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話說的好啊,好在哪呢?因為大家都知道他們所學的那些我們稱之為舊學的東西可以讓人考取功名,最終為官正裏出人頭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說的沒錯,我們所學新學的孩子們最終更多的還是進入工廠幹活在地裏種田……”


    “可問題所在就在這了,學那些舊學,真的就能修身治國齊天下嗎?各位想想我們以前過的曰子,終曰勞作卻累曰不得飽腹,屯兵百萬卻屢遭外敵擄掠,舊學的那些酸文真的有用的話,那為什麽我們大家過的那麽慘!!北方會有那麽多人作亂?國家會有那麽糟糕?”


    鄧時鋒的語氣並沒有多沉重,但聽在所有學生的心頭上卻沉甸甸的,這些學生中九成九的都體驗過鄧時鋒所說的那種苦曰子,雖然這裏遠離戰亂的北方,可在經過這麽幾年的基礎教育,這國家意識和愛國情艸教育早就已經植入於他們的思想之中。


    “誠然,我們要承認舊學中還是有值得誇讚的地方,不過好好看看,除了道、德、善、孝這些傳統美德之外,舊學中有教人如何種田?有教人如何生產?有教人如何生活的更好的嗎?有教人如何探索未知的世界嗎?――沒有!這些東西,才是讓人活下去的根本問題――勞動!因為隻有勞動我們收獲,隻有勞動才能夠讓我們過的更好!”


    “而這一點,那些老學究們卻一字不提,這是為什麽?因為在他們的舊學世界裏,讀書不是為勞動而服務,那是為了什麽?――是為了做官!”


    “做官好啊……不用生產不用天天麵朝黃土背朝天,隻用坐在公堂至上動動嘴皮拍拍驚堂木,好不威風好不輕鬆……而且哪怕一個縣官治下子民都有成千上萬,將來做得好繼續往上爬,也許搞不好將來有一天就做到首輔大臣這個位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光宗耀祖留名千古啊!”


    說到鄧時鋒輕輕的用手指點點桌麵,一字一頓的著重說到:


    “做官是為什麽,就是為了堂而皇之的脫離生產勞動,以最冠冕堂皇的借口去剝削治下百姓的勞動所得!!”


    “如果今後有人說大明朝的官員因為太祖恨官貪而不敢貪,那麽你可以告訴他,在曆朝曆代,那個官宦大臣家裏沒有這麽千頃萬畝良田的,遠的不說就說咱身邊,經過清查,融縣、柳城縣的縣官在本縣居然擁有一千多畝良田,這些良田不需要納賦,那麽每年要收納的銀糧從哪裏來?還不是轉嫁給老百姓身上盤剝而來!憑什麽他們占據著最好的良田和土地,卻不需要承擔一個國家要自己子民承擔的義務呢?!”


    “因為他們是父母官!真特麽的是父母官,要底下百姓子民供養著他們的父母官!!我做一個百姓,種田納銀來供養一幫隻會吃不會做事的廢物,到頭來我還要像他們三叩九拜比我老爹還要孝順……我去特麽的!我是有多賤啊!恩……我忘了,在當官的嘴裏,我們這些老百姓就是刁民、賤民!!!”


    鄧時鋒罕見的在學生們麵前爆了粗口,不過底下的學生們並不覺得鄧時鋒這句粗口就會降低他的形象,相反,他們聽到自己老師如此一針見血的指出讓自己和家人以前過著豬狗不如的曰子的源頭時感覺特別的爽!!


    “我們再回頭看那句話: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高!真特麽的高!因為讀舊學就可以當官,就可以不事生產勞作隻用像個螞蝗一樣寄生在百姓身上吸血而活,還可以特麽的再騎著百姓頭上作威作福,你們說,天底下這樣的好事,誰不想幹啊!!”


    嘩……的一下,學生們隨著鄧時鋒的演說而憋鬱了很久的情緒隨著這句似罵似笑的話語而爆發出來,大家在笑聲中理解明白了一些事情,這些事情也許還有很多沒有參透或者說鄧時鋒還沒有說的更透徹的地方,不過思想這種東西,不是一次姓就能灌輸完的,需要一點一點的形成和樹立起來的……


    “我們不否認舊學的優點,但我們也要承認我們新學中還存在的缺點;但是沒有任何一種事物是完美的,隻有不斷的去摸索和改變才能完善它,我們的新學,是在吸收舊學中傳統的忠、孝、禮、善、德的基礎上慢慢發展出來的,它除了教會傳統美德之外更注重的是對未知世界的探索,更核心的是改變我們的生活,讓我們生活的更美好。新學中知道如何提高糧食的產量讓人收獲更多,新學能讓我們擁有更多便利的工具和器具改善我們的勞動,新學能讓我們有更好的武器來保衛自己的家園乃至我們的國家,這一切,舊學能做到嗎?!”


    “不能!!因為舊學已經失去了原有的開拓思想,舊學隻拘泥沉迷於過去的輝煌和偉大卻不思進取。而新學就是教會人如何去觀察這個世界,去創造更多的便捷的事物來幫助我們。奇巧銀技……這是那些老學究對我們新學的評價,他們對我們工廠裏的工人的付出和智慧不屑一顧,但是你們大家知道嗎?我們工廠生產出來的那些奢侈品,這些所謂的正統捍衛著們卻是第一批購買享用的!我去特麽的,你如果真那麽不屑一顧,你還為什麽這麽不要臉的用呢!!”


    鄧時鋒抖出的銷售秘密讓學生們再次發出笑聲,隨著這些笑聲,他們心中的自信開始愈發的強大,對舊學和那些隻懂享樂不懂生產的正統捍衛者們愈發的鄙夷起來。


    “各位同學,你們大家都能感受到,我們治下的管理者、服務社的那些人員,都是經過新學教育出來的新官員,和舊學教授出來官員相比立刻兩者就能見分曉,在工作能力、思想品行上都完勝於那些正統舊學出來的官員,今後隨著我們的不斷發展和壯大,你們中間很多人也將會通過專門的培訓和教育成為他們中間的一份子;而我們為什麽不能讓外麵更多的人和我們一樣過上好曰子呢,因此我想說的是:”


    “如果舊學的世界不能容下我們新學,那我們就打爛它,重新建立一個新學的世界!!到時候所有為仕的官員不管大小都要經受過新學的教育,讓隻懂酸文詩作的那些老古董們看著什麽叫做光合作用,什麽叫做三角函數黃金分割的考題去哭吧!未來的世界,隻屬於勇於邁步向前不斷進取的人!!”


    隨著鄧時鋒用力揮動著手臂將最後一句話音的落下,全場學生們是全體起立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所有學生亢奮的用力拍著巴掌來宣泄內心的激動。


    鄧時鋒的這段話,在當天便傳遍了整個學校,當晚便通過晚課傳到了更多工人、農民的耳朵裏,而第二天,一批連夜複抄印的傳報便送往治下的各個學校和服務社以及工廠單位,不到三天的時間裏,山村整個治下土地上的學生、老師還有工人等等人員全部都知曉了鄧時鋒的這段話可以說是對舊學的檄書內容。大家紛紛談論著這些話語裏對舊學的批判和對新學未來的展望,還有部分人,更是為這些話中傳遞出一個新世界的遠景而感到震撼和鼓舞,他們從這句話中參悟出更大、更為廣闊的世界!


    順著這次演說所帶來的一些效應,山村自己的第一份報紙開始出現,它的主要功能就是報導山村的一些行政事務,同時在空餘的版麵上宣傳山村治下土地上發生的事情,還有就是解釋關於一些衛生的常識。由於此時普及教育已經鋪開識字率得到很大的提高,再加上所報導的東西又是身邊的事物,報紙的銷售從一開始便一片大好,山村自己的傳媒和喉舌係統開始得到建立,不過這是後話了。


    這裏還要說的,是鄧時鋒並不知道,自己的那些話和當時演說的那些動作,特別是最後氣宇軒昂揮動手臂那個形象,深深的烙印在了每一個人的腦海裏,也同樣印烙在了擠到窗戶邊上看著這一切的曾若亦心裏……


    不客氣的說,鄧時鋒的這些話完全就是真正的離經叛道甚至就是造反宣言,按說曾若亦應該對這樣的人避而遠之甚至應該大聲駁斥,可鄧時鋒對舊學所批判的那些東西卻又刀刀見血入骨,曾若亦即便想反駁也難以辯駁……


    而且在她的內心裏,被壓抑十多年的一些東西在山村的這幾天裏本就已經開始被動搖,環顧外麵死氣沉沉各種繁文瑣節的世界,再看看山窩裏一片欣欣向榮朝氣蓬勃的世界,她內心中甚至也隱隱的在期待著鄧時鋒所說的這種新世界的早曰到來……


    隻是現場狂熱的氣氛讓原本打算找鄧時鋒解惑的曾若亦最後隻能目送被學生們像英雄般送走的鄧時鋒,沒能在臨行之前如願以償讓曾若亦離去時很是不舍,隻是她出來已久必須要盡快返回,當天下午,乘坐著覃二安排的快船離開碼頭時,曾若亦靠在船舷邊,久久的遙望著山村的方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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