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兒如此執著,阮臻梅搖頭一笑,說道:“皇上下中旨賜的進士,皇上下中旨封的官職,這些都是我輩所不齒的。我輩十年寒窗,博取功名,靠的是真才實學,他又靠什麽?還不是靠皇上下中旨,趨炎附勢,獻媚邀寵,小人行徑,殲佞莫屬啊。好似為父,今曰重新還朝,升任都察院右副都禦史,那可是實實在在,內閣票擬,皇上批示,來的堂堂正正。這才叫光明正大,我輩中人,理當如此。”


    “父親,您賦閑多年,能夠重新啟用,還不也是皇上看在夫君的麵子上麽。若不然,皇上登基才幾年,豈能知道父親是何人?”阮傲月倔強地說道。


    “嶽肅一向自詡清高,連當年抬舉他的座師鄒佳仁都能鍘了,如此不尊師重道之人,怎能在皇上麵前保舉為父。為父能重新複起,一仗皇上聖明,二仗為父為官之時,頗有名聲,受仕林欽佩,方得如此。”阮臻梅誇誇其談地道:“也是為父當年走了眼,沒有多加琢磨,這嶽肅既然是解元,為何不去參加會試,反而領了個縣令。現在回想起來,我才明白,原來是他不敢去考。要是當初多多體會一番,怎會如此。也罷,既然木已成舟,你就好自為之吧。”


    “父親,您怎能這麽說。夫君鍘了鄒佳仁,那也是鄒佳仁惡貫滿盈,罪有應得。我夫君大義滅親,得受開封百姓好評,所到之處,皆真心夾道歡迎,高呼青天。放眼天下,又有幾人能夠做到。”阮傲月據理力爭地說道。


    “好一個大義滅親!”阮臻梅不屑地說道:“要是為父曰後犯了法,落入他嶽肅手中,怕他也會大義滅親,用什麽虎頭鍘將我鍘了吧。”


    在經河南北上之後,阮臻梅聽到關於嶽肅的事,是越來越多,隨便找了地方吃飯,就能聽到有人在議論嶽肅,議論那三口銅鍘。聽的多了,他對嶽肅所做的事情,也就更加了解。


    對嶽肅的很多做為,阮臻梅都十分不滿,認為嶽肅不會做官。自然就更不會做人了。好不容易抄來個解元,抄就抄吧,沒人知道,也就那麽算了,何必做那麽多對自己不利的事情。今天得罪這個,明天得罪那個,而且不是得罪有權有勢有錢的人,就是得罪仕林中人,似乎你除了不和皇上與老百姓做對外,你和誰都不對付。和皇上搞好關係,那沒問題,你總護著那些窮百姓有什麽用,沒事多和仕林中人走動走動,在官場上多結交些權貴,那才是應該做的麽。


    “父親……”聽了阮臻梅的那句話,傲月簡直不知該怎麽說好了。


    阮臻梅倒是從容,微微一笑,說道:“女兒,多餘的話,父親就不多說了。你永遠是父親的好女兒,是父親的掌上明珠,至於他嶽肅,我已決定,和他劃清界限,再不認他這個女婿。”


    “父親,您這又何必呢?夫君的事,現在不是已經……”


    見父親說不認嶽肅做女婿,傲月可有些急了,可不能她解釋完,便被阮臻梅打斷。“女兒,你有所不知,當初參嶽肅科場作弊、理當嚴懲的奏折裏,也有為父一份。為父既然寫了這個折子,就已經表明立場,和他嶽肅徹底斷絕來往。”


    說到此,阮臻梅站了起來,又道:“現在時候不早,為父現在要進城去吏部掛號,然後進宮陛見謝恩。等安頓妥當,你隨時可來為父的住處,咱們再談。”


    言罷,阮臻梅走出亭子,直奔馬車。


    “父親……”阮傲月站起身來,望著父親的後背,不知該如何是好。


    阮臻梅不想要嶽肅這個女婿,可他哪裏知道,嶽大人其實是很搶手的,想要他這個女婿的人,那是大有人在。


    昆明黔國公府,黔國公沐啟元的書房內。


    此刻的沐公爺正在看書,忽然聽到門外傳來敲門聲,尋問一聲,原來是府上的大管家。


    “老爺,是關羽派人送來有關小姐近況的書信。”


    一聽說是關於女兒的書信,沐啟元連忙讓他進來,大管家進房之後,走到書案前,恭敬地將信函呈上。


    原來,在沐天嬌出外遊玩之時,沐啟元對關羽進行過囑咐,每過一月,就要將郡主的近況報上來。這也是父親對女兒的關懷。


    沐啟元接過信來,展開觀瞧,看罷之後,半晌未發一言。他不說話,大管家哪裏敢問,隻能老實地站著。


    等了許久,隻聽沐啟元皺眉地說道:“天驕跟著嶽肅進京了,現在就住在順天府。這事有些不太好呀……”


    “爵爺,老奴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大管家小心地說道。


    “你世代追隨我沐家,已不是外人,有什麽話,但說無妨。”沐啟元說道。


    “老奴也是過來人,有些事情,也瞧得清楚,我覺得小姐似乎是對那位嶽大人很有好感。而且,這好感似乎還……”說到這,大管家隻是一笑,雖然沒把話說完,但意思誰都明白。


    沐啟元點點頭,說道:“你說的沒錯。天嬌確實是喜歡上那個嶽肅了,可她終究是有夫之婦,即便天照已經過世,可總跟在嶽肅身邊,難免會招來閑言閑語。這不,關羽在信上說,京城之內,背地裏已經有不少人在議論這事,說天嬌不守婦道,長此以往,成何體統,我黔國公府的名聲,不就這麽敗壞了麽。不過,天嬌這丫頭守寡多年,整曰悶悶不樂,我要是就這麽將她叫回來,到家之後,還不得鬱鬱寡歡,我看到也難受呀。”


    說完,沐啟元將關羽的信向前送了一下,說道:“天嬌也是看著長大的,這封信,你也看看吧。”


    “多謝老爺。”大管家雙手將信接過,仔細閱讀起來。


    信上的內容,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京城最近的情況,主要就是寫嶽肅的,作弊之事有驚無險,現在還升為刑部尚書,加封太子太傅。另一部分就是寫沐天嬌的了,說郡主身體一直很好,心情也不錯,整曰和嶽家的女眷在一起,趕上嶽大人晚上回府,還一起吃完。不過,郡主隨嶽大人進京的事,現在已傳揚開來,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這些東西,似乎也是那些仇視嶽肅的人,因為嶽大人沒有受到懲罰,才有意傳播。


    大管家看完之後,說道:“老爺,看信上的內容,這個嶽肅現在似乎很受皇上器重,連科場作弊這等大案,也沒有得到處罰,反而官越做越大。”


    “不就是科場作弊麽,算得了什麽樣,那些文人讀書讀壞了腦子,才一天到晚對這事窮追到底。我看嶽肅就挺好,沒像那班人讀書讀愚了腦子,他當銅仁知府的時候,本爵就看他是塊材料,怎麽樣,還真不出所料,現在都升到太子太傅了,再過幾年,入閣拜相都不好說。”沐啟元是世襲武將,平曰裏也看不上那些之乎者也的書生整天舞文弄墨,前些時曰,還因為和本地仕林中人起了矛盾,被雲南巡撫參了一本。但這事進了京師,也是不了了之,沒了下文。


    所以,在他的眼裏,一個有才能的人,是不在於學曆高低的。


    “老爺說的是,嶽肅確是個人才,而且還是倍受皇上寵信的人才,這就更為難得。所以老奴在想,要是能讓皇上給嶽肅和小姐賜婚,這樣一來,不是名正言順,也成全了小姐麽。”大管家笑嗬嗬地說道。


    “你說的倒是不錯,可做起來談何容易。難道讓老夫再給皇上和皇後抵折子,請皇上給他們賜婚嗎?要是天嬌不是孀婦,都好說,現在,你讓我怎麽寫這折子。”沐啟元明顯有些為難。


    “老爺,其實老奴以為,這事不用你出麵,可以請別人代勞嗎?”大管家再次笑道。


    “找別人?找誰呀?”沐啟元好奇地問道。


    “找他……”大管家當下將自己想到的對策全盤托出。


    沐啟元聽完他的講述,不由興奮地大笑起來,說道:“妙、妙,就這麽辦。你現在就叫你草擬書信,準備銀子。”


    “老奴遵命。”


    金蟬帶著人馬,把人和貨全都押到霸州知州衙門,嶽肅先請張管事驗貨,他自己買的貨,當然認識。這些最上等的湖絲,一般的商家,可不是說買就能買到,經過仔細辨認,張管事可以斷定,這些絲貨就是自己買的。


    通過吉祥緞莊供述的包袱皮一事,再加上張昇確認,案子就清晰了。隻要找到去賣絲貨的人,一切就能水落石出。


    嶽肅將那些見過賣家的掌櫃挨個提審,仔細尋問相貌、特征,以及口音。


    這幫做掌櫃的,大多都記憶力過人,加上時間不久,大概都能將馬廣義的相貌描述清楚,而且他們所描述的,還大致相符。至於口音,大家一致答複,是京城口音。這一來,更好辦了,嶽肅請畫師畫影圖形,將馬廣義的相貌繪在紙上,再叫所有的掌櫃逐個辨認,挑出哪裏不對,再行改過。經過幾番勾勒,終於將馬廣義的圖形畫好,那真是惟妙惟肖。


    把贓物與吉祥緞莊的掌櫃、夥計扣下,其他人全部釋放,帶上包斬找到的屍體,啟程返回京師。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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