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冰和他父親的關係不好嗎?為什麽當她提到這件事,他會有如此消極的反應。


    吳冰的反應引起了蘇涵的好奇心。在她的猜想中,吳冰應該有著很不錯的家世,也算是錦衣玉食的豪門公子了,很難想象他的身世會有什麽問題。


    想到這,蘇涵怯怯地問了一句:“你和你父親關係不好?”


    “你認為出生在有錢人家就一定幸福嗎。”吳冰沒有轉頭,很平淡地問了這一句。他的語氣冷冷的,像是對蘇涵的反應有些失望。


    “不……也不是。”蘇涵覺得吳冰大概誤會自己的意思了,他的思維總是很敏感,很尖銳。她又解釋道,“我隻是覺得,你從來沒有提過你家裏的事,你好像是個很獨立的人。”


    獨立這個詞用在吳冰身上很合適。他總是獨來獨往,雷厲風行的,做事也是我行我素,幾乎不會考慮別人的意見。這種果決的性格是他最大的優點,同時也是一種缺點。獨立,有時候會顯得很固執。


    吳冰歎了口氣,用手指隨意地在地上的積雪上劃著:“是,我和我家裏人關係不好。”


    蘇涵本來還想說些,聽吳冰很排斥的口氣,她也就沒有再問下去了。家裏的事算是隱私,如果他不願主動提起,她自然不會去追問。


    吳家也是A市的大戶人家,既然葉誠允許葉俊軒和吳冰有交集,他的出身自然是很不錯的。不過顯然,他們這兩個晚輩之間的關係很複雜,並不如長輩們預想得那麽融洽。


    “我隻是不喜歡被束縛的感覺。”過了很久,吳冰又補上了一句。他的眼神裏透著淡淡的憂傷,好像是回憶起了什麽悲傷的往事。


    蘇涵似乎可以猜測到,吳冰在家庭中一定是經曆了什麽,也許他的父母對他管教很嚴苛,因為讓他感到沒有自由?他是來拯救她的,是來打開她雙手上的枷鎖,讓她重獲自由的。可見,吳冰是一個十分向往自由的人。


    “幸好有你。”吳冰的嘴角微微上揚了,那笑容很溫暖,是他發自內心的。


    其實蘇涵不太明白吳冰話裏的意思。他每次都是這樣,話說到一半又戛然而止了,不願和她多解釋什麽。她能看出他對自己有好感,可是她想不通,那份感覺究竟源於什麽?他們兩人的交集並沒有多少,不足以讓他喜歡上她。


    蘇涵雙手扶在台階上,仰頭望著天空。雪已經停了,唯留下了這片蒼茫的大地,空靈中透著幾分感傷。


    “我沒有離開過你啊。”蘇涵對著天空微微一笑,像是在回答吳冰的問題,“不過,我也從來沒屬於過你。”


    有了吳冰的陪伴,她的心平靜了許多。如果在這個孤獨的節日裏隻有她一個人,她恐怕會浮上很多悲觀的想法,哭一整夜。幸好有他,無論他是誰。


    吳冰聽後喜憂參半。這算是她對他的認可麽?可是聽上去有些悲涼。他不過是個局外人,從不曾走進她的世界。


    憑吳冰的性格,他是絕不甘於當一個失敗者的,隻是這次是她,他猶豫了。他明知道她愛的男人不是自己,而是他的死對頭葉俊軒,他就要這樣把心愛的人拱手讓給那個男人麽?


    隻要她幸福,他怎樣都可以?


    她說自己從來沒屬於過他,這簡直是對他莫大的諷刺。他還在這裏一廂情願地對她好,到頭來,她不過隻會和他說一句“謝謝”而已。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麽?


    “吳冰……你怎麽了?”蘇涵看吳冰的眼神忽然變得怪怪的,關切地問了一句。


    吳冰搖搖頭:“沒怎麽。”


    他自然不會告訴她自己剛才的想法,可就在那一刻,他也暗暗地下了決心。


    到了零點,水吧裏的人全部來到了戶外,共同慶祝新年的到來。兩人周圍一下子變得熱鬧了起來,隻要有了歡笑,她就不會再難過了。


    “謝謝你陪我過聖誕節,Merry Christmas!”伴著歡樂的聖誕歌,蘇涵對吳冰彎彎地眯起了笑眼。


    吳冰回以同樣的微笑:“Merry Christmas.”


    “拜托,你不要說那麽標準好不好,好像在羞辱我的英文。”蘇涵不高興地嘟起了嘴。她的英語成績一直不好,上大學時候四級險些沒過呢,當然不能跟混血帥哥比了。


    吳冰先是一愣,隨後哈哈地笑了兩聲:“好,那我們講中文。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蘇涵滿意地點了點頭。她開心地站了起來,拍了拍身後的雪,又轉過頭對吳冰做了個手勢:“走啦。”


    與其愁眉苦臉地過一天,倒不如還自己一個微笑。今天是聖誕節,她希望自己可以明朗地度過,不被那些負麵情緒影響到。簡單,即是幸福。


    吳冰苦澀地笑了笑,他站起身來,快走了幾步跟上了蘇涵的腳步。


    平安夜,他始終沒有勇氣說出口那句深情的話。對他來說,她才是最大的幸福。他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和她一起過聖誕的情景,就在今天,夢想終於實現了。


    ……


    兩人離開聖誕屋後,蘇涵對吳冰鞠了一躬:“謝謝你今天陪我。很晚了,我自己回家就好。”


    她知道吳冰是想陪她散心的,現在她好多了,可以回去麵對這一切了。有了他的開導,她心裏明朗了許多,也有信心一個人繼續走下去。


    吳冰饒有興致地打量起蘇涵:“回家?難道你認為我帶你逃出那個地獄,是為了讓你再回去?”


    那已經不是她蘇涵的家了。如果她回到老院子,葉誠會不斷用各種手段來威脅她。


    蘇涵眨了眨眼,她思考了一下,認為吳冰大概沒懂她的意思:“我是說,我今天應該回家收拾一下,明天再和媽媽離開A市。”


    她當然沒有打算繼續留在這個是非之地,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在此之前,蘇涵也做了十足的打算,如果葉誠臨時變卦,她就和媽媽一起離開這個城市,隱居到一個誰都不認識她們的地方開始新生活。


    沒想到吳冰對她搖了搖食指。


    “親愛的,你應該知道,我是不會讓你回去的。”他狡黠地笑著,在這個雪夜,他的笑容竟顯得有些令人不安,“既然你選擇了我,那就應該和我走。”


    一時間,蘇涵忽然感覺事態不妙。


    “你…你要幹什麽。”蘇涵的眼中露出了幾分驚恐。吳冰剛才的口氣透著幾分陰險,此時的他並不像是正人君子的樣子。


    吳冰大笑了幾聲,笑得很癲狂。


    “我不幹什麽。我說過,我會保護你。”吳冰一步步向蘇涵走近,嚇得蘇涵也向後倒退著,一不留神,她已經走到了牆角,再無退路了。


    這個男人想幹什麽?她是那麽相信他,他不可能做出對她不利的事的。


    “你如果不和我走,我就把你交給葉誠派來的人,讓他們解決你。”吳冰指了指蘇涵身後,示意她她現在的境遇很危險,後麵全是追兵。


    聽吳冰這樣一說,蘇涵心裏也有幾分膽怯了。她根本不想當一個生孩子的工具,也不想被葉家的人恥笑、唾罵,罵她是一個隻認錢的賤女人。光是看葉誠的態度就知道了,葉家從來沒打算接受過她蘇涵,從始至終,他們都隻是在利用她。


    可是吳冰呢?他為什麽要這樣威脅她,還帶著那麽不懷好意的笑容。他救她出來的目的就是這個?為了讓她成為他的“獵物”?


    這個陰險的男人!她竟然沒有看穿他的陰謀……


    “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蘇涵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吳冰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剛才還那麽溫柔地陪她看雪、聊天,不過幾分鍾的功夫,他怎麽忽然變得這麽可怕。


    “別擔心,我不會傷害你。我,不過是想要一個答案。”吳冰為車子按下了解鎖鍵,作出了一個邀請的手勢,“請,我的公主。”


    他很想證明給葉俊軒看,他比他更適合她,他更有資格陪在她身邊。而那個答案,無非是她心裏的人究竟是誰。


    現在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他和那個男人之間很公平。


    “我是不會跟你走的。絕對、絕對不會!”蘇涵握著雙拳,還用警惕的目光注視著麵前的男人,她才不要從一個深淵墜入另一個深淵。吳冰的秉性她是懂的,狠絕而無情,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是麽。”


    好一個“絕對絕對不會”,他倒要看看她還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吳冰仿佛早就猜到蘇涵的反應,他沒有拉住她,也沒有再說什麽威脅的話。他隻是緩緩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熟練地劃開解鎖鍵:“那麽,我可以發短信告訴葉俊軒你是騙她的,你的孩子還在?”


    “別!——”蘇涵快要崩潰了。吳冰步步緊逼,又抓住了她的軟肋,她不得不委曲求全。


    她不想讓葉俊軒知道那件事!


    “那就乖乖和我走。”吳冰得意地收起了手機。他就知道,他的小寶貝最聽話了,“如果你希望我保守秘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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