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盛音抬起頭,向上看去。


    地麵上,警察們終於戰戰兢兢地進入了威洛思莊園,開始慢慢搜索。


    莊園內部,除了他們幾個之外,都是些骸骨死者了,要想證明自己這方才是無辜之人,可真算是件相當麻煩的事情。


    自打虞盛音出現,席維和大狗就不自覺地恢複了體型,徹底放鬆下來。


    大狗火燒地底,席維又打怪獸又暢遊熱湖,他們都拚盡了自己的全力。力量用盡,對於來自遠古巨獸的修行方式來說,絕非壞事。


    席維跟著大狗,每天早上吸氣吐氣,修煉的都是同一種功法。


    他們全然不覺得,一個是人,一個是狗,修煉同樣的東西有什麽不對,虞盛音看到過幾回,每次都是壞兮兮地嘿嘿而笑,從來不阻止。


    這時候,累壞了的席維和大狗,一旦放鬆,眼睛就怎麽都睜不開了,他們依偎著虞盛音,不一會兒,便打起了小小的呼嚕。


    呼呼——呼呼——


    很乖很乖,可愛得不得了。


    眉眼微彎,虞盛音露出柔和的表情,身體一晃,又分化出來一個自己。


    他說:“走吧,咱回家了。”


    兩個虞盛音,一個親親大狗,一個親親小狗,然後一人一隻,將他們好好地抱起來,摟在懷裏。


    空氣中水汽充盈,他們化成一道清涼的氣息,穿行在地下洞窟之中,眨眼間便從花坑衝出了地底。


    夜色當空,星輝點點,月亮灑下柔和的光輝,明天應該是個好天氣。


    方磬和瓜瓜已經爬了上去,他們眼巴巴地瞅著花坑底下,等著盼著,想看到自己關心的人,能夠再次出現。


    溫和的虞盛音想了想,巨大的水流憑空出現,將地底所有的屍身,連同那輛大貨車,統統卷了上來,整齊的排在花坑邊上。


    他的舉手之勞,大大減輕了米國警察的壓力,非常服務到位地給他們省去了搜尋的工作量,這樣一來,應該會便於警察們將遺體還有失物——那輛大貨車,還給原本的主人吧。


    當然了,水到之處,一些不適合被警察察覺的痕跡,也統統消失不見了。


    女人和小娃娃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緊接著,更加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出現,他們也被卷了起來,隻是一瞬間,還什麽都沒有反應過來呢,就轉移了地點,回到了虞盛音在希爾頓酒店的房間。


    警察們隻在空落落的莊園內,找到特意遺留給他們的東西,威洛思莊園自那之後,就成為了當地聲名赫赫的靈異之地。


    睡得胡天胡地,第二天太陽都照屁股了,席維和大狗才哼哼著醒來。


    其實吧,如果不是席維的肚子太餓,捧著大狗的爪子,當成紅燒蹄膀在那裏一個勁兒地啃,他倆很可能會直接睡到下一天去。


    迷迷糊糊睜開眼,被溫柔可親的虞天王伺候著吃過飯,小瓜瓜就來看他們了。


    孩子有些沉默,趴在床邊上,小臉幾乎埋進了鬆軟的棉被裏。


    超級和氣的虞天王已經跟他和姨姨談過話了,也許是虞天王身上的氣息太過可靠和煦,因此即使是那樣讓人不安的消息,聽到之後,也仍算可以保持平靜。


    席維十分不忍心,揉了揉他的臉蛋蛋,“我們一定會把他找回來的。”


    小娃娃重重點了點頭,整個小臉完全縮在了被子裏,嗚嚕嚕的,他說了什麽,聲音很低很低。


    大狗猛地抬起腦袋,明亮的眼睛注視著這個隻有四歲,話都說不大明白的小孩子。


    他剛剛說,為叔叔報仇,好嗎。


    桐秋城並非一定遭遇不測了,在沒有看到屍體的時候,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排斥那麽想問題,凡事期望好的結果,這無可厚非,是人之常情。


    但是,他受到了傷害,一些可惡之人的可惡行為,使得原本不該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發生了,卻也同樣是事實。


    小娃娃說,請給他報仇。


    沒有誰規定,受害者僥幸大難不死,就理應自然而然喪失了報仇的合理性。


    瓜瓜希望叔叔活著,無比盼望著他的回歸,可瓜瓜同時也想報仇,讓加害者付出必須的代價。


    在沒有人看到的地方,小小的孩子,眼中燃燒著暗沉沉的光芒。


    經曆了許許多多的慘事,每一件都是那麽痛苦,當它們降臨在瓜瓜自己身上的時候,孩子隻是默默忍耐,然後對那些關心他的人說,沒關係。


    可是,當這些降臨到桐秋城身上時,他的心中,卻無法遏製地,湧動出了黑色的火焰。


    他恨,恨傷害叔叔的人,他要報仇。


    “瓜瓜……”


    小娃娃猛地抬起頭來,青白的小臉,沉沉的眼珠,鬼氣森森,他堅定地說:“狗狗,給叔叔報仇。”


    席維怔在那裏,瓜瓜,變了。


    大狗一爪子拍過去,將小娃娃的腦袋又按進了棉被裏,這個事情,大人會解決的,小小的幼崽,少操心。


    沒有否定瓜瓜的話,大狗實際上,已經等於變相認同了這個想法。


    席維枕著毛茸茸的尾巴,默默地出神。


    秀蘿已經死了,可是令得桐秋城遭遇到那一切的人,顯然並不止秀蘿一個,甚至可以說,秀蘿也許是個最終的凶手,但他同時也是最心血來潮的凶手。


    初始,桐秋城受重傷的那一幕,席維是親身經曆。


    她們,到哪裏去了……


    當天,瓜瓜就被方磬帶著回國了。


    跟他們一同回去的,還有嚴授綱的骨灰。


    金學院獎的那天晚上,杜比大劇場中,那場暴怒的動亂過後,嚴授綱一個人留在了頒獎台上。


    陪同他的工作人員,本想推他離開,但都被他趕走了,他們以為,在全世界的觀眾麵前遭受到這種對待的嚴導,有些接受不了,想要一個人靜靜。


    所有人都離場了,隻有嚴授綱一個人執意留在當地。


    明星大腕們忙著收拾心情,跟等在外麵的記者眾調|情,薩其馬先生忙著破口大罵評委,主辦方負責人焦頭爛額,忙著想辦法,試圖挽回金學院獎的臉麵及權威。


    這麽丟臉的事情,怎麽會發生了呢?


    天哪!


    太可怕了,簡直就是噩夢!


    金學院獎幾百年的曆史,全世界最具影響力的無上聲譽,絕對不能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被摧毀。


    最佳影片的金質獎杯,當然早就從嚴授綱的手裏奪回來了,撤消獎項不算,一些權威人士還串通一氣,協同許多國家的業界代表紛紛發起倡議,聯合抵製電影《軍犬之王》,不允許它以任何渠道任何方式,出現在自己國家的公眾麵前。


    金學院獎是電影界的世界級盛事,無數人守在電視前電腦前關注著,直播就意味著,全世界人們幾乎是第一時間知道了這一事件。


    網絡上吵翻了天,人人都在議論紛紛。


    動物被迫害,是一個屢見不鮮的問題,但哪次也沒有這次一樣,如此赤|裸裸毫不掩飾的,將那醜惡至極的真相,通過環繞地球最為廣泛的媒體資源,呈現於眾人麵前。


    幾天前的廣告節上,威風可愛的毛團狗才挑逗起人們心中的柔軟情緒,結果立刻便爆出了截然相反的惡性事件,這種強烈的反差、失落、對心靈的打擊,更加令人接受不了。


    《軍犬之王》提前曝光的資料,以不同語言的形式,一瞬間傳遍了互聯網,主角青皇那短短幾行字的生平,是人們最不忍心看到的東西。


    “功勳卓著”四個字,尤其令人無法直視。


    對於華國人來說,氣恨難當的原因,除了針對事件本身,還要再加上些別的羞惱情緒。


    本以為會是個光榮和揚眉吐氣之夜,哪成想,竟然丟人丟到了這種田地。


    國人希望電影爭氣,希望享譽世界,可絕對不希望是通過醜聞的形式。


    藝術素養本身上不去,卻用殘忍而涼薄的血腥嘴臉去博得了滿堂上鏡率。這出名出的,實打實的丟臉丟出國門去。


    但凡是個華國人,都會覺得臊得要命!


    那麽多雙眼睛都盯著看,那麽多張嘴都對著罵,估計電影電視管理總局的有關人士,也終究熬不住了。


    最令嚴氏團隊感到恐懼的情況發生了,某局迫於丟人太過的壓力,神速響應了國際號召,明確了態度,徹底封殺掉這部破壞社會安定和諧的電影。


    《軍犬之王》創造了奇跡,它在剛剛奪得世界最高獎項一個多小時之後,不但喪失了所有榮譽,而且還有幸成為了全世界範圍內的禁片。


    這不能不說,也是一種傳奇。


    影片投資方注定血本無歸,他們卻一聲都不敢吱,全都鵪鶉一樣縮起了脖子,生怕有人將他們和炸死軍犬的事情聯係到一起。


    嚴氏團隊的工作人員們,慌亂過後,終於開始考慮起了比較實際的問題,今夜之後,他們是否必須得另謀高就?


    總覺得飯碗已經開始碎裂,生計出現了危機。


    他們在劇場外麵,被這個罵,跟那個吵,到主辦方負責人那裏抗議,亂忙一通後,於事無補,《軍犬之王》的命運已經塵埃落定。


    實在無法可想,他們才硬著頭皮,去找脾氣越來越糟糕的嚴導。沒有桐秋城影帝在的日子,他們都盡量不想和嚴導多接觸,因為實在受不了他的咆哮。


    直到這時候,他們才發現,空曠的頒獎台上,那個坐在輪椅中的儒雅男子,已經停止了呼吸。


    他臉上有著一絲淚跡,嘴角卻掛著虛假的幸福笑容,不知怎的,令人覺得毛骨悚然,又十分悲涼。


    嚴授綱死了,法醫檢查過後,說也許是情緒引起的心髒驟停。


    知道他的死訊後,很多人都有些失語。


    他們憎惡這個男人,可是這個男人,因為此事而死的話,他們又覺得,很不值。


    不是可惜他的死,而是覺得,一個追夢的人,在夢徹底被擊碎的時刻,死去了,有些唏噓。


    別人受到了打擊,還有繼續努力的希望,可是嚴授綱,連這種可能性,都徹底不複存在。


    這個男人,直到死都沒有悔改,也沒有就他所做過的一切,說一句對不起。


    但是很多人都相信,他的死便是做下惡事的代價。


    死不悔改,唯餘一死,不悔的代價,是否太過巨大了呢。


    方磬知道之後,什麽都沒有說,桐秋城還沒有讓嚴授綱簽字,她仍然是他的合法妻子。


    她就地火化了嚴授綱,帶他的骨灰回去安葬,也接手了嚴授綱電影製作公司的管理。


    虞盛音問她今後的打算,她沉默了很久,才淡淡的說,清算完老嚴的所有資產後,她會全部用於動物保護事業。


    國內沒有正規的動物保護組織,她就想辦法去弄一個。


    這年頭,有錢好辦事。


    二合一虞盛音又在米國多留了兩天,處理一些工作上麵的事,當然,基本都是苦命的趙哥在忙前忙後,他頂多負責或和煦或惡劣的微笑。


    席維和大狗跟著他,到天使之城那邊玩,陽光沙灘,比基尼美女,健美裸男,當然最最重要的,是數之不盡的生蠔海膽炸魷魚,吃得天天肚肚鼓鼓,紅光滿麵,幸福無限。


    本來席維還想著,大狗的夢中情犬被嚴授綱弄死了,大狗會很憤怒很傷心,他得多陪陪他哥,逗大狗開心。


    哪知道,大狗卻一直是十分輕鬆表情,好像放下了什麽重擔,氣息更加平靜祥和。


    於是席維猜想,狗哥也許早就知道了,甚至這件事情,跟它的關係還不隻是知道那麽簡單,也許那就是它有時候會心情不好的原因。


    他撲過去,抱住大狗,一遍遍親吻它的鼻梁。


    好了,都過去了,沒事的,我的默默哥,我一直都在這裏。


    幹嘛,突然這麽熱情……


    大狗被弄得有些發窘,心想這家夥不是又餓了吧,這次想到了什麽,羊臉?


    嗯……炭爐飛餅咖喱醬卷羊臉,是挺好吃的。


    許是吃貨對於食物的意念接收能力實在太強,席維的肚子適時的又響了。


    大狗白他一眼,去翻天使之城的旅遊指南,看還有什麽餐館是值得去的。


    回到夏灣的時候,席維和大狗都更加油光水滑了一些,下車後,慢慢溜達著往家走。虞天王在後麵欣賞著他倆圓潤多了的屁屁,很高興,對成功喂狗的自己感到十分得意。


    沒兩分鍾,他又突然溫柔的說,那是默默和維維的靈氣強盛了,本領有所增長的緣故。


    感覺到落在屁股上的目光,席維不自在地眨眨眼,回頭問:“嚶嚶,吃飯可以增進修為嗎?”


    虞盛音點點頭,“可以呀,萬法歸宗,世上修行的法門因人而異,也許吃貨的修行方式就是吃吃吃啊,小維維乖,說不定你其實時時刻刻都有勤奮地想著修煉呢。”


    席維大樂,“修行太值得付出勞動啦,每天三頓修煉絕對不夠用功,要加餐才行!”


    虞盛音馬上凶惡起來,“小奶狗別聽他胡說,這家夥自己還隻是個半吊子呢。”


    虞盛音又可愛地嘟起嘴,“……跟君上自是不能比。”


    “哪裏這麽多廢話,快去修煉!”


    “君上,我偶爾也是需要休閑的。”


    “你啥時候休閑了?每次出來沒兩分鍾,就吵吵著要去工作,難道工作就是休閑?你工作狂嗎?”


    “我喜歡的,賺錢當然是休閑呀,君上為什麽不懂得這是多麽享受的娛樂呢?對了,我又看好一個投資項目,塞舌群島有個海星形狀的小島要拍賣,上麵已經有個度假旅館了,我可以……”


    “不許再出來說工作的事情了,滾去睡覺!”


    席維暈頭了,這可真像精神病人在自言自語啊。


    這要是讓人瞧見了……


    咦?


    門口倚著的那個,傻乎乎看著這邊的那個,不是肉段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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