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過後的草原顯得詭譎而森冷,到了晚上,遠處的山林樹頂,不時傳來夜梟的淒厲慘叫和狼群的戾號之聲,令人遍體生寒,驚懼不已。


    不過,葛驤等人,在這片區域征兵已久,對此早已見怪不怪,而且他們此次發動夜襲的有一千多士兵,縱然是狼群等猛獸,也不敢靠近,所以他們有恃無恐,一路朝月華村而去。


    自葛驤那曰從將軍府歸來之後,就一直在策劃著對付趙帆的方法,對於他們來說,征兵之事,可是關係著李兌這次成敗的重要因素,所以自然不會輕視。


    由於知道趙帆等人如今不過征召了千餘人,所以葛驤這次發動夜襲,並沒有將左軍二師的所以士兵都帶出來,隻帶來三個旅,一千五百士兵,在他們看來,自己是發動突襲的,本就占據著優勢,所以並沒有帶太多的士兵。


    更何況,他們的駐地,也需要士兵把守。


    “師帥,過了白水,前麵不遠處就是月華村了。”隊伍當中,一名臉上有著一條狹長刀疤的士兵,來到葛驤麵前,稟報道。


    他們左軍二師的士兵,雖然平常一個個驕橫跋扈,不過在這種夜襲的關鍵時刻,倒也頗為遵從號令,一路疾行,隊伍倒也嚴整,而且並沒有發出什麽聲響。


    葛驤作為師帥,在二師的威望極盛,這名刀疤士兵看上去便知不是什麽善茬,不過在葛驤麵前,卻是異常的恭敬。


    聞言,葛驤點了點頭,他抬頭朝遠處眺望,隻見大約一裏之外,一條奔騰不息的水流,橫亙與月華村的南麵,波光粼粼,彎月倒映與水麵,泛起一片朦朧的光暈。


    葛驤可不是文人雅士,無心觀察這等美景,他隻是緊緊的注視白水東北方,一座村落的輪廓。他早已打探到消息,趙帆等人就住在月華村內,而且這幾曰來,不斷征兵,顯然是意有所指。


    想起那曰魏彪說的,隻有相國大人的計劃成功,那麽將軍一職就會空出來的話,他心中就激動不已,他是個權利欲望很強的人,不斷往上爬,就是他畢生所追求之事。


    “好,月華村就在前麵了,命令隊伍放慢速度,一點要放輕點聲,不能讓趙帆他們發現今晚的行動如若成功,將軍大人一定重重有賞。”


    葛驤握緊雙拳,他此刻雖然激動,不過卻沒有忘記自己是二師的師帥,所以不論發生了什麽事情,他都要冷靜,當即也是按奈心中的狂喜,沉聲吩咐道。


    夜空之上彎月如勾,葛驤等人,就這般緩緩的接近著月華村,此刻已是將近三更,村內不論是居民還是士兵,都已入睡,除了一些巡邏的士兵正在強打精神觀察著附近的動靜之外,再無其他人。


    白晃晃的利刃在月光下,反射出森冷的殺機,這時,葛驤等人已經渡過了白水,來到月華村數十丈之外的一處灌木叢中隱蔽了起來。


    葛驤長相粗獷,身材高大,看起來像是個直爽的漢子,不過,一雙眼睛卻是有些細小,閉合之間,隱隱還有著一絲陰狠的光芒,將他的形象盡皆毀去。


    此刻,他正緊緊的凝視著村門口一排排,大約幾個什的士兵,正在附近巡邏,他一動不動,耐心的等待著可以發動突襲的最好時機。


    這幾曰,他早已打探出趙帆在月華村的居住之地,那是一間簡陋而安靜的小院,葛驤並無意與右軍六師的士兵們膠著,他隻需要率兵將趙帆除掉,任務就算完成。


    他的目力較之常人要敏銳不少,雖然相距有那麽遠的一段距離,不過葛驤仍然是清楚的看到趙帆居住的那座小院,此刻一片漆黑,顯然前者已經入睡。


    葛驤的這一千五百士兵,正緩緩分布在月華村的四周,隱隱將月華村包圍了起來,他們自信,己方比趙帆等人多了數百人,而且是在發動夜襲的情況下,要想除去趙帆,簡直是易如反掌。


    越接近月華村,葛驤的心情便是越來越緊張,他雖然不大看得起趙帆,畢竟趙帆不過是一個十九歲的少年,雖然已經晉升為師帥,不過他也隻是認為那隻是前者運氣好而已。


    到了裏村口隻有十餘丈左右之時,葛驤等人,已經隱隱能聽清右軍士兵,行走時,身上盔甲之上的甲葉發出的“錚錚”聲響。


    “準備好了沒有?”葛驤吐出一口長氣,他看了看身旁的三位旅帥,聲音細不可聞道。


    這三位旅帥都是跟隨了葛驤已久的親信,根本不用聽聲音,從前者的口形變化,他們已經能夠知道葛驤再說什麽,當即也是點了點頭。


    “殺!”


    隻聽灌木叢中一陣急促的梆子響,箭如飛蝗,從月華村的四周密密麻麻的朝村口巡邏的士兵射去,在弓箭的掩護下,一群身穿盔甲,手執利器的士兵頓時也衝了出來。


    如今的局勢,他們根本就不用隱藏身份,這是李兌和魏彪的授意,有他們在,這些士兵根本不用擔心違反律令。


    此刻,一間雅致的小院當中,趙帆忽然從塌上驚醒,睡夢中,他剛剛似乎聽到了一陣喊殺聲,當即隻是思索了半秒,便立即從踏上爬起,衣服都來不及穿,提起長槍,飛速奔出了小院。


    “師帥,那個葛驤帶人襲擊我們來了。”


    趙帆剛剛踏出院門,頓時碰到手持雙戟,迎麵而來的徐英,前者本來是帶人在村門口巡邏。聽到喊殺聲,並且還見到了葛驤,頓時湧上一抹不妙的感覺,當即來不及思索太多,正擔憂著趙帆的安全,順手殺了幾人後,便趕到了這裏。


    趙帆麵色變得無比難看,這幾天他忙著征兵,而且葛驤也沒再來打擾他,他險些將此人忘了,沒想到前者卻是在計劃著怎麽對付自己,當即他也是匆忙問道:“他們大約來了多少人?”


    徐英思索片刻,道:“大約有一千多人。”


    聞言,趙帆心中也是稍稍安定了一些,想來葛驤以為自己隻有一千多征召的士兵,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當即也是快速道:“你快去通知公孫龍、徐嘉和王直他們,叫他們馬上集合所有士兵,在那麵山坡上等我。”


    趙帆心中可以確定,葛驤等人的目的就是自己一人,因為他們隻帶來一千多人,要想將自己還有一千多部下全殲,僅憑這些人生不夠的,至少也要將一師二千五百人全都帶上吧。


    至於趙帆所指的那麵山坡,位於月華村的南麵,那裏是一處低矮的山丘,山上雜草叢生,灌木密集,趙帆想將葛驤等人引致哪那裏,固然是因為月華村人多,為了避免傷及無辜,還有一點是,他先要在那圍殲葛驤等人。


    沒錯,就是圍殲葛驤這一千多士兵。


    要是在昨天之前,趙帆是不敢這般想的,可今天不同,王直和林虎等人帶了千餘雲中城的士兵過來,這樣的話,他們的總兵力就有兩千多人,而葛驤出動的人數,不過一千多人。


    比敵人多了一倍的兵力,趙帆還是有信心戰勝敵人的。


    這時候,喊殺聲已經越來越近,村門口那幾個巡邏的什,已經被葛驤率人殺了,不出趙帆所料,他們殺了巡邏的士兵後,沒有怎麽停留,直接殺向了自己所在的小院。


    這時候,徐英已經明白了趙帆的意思,他知道事情的緊迫姓,當即顧不得說太多,急忙朝附近的其他幾座院落而去。


    其實不用徐英通知,這裏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不說普通居民,公孫龍、徐嘉這等五官感知優秀於常人的謀士、將領,早已聽到了風聲,在得到徐英帶來趙帆的通知後,也是匆忙將月華村的所有士兵集合起來,朝南麵山坡而去。


    “葛驤,你的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你率兵刺殺軍中將領,已經構成了死罪。”在趙帆居住的小院門口,前者並沒有離去,而是冷冷的盯著已經趕至這裏的葛驤等人。


    葛驤他們的速度極快,在徐英離去不久之後,便來到了這裏,為了拖延時間,為公孫龍等人爭取機會,趙帆並沒有走,而是一副冰冷的模樣。


    見到目標出現,葛驤的心,終於是放了下來,他根本沒想太多,目標就在眼前,隻要將趙帆殺了,群龍無首,那麽計劃就算成功,所以他並沒有去想,為何這附近,竟然沒出現一個右軍的士兵。


    趙帆一臉冷笑,手握長槍,挺拔的身影看上去沒有一絲的驚懼和緊張。


    葛驤猶如看一個死人般的盯著趙帆,在這麽多士兵的圍攻下,他絲毫不擔心趙帆可以耍什麽花樣,當即也是一臉獰色,道:“死罪?”


    “哈哈,我奉的是魏將軍的命令,有李相國和魏將軍在,誰敢判我死罪,你以為如今趙國是趙王做主麽?”葛驤猶如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臉上的表情甚是誇張。


    在見到趙帆之後,葛驤的警惕便消失了許多,現在,他隻想將這個當初掃了自己顏麵的人,好好戲弄一番,方解他心頭之恨,所以當即也不著急。


    趙帆自然知道葛驤的意思,當即心中的殺機更甚,前者要如此,對他更好,趙帆在心中發誓,等待會兒將葛驤等人引入山坡,抓住了他之後,一定要將他一刀殺了。


    漆黑的眸子在葛驤身後的士兵們身上掠過,趙帆的眼眸不由的微微閃了閃,葛驤是師帥,有著一師的隊伍,如果將他殺了,並且將他的六師控製主,那麽不僅己方實力大增,李兌他們,實力也會減弱不少。


    畢竟一軍隻有五個師,如今李兌掌控著左軍和中軍,一共十個師,就算將他們的一個師除去,也將造成很大的影響。


    “你這話什麽意思?邯鄲如今怎麽樣了?李兌他想幹嘛?”趙帆忽然聽出了葛驤話語中的不屑,當即心中不由的一緊,他一個師帥,怎敢如此說惠文王,難道……


    惠文王是自己的王兄,趙帆可不希望他出什麽事,心中有所緊張,也是自然的。


    感受到趙帆內心中的緊張,葛驤心中的快感更甚,當即也是道:“你還不知道吧,前幾曰,李相國已經將趙國朝堂上下,進行了一次大清血,大部分支持趙王的大臣,都已經被換上了我們的人,雖然李相國目前還沒有對趙王怎麽樣,不過也不遠了。”


    明人不說暗話,而且趙帆早已知道這些東西,所以葛驤也是打開天窗說亮話,他此刻看上去極是囂張,他既然支持了李兌,就沒想過其他路子,當即也是把話說得極死,擺明了自己是與李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所以對趙王,也是極為不敬。


    趙帆心中鬆了口氣,所幸李兌還沒對惠文王下手,不過看他最近如此大的動作,想來距離那一天,也越來越快了,


    想到這裏,趙帆的臉色就看上去越來越冰冷,他忽然一笑,看著葛驤,嘴角上揚,微微有著一抹不屑。他此刻立於小院門前,在他身後是院門,其他三個方向,都是葛驤的士兵,他已經被包圍了。


    看著眼前的明火執杖,趙帆卻並沒有任何的驚懼,葛驤將這一切看著眼裏,心中也是有著一抹不妙,當即不再做任何的拖延,大喝道:“好了,竟然讓你做了個明白鬼,那你現在就去死吧,將他抓起來!”


    最後一句,他是對周圍的士兵說的,當即這些士兵也是大聲應諾,衝了過來。


    趙帆並不廢話,朝葛驤拋去一個挑釁的眼神之後,徒然轉身,一腳將身後的院門踹開,不待那些士兵撲來,轉身沒入了院中。


    見狀,葛驤也是一聲冷笑,他不信趙帆跑得掉,當即也是揮了揮手,其後的士兵也是如狼似虎的湧入了院中。裏麵一片漆黑,隻有淡淡的月光照到一條身影,翻牆跑了出去。


    “快追!”


    見到趙帆跑了,葛驤也是氣得大吼一聲,搶先拿起武器,朝趙帆跑的方向追了出去。


    聞言,那些士兵也是匆匆跟上,趙帆跑到方向,正是南麵的那座低矮山丘,他的身手極為矯健,不一會兒便跑出來月華村,雖然村外灌木叢生,路麵崎嶇不平,不過趙帆本就是獵戶出身,這種地形對他沒有造成絲毫阻礙,簡直如履平地。


    葛驤顯然沒想到趙帆的身手竟然這麽好,當即臉色也是愈發的陰沉,心中不禁暗罵自己小看他了。


    不過他都也不擔心趙帆跑的了,畢竟己方這麽多人,而且過了前麵的山丘,便是一望無垠的草原,那種地形,一目了然,趙帆根本沒有藏身之地。


    不過,他卻是沒有料到,趙帆根本就沒想跑,隻是想將他引入公孫龍等人埋伏的地方而已。


    此刻,已是深夜,寒風一陣陣的有西北方狂猛的吹拂而至,寒風如刀一般刮在趙帆的臉上,不過他卻是絲毫不覺,隻是奮力朝前奔去。


    離山坡越來越近,趙帆甚至隱隱能看到隱藏在灌木叢中,那些右軍士兵手執武器所透出的淡淡寒光,他當下心中大喜,看來公孫龍等人已經做好了準備。


    當趙帆越過山坡沒多久,葛驤帶領著左軍士兵追上來時,一聲聲重物倒地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聽到這聲音,趙帆也是不再逃命,而是徒然轉身。


    隻見一個個士兵從馬上倒下,致使他們倒地的原因,是公孫龍等人在這裏設下了絆馬索。


    墮地和悶哼聲連串響起。


    趙帆大笑而起,高叫道:“葛驤,你中計了!放箭!”


    隻見山坡兩旁的灌木叢中火光亮起,數百支火箭勁射上高空,分別遠遠投往兩側和峽口的方向,隻餘下上風之地。


    一時火苗四竄,幹燥的山林迅速起火,乘著風勢由兩側往峽口的方向蔓延過去,把摸黑而來的敵人全卷入火舌裏。原來公孫龍等人早命人在林木上先抹上了燈油,火勢一觸即發。


    濃煙冒起,大部份均往峽穀方向送去,隻有少部分飄往趙帆等人的方向。


    眾人忙取來早已準備好的濕布,蒙在臉上,遮著嘴鼻。


    慘叫和驚呼聲響個不停,葛驤等人手足無措,怎想得到竟然有人早早埋伏於此,並且已火攻來對付他們。


    葛驤的麵色已經變得難看之極,他沒想到這山坡之上,竟然隱藏了趙帆的伏兵,難道趙帆早已料到他會來偷襲月華村?想到這裏,葛驤也是顧不得多說,調轉馬頭,便往月華村的方向跑去。


    葛驤卻是猜錯了,這一切都是趙帆和公孫龍等人臨時想到的製敵方法,此刻,左軍的那一千多士兵,除了被火海吞沒了大部分後,還有少部分,皆是朝四周如沒頭蒼蠅般潰逃而走。


    葛驤沒料到趙帆竟然憑空多了千餘士兵,他們自然不是敵手,盡皆被右軍的士兵所俘。


    “徐英徐雄,留下數百人看守這些俘虜的左軍士兵,其他人跟我抓住葛驤,隨便把他們在邯鄲城外的老巢給端了。”趙帆翻身搶掠一匹馬,對著葛驤逃跑的方向追去。


    這是個很好的機會,趙帆自然不會放過,而且,既然與李兌開戰在即,他自然不會放過這一師的兵力,當即,便是帶領徐英徐雄,還有千餘士兵,追了上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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