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塗“捉”了燕青回陣,史文恭先迎上來,一手抓過燕青往地上一放,劈頭便是一問:“燕青,你究竟在搞什麽鬼。”


    燕青向史文恭一抱拳,笑嘻嘻地道:“師叔,我家四泉哥哥已經派人去請過我師傅了,可我師傅不肯來,我這做弟子的能有什麽辦法,隻好學著佛經裏舍身飼虎,把自己陷在這裏,我師傅聽了,這才會來,這就叫做置之於死地而後生,,象我這種後生,都是要被置於死地的。”


    史文恭聽了,哭笑不得,不由得搖頭歎道:“孩兒啊,你以為這裏是什麽地方,你來這裏竟是玩耍不成,放著堂堂的討叛安撫使梁大人在這裏,他隻要一變臉,摸摸你的小腦袋瓜子還有嗎,罷罷罷,攤上你這號不長進的後輩小子,算我倒黴,,曾塗,你把你的馬讓燕青‘搶’了去,打發他快走,梁大人那裏,我自去支吾。”


    “是,師傅。”曾塗一邊答應著,一邊提馬來到燕青身邊,向他眨了眨眼睛笑道,“燕師弟,現在你給我一拳,把我打下馬來好了,,切記下手要輕,你師兄我平生可沒吃過大苦頭啊。”


    此時,由不得燕青心上不暖烘烘地感動,暗地裏思忖道:“史師叔雖然有時嘴上刻薄了些,但真實裏卻是古道熱腸,隻念著一門同氣聯枝,就不惜冒著血海似的幹係,陣前私放於我,,他那一聲孩兒,叫得真情流露,實實是把我當骨肉子侄的看待,小乙若不能替他替師傅替四泉哥哥之間排怨解愆,今生今世誓不為人。”


    心頭拿定了主意,燕青收起嬉皮笑臉,撩甲葉向史文恭深深拜倒:“小侄多謝師叔厚意,但小侄既然敢來,就不怕見那梁中書,而且我家四泉哥哥還安排了錦囊妙計,必能保我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這一邊要攆,那一邊要留,正彼此廝推間,早有梁中書帳下幾個虞侯引一眾軍漢飛馬而來,遠遠地就大叫:“相公鈞旨,著令押解被擒賊將入見。”


    史文恭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搖頭道:“罷了,我自送你過去吧,若有個馬高鐙短,我會在梁大人麵前全力保你性命。”


    一眾人簇擁了燕青,往梁中書中軍帳去了,他們這一走,梁山這邊一個巴掌拍不響,也隻能跟著收兵回營,眾好漢擔心燕青有失,都來西門慶帥帳前問訊,


    焦挺急問道:“哥哥,你既然早算到了小乙兄弟會臨陣陷敵,為何早些不阻止他出陣。”


    西門慶笑道:“我既然算到了小乙會臨陣陷敵,後麵的波折,也當然早在我預料當中,,小乙兄弟縱然被困在敵營,卻是似危實安,而且還要由這個做餌,釣出盧俊義這頭麒麟來,那時小乙兄弟自然無恙而歸,,你們又何必著急。”


    鮑旭猛拍焦挺大腿,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昨天小乙兄弟說,他有計能請來盧員外,鬧了半天原來打的是這麽個深入虎穴的主意,妙哇,如此一招,盧員外知道了是非來不可,,小乙兄弟端的是好膽氣,一個人不避刀斧,獨闖龍潭,等閑之輩想想就要尿褲子了。”


    焦挺疼得呲牙咧嘴,推開鮑旭叫道:“鮑喪門你這忘八羔子,你怎麽不拍你自己的腿啊,,三哥,你臨陣時給了小乙兄弟一個錦囊,那是……。”


    西門慶悠然而笑:“小乙兄弟既然為了咱們梁山舍身破命,我如何能不護著他,那個錦囊就是小乙的護身符,梁中書便有包天的膽子,見錦囊後也不敢動小乙分毫。”


    一眾好漢聽了都是兩眼放光,齊讚道:“哥哥不愧是天星轉世,果然神通廣大,法力無邊……”


    西門慶唯恐這些家夥見獵心喜之下,你也來索,他也來討,自己又能有多少錦囊可給,於是急忙起身打斷了眾人的喋喋不休:“好了,現在小乙兄弟單身闖敵營,我也要親自往壽張縣再走一回,去三請盧俊義。”


    與此同時,燕青也被押到了梁中書的麵前,


    梁中書想到大名府中蔡氏造的孽,雖然他並不知情,但心中終究有愧,不過這裏當著三軍大小將校,無論如何不能示弱,於是梁中書把臉一沉,麵黑如鍋底,若額頭上再來貼個彎彎的月牙,簡直就是包拯包龍圖再世,就見包二代版梁中書向燕青一聲大喝:“燕青,你可知罪。”


    燕青立而不愧,昂然道:“我何罪之有。”


    史文恭帶著曾家五虎在左近站著,看燕青如此強項,雖佩服他的膽氣,卻也替他暗暗著急,


    就見梁中書嗔目道:“你這小廝,還敢這般刁頑,你主盧俊義,本是良民,如何到你這裏,卻做起反賊來,勾結梁山,反抗天兵,竟是五毒俱全,十惡不赦,從前的大名府中,你也是有數兒的少年英俊,如何今日墮落至此,你那一肚皮的學問,都念到哪裏去了。”


    燕青亢聲道:“誠然,,我主盧俊義,本是良民,如何到了你夫人蔡氏婆娘手裏,就變作階下囚啦,大名府盧家雖然能力有限,也曾竭力報效,買糧買馬,為大名府的發展付出了心血,怎的為了謀人家產,就將從前情分一筆勾倒,亮出貪婪嘴臉,把出諸般無賴無情手段來,這是大宋的朝廷,還是權貴蛇鼠一窩的朝廷,值此生死關頭,正是官逼民反,不得不反,逼上梁山,得其所哉,大人若定要治我的罪,咱們三曹對案起來,隻怕不是大名府盧家對不住大人,而是大人你對不住大名府盧家。”


    梁中書一時被燕青駁得啞口無言,憋得他雙腮掛赤,滿麵暈紅,半晌後才作色道:“好一個浪子燕青,你的口舌也太鋒利了,再讓你胡嚼下去,何難把本官也說成個反賊,左右聽著,將此人給我拉出去,斬首示眾。”


    燕青嗤笑一聲,暗想道:“果然,筆杆子黔驢技窮,占領不了輿論陣地時,幹脆換成槍杆子就上了。”


    眼看帳下虎士紛紛往上一闖,就要揪倒燕青,史文恭正準備挺身而出,大喊一聲“刀下留人”,猛聽燕青仰天哈哈長笑,聲遏行雲,中軍帳裏諸色人等麵麵相覷,盡皆驚得呆了,


    梁中書其實隻是想借虛言恫嚇,殺一殺燕青的銳氣,並無加害之心,此時聽他笑得古怪,正好順水推舟道:“且慢,將此人與我推回來。”


    左右將燕青帶回,梁中書問道:“燕青,你方才笑甚麽。”


    燕青冷笑道:“爾要殺便殺,何必多問。”


    梁中書道:“連斫頭都不怕,還怕問話嗎。”


    燕青便道:“既如此,我便與你說個明白,我笑隻笑,,唉,這一時千頭萬緒,真不知該從何說起,對了,我這裏有個錦囊,你還是拆開了自己看吧。”


    有虞侯將錦囊轉呈上去,梁中書見那錦囊密封著,便吩咐道:“來人,取剪刀來。”


    睢州兵馬都監段鵬舉在旁邊看得分明,急忙上前來稟道:“大人小心,賊人狡詐,這錦囊中萬一有詭計……”


    梁中書問道:“能有甚麽詭計。”


    段鵬舉打量著那個錦囊,沉吟道:“若說有機關弩箭甚麽的,倒也不像,但大人務須謹防其中有毒粉暗算。”


    燕青在旁邊聽著,冷笑道:“你七心海棠吃多了吧,說這等有天沒日頭的昏話。”


    雖經燕青言語譏諷,但梁中書到底還是從善如流,召來一個不知情的小兵把錦囊剪開,從裏麵取了一封信出來,再看那小兵時,既沒潰爛也沒昏迷,依然好端端的,


    梁中書略略放心,再看那封信時,隻見封皮上淡墨隨筆題著十個字,,梁世傑君啟,西門慶敬上,梁中書籲了一口氣,完全放下心來:“豈有酖人三奇公子哉。”


    打開看時,卻見信中並不提兵戈之事,更象是兩個朋友在拉家常,最後還調笑道:“……今梁兄苑上梅花開二度,房中琴韻又重調,畫眉之樂,可謂極矣,然珍重新人之笑,莫抱愧舊人之哭,其人安居梁山,得吾等精心照拂,諸物不敢有缺,順心遂意處,麵色始終不變,亦難能可貴矣。”


    梁中書見文中西門慶開他和李瓶兒的玩笑,雖然未免不好意思,但心裏還是頗有些喜滋滋的,但接著看到提起了蔡氏刁婆,畢竟一場夫妻百夜恩,不免心下忐忑起來,還真有幾分抱愧的感覺,待見西門慶說梁山把蔡氏照顧得很好,他深信西門慶不是個說謊話的,倒也放下了潛意識裏的一線擔心,


    蒼天在上,西門慶確實沒說謊,梁山真的把蔡氏,,的人頭,,照顧得很好,神醫安道全泡製了珍貴的藥料,供蔡氏的人頭專享;西門慶敷之以青黛,飾之以珠粉,整個人頭被打扮得栩栩如生,作生前含笑狀,儼然一件精美的藝術品,將來送人時,必能收駭目驚心之奇效,


    梁中書當然不明白文中深意,繼續往下看時,卻在請他擔待燕青一二的語句後,就此擱筆,梁中書聞弦歌而知雅意,歎了口氣吩咐道:“來呀,將燕青別帳安置,好生看待,休得輕慢。”這正是:


    後生豪膽拔趙幟,公子錦囊勝連城,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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