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狗穿著嶄新的軍裝站在新兵隊裏,一臉新兵的傻相兒。他現在是十九路軍新兵營四連二排一班的新兵。


    幾個月前,周二狗打敗了日本浪人幾天後,日本浪人就砸了周侉子的鹵肉店,於是引起了上海灘中日民間的衝突。


    一方麵,精武會從周二狗贏得五千現大洋裏撥出伍佰元,給鹵肉店重新擴建裝修,組織會員們輪流保護鹵肉店。大家知道周二狗打敗日本浪人後,重新開業的周記鹵肉店生意異常紅火,令周侉子在不知是福是禍的惶恐中發了一筆小財。


    另一方麵,周二狗的哥哥周大狗是杜月笙一個門生手下的小頭目,鹵肉店被砸使他勃然大怒,終日帶領一批小混混找日本人的麻煩:逮住日本人就撅一根手指頭。周二狗和精武會的一些人也參與進去。日本浪人也不斷反撲報複。


    事情越鬧越大,最後租界當局和日本領事館出麵調停:周二狗離開租界,日本人不得再向周家尋釁。於是,周二狗在一個遠房親戚的介紹下參加了十九路軍,當兵避禍。


    在新兵隊,周二狗混得還算順利,習武的基礎使他迅速掌握各種動作要領,低調的性格使他人緣不錯,老兵們都很照顧他。隻是在站姿上有一些障礙:多年的格鬥訓練使他習慣於低頭含胸,軍姿卻要求挺胸抬頭,平時不顯眼,隻是偶爾露出來。


    這天,新兵營長趙大虎正在操場巡視,見周二狗佝僂的身姿不禁大怒,照著周二狗前傾的身形反手就是一棍。


    周二狗本能的後閃出腿,一腳踢飛了趙大虎的棍子。


    這還了得?!“想造反哪,個新兵蛋子!”趙大虎一揮手,上來兩個老兵就向周二狗撲去。


    周二狗一看踢的是長官,也嚇壞了,連忙分辯:“長官,我不是故意的!”


    趙大虎丟了麵子,盛怒之下哪裏肯聽:“重打二十軍棍!”


    周二狗沒見過這陣勢,嚇得撒腿就跑,引得十幾個老兵圍了過來。周二狗走投無路,幾步竄上一棵大樹,又從樹上竄到旁邊的房上。


    周二狗站在房頂上,衝著地上的趙大虎及幾個老兵解釋:“長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趙大虎給氣樂了:“小兔崽子,手腳還挺利落,你先給我下來!”


    周二狗怕挨打,還是在房頂上解釋:“長官,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先下來!”


    “你先答應!”周二狗站在房頂上和趙大虎討價還價。


    突然,房頂上出現兩個老兵,周二狗用力一縱,竄上旁邊的一棵大樹,然後又竄到另一間房上。還是向營長解釋:“營長,我真不是故意的!”


    這時,兩個老兵掏出手槍對準周二狗:“再動就打死你!”


    “住手!”這時,房頂下的屋子裏走出一個中年軍官,身後跟著幾個衛兵。


    “怎麽回事?”中年軍官問道。他後麵的衛兵卻沒閑著,兩個踩著同伴的肩上了房頂,下麵兩個和上了房頂的一起把手中的駁殼槍對準周二狗。


    “報告軍長,這個新兵蛋子翻天了!我正教訓這個猴崽子!”趙大虎連忙報告。


    “小鬼,你下來!”那個軍長和氣的說。


    “不行,我怕長官打我!”周二狗還是不下來。


    “你先下來,咱們再說該打不該打!”軍長還是和和氣氣。


    “那不行,你又說了不算!”周二狗還是認死理兒。


    “放肆!軍長說了不算誰說了算!?”趙大虎一轉念,又補充一句:“我先不打你,你下來吧!”


    周二狗這才放心的從房頂上一躍而下。


    “怎麽回事?”軍長又問了回來。


    周二狗在班長提醒下恢複了軍姿,筆直地站著聽趙大虎向軍長報告。


    “我給這小子求個情,二十軍棍不打了,行不?”軍長聽著周二狗也沒什麽大錯,也挺喜歡這小子的身手,又不好幹涉趙大虎的軍令,隻好替周二狗求情。


    “是,長官!”趙大虎也就坡下驢,說實話這一通折騰,趙大虎還真挺喜歡這小子。


    “還不謝過軍長!”趙大虎又提醒不知所措的周二狗。


    “謝謝軍長!”周二狗這才緩過神來。


    這位中年軍官就是大名鼎鼎的十九路軍軍長蔡廷鍇。


    “小鬼,叫什麽名字?”


    “報告軍長,新兵周二狗!”


    “多大了?”


    “十九!”


    “看你練過功夫,哪一門哪?”


    “精武門,迷蹤拳!”


    “哦,霍大俠的徒弟,難怪這麽好的身手!”


    “報告軍長,屬下無福,沒見到過霍前輩掌門!”


    “哦,霍大俠去世時你還太小,霍老四揚我國威,是個大英雄啊!”蔡廷鍇感慨起來。


    “嗯,小夥子不錯!”便裝男人一轉身:“趙大虎!”


    “到!”


    “這小夥子底子不錯,新兵連結束後留在你們警衛營!”


    “是!”


    一下子周二狗成了新兵營的名人,軍長看上的兵,乖乖,那還了得!


    一天,新兵們正在訓練,邊上來了一個拄著拐的中年人,也沒穿軍裝,趙大虎連忙過去敬禮,那中年人隻用拐杖一撥趙大虎:“一邊去,別擋著我!”趙大虎就乖乖的一邊站著去了,任由中年人觀看部隊操練。


    周二狗好奇的問班長:“這人是誰呀?比營長還牛!”


    “咱營長的老班長!”


    “那現在是什麽官?”


    “啥官呀,遣散了,就在營門口開了個小酒館!”


    周二狗明白了,對長官、班長、老兵的尊重和服從是部隊的鐵律!雖然部隊裏軍令如山,訓練殘酷,尤其班長總是連打帶罵,但士兵往往和班長有著扯不斷的感情。因為周二狗素質好,又是軍長看中的苗子,所以除了趙大虎的一棍子就沒挨過班長打,這時候周二狗反而羨慕起挨打的士兵了。


    晚上,周二狗來到營部。“報告!”


    “進來!”營長趙大虎正在擦槍。


    “報告營長,我錯了!”


    “你又闖什麽禍了?”


    “沒有,是上一次......”


    “哪一次?”


    “就上房的那一次。”


    “哈哈!還記著那事呢?那次你運氣好,在軍長麵前大大的露了一次臉!”


    “可是,可是長官和老兵們都不打我罵我了!”周二狗聲音越來越小。


    “哈哈!你有病還是我有病?不挨打不挨罵還不好?”趙大虎奇怪了。


    “可是,你看他們打罵完了多親近?”周二狗道出心裏話。


    “那我也沒辦法,誰讓你那麽厲害,誰還敢打你呀?”趙大虎繼續逗周二狗。


    周二狗都要急哭了,“營長,你讓班長打我吧,我保證不還手!”


    趙大虎樂了:“傻小子,你挺機靈,學東西快,犯錯少,所以班長沒有理由打你,不是和你走得不親!回去吧,別瞎琢磨了!”


    周二狗一輩子都遺憾:戎馬一生居然不記得自己的班長叫什麽名字!一想起班長,腦海裏總是浮現出趙大虎的影子,因為他隻挨過趙大虎一頓胖揍。


    這天,新兵連進行手榴彈實彈投彈訓練。為了安全,每個班都用沙包壘起一個一間房大小的掩體,新兵們從掩體裏往外扔,不遠處就是一個大的淺土坑。


    就是這樣,還是出了事。周二狗班裏一名新兵居然緊張的把手榴彈投進十米外的鄰班掩體裏,鄰班的人全都嚇傻了!這時,周二狗毫不猶豫的衝到鄰班掩體裏,抄起冒煙的手榴彈甩了出去……


    “轟”十幾米外的一聲爆響過後,所有人都驚呆了!


    衝過來的趙大虎一腳把臉色蒼白呆若木雞的周二狗踹倒在地,用皮帶一通沒頭沒腦的亂抽,一邊抽一邊喊:“叫你作死,叫你作死,我抽死你!我抽死你!”然後扔掉皮帶,指著周二狗破口大罵:“**作死別拉我墊背,你要死了,我怎麽對你父母、對軍長交代!”


    周二狗還是茫然失措的挺立著。


    點評訓話時,趙大虎大吼著:“今天,周二狗這個蠢貨,衝出十幾米,撿起冒煙的手榴彈扔了出去,救了整個九班,這樣的蠢貨可以為弟兄們擋子彈,這樣的蠢貨才是我趙大虎帶出來的兵!”


    “周二狗,出列!說說你當時怎麽想的!”


    “報告營長,我當時什麽也沒想!”


    “放屁!多說兩句你會死啊?”


    “報告營長,我當時真的什麽也沒想,腦子裏一片空白,就是手榴彈炸了以後才想起害怕,特別害怕!”


    “**說點有用的!”


    “真的!你要是趕上這事,就明白我說的話了!”


    “扯淡!我死催的趕上這事!你怎麽不想我點兒好呢!”全營一片大笑。


    新兵營結訓後,周二狗帶著一個戰功和十個大洋的賞錢來到趙大虎的警衛營。


    來到指揮部,蔡廷鍇將軍又接見了周二狗。當蔡將軍得知周二狗打敗過日本人時,興奮的兩眼冒光:“沒想到你還是個人物!將來必是我中華之名將!隻是名字太難聽,無名將之風。這樣吧,我給你起個名字,就叫周武穆吧!希望你像嶽飛一樣精忠報國,為國效力!”


    “報告軍長,名字雖俗卻是父母所賜,二狗不敢妄改!”


    “傻小子,你就叫周二狗,字武穆總可以了吧?”


    “報告軍長,我上學的時候老師給我起了學名叫周逸文,隻是沒人叫!”


    “那你就叫周二狗,字逸文武穆,號武穆,這下你滿意了吧?!”


    “謝軍長!”


    於是,周二狗又成了周武穆,周逸文。


    原來,趙大虎是十九路軍的警衛營營長,新兵營長隻是客串。在警衛營,周二狗被趙大虎的精心調教扒了三層皮,十幾個老兵輪流單練他一個人:軍姿、隊列、射擊(手槍、步槍、衝鋒槍、輕重機槍的臥射、跪射、立射、移動射、騎射、乘射)、投彈、戰術、匍匐、攀援(翻牆、上房、攀山、爬樹)、遊泳、乘駕(騎馬、自行車、摩托車、汽車),站哨、摸哨、挖工事,就是沒人教他格鬥:半年時間,周二狗被趙大虎練成了超人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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