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下去了?


    席維呆了呆。


    大狗伸出頭,往坑裏麵看,要去救他嗎?


    席維撓頭,“不救的話,會不會死啊?”


    大狗動動耳朵,聽花坑中的聲音,他的掙紮力量在漸漸減弱,呼吸受阻,花瓣糊住口鼻,喘不上氣來,可能造成窒息。


    席維蹲下來,跟大狗頭並頭,也伸脖子往坑裏麵看,“這坑中的花瓣太多也太深了,像沼澤或者流沙井一樣,別說他這樣的小弱雞,就是一名體力充沛的壯漢,單憑自己的力量,也掙紮不出來吧。”


    嗯,不救他,也許真的會死。大狗點點腦袋。


    “那……救救他?”席維征詢他哥。


    救一下,也行吧。大狗隨便道。


    “哦。”席維聳聳肩,活動活動手腳。


    大狗轉過身,背對花坑,端端正正坐著,席維抓住大狗的尾巴,一路滑下去,直到半個身子沒入坑中,才停下來。


    因為他的動作,飄飄忽忽的花瓣被激起來半天高,無數繽紛的色彩充斥視野,一下子,使他什麽都看不到了。


    濃重的香氣逸散出來,大狗重重打了好幾個噴嚏,不舒服地動動尾巴,催促小弟。


    席維伸著一雙長腿,在花坑中攪來攪去,尋找那個掉進來的花美男。


    突然,他的腳尖好像碰到了什麽東西,然後,一股巨大的力量突兀出現,就好像深坑中,有無數隻鬼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腳踝,死死往下拉扯。


    席維的身子猛然一沉,大狗的尾巴被拉得很痛,毛茸茸的巨大身體也跟著後仰,四隻腳爪在地上抓出深深的痕跡,往深坑不斷滑去。


    什麽東西,水鬼索命?


    席維有些慌神,他的眼睛被漫天飛舞的花瓣阻隔,什麽都看不清楚,身體下方,視線不及的所在,被不知名的東西攥住腳腕死命往下拉的感覺,太可怕了。


    大狗躬起身子,用力下壓重心,四隻爪子拚命抓地,可是下麵的力量實在太過巨大,無論怎麽往前掙紮,它還是漸漸被拽到了花坑的邊緣,後腿已經有些懸空,眼看就要掉下去了。


    “哥……”席維想鬆手,他絕對不想讓大狗遇到危險。


    別慌,拉上來!大狗堅定地告訴小弟。


    它身上的鉑金皮毛無風自動,全都炸了起來,使得大狗看上去,整個脹圓了一大圈,強健的肌肉在皮毛之下,繃起漂亮的線條,傳輸出無窮的力量。


    流蘇長尾變得更加長了些,沿著席維的身軀,一圈一圈纏繞過去,箍緊他的腰身,從他的兩腿間穿過去,扣住臀瓣,形成一個向上托起的姿勢。


    尾毛在空中流動,飄浮著烈焰般的軌跡,帶著破除一切邪障的灼燒光芒。


    深坑中的巨大拉力,漸漸無法與大狗相抗。


    席維長腿一絞,交叉盤住,繃得緊緊,死死夾著腳旁的東西,大狗“榴”了一聲,尾巴猛力往上一拋,整個將席維與席維兩腿間的東西,甩到空中,一鼓作氣拽了出來。


    砰——


    席維和那個東西同時落到大狗身前,席維敏捷地就勢打滾,將身體翻到上方來,同時兩個膝蓋往下一壓一砸,死死卡住那個東西,將它製服在地。


    “呃……”


    那個東西□□一聲,口鼻中噴出無數花瓣,不住嗆咳起來。


    席維定睛一看,這個東西竟是威洛思家的少爺,剛剛在花坑中用力往下拽自己的,就是他嗎?


    這個嬌美單薄的美男,怎麽會有那麽巨大的力道,即便人在垂死之際,會爆發出數倍於本身的力量,但他和狗哥都不是普通的身體素質,又哪裏可能兩個加起來還拉不過他?


    當然了,最後狗哥那無比神勇的甩尾,力敵千鈞,別說提起兩個男人了,就是和二十個人拔河,也輕輕鬆鬆。


    大狗抖抖毛,恢複成正常大小,往花坑看了一眼,如果不是它會些別的狗狗不會的本領,它和席維兩個,恐怕早就被這個巨坑吞噬了吧。


    秀蘿威洛思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容易緩和下來,整張臉已經蒼白如紙,眼角泛著晶瑩的淚滴,仿佛風一吹,就會把他給吹散了一般。


    “謝……謝謝你,救了我……”他淡紅的小白兔眼,感激地盯著席維看,又強撐起身,顫抖著柔嫩的唇瓣道謝,說完後,卻再也沒有力氣,隻能軟軟倒進了席維的懷裏。


    大狗眼睛一瞪,伸爪子將他給扒拉了出來。


    席維有些心虛道:“不用客氣,我們也沒做什麽。”


    說實在的,他和狗哥在要不要下坑救人這個事情上,還很是磨嘰了一會兒,他們倆對於這個花樣美男,都不知不覺有些輕慢。


    其實吧,人家也沒有惹到他們,頂多就是他用的香水味道,大狗不喜歡罷了。硬要說有矛盾,那也是魚妖孽在單方麵給人家沒臉,人家隻是甩門走了而已,也完全沒有罵回來的意思。


    這麽一想,好像自己這方,真的很過分啊。


    秀蘿威洛思被大狗扒拉得跌出席維的懷抱,在地上滾了滾,他無聲息了一會兒,突然呼吸沉重起來,胸膛急劇起伏,就像有個不堪重負的破風箱,在他單薄的皮肉下,聲嘶力竭地拉著。


    “哮喘了?”席維一呆,這什麽男人呀,要不要脆弱成這個樣子,簡直就是嬌花嫩草,三步一頭暈五步一吐血,摸不得碰不得啊。


    大狗斜睨他,你要不要幫幫忙?


    “咋幫?”


    哮喘的時候,增加吸入的二氧化碳濃度,會有很大幫助,所以,人工呼吸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人工呼吸……席維瞪大狗。


    大狗眨眨通透純潔的葡萄眼,也瞪著他。


    不知為何,席維的腦瓜皮漸漸有了些繃緊的幻覺,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皮緊嗎?


    “咳咳,那啥,人工呼吸的話,不應該現在用啊,這也太遲了些。”


    哦?那應該什麽時候用?大狗好像什麽都不懂般追根究底,彎著眼角問。


    席維的額頭開始冒出冷汗,咦咦?這也沒啥可笑的事,狗哥為毛笑眯眯的感覺?


    哥,你不要這麽無辜地笑好不好,你笑得俺好緊張呀。


    席維喃喃,“剛才他被花瓣嗆住氣管的時候,都沒有用人工呼吸,現在隻是哮喘,立刻也死不了,哪裏用得著啊。”


    哦,可是他很辛苦很可憐的樣子,叫人看著心疼。大狗淡淡道。


    席維緊張起來,問:“是嗎?哥心疼他?”


    我說的,是叫‘人’心疼。


    席維左右看看,這裏除了他,好像也沒有別的人類,可是,他會心疼嗎?


    大狗進一步道:皮膚白,眼睛紅,嬌嬌嫩嫩,可愛無害的小白兔一樣,是個人都會覺得,他很需要照顧和關愛,很能激起自身的保護欲吧。


    “小白兔?”席維看了看秀蘿威洛思,殘忍道,“兔子都是用來吃的。”


    冷冷的寒風刮過,就連威洛思少爺的哮喘,好像都停止了一秒。


    大狗愜意地轉轉耳朵,快些解決他的事,咱們趕緊回去吃上午茶。


    席維犯愁,“他喘得這麽厲害,我可不敢碰。”


    剛才是怎麽不用人工呼吸而幫助了他的?大狗善意提醒。


    剛才?


    席維想起來了,剛才他不是一個擒拿腿技,直接鎖住大少爺的肩胛骨,雙膝狠狠砸在他背上的麽。


    “那我再砸一下試試。”


    不用,我來吧。大狗阻止了他,自己一伸爪子,重重拍了下秀蘿威洛思的胸膛。


    砰一聲,威洛思大少爺身下的土地,都震動了一下,塵土草葉環狀往周圍擴散,席維覺得,簡直像看到了衝擊波一樣。


    大少爺一聲都沒有吱,直接白眼翻翻,背過氣去。


    大狗歪歪頭,……我闖禍了?


    “怎麽可能,”席維想都沒想,立即否定,“哥的所作所為,永遠是正確的!”


    大狗點點頭,我也這麽覺得。


    狗小弟搖著尾巴湊過去,“那咱們趕緊回去吃飯吧。”


    不急。大狗叼起秀蘿威洛思的後脖領子,救人救到底,把他一個人扔在野地裏是不人道的,送他回家吧。


    繞過花坑,沿著花田一直走,遠遠就看見,對麵山頂上聳立著一座白牆白瓦的大別墅。


    說是別墅,其實如果算上周圍的土地,它明顯更加像是大莊園了,白色的欄杆,白色的窗台,擺著沒有綠葉,隻有白花的盆栽,盆栽旁拂動著雪白雪白的繁複紗簾。


    宛如十九世紀大莊園主的產業,寧靜神秘,隻是在曆史長河中,不知為何,褪去了所有的顏色。


    “有些變態啊,連房子都像是得了白化病一樣。”席維評價。


    大狗想了想,聽說白化病人的視力都很不好,那淡紅色的眼睛,看不清楚多少東西,所以這房子也許就是為了迎合主人,才這樣的。


    大門打開,白衣白褲白裙,臉塗得白蠟人一般的男女侍者們,驚呼一聲衝過來,七手八腳搶過自家少爺,又是擦臉,又是喂水,又是揉胸,忙得不亦樂乎。


    席維和大狗趁他們不注意,悄悄從門邊溜了進去,樓上樓下,開始參觀威洛思少爺的宅邸。


    白沙發白茶幾,白餐桌白牆壁,白得簡直晃花人眼,快要得了雪盲症的感覺。


    完全沒有其它色彩,也許除了那位纖細的大少爺,但凡視力正常些的人,都受不了住在這樣的地方吧,這裏似乎,是隻屬於秀蘿威洛思一個人的住所。


    席維聳聳肩,還真是物似主人形,這個家,從內到外,都透著令人汗毛直立的神經質。


    大狗動動鼻子,伸爪推開一扇門。


    那是一間客房。


    窈窕身影正從浴室中出來,閃亮的水珠順著嬌柔的肉體滴落下來,勾勒出完美無缺的輪廓,美人氤氳。


    大狗回過頭,去瞪小弟。


    席維趕緊背過身走到門外麵壁,其實,他真的什麽都還沒來得及看到,他光注意狗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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