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明指狄青,卻暗地裏連包拯王安石都捎了進去,說者有心,聽著就那麽的紮耳。眾人望向王安石,隻見他仍麵不更色。似乎不屑於理會王堯臣的話;而包拯平時臉色就黑,一副嚴肅的樣子大家都看習慣了。狄青,平時因自己是武將,額上又刺字本來就覺得比別人挫一節,所以即使當上樞密司使也是是謙恭謹慎。這會想反駁,他是一武將,急了砍人的主,讓他坐著規規矩矩的文鄒鄒的鬥嘴自然是逗不過,平時白淨的臉已經憋紅。


    王旁也看了一眼三個人,他又看了一眼仁宗皇帝和曹皇後。曹皇後不虧為國母,不管大殿上如何哄笑,她始終端坐,九龍四鳳冠上的垂下的珍珠鏈紋絲不動,遠遠望去如同一尊蠟像。仁宗則稍微側做著身子,半眯似笑的眼睛從每個人身上掃過。


    王旁心裏拿定了主意,如果他真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恐怕聽不出來其中的意思。但是王旁是誰?過去三十年,在沒發生穿越這件事之前,他幾乎跑遍大江南北,從十幾歲混社會到發跡,之後又是經曆坎坷,接觸的人更是形形**。也許他圓滑,但從沒怕過任何人,無論是江湖老大,還是職場高層,更沒畏懼過任何場麵。他認定一句話:人緣是靠混出來的,聲名是靠爭出來的,天下是靠打出來的。


    隱藏在內心的狂傲,那種韌性以及混跡江湖的玩世不恭,就在這一刻從最原始的體內爆發出來。活著都沒人這麽對他不敬,更何況自己現在是“死人”。


    王旁端起桌上的酒盞,走到王堯臣近前,大殿又安靜了下來,目光聚集在王旁身上不知道這個孩子要做什麽。剛剛還保持笑容的王安石有點緊張,畢竟這是禦駕在此,剛要阻止,包拯拽了下他寬大的袍袖低聲說:“有事老包在。”


    王旁並不理會旁人的目光,他走到王堯臣麵前,恭恭敬敬的施禮說到:“承蒙王大人不計較我剛才冒犯。”


    王堯臣擺手道:“你一個孩子,我怎能與你計較。。。。”


    王旁又接著說:“大人才學聲名顯赫,其實連我這孩子都知道大人的威名。”


    王堯臣捋了捋胡子,嘴撇了撇。一麵得意一麵心中暗想:這王旁也沒別人說的那樣聰明。嘴上卻說:“那都是些虛名,不如你這三位高堂來的實際些。”


    眾人有的偷偷笑,有點就有點看不起王堯臣。人家孩子如此恭敬,王大人還呈口舌之快。他們哪知道,王旁等的就是王堯臣的忘形和嘴賤,見他如此說,正中下懷。


    於是高聲說到:“我對大人久仰多時,大人若不嫌棄,我願意與王大人結成忘年之交,以後我的,就是王大人的,我決不反悔。聖上及各位大臣在此,可做見證。”


    在座官員有明白的有沒明白的,先明白的先笑。連仁宗也是愣了一下,剛才他也正覺得王大人怎麽如此小氣,跟一個小孩子計較。隨即明白王旁的意思,也哈哈大笑起來說到。


    “好事好事,正好你們都姓王。王大人也可多些實際。”


    王堯臣急忙走到殿中:“聖上,不可不可.”


    包拯這是學著剛剛王堯臣說狄青的話,問了一句:“王大人可是違抗聖意麽?”


    王堯臣撲通跪下,臉憋紫青,嘴裏說著“臣不敢。”歪頭偷偷看趙宗實,趙宗實又好氣又好笑。故意轉過頭不看他。王旁又看看韓琦。韓琦也不看他。


    正在為難,司馬光說到:“童言無忌,聖上自是不會偏聽,今日賞菊宴聖上為犒賞大家平日操勞,剛才所說也無法讓大家開心一下。”


    見有人解圍,仁宗點點頭:“司馬愛卿說的極是,為官最是要自重,同僚亦需協作。念大家平日辛苦,今日就當放鬆一下,王愛卿平身吧。”


    王堯臣這才謝恩起身,悻悻的回到座位。


    仁宗隨後招手“王旁近前”。上下審視一番,仁宗說到:“你這孩子很是調皮,就算王大人不計較,也不可對朝中大臣無理。”他說的時候看了王堯臣一眼。王堯臣這話裏也是說自己,低下頭不作聲。


    仁宗接著說:“朕聞聽你前日可有些關於官辦交子鋪的想法?”王旁回答:“一點淺薄之見。”


    仁宗點點頭說到:“好,既然剛才你那麽衝撞大臣,現在罰你,不許吃東西,賞菊宴結束前,將你的薄建用三千字寫下來。”


    王旁為難,讓他寫字沒什麽,可讓他寫三千字可難了。他回頭看看眾人,大多在交頭接耳王旁聽不清,包拯仍一副無所謂,王安石的表情很糾結。


    王旁有點著急,脫口而出“皇上,你幹脆殺了我吧。”


    仁宗不解的問:“這是為何?”


    王旁說到“我長這麽大,加一塊都沒寫過三千字。”


    仁宗看著這孩子就想笑,他嚇唬道“你就不怕朕真賜你死嗎?”


    王旁索性說:“我寫不了那麽多字,讓我寫我就愁死。還不如來個幹脆的呢。”心想此番已經值得的,況且直覺告訴他,今天大宴群臣,仁宗也不會輕易殺人,最多就是打他幾個板子。


    沒想到仁宗竟然妥協說到:“那好,朕隻讓你寫三百字,你若寫出來就當過五等;若能寫出五百字就算三等,如何?”


    王旁也不知道仁宗所說的三等五等是什麽意思,反正三五百字還是寫的出,就點點頭。


    仁宗說到:“來人,準備紙筆。”


    不一會,太監們抬出一矮案台,放在仁宗麵前台階下;又端出一托盤,上麵備好筆墨紙硯。然後還給王旁拿了坐墊,讓他席地而坐麵對仁宗開始寫起來,有一個小太監專門站在他旁邊磨墨。


    王旁握起筆刷刷點點在紙上寫起來,建議是他說的,讓他寫三千字論文一樣,他寫不出,但是把想法寫下來,卻也問題不大。


    群臣飲到賜酒第八盞的時候,王旁已經寫好,磨墨的小太監接過來雙手遞給仁宗皇帝,仁宗皇帝看看皺起了眉頭。看著王旁寫的這篇文章,仁宗不得不皺眉。整篇文章也不隻三五百字,按說已經過了仁宗的要求。可是有的字寫的看著就是那麽的別扭。就比如這句“布衣王旁,建議朝廷開公設交子館,由朝廷統一印固定麵值刷紙幣,並於民間各地開設交子鋪,兌換民間流通的銅幣,鐵幣以及錫幣等,即可規範貨幣,又可回收金屬。”


    仁宗暗想,這布衣,大概是“佈衣”這“開設”兩字很生僻,這規範大概是“規範”仁宗看的頭疼。他那見過簡體字,這已經是王旁平時臨摹的多,一些字盡量用繁體字,可平日沒有或者少有臨摹過的字,王雱隻會寫簡體不會寫繁體。


    就拿那段來說,對照一下正確繁體:“佈衣王旁,建議朝廷開公設交子館,由朝廷統一印固定麵值刷紙幣,並於民間各地開設交子鋪,兌換民間流通的銅幣,鐵幣以及錫幣等,即可規範貨幣,又可迴收金屬。”就可見其中的差異,難怪仁宗直皺眉。


    這錯字連篇看的仁宗頭疼,可又看看王旁筆跡,卻與文章不同。這偏於楷體的行書,正是仁宗所好。王旁寫的是字跡舒展流動,字體行雲流水又不失工整。如果不看內容隻遠觀字跡的話,仁宗已經心裏給打了七八分的高分。


    說來王旁的字跡書法,要得益於他本來對書法就有愛好,自此收集古董更接觸一些書法字畫,喜歡沒事的時候臨摹幾筆。當日王旁無意間成了王安石的癡呆病愈的二兒子的時候,兄長元澤去看他,見他忽然會寫字,引得元澤驚異萬分。後一起學習又被元澤逼著臨摹《淳化閣帖》。


    這《淳化閣帖》是宋太宗即位後,命侍書王著整理編刻了一部法帖。這部法帖第六、七、八、九十卷為王羲之和王獻之的書法作品。王旁最喜歡的當然是臨摹”二王”的作品,尤其喜歡,王羲之的行書。他還偶爾想著萬一那天回現代了,還能做仿品賺點銀子呢,哪知道今天平時的功課都派上了用場。


    仁宗喜歡這字,又看不懂這文,琢磨如果發給大臣看,必定會鬧笑話,更何況自己是一國之君,怎能如此見識看不懂一個孩子所寫。於是說到:“王旁,看得出你倒是用過功,隻不過有些字太過圖省事!你在此念誦給大臣們聽。”


    王旁何等聰明,他看仁宗皺眉就想剛才那些地方有說錯。又見仁宗一會皺眉一會點頭,或遠或近的拿著看,心裏明白幾分。暗笑到這九百多年前的古人,怎麽能看懂今天的簡化字,況且有些同字不同意了。


    小太監又講所寫稿紙遞給王旁,王旁高聲念誦,念完恭敬站好。見眾臣聽的認真,有的聽完還點點頭。仁宗問到:“朕欲加封,眾愛卿覺得王旁才學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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