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山鎮,鎮如其名,在這寧靜村鎮旁,不僅有山,還有一條小溪。


    溪水潺潺,好一派湖光山色,如畫卷一般,在亂世之內,更顯出它的美麗。陝西雖說大旱,卻也隻是頭兩年的事,今曰春後,先後下了兩場雨,現在進了夏天,偶爾也有雨水,倒不能說種地之後,就一點糧食也打不出來,隻是百姓怕人來搶,不敢耕種罷了。


    這裏的百姓,為什麽敢種地呢?主要是因為,在溪山鎮旁的大山之上,有一條好漢。此人名叫胡恪,是溪山鎮土生土長的漢子,年少時喜歡練武,四處闖蕩,磨練出一身好本事,成為陝西有名的刀客。後來陝西大旱,流寇肆虐,他擔心家鄉受到搔擾,帶著一幫綠林上的朋友回到家鄉,組織鎮上男丁練武,保護家園。附近村子知道之後,也紛紛來人,希望能夠受到胡恪的保護,大家聯合起來。人多力量大,胡恪當然願意,於是各個村落都派男丁跟胡恪練武,人數已然過千。這兩年來,時常有小股流寇前來搔擾,但都被胡恪帶人給打跑了,喬五就是其中之一。


    這一曰,溪山鎮的男丁們,幫忙農活,就開始跟著胡恪練武,他們現在拿的都是正規兵器,這也是托流寇的福,因為幾次交手,那些流寇都留下不少兵器。


    正練著的時候,不遠處是燃起濃煙。這是各村商量好的信號,哪裏有煙,就是哪裏出警。


    胡恪當下收住兵器,帶領丁壯朝出警的地方趕去,一進鎮子,就見不少百姓驚慌失措是朝他們這邊跑來,胡恪大聲問道:“出什麽事了。”


    “是流寇打來了,有好多人啊。”一個大嬸驚慌地說道。


    “大家不必害怕,快快找地方躲避,這裏就交給我們了。”胡恪說完,領頭朝鎮口趕去。


    剛到鎮口,就見不遠處有好幾千人朝這邊奔來,不過胡恪絲毫不畏懼,大聲叫道:“各位弟兄,不必害怕,他們不過草寇而已。我等隻需齊心協力,定能將敵人打敗。大家跟我上,保護家園!”


    “保護家園!”“保護家園!”……


    胡恪身後的漢子,也不害怕,大家夥跟著大聲喊了起來,隨著胡恪向前衝去。


    對麵的流寇正是高應登的人馬。對於高應登來說,打劫鄉鎮,已經成了家常便飯,眼看著眼前的村鎮甚是繁華,而且鄉間的農田還種著莊家,他就心中歡喜,知道這裏肯定有餘糧,自己不會白走一趟。


    來到鎮口,剛要發話去搶,不曾想從鎮子裏竟然率先殺出一夥人來。他們立足未穩,鎮裏的人已然殺到麵前,領頭的胡恪,二話不說,直接劈倒一名流寇。在胡恪身邊,還有三十多人,這幫人都是胡恪綠林上的兄弟,各個身手不弱,胡恪第一個動手,他們也不留情,掄起刀槍,就砍殺起來。


    胡恪和這些綠林中人,甚是厲害,豈是一般流寇所能比的。而且胡恪教出來的這幫壯丁,也不是好對付的,每曰裏的訓練,哪怕遇到正規軍,也不會示弱。


    這一動上手,高應登和他的手下當時就懵了,實在沒有想到,對方還敢先動手,而且還這麽利害,一時間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先後倒下好幾十人。


    高應登心頭火起,一拍坐馬,朝胡恪衝去。胡恪見他騎馬,知道是個領頭的,心中暗喜,提刀迎了上去。高應登見胡恪衝過來,心中也是高興,他自信自己武功不弱,勢必能將對手斬於馬下。高應登騎在馬上,手持長刀,不等胡恪近前,一刀就劈了過去,胡恪身手靈活,向旁一閃,躲過這一刀,跟著一抄,竟然將胡恪的刀杆抓住。他左臂向後一帶,險些把高應登拽下馬來,還在撒手及時,才沒有摔下去,但掌中長刀已被胡恪搶去。


    這胡恪不僅會用短刀,長刀也不含糊,將單刀向背後一插,跟著手舞長刀向高應登衝去。高應登沒了武器,心頭大驚,連忙大聲呼救,並撥轉馬頭,準備逃命。有他的親信護衛急忙趕過去搭救,胡恪將長刀一掄,連續砍翻兩個護衛,大聲叫道:“小兒哪裏走!”


    高應登現在已經轉過馬去,聽到胡恪的喊聲就在身後,嚇得是方寸大亂,再也顧不得許多,雙腳一磕馬腹,向後急衝。馬前現在全是他的手下,這幫人見高應登衝過來,嚇得趕緊閃避,倒也有閃的慢的,直接被翻在地。見老大都向後跑,對方對方氣勢如虹,猛殺猛砍,後麵的流寇全都慌了,顧不得其他,是掉頭就跑。


    流寇一向沒有什麽素質,尤其是現在,高應登在路上新收了一幫人,這幫人參差不齊,絕大多數都是隨風倒,隻能打勝仗,不能打敗仗。一遇對方凶猛,就習慣姓的抱頭鼠竄。隻要又跑的,其他的人就開始跟著跑,流寇的隊伍立刻是混亂不堪。


    “殺呀!不要放走一個敵人!”胡恪見有機可趁,馬上大喊起來。


    壯丁們也是跟胡恪打過流寇的,這種場麵經常遇到,於是奮勇向前,跟著大聲喊起來,“弟兄們!殺呀!殺光流寇!”……


    聽到這震天價的喊聲,流寇更是慌了神,拚命的向後逃竄,自相踐踏,死傷無數。作為流寇,沒有戰鬥力,沒有組織紀律姓,一貫是欺軟怕硬,當初曹文詔隻率領五千人,就能打的五六萬流寇抱頭鼠竄,其素質可想而知。


    流寇正向恐慌的逃命,胡恪帶領村民緊追不舍,一口氣追出五裏多地,這才掉頭回鎮。此一戰,流寇死傷千人,不少都被打散了,最後跟在高應登身邊的,隻不過是幾百人。


    胡恪抓了一百多俘虜,這些俘虜被押進村子後,都大哭起來,說自己也是沒有辦法,吃不上飯才跟流寇造反的,要是能有口吃的,誰會做這等事。胡恪向他們尋問這批流寇的來曆,俘虜也不隱瞞,把自己高應登的名號,以及闖王率大軍從甘肅逃回來的事,詳細地說了一遍。


    胡恪聽罷,心中暗道不好,告訴村民,趕緊收拾糧食和財物,躲進山裏,以防流寇再次前來。被俘的流寇,全部綁上,暫時押進山中,鄉間的作物,實在沒法收割,因為種的是小米,現在還是穀子,沒成熟的時候,是不能吃的,隻能留在地裏。


    事實證明,胡恪的做法是正確的,在高應登兵敗之後,是怒火難消,率著手下的殘兵敗將,星夜掉頭尋找高迎祥的大部隊。兩下匯合之後,高應登在戰敗的情況一說,高迎祥也是大怒,除了生氣有百姓敢公然對抗“義軍”之外,也是氣高應登太過無能,連這麽一個小鎮也無法奪下。


    他隨即下令,明曰一早,就兵發溪山鎮,為高應登報仇,給那些無知小民點顏色看看。


    命令傳達下去,李岩知道此事之後,連忙去見李自成,開誠布公的表示,希望李自成去勸說高迎祥,不要去攻打溪山鎮。別看李岩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但猜也能猜到,十有八九是高應登去人家那裏搶劫,結果被人打了回來,如果是好模好樣的話,萬不會如此。


    他給李自成的理由很簡單,咱們的口號是“誅無道,剿兵安民”,要是遇到百姓的村鎮就搶,見到百姓就裹挾進來,那和強盜有什麽區別,而且這樣的軍隊,隻是人多罷了,沒有一點戰鬥力,要不然,高應登也不會戰敗。更為重要的是,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按現在這個做法,並不可能得到民心,時間一久,反而會失去民心。


    李自成認為有理,向李岩拜謝,隨後去見高迎祥,把李岩的觀點,稍微加工,當作自己的意見,表達出來。希望高迎祥取消這次行動,不僅不能去打,還要人家賠禮道歉。


    高迎祥也是個人物,聽了之後,認為李自成的話,十分有道理。咱們一向以義軍自稱,怎麽總能幹這強盜的事情,以前裹挾百姓,人數是多,看起來是駭人,但真和官兵打起來,遇到狠茬,便是一觸即潰。這也並不是自己的主力部隊無能,其實還能抵擋,可因為那些濫竽充數的太多,他們一向後逃跑,整個軍心就亂了,其他人跟著無心戀戰,隻能全往後跑,光自己踩自己,都不知道要死多少,更別說官兵再衝上來。


    軍紀作風看來是要進行改革了,不能總是像以前一樣,朝廷說我們是流寇,咱們就精幹流寇的事。既然是義軍,就得多幹仗義的事,沒有依附到我門下的,我可以不去管,但你們現在都依附到我這裏,但我就得對你們的軍紀加以管束,省的給我高迎祥的名頭抹黑。


    高迎祥答應了李自成,隨即把各路頭領喊來,召開緊急會議。會議的內容就是嚴肅軍紀,以後但凡是跟著我高迎祥的,就要按照我的軍紀做事,隻殺官軍,隻搶土豪惡霸,絕對不可擅自搶掠普通百姓,更不許裹挾百姓。如果你們願意,可以留下,如果不願意,現在就可以走,我高迎祥絕不強留。


    到場的頭領都是來依附他的,推闖王為老大,現在老大這麽說了,即便心有不願,也不能說半個不字,畢竟現在離隊,一旦遇到官軍,就是死路一條。誰都看到了,高應登連鄉間的百姓都打不過,要是落單了,不等到山西,可能就被滅了。要知道,官軍肯定在後麵追呢。


    見沒有人反對,高迎祥提出第二件事,讓高應登去溪山鎮給人家道歉。這種事,高應登哪能答應,不過這個時候,李自成站了出來,大聲說道:“我與高兄皆屬舅父部下,既然高兄不願,那就讓我去吧。”


    高應登見李自成主動請纓,心中暗想,這小子不會是以道歉為名,實際是想自己去搶溪山鎮這頭肥羊吧。


    想到這裏,他也站了起來,說道:“怎能讓李兄弟為了我的事前去給人家道歉,這事是我幹的,一人做事一人當,還是讓我去道歉吧。”


    聽高應登如此說,高迎祥哈哈一笑,說道:“你們兩個也不要爭了,這樣,你們兩個一起去。我們大軍繼續前進,等你們給人家道過謙,再來匯合,一起趕往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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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曆史上李岩是河南人,並在崇禎十年之後,投效的李自成。書中提前出場,隻是配合情節需要,還請諸位書友輕噴。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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