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總?”聽到小兵對那位接見自己的武將的稱呼,廢柴微微挑了下眉,神情就玩味了起來,“六品官啊。”


    魯泰心下就忍不住歎了口氣,主子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心情就特別不好,心情一不好吧,沒人招她還好,有人招她那指定就沒啥好果子給對方吃的。


    那個千總大人打廢柴一進來眼睛就粘在了她的身上,看她神情似笑非笑,有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嬌俏嫵媚,眼睛登時就直了。


    “不知這位大人是衛千總,門千總還是營千總呢?”廢柴從容自若地開口,把那人無禮的目光忽視得相當徹底。


    “本大人是營千總,小娘子懂這些?”雖然□□薰心,但是這位千總大人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理智的。


    廢柴淡定微笑,“懂一點,外子與官場之人打過交道。”


    千總微微收斂了一下心神,終於從剛才小兵的回稟裏回過一點味來,“夫人從京城來?”口氣頓時就謹慎了不少。


    京城之地權貴雲集,要小心。


    廢柴口氣相當的輕描淡寫,“夫家長居京城,不過,小婦人此次算不得從京城而來。”


    “從何處而來?”


    “熱河。”


    千總神情陡變。


    廢柴微笑淡定,目光在屋子大廳掃了一遍,然後徑自找了處不錯的位置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她一坐定,魯泰就利落地將手裏捧著的用暗黃色絨布包著的小手爐遞了過去。


    雖然不是用手爐的季節,但是廢柴每次大姨媽來訪時手足冰冷,小腹更是難受,所以手爐一年四季身邊都是常備的。


    魯泰早已習慣,廢柴也早已習慣。


    就是蹲在地上拿尾巴掃地的小怪都見怪不怪。


    小怪體型很彪悍,可隻要沒人招惹它,沒有廢柴的命令它跟兔子一樣乖,就是一大型萌寵。


    “敢問夫人夫家貴姓?”


    “小姓,當不得大人一問。”姐說了你再當場尿褲子,姐還是善良的。


    要知道,有時候你越是輕描淡寫,對方就越是心裏打鼓,那種前途未卜生死難料的情懷十分地讓人抓狂。


    此時,這位營千總大人就深刻體驗著這樣的情懷。不是什麽人在任何情況下都能這麽有恃無恐、旁若無人、優雅從容……內心省略無數詞不達意,心慌意亂的思緒紛擾,千總大人是想問清楚,又怕問清楚。


    這位夫人太從容了,從容得讓他莫名直冒冷汗。


    不得不說,有時候廢柴這貨忒壞了,她把□□經常對下麵一票同誌們做的事拿來對付這倒黴動錯歪念頭的千總大人了。


    □□誰呀,那是康熙爺,千古一帝,如今的一國之君。


    即便廢柴這貨學得尚未爐火純青,但是在□□身邊耳睹目染,深刻熏陶之下,廢柴的進步是很明顯的,影響是深刻的,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功跨入了腹黑一族,並且在那條康莊大道上越走越遠,越走越遠……


    回音無數!


    把手爐擱在小腹上暖著,廢柴忍不住微微皺眉,這個時候真懷念後世的衛生棉啊,品牌琳琅滿目,任姐選擇,哪像現在……唉,好漢不提當年勇,好姐不敢憶曾經啊。


    廢柴這邊腦中開小差,那邊千總大人心中無比糾結。


    “對了,魯泰,”廢柴一副突然想起點什麽的表情看向旁邊的人,“上次那個徐大人好像是福建的官員吧。”


    魯泰十分配合的說:“似乎是。”


    廢柴裝模作樣的思考了一下,然後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自語似地說:“我想起來了,好像是福建提督手下的一名參將,瞧我這記性啊,應該打他的旗號就對了嘛。”


    她這邊小聲嘀咕一副懊惱的樣子,那邊千總大人可就聽得越發冷汗直冒了。聽她這語氣,瞧她這神情,她的選擇可不止這一個啊,千總的心頓時一沉再沉。


    “不知那位參將大人怎麽稱呼?”千總問得很是小心謹慎。


    廢柴瞟了他一眼,不甚優雅地在椅中歪了一下,說:“參將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位徐參將的上司——”她給了他一個韻味悠長的停頓,那叫一個餘音繚繞無聲勝有聲啊。


    千總的神情果然就一緊。


    這個時候廢柴才慢條斯理地繼續說:“你們福建提督沈大人跟我有那麽點親戚關係,大人要聽嗎?”她給他選擇,大開方便之門。


    “夫人請說。”


    廢柴眼中閃過一抹不懷好意的笑,一本正經的說:“按輩份論,他得叫我一聲表姨。”一表三千裏那算近的。


    魯泰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努力做到麵無表情,主子可真敢說啊,她是真不怕沈提督找上門來。


    千總的神情變了幾變,最後恢複成官樣表情,說:“那容下官去信向提督大人致歉。”


    “好說,大人請隨意。”廢柴神色自如。


    聽她這麽一說,本來有了點底氣的千總頓時又沒底了,如果她冒認官親他倒好辦了,可萬一她要真是官親,他可就麻煩了。


    然而事有湊巧,福建這邊生亂,臨近的江浙兩省都有派兵支援,而廢柴不巧就碰到了一撥馳援的。


    無巧不成書麽,這撥馳援路過這裏跟請了廢柴主仆二人來的千總不巧就碰到了一處,那個有那麽點機靈勁兒的千總也不知道怎麽就跟其中的一位官兒套到了交情,然後廢柴就看到了江浙過來的一位官員。


    那官本來麵癱嚴肅的一張臉,在看到椅子上的廢柴時,眼睛瞬間就瞪大了,臉色接連幾變,然後特孫子地過去袖子一甩,請安:“奴才給主子請安,主子吉祥。”


    這位主兒一請安,千總立時就蒙了。


    心裏這個就嘀咕了,心說:這位主兒到底是什麽來頭啊,這可是杭州將軍轄下的正經八百的滿八旗武官,平時看到他們這些綠營兵都自覺高人一等的,這一來就給這她行這麽大禮啊,他的心立時就怵了。


    廢柴本來沒當回事,可這武官一請安,她就不得不提起了精神瞄了兩眼過去,然後心裏就有譜了。


    這見過的,杭州將軍轄下的,伸手擺了擺,她說:“起來吧,出門在外的,沒那麽多講究。”


    “謝主子。”


    廢柴沒話要跟這位官說,場麵便有些冷清了下來。


    收到主子遞過來的眼色,魯泰開腔說:“主子身子不適,若無他事,大人請自便。”


    “奴才告退。”該官特有眼色的告退了,將軍都對這位主子畢恭畢敬,他更不敢大意。


    廢柴朝魯泰點了下頭,魯泰便心領神會地跟著那位大人走了出去。


    有些事他們主從之間早就有了絕佳的默契,配合起來十分融洽,雖然有時廢柴挺讓魯泰無語內牛。


    很快,魯泰便回來,隻在廢柴身邊低聲回複:“已經囑咐過了。”


    廢柴伸手揉揉太陽穴,精神便比在人前差了些,在魯泰麵前她不需要端著撐著,“我不舒服,回屋躺躺。”


    “!


    第二天,千總大人便狗腿地送了個丫環回來伺候廢柴。


    身體不適的廢柴也沒有拒絕,雖然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李衛當官》裏的石榴,但她覺得那丫頭不具備石榴的特質,心裏還是有那麽些遺憾的。


    那位千總雖然很狗腿,拍馬溜須也挺老道,可惜他碰上的是廢柴這樣油鹽不進的主兒。


    禮,你送,我收。


    人,你送,我留下。


    馬屁,你拍,我接受。


    但是,賬,我是要算的!


    至於怎麽個算法嘛,那裏麵道道可就多了。


    官場上的事,曲裏拐彎很複雜,所以這裏麵能利用的東西就太多太多太多太多……因此,廢柴要整那位她十分非常看不上眼,且非常不喜歡這類型欺壓良民的官兒時,她能用的方法很多。而懶人廢柴自然是喜歡采用廣大人民群眾都喜聞樂見的“借刀殺人”這手。


    借別的官來滅了這官!


    簡單、快捷,沒有後遣症。


    一切與她無關!


    最後一點很重要,廢柴認為這是屹立不倒的黃金鑲鑽的原則。


    所以某位很不走運想在亂時欺男霸女的千總大人的結果可想而知,隻能說他這輩子跟壽終正寢是沒關係了,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很適合他。


    但廢柴也有那麽一點點的麻煩上身了。


    因為某位已經進入輪回程序的千總給廢柴來了個臨去秋波,他十分雞婆地向廢柴這貨的表外甥遞了封信,說他會善待表姨祖宗。


    於是乎,當這個消息送到沈提督手裏時,他老人家震怒的心情就十分能夠理解了,他表姨早死成灰了,這又哪裏蹦出來的表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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