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靖康二年七月,大宋朝廷頻繁調動諸路軍馬,準備大舉北進救援太原府。李綱在河陽『操』訓兵馬,休整甲械停留十日。感歎京畿路之北的汜水關、西都、河陽都是形勝之地,但是城壁頹敗、不足抵禦猛烈進攻,應當加緊修繕。


    路上既上書勸諫趙桓:“臣總師道出鞏、洛,望拜諸陵寢,潸然流涕。恭惟祖宗創業守成垂二百年,聖聖傳授,以至陛下。適丁艱難之秋,戎狄內侵,中國勢弱,此誠陛下嚐膽思報、厲精求治之日。願深考祖宗之法,一一推行之,進君子、退小人,無以利口善諞言為足信,無以小有才未聞君子之大道為足使,益固邦本,以圖中興。上以慰安九廟之靈,下以為億兆蒼生之所依賴。天下幸甚!”


    當李綱抵達懷州,正式設立宣撫司行轅。發榜文禁將吏不得擾民,有敢奪『婦』人釵子者,立斬以效全軍,拾遺棄物,決春黥配,逃亡捕獲者,皆斬。


    連斬殺十餘名將吏後,驕兵悍將為之驚悚,故而軍律頗肅,無人敢犯軍令。


    戰術上,他明白金軍以鐵騎奔衝,步軍軍陣防守雖然嚴密,但很難長時間與馬隊對峙,斷言非車不能製之。


    河東人張行中獻戰車製度,兩竿雙輪,前施皮籬,槍刃運轉輕捷。仿周製每車用車吏三人、每車配甲士二十五人,執弓駑、槍牌器械隨戰車左右結陣以行,金軍甲裝具騎,不能與大車對衝,雙方相遇後,金軍鐵騎無法與戰車抗衡,既要顧車上大槍,又要防備車下甲士陰招,顧此失彼。


    李綱頗為欣喜,立即傳令造車千餘輛,日夜『操』訓,隻待諸路大軍到齊後,共同北上救援太原。


    正在宣撫司指日出兵之際,趙桓聽信耿南仲之言,降旨凡詔書所起之兵悉罷減之,宣撫司所屬馬步軍減為一萬二千人。李綱立即上書以金字牌遞送京城,力陳斷不可罷河朔各軍,以防備金軍的再次南征。


    但上書如泥牛入海,毫無動靜,等到的卻是趙桓禦批催促他解太原之圍。


    而河北、河東宣撫副使劉韐、河東製置副使解潛、河東察訪使張灝、句當公事折彥質、宣撫司都統製王淵、府州路總管折可求等曾議於隆德府,一致決定以七月二十七日諸路共同進軍,平定軍、遼州兩路,以劉韐、王淵的宣撫司禁軍為主力;威勝軍路,由解潛、折彥質主之;汾州路,張灝、折可求主之。


    而宣撫副使、製置副使、察訪使、句當公事,皆承受禦前處分,事得專達,進退自如,互不相同。


    李綱這位河北河東宣撫使雖然有節製之名,但文武之間的矛盾及武將本身之間的矛盾卻十分尖銳,結果是各路將帥各打各的,既然有皇帝授予的承受禦前處分權力,好不容易擺脫文官的統率,豈能甘心俯首地聽命一個、他們認為毫不知兵的文官帥令,便是他們之間,亦是相互無所統轄,互不服氣。


    所以李綱雖有節製之名,卻不能根據全局的需要調動將吏,有效的指揮具體的軍事行動。他當然極為不滿這種各自為戰的狀況,恐誤國事,雖降帥令嚴加約束,而各路大將承受專達,根本不將宣撫司的帥令放在眼裏。


    第二次救援太原之戰以解潛與金軍相遇於南北關,發生遭遇戰而正式打響,解潛轉戰四日,倒是盡心盡力與金軍作戰,雙方傷亡基本相當互有勝負,完顏宗翰再次增兵,以完顏銀可術部南下,解潛部不過數萬,麵對金軍西路軍主力優勢兵力,所部傷亡慘重,被迫退軍。


    劉韐等人的近二十萬大軍,皆逗留觀望不進。其後,張灝又違李綱節製,用統製官張思正複文水縣,遭到完顏銀可術的猛烈反撲,剛剛攻下的縣城又被金軍奪回。隨即完顏銀可術又先後擊敗解潛部於南北關、張思正部於文水、折可求部於子夏山,宋軍被各個擊破,前後損失數萬人。


    麵對各路大軍的各自為戰,宣撫司不能號令的局麵,李綱所能做的隻能是上書論節製不專之弊,分路進兵,以至於金軍得以集中局部優勢兵力對宋軍各個擊破,李綱強烈要求改變目前這種用兵方略,即便不能由宣撫司專權節製,也應當將各路大軍合為一路,集中兵力一鼓作氣向太原挺進。


    在李綱意料之中,趙桓不許,奏折被駁回。


    時範世雄率湖南五將禁軍到達懷州與宣撫司大軍合並,李綱大為欣喜,認為以宣撫司與湖南係將禁軍共同北上,戰局或許還有一線希望。於是,李綱立即舉薦範世雄為宣撫司判官,親率四萬大軍北上,臨陣便宜指揮。可惜的是,朝廷內部有發生了變化。


    金軍東路軍出境時,趙桓派遣王雲、曹曚出使完顏宗望軍中,以三鎮兵民不肯割,願以租賦代割地之約,請金人應允。完顏宗弼當即建議完顏宗望假意答應所請,以騙取趙桓的信任,使宋廷內部又對金國保有一線希望,減輕河東金軍麵臨的壓力。


    趙桓得到王雲的回奏後,喜出望外,而耿南仲、唐恪力主與金國議和,耿南仲以為非歸租賦,則割地以賂之,和議可以決成。所以,當李綱率軍準備北上會同軍將與完顏銀可術決戰之際,趙桓宣詔宣撫司不得輕易進兵,又派王雲等大臣北上議和。


    最可笑的是趙桓,此時仍然不太甘心對金人求和,一麵派出使臣求和一麵又想誘結亡遼書舊臣,暗中圖僥幸之功。原來,自肅王樞為金兵攜去為質,也將金國的使臣蕭仲恭、趙倫留下,不肯放回。副使趙倫,惟恐老死中國,不得還鄉,便想出一條計策,欺騙館伴使刑倞道:“金國有個耶律餘睹,與我等皆是遼臣,不得已而降金的,意中卻深恨金人,倘有機可乘便要恢複故國。貴國若肯相助,我當回去聯絡耶律餘睹,除去了完顏宗望、完顏宗翰兩人。貴國可以安枕無憂,我國也可以興滅繼絕了。”


    刑倞本就是僥幸奇功,信以為真,忙告知吳敏等執政大臣。


    吳敏等也以為耶律餘睹、蕭仲恭都是遼臣,不免有亡國之恨,因此也甚相信,便與蕭仲恭、趙倫商議妥當,奏明趙桓,放二人回國。另外又寫了一封信,約耶律餘睹做內應,用蠟丸封好,交於蕭仲恭帶去。豈知蕭、趙兩人回至金國,先將臘丸信送於完顏宗翰,將宋人的計劃,盡行吐『露』出來。完顏宗翰便轉陳完顏晟。


    完顏晟震怒非常,如果說上次是為全女真貴族抄掠財富的**,而不得不南侵,這次已有主動侵宋之意。


    是折可求又在火上加了把柴,上書說遼朝梁王雅裏,在西夏之北,也想結交朝廷,報複國仇家恨。


    吳敏等執政亦是信以為真,通信於梁王雅裏,走到路上,又被完顏宗翰截住,搜出信來,完顏晟得知後,愈加忿怒,決意再次南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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