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石遠舉話,王歧並不生氣,哈哈一笑,饒有興趣地說道:“哈哈哈,王某人無才無德,受吉鴻昌將軍委托治理狄道,你可以說我是生意人,畢竟古語說的好啊!千裏路上做官,為的就是吃穿,你這樣說我也不為過的。”


    “夠了!既然你自認是父母官,為何不傾聽地方百姓的呼聲,為何不去解民於倒懸,為何不去捉拿土匪,而是在這裏跟我一個曾經受匪患之禍的小老百姓過不去?難道這就是你作為父母官的責任?”石遠舉聞言勃然大怒,這幾天來,不管自己如何申訴自己在九甸峽的遭遇,對方總是回避,不問自己曾經的死活。憋屈的石遠舉被人無緣無故地扣押在此,多少天來也不說明什麽原因,他今天終於找到發泄的地方了。


    在他看來,對方如果要害自己早就動手了,也留不到今天,再說自己已經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對於生死他已經看的無足輕重了。


    “石遠舉,在景古城人們稱呼你石老爺,他們這樣是敬重你,但是,你要知道在這裏,你啥都不是,你少給老子囂張,你的案件已經了結,你的侄兒已經向縣衙申訴,但是我倒要問問你,你是怎麽脫身的?脫身後為什麽藏匿北關,不來縣衙申訴?很多事情我們都要問清楚,問題是你能說得清楚嗎?嗯?有些話這裏我就不說了,不管說什麽?你都得為你的家人想想,有這麽一雙乖巧可人的兒女,這麽美麗的媳婦,我建議你還是乖乖地接受王縣長的問話,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哈哈哈,這就是你王縣長招安請來的保安司令,這麽說話,跟土匪有什麽兩樣?”石遠舉看著張一鳴的咆哮,心裏一陣恓惶,但是也充滿了憤怒,他仰起頭輕蔑地說道。


    “你,你娃娃皮子癢了,是不是,咹?”張一鳴大怒,他最見不得人家把自己再跟土匪聯係在一起,自從被招安後,他就十分在意自己的名聲。


    “張司令,咱們不跟他一般見識,石老板,我們得好好說話,你也不要生氣!張司令就這麽個脾氣,軍人嘛,就這樣的。”王歧慢條斯理都淡淡打著圓場,也為自己找著台階。


    “那好吧!咱們有話直說,王縣長和張司令星夜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見教?”石遠舉不看張一鳴,隻是傲慢地盯著王歧說道,他倒要看看這個王歧葫蘆裏到底賣什麽藥。


    “哎——,嗬嗬嗬,這不就對了,咱們不是說到點子上了嗎?好吧!我王某人也是明人不做暗事,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這次來,我是想請石老爺幫我個大忙,不知石老爺肯否?”王歧精神一抖,強裝喜悅地訕笑著說道,對石遠舉快人快語地直白,他很是滿意,否則自己也不好直接開口。


    但是接下來,石遠舉並不給他麵子。


    “幫忙?你堂堂一縣之長,需要一個小老百姓幫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哈哈哈……”石遠舉言語奚落間心中暗罵,接著哈哈大笑,其笑聲曖昧又很不尋常,笑的張一鳴十分不爽,很想動手解氣。但是,看王歧仍然很有興致時,他忍住了。


    “哎——,你可不要小瞧了自己,我確實需要你的幫忙,人人都說你石老爺財大氣粗,也是仗義疏財之人,如今我國民革命軍開拔中原參加了討伐叛變革命的蔣某人,正是缺醫少藥,糧草匱乏之時,所以嘛,我想請你為前線捐款,以解燃眉之急,不知可否?”看到石遠舉不再咆哮,似乎耐心發問,王歧開門見山,說明了來意,說明後他仔細的觀察著石遠舉。


    “這狄道城裏多的是大商戶,王縣長為何先要拿石某人開刀?”石遠舉正色說道。


    “哈哈哈,這怎麽是拿你開刀呢?此言差矣,此言差矣,也隻是讓你先帶個頭,這然後呢?其他的人自然不好推脫,那麽我們的大事情也就成了!”


    “我一個山溝溝裏出來的人,哪裏有這麽大的人氣和威望啊!我想你王縣長怕是選錯人了!”


    “石遠舉!你,別不識抬舉!王縣長和你坐下談話,是給你麵子,你不要給臉不要臉啊!”張一鳴在旁邊咆哮道,他已經氣得實在忍不住了,以他往日的脾氣,按石遠舉這樣說話他早就亮家夥了,那費得著這麽多口舌。


    “石老爺,你不要謙虛,那景古城曆史上可是個大地方啊!不說你石老爺在洮河兩岸富甲一方,再說那景古城也可是有大寶的不是?你明白我的意思嗎?”王歧起身直盯著石遠舉,陰陽怪氣地說道。


    此刻,他對張一鳴適時出現的威脅十分地滿意,他們兩個需要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石遠舉心裏一沉,知道自己有大麻煩了。


    “我還是把話挑明了吧!這曆史上,在你們景古城附近可是有一個神仙居住的地方,傳說那裏四季常青,沒有憂愁,沒有煩惱,後來這個地方毀滅了,但是卻傳說遺落了一筆財寶,這個事情你不會不知道吧?”王歧收斂了奸笑,凝色問道。


    “這樣的鄉野傳說,縣長也信啊?”


    “不不不!無風不起浪,對於這個傳說我是認真的,因為景古這個地方首先是存在的,並且那神秘的密路營也是存在的,是吧!張司令?”王歧征求了下張一鳴的意見,張一鳴連連點頭:“張司令對那裏可是很是熟悉的,所以我是寧可信其有的,而這件事情上您能幫到我們的忙,我也需要你的幫助!”王歧審視著石遠舉,眼睛裏閃耀著奇異的光芒,似乎充滿了期望,但是他很快失望了。


    麵對王歧從拐彎抹角到直奔主題,石遠舉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什麽會被扣押囚禁於此,貪婪的狼瞄上了羊,更瞄上了羊後麵的青青草原,事情就這麽簡單,但又何其歹毒。


    “首先,我沒有什麽要幫助你的,對於這樣的傳說,我認為跟墳地裏抓鬼一樣,虛無縹緲,無稽之談,傳說就是傳說,以訛傳訛的事情多了去了,縣長大人又何必在此事上勞心費神呢?”


    “石遠舉,你不要不識抬舉!我王歧找你是看得起你,你也不要在這給我打哈哈,我要請你想想不合作的後果,首先是你在狄道、蘭州的、產業,然後是你的妻兒老小,你得為他們想想。”


    “縣長大人,你這是在威脅我嗎?你堂堂一駕縣長,怎麽就說出這樣的話來?你不怕百姓們憤怒嗎?”


    “百姓?我看你就是狄道城裏的大百姓,你憤怒有什麽用,還不呆在這裏?其他人還不是在我的治下?說句大話,我要他們生,他們得活著,我要他們死,他們哪裏敢活著?這亂世年間,死個把人,還不是易如反掌?你是個見過世麵的人,也是個明白人,我希望你三思而後行!”感覺自己被人耍了的王歧,此刻氣的牙齒咯咯直響,說出了狠話,露出了狼外婆的本相。


    “哼!”石遠舉一聲輕哼後扭頭往外,不再說話,他知道話已至此再說無益,麵對的縣長其實已經不再是縣長,像窮凶極惡的土匪一樣,為民隻是個笑話。


    張一鳴大手一揮,兩個便衣如狼似虎把石遠舉架起就往外走:“走!出去!”


    “不要!我自己會走!”石遠舉起身倔強地甩開了手,自己往外走去。


    “石遠舉,你想好了,可得珍惜眼前這大好時光,否則會辜負了一番美意美景美人的!”看石遠舉走到了門口,王歧在後麵幽幽地說道,但是石遠舉略微一怔後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讓他失望至極而又非常地不甘心。


    “要嚴加看管,注意千萬不要泄密,我們等他開口,總有他開口的一天,到那時候他會求我們的,走!”王歧看著很不滿意的張一鳴,恨恨地說道。


    二人帶著師爺出了屋子,王歧指點著對麵的屋子,對張一鳴吩咐著該注意的事項,張一鳴點頭連連,不斷囑咐手下注意。


    對麵的屋子裏,春紅看到回來的丈夫臉色不對勁,就很是擔心。這時候,聽見院子裏有聲音,石玥和石強已經爬到窗子上看了。


    “媽媽,那三個人又出來了,他們是什麽人?”石強回頭問道。


    “壞人,土匪!”石遠舉憤憤地說道,聲音傳出了屋外,王歧們明顯地聽見了,但是卻裝作沒聽見走了出去。


    “他們欺負你了嗎?爸爸?”石玥看著因憤怒而漲紅了臉的父親單純地問道。


    “小孩子不要亂說話!”春紅急忙把兩個孩子拉了回來,看著憂心忡忡的丈夫,她知道丈夫、自己和孩子們這次真正是才離狼群,又入虎口。


    王歧一行出了院子,來到胡同口,已經是夜深了,稀疏的燈籠昏黃,無精打采。


    突然,一個小小的黑影從胡同外竄了出來,後麵跟著小乞丐,前麵這個伸手向他們喊道:“大爺,行行好,行行好!給點吃的吧!給點吃的吧!”


    正要拔槍的警衛們見是個乞丐,十分惱怒,一人大喊道:“滾一邊去,也不看看是誰?”


    小乞丐見中間的人物被前呼後擁地,十分氣派,也不敢再糾纏,佝僂著身子躲在了一邊,目送著他們一行人驕傲地離去。


    “深更半夜的,還有王便(乞丐),真他媽晦氣!”師爺罵道。


    “張司令啊!城內的治安可要抓緊了,特別要注意這些王便,近來麥子已經成熟了,我們得抓緊征集糧草,以前那點還不夠,得再加幾成,等回去了師爺給咱們再算算!”


    “是,縣長!”張一鳴和師爺答應道。雖然他們走遠了,但這一番話還是傳進了乞丐的耳朵中。


    “呸!一群肥腸油肚的貪官汙吏,神氣什麽?”小乞丐的罵聲頓起。末了他對後麵的小乞丐說道:“華爾旦,咱們趕緊回去報告!”


    二人動身離開了胡同口,消失在了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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