二裏地,行走在半山腰的小路上,兩山夾持下的一泓深綠猶如一滴長長的天使之淚甩出了古馬灘草原,聚匯在冶力關的頭頂,如今正閃著瀲灩的湖光,甚是讓人驚豔。


    楊春來默默地騎著馬,對於這一切無動於衷。但包氏姐妹很是激動。包紅玉以前聽說過冶海,但是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卻是第一次,此時,姑娘家愛美的性情被她們表現的淋漓盡致。她們笑著讚歎著,完全忘了前麵的驚險,美麗的高山湖泊讓她們陶醉。


    來到古馬灘草原的楊春來一行受到了貢布頭人一家的熱情款待,聽說了九甸峽慘案後,貢布和妻子央宗極為吃驚,他為老朋友石遠舉悲憤異常,也為楊木匠一家擔心不已,央宗暗自祈求菩薩保佑平安,然後親自燒香祈禱,她希望那個讓自己和丈夫心動的小男孩能夠平安回家,合家吉祥。


    卓瑪和華爾丹看到隻有大人來,卻不見二小子,心裏很是失落,不停地向楊春來打聽他的消息,可楊春來哪裏說得上呢,隻是支吾著,引得卓瑪極為不滿,這個人怎麽不像以前的人了?


    聽說楊春來和包紅玉受傷了,貢布親自去寺院請來了高僧為他們治療。兩天後,他派出了江措前去景古,一是打探消息,看看老朋友楊木匠家的情況,以便提供幫助;二是看能不能遇到雲清一行,把楊春來們到古馬灘草原的消息告訴他們,讓他們到古馬灘暫避一時,再作打算。


    遇到雲清時,江措已經在景古晃蕩快兩天了,第一天白天除了趕集外,他就試探著進城,但是沒進去,盤查很嚴,他試探著去找秦先生,可惜秦先生去忙辦喪事的事情了,晚上他就在舊城的避風處利用寬大的皮襖過夜,他把頭鑽入一條袖子,腳伸進一條袖子,窩在皮襖裏很是暖和地過了一個夜晚。


    今天下午,疲憊的他避開了舊城下的五個兵痞,準備到舊城南牆根休息一會時,恰好遇見了兩個兵痞正侮辱李林山遺孀素琴。昨天,對保安司令部的兵痞們欺男霸女的行徑早已有所耳聞,氣氛異常的他決定拔刀相助。


    沒想打翻二個兵痞拉著素琴跑出舊城後,遇上了懷疑他並且尾隨而來的那五個兵痞,一時身陷險境,因此才有了前麵雲清憤然開槍擊斃兵痞開和二小子發弩救他的那驚險一幕。


    晚上,秦家河秦文華家中。


    秦文華屏退了家小,默默地聽著雲清講述九甸峽慘案的經過,聽到活著的石遠舉正在紫鬆山,他萬分慶幸,沒有說話的他忍著激動,靜靜地聽完了雲清的全部匯報。


    如今的景古麵臨著抉擇,他也向雲清介紹了景古城近來的情況。


    自從馬西來和士兵們駐紮這裏,景古的百姓們就陷入了水深火熱中。這些兵痞們無事生非,滋擾民眾,如今竟然發展到的欺男霸女的地步,這才幾天的時間?三天前,馬來西部在洮河邊為喪事警戒時,遇到了狼群和土匪,損失二人,而石生據說也是追擊什麽土匪,結果在聖湖下的峽穀受到伏擊,死傷慘重。尤其今天下午,舊城內馬來西部六死一傷,槍彈都被拿走,引起震動,隨之百姓們異常緊張,唯恐被牽連或者誣陷。


    雲清和二小子笑了,秦文華知道這些事情都和他們有關,他繼續介紹。


    前前後後這些事情,使得馬來西和石生暴跳如雷。石生已經借機宣布,城內城外每家征收五塊大洋的治安費,據說為的是安慰死者,其實是他為了麵招兵買槍,趁機攤派。這次,估計舊城喪命的兵痞們的撫恤金也會算到景古老百姓的頭上。


    “秦先生,如今的景古陷入了混亂和災難中,很多人家破人亡,就說這楊家,他們就是被誣陷的,據貧道研究,九甸峽的事情遠沒有這麽簡單,我建議八大頭人和地方上的紳士們聯合起來,維護地方的公平和正義,給老百姓一個交代。”


    “雲道長,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若有不報,時候未到。大家還得忍耐一段時間啊,這個事情還得從長計議。那麽雲道長,石老爺他有何打算?”


    “這個還說不上,目前情況下,我看石老爺不宜回到景古,一個是他的身體不容許,就算身體容許,目前的形勢也是不容許的,這個事情確實得從長計議。”


    “這樣,我建議你們繼續再躲避一段時間,以暫避風頭。可能的話你們就去藏區,石生和馬來西他們的手再長,對那裏也是鞭長莫及的,待石老爺和楊春來們養好傷了再做打算,我這邊有事情我也會設法通知你們的。”


    “先生,那我大大我阿媽呢?”二小子一直在靜靜地聽著自己的武師父雲清和自己的文老師秦先生的談話。一聽到去藏區,他心有所動,擔心地插話了。


    “當然,他們也去,你阿大有那麽好的手藝有那麽好的朋友,走到哪兒都餓不死的!”


    “嗯,那我哥哥和我兄弟他們好嗎?”他始終惦記著兄長和兄弟,這時候終於問到了自己的正題上,釋然的他充滿了期待地看著秦先生。


    “他們還好著呢,但是,他們也要離開的,因此我建議,今晚就讓你師父把他們帶出來,你們一起去古馬灘草原,怎麽樣?”秦先生很是滿意地提議道,心裏則不由得讚歎,好娃娃。


    二小子遲疑地看了看師父雲清,雲清含笑點頭,他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了,隨機高興地向二位師父點頭致謝:“謝謝先生和師父!”


    “哈哈哈!這傻小子,還怪機靈的!”


    “那,先生,我讀書的事情怎麽辦?”


    “唉,老師無能啊,現在還不能讓你馬上到學校來讀書,目前的你是保命要緊啊,這樣,等過了這個時期後,你一定會回到學校來的,相信我,老師有這個信心的!”聞聽孩子的這話,秦文華眼光有些暗淡,他把二小子麵臨的危險開誠布公地說了出來,說著說著他就有些激動了。


    “嗯!那我到時候了就來找你。”


    “好,我們打賭!”


    二小子聞言,眼裏泛出了亮光,抿嘴一笑揚起了手掌。


    啪的一聲,一大一下兩隻巴掌拍在了一起,隨即握手,師徒兩人相視而笑。說實話,秦文華很喜歡這個徒弟的這點,做事幹脆利落,愛憎分明。


    雲清頷首稱讚不已,他也喜歡這孩子這點。如今,終於把他送回了景古送回了他父母前,想到這裏,他心裏很是欣慰。


    半夜時分,雲清進城把楊耀華和楊耀文哥倆從家裏偷偷帶出了城外,然後派江措連夜帶著哥三個去了古馬灘草原,自己則回了紫鬆山複命。


    把石遠舉還活著的消息告訴春紅,則由秦文華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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