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我’之所以能輕鬆地就贏了林落天,因為他就是林落天,他一直傾聽林落天內心最深處的聲音,所以他贏的其實就是他自己。


    “是麽?”但是林落天此刻卻露出明悟之色,“你就是我,而你贏了我,也就是我贏了我,既然我贏了我,那贏的還是我。”


    ‘真我’身子猛地一震,露出一絲難以名狀的神情,手一揮,出現了一張靠椅,然後坐在靠椅上,這才道:“你要知道,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要斬殺自己也隻能是自己。所以要斬殺我,需要凝聚真我之劍,要凝聚真我之劍,以現在的你來說,隻要你想……”


    “隻要我想……”林落天閉上眼來,腦海中浮現出了忘我時的一幕幕,然後身前無數光點開始匯聚,漸漸形成了一柄透明的劍,這便是真我之劍!


    “來吧。”‘真我’灑脫道,“斬殺了我你就能夠破道而出,從此你的人生就沒有迷茫,隻有自在真我!什麽因果累計,什麽業果報應,什麽命運輪回……這些你全部都可以超脫而出!”


    “嗬……”但就在這時,林落天突然一笑,然後手一揮,真我之劍寸寸崩潰。


    “你……你幹什麽!”‘真我’一直傾聽著林落天的內心,但是此刻,卻出現了他不能理解的事。


    “我說過了吧。”林落天走上前來,雙手搭在‘真我’的肩膀上,“因為,你就是我啊!既然你是我,我為什麽要斬殺你?”


    因為‘真我’是我,那麽我也是‘真我’,既然自己是‘真我’,又何須斬‘真我’?要破道而出,不一定要斬,也可以融!


    神石空間。


    先天之路的第五十處石階上,林落天終於睜開了眼來,一股空前的意誌威壓從他身上擴散出來,轟轟滾動,將灰色霧氣推開。然後石階一處處露了出來,原先已經有九十九處石階了,而此刻又露出了九階,先天之路上的所有石階終於全部露出來了!


    “恭喜你了,終於凝聚了你的意誌,在漫長的歲月中,你的意誌是最強大的,強大到我也不知道它的名字。”武神需要露出了一絲欣慰和解脫,他的身影也開始變淡,他隻是一絲殘念而已,等待傳承者的殘念,當傳承者出現,就是他消散的時候。


    “我的意是本象之意,我的武道意誌是本真意誌!”感受到自己的空前強大,甚至可以秒殺煉氣九層,林落天向武神拜謝道,“多謝武神傳承之恩,此恩無以言謝,所以我會走上武神您當年走過的道路,完成武神您當年未完成的事業。”


    “但是……”林落天握緊了拳頭,眼中閃現一絲仇恨,“我要滅掉武神殿!”


    武神淡然道:“我隻是一絲殘念而已,我早就死了,武神殿與我無關。而且,你已經得到了我的傳承,武神殿已經沒有了繼續存在的價值。”


    “隻是,答應我,切莫辜負她!”武神看向林落天的左手,露出慈祥的微笑,然後一點一點消散開來。


    林落天一愣,看向左手,身軀驀然一震,回想起了之前神石的異變。要麽是在遇到絕對危險的情況,要麽是在遇到跟武神有關的情況下,而有一次是遇到周連斌以血脈召喚出來的青箭!


    “這……武神是周家之人,是周家之祖!”林落天心情再難保持平靜了,真沒想到武神居然是周家之人,那以前這個周家真的是龐大的難以想象,這個消息要是傳出去,武界的聖地肯定會移向周家。


    “周家……”林落天突然想到,自己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滅武神殿,而滅了武神殿,武界就失去了唯一的希望。但若是這個時候說出武神出自周家的事實,那麽周家將會取代武神殿,成為新的聖地。


    堅定了想法,林落天看向先天之路,他想試試現在的他有多強,還可以踏出幾步。但是林落天剛一踏向第五十一處石階,眼前驀然一黑,清醒過來時,已經出現在了禁法山洞中。


    “不會吧!”林落天沒想到自己居然連一處石階都踏不過。因為先天之路第四十處石階已經是後天武者的極限了,第四十一階非先天不可踏,而他已經在第五十階了,想踏向差不多神通圓滿境界的第五十一階,根本是完全不可能。


    “哈哈,小子,你終於出來了,感悟的怎麽樣?”變態老頭湊了過來,雖然他已經很明顯地感受到了林落天身上強大的令他都驚訝的氣息,但是還是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的是林落天領悟了天地間從未有的新法,而其實林落天已經破道而出了。


    林落天戴上先天神石,淡淡地看了萬化魔君一眼,萬化魔君剝奪萬物蒼生造化,這是事實,所以無關過程與結果,受到這樣的極致刑法,是應該的。


    “當初你騙我進來,現在是我該出去的時候了。”林落天走向石壁,本真意誌散開,石壁頓時如流水一般浮動,出現了一條通往山洞外的路。


    “嘶——”變態老頭倒吸了一口涼氣,決定立即奪舍林落天,然後喊道,“小子,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什麽我騙了你?我既然答應傳你萬化仙術,就絕對不會食言。”


    “你過來,在你離開之前,我傳你一段萬化仙術口訣,這可是萬化仙術的真諦!從古至今,隻有師尊、我、你三個人會。”萬化魔君目光暗自閃動,隻要林落天記下了這個口訣,他就可以一瞬間奪舍林落天!


    林落天略一沉吟,但想想自己已經領悟了本真意誌,破道而出,又何須畏首畏腳,於是收回了腳步。


    萬化魔君臉上此刻無比的激動,臉上卻努力壓製著不要笑出來:“咳咳,你記好了,我老人家可隻說一遍。真化萬極,妙無言,玲瓏七竅,魂亦……”


    萬化魔君說的很慢,林落天聽著,然後本能的去記住。但是就在這時,平安繩驟然爆發出無比強烈的光芒。這種光芒,是林落天從未遇到過的強盛,宛若太陽,那說明此刻他的危險,是超越以往的巨大危機!千倍!萬倍!億萬倍!


    “斬靈!”本真意誌轟轟而出,林落天一斬落下。萬化魔君是不死不滅之魂,林落天想不到有什麽攻擊可以有效地阻止他,唯有斬靈才有用。


    因為,林落天知道,魔君亦有情。


    而這一次的斬靈,與以往也不一樣,這次融入了林落天的本真意誌。而隨著林落天斬靈一斬慢慢落下,因為修為的巨大差距,林落天口中不斷溢出鮮血,但是萬化魔君也停止了他的計劃,雙眼開始朦朧。


    雪一直下,一直下。


    “我回來了。”一個小男孩踏過破廟的破損的門檻,但是可能是因為太粗心了,不小心被絆倒了,啪地一聲摔到了地上,一個饅頭滾了出去。


    饅頭落在地上的時候,還有咚的一聲,可見已經是個冷硬的饅頭了,而且因為是大雪彌漫的天氣,怎麽可能會有熱的食物。小男孩齜牙咧嘴的爬了起來,身體被凍僵後,疼痛感格外的強烈。


    小男孩快步撿起了饅頭,用袖子擦就擦其實已經有些發黑的饅頭,而且上麵還有一個比較新鮮但齒印,但看形狀,似乎不是人的牙齒咬住留下的,至於小男孩在哪裏找到的這個饅頭,可能隻有就隻有他知道了。


    小男孩走到牆角,看了小女孩一眼,她似乎在熟睡,整個身子蜷縮著。小男孩將饅頭湊到火堆旁,想靠火焰軟化饅頭,但是這時小男孩已經意識到火堆已經熄滅了。


    “真沒用!”小男孩露出不滿,但他此刻手幾乎凍僵了,哪還能點著火,隻有從地上撿起一塊帶菱角的瓦礫,將饅頭一分為二,但饅頭的冷硬程度超乎想象,小男孩費了很大勁才分了出來。


    “喂,快起來吃飯了,不起來的話,我就一個人吃了!”小男孩喊了幾句,但是小女孩沒有應答,於是小男孩伸出撇了撇她,但是觸手之處一片冰涼。


    她,已經死了。


    小男孩看了看柴火,露出恍然,不是她不會看火,而是她故意熄滅了火堆,因為木柴不夠,她想等他回來一起取暖。


    但是,她沒有等到。


    第二天天亮,他在破廟旁邊挖了一個坑,然後用一張破舊的席子包裹住她的屍體,放入坑中,然後埋土。當墳做好後,小男孩找來一塊木板,想為小女孩立碑,但是,想來想去,他卻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


    萬化魔君流下了眼淚。


    “原來,她那時已經死了……”


    “原來,那隻是我的錯亂的記憶……”


    “原來,我還是不知道她的名字,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我也根本沒問過她。”


    透過本真意誌,林落天看到了萬化魔君小時候的人生,魔君亦有淚。為那死去的不知道名字的小女孩暗歎一聲,林落天舉起右手,欲要斬下第二斬,其實以他如今的狀況,或許已經支撐不到第二斬了。


    第二斬慢慢斬下,萬化魔君腦海裏的記憶開始混亂、模糊,紫血老魔,小女孩,他記憶中的人不斷消散。萬化魔君終於露出了一絲前所未有的驚恐,即使被聖境強者鎮壓,處以這樣的極刑,他也沒有怕過。


    但此刻,他怕了!


    永恒、時間,之所以是最可怕的刑法,是因為孤寂和荒涼,永遠隻有自己一個人,但是即使隻有一個人,還有自己的回憶陪伴,但是若當回憶都被抹去,萬化魔君不敢想象那是多麽可怕的情景。


    “不要!”


    “不要斬下,你走!你走……”


    林落天臉色蒼白,其實他也斬不下了,此刻身形一閃,離開了禁法山洞。


    穿過了禁法山洞,林落天終於再一次看見外麵的陽光,呼吸外麵的空氣。回頭看了看禁法山洞,林落天雖然沒有了迷茫,但卻湧現處了一股惆悵。


    “禁法,我雖然走出了禁法領域,但是我並沒有真正的破道而出,因為我沒有選擇去斬下‘本真’……但,即使我真的破道而出,天無邊、道無涯,誰又知道我破了這個道,道外麵似否還有道……孰不知,破道也是道!”


    因為,天無邊、道無涯……


    (本真意誌,接下來便是返先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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