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方向的軍營,明火執杖,刀槍林立,雖然如今已是深夜,不過守衛們的警惕卻並沒有因此而放鬆,手中長劍,殺氣淩厲,有如實質般直指趙帆和易伯。


    易伯能從一個沒有絲毫背景的小兵,爬到一旅之長,除了眼光和感覺極為敏銳之外,其膽識也是頗為過人,在短暫的驚慌之後,連忙笑道:“嗬嗬,兩位兄弟,我是五師一旅的旅帥,剛剛喝多了點酒,出來方便一下。”


    聞言,那兩名巡衛的警惕之色也是消散了許多,魏彪治軍不嚴,除了普通士卒之外,諸如卒長旅帥等將領,喝點小酒倒是不會去管,所以,聽他如此說,前者倒是並沒有懷疑。


    巡衛將手中的燈籠湊近了一點,仔細看了看易伯,發覺的確很是眼熟,這才點頭道:“好了好了,晚上沒事不要隨便外出,最近麻煩事有點多,小心惹事上身。”


    整個軍營,有數萬士兵,巡衛不可能每個人都認識,他隻是依稀對易伯有些印象,而且見他們的服飾皆是士兵盔甲,當即也並沒有過多的懷疑,打了個哈欠,繼續巡邏去了。


    整個過程中,趙帆都沒有說話,隻是平靜的任由那兩個巡衛盤問,等他們走後,趙帆心中也是微微一動,剛才那兩人說最近麻煩事有點多,卻不知指的是什麽事。


    “師帥大人,走吧。”易伯見那兩人走遠,也是低聲道。


    聞言,趙帆也是拋開剛才的問題,與易伯繼續朝前而去。易伯身為旅帥,也是有了一些地位,所以並不是和普通士兵一起住在營房,他有自己單獨的居所。


    邯鄲城與雲中城不一樣,雲中城屬於邊關要塞,所以軍隊在城內駐紮,而邯鄲城乃是王都,位於趙國中部,所以軍營是在城外的東南方向駐紮,


    邯鄲城軍營建在在城外的護城河旁,背依城池,這樣是為了一旦有敵襲,可以快速集結後入城防守,趙帆此刻已經與易伯來到了一排排高大的木屋之前。


    這裏縱橫交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到了這裏,這些巡邏的護衛,倒是都認識易伯,所以並沒有上前盤問,趙帆就這般跟著易伯,走進了一間木屋。


    這裏的生活條件,比起普通營房來說,無疑是要好上了不少,由此,很明顯的可以看出,這裏是軍營將領們居住的地方。


    “師帥大人,進去說吧。”


    易伯在前,帶著趙帆推門而入,剛進裏麵,五道身影忽然長身而起,趙帆並沒有感到驚慌,在來軍營之前,他早已確定了易伯對自己的忠心,所以並沒有認為這是易伯設下的埋伏。


    果然,入眼的五人趙帆都認識,是當初隨趙帆前往臨淄這一個旅的五個卒長,見到他們,趙帆也是麵露微笑,道:“哈哈,幾位兄弟,好久不見。”


    看來,易伯召集這五人過來,是一起商議趙帆今曰所委托之事了。


    這五名卒長,皆是身材高大的壯漢,尤其是為首之人,體型彪悍,麵目凶惡,身上有著一股子粗野的味道,趙帆知道這人叫肖猛,乃是旅裏武藝最高強之人。


    若不是易伯頗有些手腕,而且在軍營裏的資曆高,說不定這個旅帥便是他肖猛的。


    見到趙帆出現,這幾位卒長卻並沒有表現出什麽熱情,隻淡淡的點了點頭,有些隨意的行了一禮,道:“見過師帥大人。”


    趙帆的洞察力何等敏銳,這幾位卒長當初在臨淄的時候,對自己都是異常的恭敬,如今已經回到邯鄲城有那麽久,也不知是由於時間的流逝,自己的威望減弱了,還是有著其他什麽原因,這幾人,對自己,似乎沒有太當回事兒。


    心中雖然已經提起了一絲警惕,不過趙帆表麵上依舊風輕雲淡,他嘴角微微上揚,笑道:“嗬嗬,都是老熟人,用不著這麽客套,你們知道我這個人很是隨意。”


    當初,這些人對趙帆的敬畏,並不是由於趙帆有多麽的凶橫,而是由於他敢當眾斬殺裨將田白所樹立的威信,不過,其實趙帆平常,還是很好說話,與士卒都是一起吃喝,並沒有什麽架子。


    聽他如此說,那幾名卒長臉色也是變得有些不太自然,或許是想起了當初在臨淄的事情吧。


    “幹什麽呢,還不快讓師帥大人坐下。”眼見氣憤有些尷尬,易伯也是忙出來打圓場,將趙帆請至榻上坐下,並且倒了一壺酒,為眾人滿上。


    聞言,幾名卒長也是連忙起身,將趙帆請至上首之位坐下,所有人當中,隻有那名叫肖猛的卒長沒有起身,眼神當中,似乎有著一抹輕蔑。


    趙帆並沒有理會他,當即也不推讓,在上首的位置坐了下來。


    “大家都是老熟人,而且想必易伯也已經將事情說與了你們,我今晚來這,就是想聽聽大家的意見,若是願意幫助我趙帆的,我趙帆必將記住各位的恩情,曰後必有重謝。”


    趙帆坐下後,掃了一眼下首包括易伯在內的六人,也並沒有多說什麽其他客套話,直入主題。這件事與眾不同,所以趙帆直接開門見山,不想弄那麽多的名堂。


    聞言,易伯也是有些愣住了,這就開始交涉,沒有任何前奏,是不是在這之前,應該再說些什麽才是啊?


    不過,他的愣神隻是斷斷的一瞬間,很快,他便坦然接受了這種開端,確實沒有必要多說什麽,一切早已順理成章。反正不論肖猛等人如何,他易伯相信自己數十年的目光。


    在趙帆身上,他看到了很多與眾不同的東西,所以他選擇了支持前者,他知道,以他的年紀,在有生之年還想再進一步說很難的了,不過,趙帆的出現,和如今趙國的局勢變化,讓他尋找到了一絲契機。


    肖猛等人也是有些意外,不過很快便恢複了正常,趙帆所托之事,他們其實早已知道,不過,意見卻還沒有統一,例如肖猛,他就是不支持一旅投靠趙帆,反叛魏彪。


    趙帆其實早已預料到事情不會這麽簡單,他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例如肖猛這人,一看就是個刺頭,在臨淄的時候,他沒有依仗,到也不敢放肆,不過如今到邯鄲,他明顯的沒有再將趙帆看在眼裏。


    不過,肖猛此人雖然勇莽,但還算重情重義,所以易伯和趙帆才會將如此重要的事,沒有瞞著他,因為在前往臨淄的一個多月裏,趙帆對一旅的士兵怎麽樣,大家都看著眼裏。


    縱然不投靠趙帆,以肖猛的為人,至少也不會因此而將這個消息透露出去。


    “這個……趙師帥,我們都隻是小小的卒長而已,牽扯到上麵的大事,我們可不敢擅自做主。”這時,一名卒長猶豫了片刻,也是有些推脫起來。


    趙帆看了看這名卒長,此人他認識,姓情懦弱,雖然是卒長,不過卻經常被手下的士兵譏笑,以他的膽量讓他做這事,的確有些不現實。


    不過趙帆卻並沒有因此而放棄,畢竟,易伯這一旅的歸順,對他的作用極大,豈能輕易放棄。


    趙帆心中思緒萬千,不過表麵上依然是一片平靜,肖猛緊緊的注視著他,看他如何回答,不過趙帆卻不急,他喝了口酒,不急不緩道:“亂世當中,要想求得生存,就必須冒險,必須做出抉擇,否則,不僅一事無成,而且還有可能因此而喪命。


    如今,雖然時局紛亂,不過卻也代表著一種天大的機遇,在魏彪眼裏,你們一旅不過五百人,並沒有多大的作用,所以不可能給你們多大的好處,而我們不同,我們現在急需你們的幫助,在我們手裏,大家可以發揮出最大的作用,到時候,事情一成,李兌手下的那些將領,必定將全部免職,這時候,就會有大量的職位空出來,有旅帥、師帥,甚至是將軍。你們說,到時候這些職位大王會安排誰來繼承,當然是關鍵時刻幫了我們的人啊。”


    趙帆一邊說,眼眸卻是微不可查的掃向其他四名卒長,他這番話,當然是說給肖猛等人聽的,剛才說話的那名卒長,不過是個膽小如鼠的家夥,他可不認為自己的話能有多大的作用,不過,肖猛等人卻是素有野心之人,他明白自己的這番話,可以對他們造成多大的觸動。


    對於肖猛這些有野心的人,就必須以利誘之,當即趙帆也是毫不猶豫的拋出一個有一個誘惑,就算是水中撈月也好,霧裏看花也罷,至少是看得到的東西,可以給人一些念想。


    趙帆想象得出,旅帥、師帥之職,對著幾名卒長的誘惑有多麽的大,當即,一名卒長暗暗吞了吞口水,猶豫道:“師帥大人在去臨淄的時候,對我旅裏的士兵,體恤有加,我們也很願意投靠師帥,可是李相國手裏,可是掌控著數萬士兵,你們……能戰勝得了麽?”


    這名師帥的口氣,已經明顯的有所鬆動,趙帆知道剛才的話起了效果,當即也是冷笑道:“李兌所起的乃是無忠之軍,無信之軍,而我們的呢,是仁義之師,以仁義對無忠無信,大家以為誰能贏呢?”


    忠孝仁義禮智信是這個時代所提出的,深入人心的思想,七種品德當中,以忠為首,由此也足可以看出“忠”這個字,對這個時代的人,有多麽大的影響。


    當即,眾人也都是沉默了下來,就連一直冷笑不語的肖猛,麵色亦是有些難看,不論如何,李兌都是叛亂者,在先天條件上,比起惠文王就差了一籌不止。


    “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我們還需好好商議一番才行。”見到大家都說不上話,這時肖猛忽然咳嗽一聲,嘶啞著喉嚨道。


    其實他們並不是不願支持趙帆和惠文王,隻是,在他們看來,前者的力量太過薄弱,根本不是李兌的對手,所以自然不想當這出頭鳥,去送死。


    這個時候,趙帆的麵色也是徒然一冷,他忽然長身而起,看著肖猛,殺機畢露道:“肖卒長是什麽意思,難道不知現在的局勢緊迫麽?或者是看不起我趙帆,認為我不是李兌的對手?”


    趙帆的突然變臉,令得眾人也都是微微一愕,肖猛的麵色更是變得難看起來,他沒想到趙帆有求於自己,反而如此蠻橫,他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兒,當即譏笑道:“你雖然是師帥,不過卻是個未及冠禮的小子,拿什麽去跟李相國鬥!”


    又是未及冠禮,每次有人嘲諷趙帆的時候,這句話就似乎不會離口,不過這的確是趙帆的硬傷,他心中苦笑,不過臉上卻是一片森寒。


    “帆知肖卒長勇冠絕倫,今曰,我倒是要好好跟肖卒長切磋一番。”


    話音剛落,趙帆便是欺身上前,一拳裹夾著剛猛的力道,轟先肖猛,眾人都是一驚,紛紛避開,易伯也是滿臉苦澀,趙帆不是來說服他們的麽?怎麽還動起手來了?


    肖猛反應不及,被趙帆一拳狠狠的砸在了右肩之上,精鐵盔甲被巨大的力道砸的凹了下去,肖猛沒料到趙帆的力道竟然如此之大,不過還是撇了撇嘴,凶狠道:“趙師帥莫非以為我是魏良那小子,想要贏我,做夢去吧。”


    肖猛自然聽說了趙帆戰勝魏良的事情,不過,他卻是沒將此事放於心上,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兩個小孩在玩過家家而已,誰勝誰敗,都隻是個笑話。


    木屋之內的氣氛有些凝固,趙帆一臉冷漠,肖猛雖然佩服前者的魄力和手腕,但並不代表在個人武藝上麵,會輸於他,當即也是揚了楊拳頭,飛速疾奔而至,右腿在空中劃過一道半弧,直接朝趙帆的麵門踢去。


    趙帆一臉冷笑,閃電般舉起左手,將他這一腳擋下,然後趁肖猛還未反應過來,半彎著小腿,以堅韌的膝蓋狠狠的砸向前者的小腹。


    趙帆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一看便知是個熟練的行家,肖猛顯然有些輕敵了,他沒料到自己灌注了全身力量的一腳,竟然被趙帆擋路下來,以至於被前者雙手箍住,膝蓋頂向自己的小腹,鑽心的疼痛傳來,這才反應過來。


    沒有理會旁邊其他幾位卒長異樣的表情,趙帆緊接著在一拳,直接將肖猛砸倒在地。


    加上易伯在內的五個人,臉上充斥著滿滿的驚訝之色,肖猛的武藝,在整個旅裏麵,是最厲害的,隻是為了不太圓滑而且有點好勇鬥狠,所以才被易伯坐上了旅帥,不然,這個旅帥肯定是他的。


    看到肖猛竟然不過幾招就被趙帆放倒,他們心中的驚訝與敬畏,自然不用多說,直到現在,他們又對趙帆的心目中的印象,再次深刻了不少。


    不僅能帶兵打戰,遊說君王,就連本身武藝也這般厲害,這些卒長,不得不重新審視一下眼前這位一臉淡然的年輕人。


    “怎麽樣?”


    趙帆冷冷的看著倒地的肖猛,平靜道。


    聞言,肖猛也是滿臉羞愧,他怎麽想得到,自己竟然會敗在了這樣一個少年手中,這對於他的打擊,不可謂不深刻,當即也是狠狠道:“我輸了,不過,你想要我們歸順與你,也不是那麽的簡單。”


    雖然嘴裏這般說,不過肖猛的口氣明顯鬆了不少,他本就是一個直來直去的莽大漢,能夠正麵戰勝他,至少可以從另一個角度讓他去認可你。


    很明顯,肖猛雖然嘴硬,不過心中對於趙帆,其實已經妥協。


    趙帆微微一笑,他能夠感覺到肖猛語氣的變化,他知道要趁熱打鐵,當即也是將一個信符掏了出來,淡漠道:“這是你們左軍二師師帥葛驤的信符,前天晚上,他帶兵襲擊我六師的駐地,被我率兵殺了,並且收編了他的二千多士兵。”


    話音一落,屋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寂靜起來,易伯和肖猛等人呆呆的看著幾案上的青銅信符,他們能夠認出,這的確是二師師帥的信符,不過他們沒料到,葛驤竟然被趙帆所殺,並且收編了二師的全體士兵。


    這對於他們的衝擊,無疑是相當於重磅炸彈一般,能輕輕鬆鬆滅掉一個師帥,他們對於趙帆的敬畏,再次達到了一個新的層次。


    “師帥大人,我願意歸附服與您。”這幾個卒長當中,不乏有見機使舵之人,他們在瞬間的驚愕之後,連忙行禮,表示自己願意歸順趙帆。


    此刻,他們才知道趙帆的能量和能力有多麽的變態,若是按此發展下去,李兌與惠文王的爭鬥,鹿死誰手,真的是尚未可知。


    到了這個時候,肖猛的麵色也是有些變幻不定起來,從趙帆最初的輕而易舉打敗他,讓後拿出左軍二師的信符,這一個過程,慢慢瓦解著眾人的心理防線,直到目的完成。


    他可以感覺到趙帆的手腕有多麽的厲害。


    “起來吧,以後我們就是兄弟連。”這個時候,趙帆也是微微一笑,走到肖猛身旁,伸出右手,看著他,眼睛裏有著一絲柔和卻又不容抗拒的威懾。


    肖猛歎了口氣,如今這麽多人都已經同意,他又能怎樣?


    當即也是勉強一笑,伸出了左手,從地上被趙帆拉了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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