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張憲又豈不知其中厲害,他的確是不能承諾後寨失守的責任,但其它各寨得失該如何,患得患失不好定論。道:“使副隻顧後寨,他寨不保,後寨能獨存否?”


    酈瓊白了張憲一眼,索『性』不理會他,對嶽飛道:“後寨失守,前方各寨又如之奈何?還請嶽帥定奪。”


    麵對金軍蠻牛般的攻勢,嶽飛顯然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畢竟他手下兵力不敷使用,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隻得道:“看來不能這樣死守下去了,要與王太尉好生計較一番,萬不得已隻有全軍撤入城中拒守。”


    其實大家都知道,仗打到這個份上,就是王淵也沒有寬裕的兵力前來支援,韓常的攻勢太不講究策略『性』,完全是一種全麵『性』的蠻牛般攻勢,但又令人耐以尋味的是,金軍根本就不需要在一個相州據點上費這麽大的氣力,東麵駐泊衛州的高平那裏幾乎沒有戰事發生。


    “無論如何,現在一定要守住,未得王太尉帥令之前,絕不能後退一步。”嶽飛果斷地說道:“挑選五十名壯士,待金軍進攻頓挫時,我親自率隊來個逆襲,殺殺這幫韃虜的銳氣。”


    張憲沒想到嶽飛要親自冒險突陣,趁敵進攻被擊退的時候,把握時機率對出戰,是有可能造成金軍前軍軍陣大『亂』的策略。但這對逆襲一方來說也是極為危險的,一旦時間把握不好,撤退不及時,很有可能被反過勁的金軍圍困。張憲可不願嶽飛去冒這個險,當下勸道:“太危險了,嶽帥乃主將,不容有失,還是由我來去吧!”


    嶽飛含笑心領了張憲的好易,但還是搖頭道:“安陽大營存亡,關乎數千相州子弟的『性』命,理應由我這個正將來承當,你等好生守寨,莫要貪功輕出。”


    張憲咬著嘴唇,決然蹦出兩個字“遵命。”


    做為相州同鄉的酈瓊,亦是麵有愧『色』,麵『色』不太自然地道:“某願為嶽帥接應。”


    王澤知道完顏宗弼不可能長時間的徘徊,金軍這次南進不可能維持太長的時間,他也沒有做太周密的準備打算畢竟這是他二人之間一出難得的雙簧。當天就傳令各部立即出發,甚至不等韓世忠等人選練軍卒、器械完畢,對於王澤的輕率進軍,引起了韓世忠的不滿,當麵直陳王澤過於輕敵,就是連傅全也認為王澤草率,認為他是數次戰勝金軍,有點輕敵傲慢。


    出乎大宋朝野意外的是,在王澤率軍到達大河南岸與金軍隔岸相對,完顏宗弼佯作幾次試探『性』過河後,隨即宣布秋獵已畢,在沿河僅僅徘徊五六天便宣布北退回國。並遣使至國書質問大宋皇帝在大金秋獵之際,為何出兵幹擾,讓宰執大臣們感到不可理喻。隻有李綱仰天長歎:‘國事竟至如此,讓韃虜猖獗至此。’


    “四王子,咱們就這樣撤了,這不太便宜了這幫蠻子?”望著滔滔的河水,合魯索有些不甘心,大軍都打到河邊了,向南就是汴梁城,那花花綠綠的繁華世界著實令他貪欲不止。


    新降的李成眯著眼,偷偷觀察完顏宗弼與合魯索二人,一直沒有說話。在他看來,完顏宗弼南進勢頭猛烈,以現有實力完全可以打過河去,即便對汴梁城形成不了實質『性』的威脅,可也能依靠馬軍優勢擄掠一番,而滿載而歸。而完顏宗弼在宋軍剛到南岸之時,突然傳令北撤,其意令他頗為玩味,又頗為懊惱,暗罵自己笨蛋,早知是這樣的話,死活也要撐上幾日。金軍意外地北退,說明完顏宗弼根本沒有久戰之心,這下可好,他不禁有抄掠江南所負‘招撫流賊’的名聲,而且又加上了個‘叛臣賊子’名聲,真的是萬劫不複、毫無回頭之路了!


    “伯友以為當如何處置?”


    完顏宗弼突然問策,令李成一驚,忙控製自己胡思『亂』想,恭敬地道:“下將以為南朝殘破,左都監郎君乘興而來,豈能麵對南岸區區數萬殘卒,勒馬北歸。下將附議合魯索萬戶,應當乘機打過河去,即使不攻汴梁,也能抄掠京東京西諸郡。”


    合魯索笑道:“李伯友所言,甚合我意!”隨機又道:“郎君,下將隻須三千鐵騎過河,取南朝軍將首級獻於郎君。”


    “哈哈。。。。”完顏宗弼大笑道:“合魯索真勇將也!”


    合魯索聽了頗為得意,但還是不滿完顏宗弼北撤的帥令,仍保有一線希望,於是趁著完顏宗弼誇讚之際,又道:“下將不明白,前幾日,我軍明明幾次可以過河,郎君為何不趁勢殺過去。”


    完顏宗弼望著滔滔的河水,意味深長的說道:“不過是一條數裏寬的大河而已,豈能擋住我大金的鐵騎,不是不能過河,而在於此番南征隻是為了秋獵練兵,順便給南朝小官家提個醒,我大金的鐵騎隨時可以飲馬大河,要他消停一點,不要向他老子一樣,時時有非分之想。”說著,他雙目斜看李成,微笑道:“此次南下,最大的驚喜就是得到了伯友與上萬壯士的歸順,長生天眷顧於我!”


    李成得到完顏宗弼如此抬愛,著實有些受寵若驚,方才的鬱悶散了許多,忙道:“左都監郎君過譽,下將在南朝倍受猜忌,這條命遲早要斷送在昏君庸相手中,幸得郎君抬舉,歸附天朝效力,這是下將的福分。”


    完顏宗弼感到有點惡心,李成也算是一員猛將,不想嘴上的功夫竟然也如此了得,但他還是麵帶微笑地說道:“南朝不重伯友這般猛將,妄加猜忌,而我大金正看重行伍中的好男兒,伯友若有舊交可一並請來,大金自讓量才任用。”


    李成心中暗自苦笑,自付若是自己不被圍困急於求生,說什麽也沒有想到過投奔韃虜。自己在家鄉的族人可以說是抬不起頭了。不過好在自己乃是雄州歸信人,已經算是劃歸金國,屬於金國的臣民,想到這裏,心裏倒是舒坦些許。


    完顏宗弼調轉馬頭,風淡雲輕地道:“走吧,此時韓元吉在相州拚的也差不多了,若渡河南下,勝負實難預料,見好就收,才是識時務者。”


    隨著完顏宗弼的北歸,韓常對相州的進攻馬上停止,數萬金軍金軍對相州的壓力劇減,快的令王淵、嶽飛等人不敢相信。由於金軍的猛攻,嶽飛部眾陣亡千餘人,傷千餘人,幾乎一半的損失,王淵亦是幾乎挺不住金軍不要命的攻勢,而金軍竟然收拾了戰場,從容退回磁州營寨。


    王澤在整件事中是最大的受益者,由於他率軍再次北上,雖沒有和金軍激戰。然而金軍的迅速退去,使擊退金人的功勞與名譽自然而然的加在他身上,令他的聲譽再次上升到一個令人豔羨的高度,民間亦有人私下稱‘王相公原本就是左輔星轉世,專為輔佐大宋官家建立太平盛世而來。。。。。。’


    誰也沒有想到過,可以說沒敢想過,金軍這次入侵竟然與王澤有著直接的幹係。


    王澤對這次金軍南下所造成的數州損失,委實感到內疚,雖然他有自己的理由安慰自己的良心,但麵對流離失所、惶恐不安的流民,還是感到自己這次做的是否太過分了。倒底有沒有必要,有沒有理由進行這場規模不大、卻影響不小的戰爭,難道自己真的就沒有更好的使各階層都心甘情願接受遷都的辦法?


    朝廷中宰執大臣們基本都已經同意或是默許,就是不用這場戰爭,或許也能在重重阻力中南遷。因此,王澤萬分內疚地推辭了朝廷的封賞,奏請減免河北三州三年賦稅,並為前方參戰將吏請賞,破例加封官爵。


    當在王澤授意下,秦檜陳請天子宜速速南幸,不能再有任何遲疑,言下之意,當時崇政殿上眾位大臣都心知肚明。到了這個時候,再無一人敢公然反對遷都,金軍的這次南下,盡管沒有對京城造成實質上的威脅,畢竟讓人看到汴梁城最少不適宜做為大宋的都城,南遷已是勢在必行。


    再有人不識時務,那可就是居心叵測,其心可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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