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回背後一槍


    祖明端坐自己的大帳之中,雙目發直,臉上隱隱有一絲憤怒之色。他是憤怒甘衝不經過貞觀天子點頭,就將與杜姬有染,這一旦盧照辭一見到杜姬,心中歡喜,將其納入後宮之中,那將如何是好,此事一旦被人察覺,那甘衝是必死無疑。


    “祖郎!祖郎!”忽然帳外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祖明麵色一變,卻又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他認識帳外之人正是甘衝。


    “祖郎,可是好自啊!”甘衝掀開帳篷,徑自走了進來。


    祖明淡淡的望著甘衝一眼,見他麵有紅光散射,一身的精氣神經過發泄之後,是顯的精神抖擻,配上一身的盔甲,確實是一個難得的英武男子。


    “甘郎啊,甘郎,你這次可是犯了大錯誤了。”祖明一見甘衝走了進來,一下子站了起來,拽住甘衝的衣領大聲說道。


    “大禍,什麽大禍?”甘衝不滿的說道:“如今你我解決了江淮軍,陛下封賞我們還來不及呢!豈會有大禍來臨?你不會是說那杜姬吧!我還年輕,尚未娶妻,如今碰到一個,就是陛下那裏也會幫我說上兩句的,莫非你真的以為,老師會看上杜姬?嘿嘿,陛下的眼光可還是高著呢!不會看上他的,日後還是會賞賜給底下的臣子的,如今既然是我的人了,回頭與陛下說上一聲,還不是會賞賜給我的。”


    “日後是日後,眼下是眼下。這兩者的次序是不能顛倒的。”祖明不滿的勸阻道:“你如今趕快寫奏章與陛下,趕那些人的前麵,向陛下請罪,或許還有轉折不是。否則的話,這種事情一旦傳揚開來,你這次的軍功又是白打了。”


    “哪裏有那麽誇張。”那甘衝本來聽了祖明的一番話,心中隱隱也有一點害怕,但是又聽的軍功之詞,心中很是氣惱,冷哼道:“我有軍功手,這是實打實的功勞,莫非那些人還想抹殺不成?”


    “聽說你殺了萬古流?”祖明掃了甘衝一眼,默默的放下手來,輕輕的問道。


    “這種人物若是不死的話,那就是天理難容。”甘衝不屑一顧的說道。


    “你殺是殺的輕鬆,可想過以後了沒有。”祖明見狀擺了擺手道:“你戰場之上,殺了闞陵,他是陛下親自派來的,如今又殺了萬古流,兩人可以都算是有功之臣,你讓日後我等軍功奏章上怎麽寫?你明知道那些禦史言官們對你有很深的誤解,如今是讓他們逮到機會了,日後如何是好?”


    “我們是軍人,軍人隻管打仗,這是老師當初告誡我們的。祖郎,不是我說你,你如今辦事總是瞻前顧後,日後又如何能成就大事?”甘衝不屑一顧的說道:“我們軍人上位靠的不是人緣,而是戰功,隻要有戰功,陛下就會升我們的官,其他的一切都是廢話,都是無用之物。嘿嘿,那些禦史言官們看不起我們,那又能如何?”


    “這句話恐怕不是你說的吧!可是王君廓說的。”祖明一下子又望著甘衝,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樣來,冷哼哼的說道:“甘衝,我知道你與大師兄不和,可是,不管怎麽樣,他也是我們的大師兄,你們的爭鬥乃是我們內部的爭鬥,你又何必聽這個王君廓的,你可知道王君廓是個什麽樣的人,當初黎陽的殺戮,說白了,實際上是王君廓的主意,他是故意如此的,看看,如今的杜伏威,我們平定江淮軍所使用的計策,無一不是他的主意,甘郎,你不能和他多做接觸了,否則日後吃虧的肯定是你了。”


    “哼,行了,他也是我們的軍中袍澤!祖郎,有些話還是不要說的好。”甘衝不滿的說道:“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了,陛下就是想懲罰我,也是日後的事情,如今重要的還是快些平定江淮軍的好。杜姬的事情,我自有主張,你就不要說了。”


    “你!”祖明見狀,麵色一變,指著甘衝卻是說不出話來。


    “哼!”甘衝見狀,麵色微微一冷,本來他是來與祖明來討論下一步進攻曆陽計劃的,沒想到剛剛一進大帳,就出現了這種事情。心情也是十分的鬱悶,自然是不願意這裏多呆上一會,轉身就出了祖明的大帳。那祖明見狀,氣的嘴唇直哆嗦。


    “咚咚!”半響之後,就見中軍大帳中鼓聲隆隆,卻是甘衝已經中軍大帳中點將了,顯然是為了商議進攻曆陽之事。


    祖明深深的歎了口氣,也隻得站起身來,朝中軍大帳走去,剛剛出了大帳,猛的又想起了什麽,對身邊的的親兵說道:“去,喊一下陳輝祖和陳正通二人,去中軍大帳,參加軍議。”


    “將軍,對方可是降將,能參見我軍的軍議嗎?恐怕大帥有疑問啊!”親兵小心翼翼的說道。


    “他二人雖然是降將,但是到底是對輔公拓那邊的情況比較熟悉,也許能為我等提供好的方法和策略呢!何況,那陳輝祖乃是侍中陳叔達的族侄,日後必然也是位列中樞的人物,來參見軍議,又有什麽錯誤呢!”祖明皺著眉頭解釋道。


    “是,小人馬上去請。”親兵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祖明見狀點了點頭,方緩緩朝中軍大帳行去。待到了中軍大帳的時候,卻發現王君廓等人早就到了。眾將一見祖明進來,方了讓了一個位置。


    那甘衝見狀,正待說話,忽然見大帳帳篷一卷,卻見陳輝祖和陳正通二人也走了進來,麵色一變,忍不住怒喝道:“你二人是什麽身份,居然也能參加我軍議事?來人,將他們打將出去。”


    “慢!”祖明一聽,趕緊阻止道:“將軍,這二人雖然是降將,但是陳大人乃是被迫投敵,他乃是侍中陳大人的族侄,說起來也是自己人,何況,此二人乃是來自曆陽,想必對曆陽之事,很是熟悉,不如讓他二人也參加軍議,或許能幫我們出點主意也是可以的。”說著就朝甘衝點了點頭。


    “就他二人還會有什麽好的建議?”甘衝仿佛是沒有看見祖明的示意一樣,冷冷的掃了陳輝祖二人一眼,冷笑道:“敗軍之將,還能我的大帳中指手畫腳!還不與我滾出去!”


    “甘將軍?”祖明一見麵色一急,忍不住怒喝道。


    “祖明,別忘了,這裏我是主帥,你是副帥。”甘衝毫不猶豫的怒吼道。雙眼一瞪陳輝祖二人,臉上閃爍著一絲猙獰之色,冷哼道:“怎麽,還不與本帥滾出去。”


    “甘將軍,果然威風。小人暫且告辭了。”陳輝祖聞言麵色一變,嘴唇直哆嗦,正待發火,卻仿佛又想到什麽似的,趕緊改口說道。


    “哼,世家子又能如何?還不是本將門麵前乖乖的退了下去。”甘衝冷森森的掃了陳輝祖等人一眼,雙目中不屑之色卻是十分的刺眼,陳輝祖看的分明,心中是大怒了,但是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他能發怒的時候。此子甚是陰毒,動輒壞人性命,那闞陵乃是陛下親自所派,也讓他不問青紅皂白就取了對方的性命,再看看萬古流,不就是為了和他搶女人嗎?也照樣讓他找了一個借口,被梟首示眾了。這裏,乃是甘衝的地盤,殺一個陳輝祖,就是若榮踩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到時候,隨便找個借口就是了。也許,陳叔達事後會為自己報仇,但是性命已經丟失,就是再怎麽死後哀榮也是沒有用處的。所以,陳輝祖很明智的選擇了回避。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個甘衝也不是完人,是有著許多的把柄,私殺功臣,私收杜姬等等,都是殺頭的罪名,足夠能讓對方死無葬身之地了。哼哼,甘衝,恐怕到時候你就是有陛下你身後,也是不能保你了。


    “甘郎,你這是?”祖明麵色大急,卻是準備開口說話。


    “好了,現開始議事。”甘衝顯然並沒有把剛才的事情放心上,臉上閃爍著一絲殺氣,冷哼道:“如今梁山已下,曆陽也就成了孤城一座了,諸位,我等即將完成對輔公拓的合圍了,殲滅輔公拓也是時間的問題了。但是本帥告訴諸位的是,要小心謹慎,不準放跑了一兵一卒,違者重罰。曆陽城內,有金銀財寶不計其數,要知道,江淮軍占據江淮鹽稅之地,那可是富庶之地,曆陽城內,可是有金銀財寶無數,隻要我們攻破了曆陽城,裏麵的東西,足夠我們數萬弟兄度過餘生了。”


    眾將聞言麵上頓時露出喜色,隻有祖明麵色大變,就是王君廓麵色也變了變,但是很快又恢複了笑嗬嗬的模樣。笑道:“將軍如此激勵三軍,三軍必定奮勇向前,一舉攻破曆陽城。”其餘眾將也紛紛點頭,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千裏做官隻為財,這些人都是將腦袋別褲腰帶上,上戰場奮勇廝殺,一方麵固然是為了官位,還有就是為了錢財了。既然曆陽城內如此富庶,隻要占了曆陽城,那還不是錢財多多了,何況,甘衝這位大將軍都已經許諾了,要以曆陽的錢財來犒賞三軍。三軍如何不為之而賣命。


    “好,既然如此,明日點集三軍,兵發曆陽。”甘衝見狀,麵色上露出得意之色,右手一揮,仿佛此刻江山手一樣。


    “願聽大將軍號令。”眾將大喜紛紛喝道。隻有祖明臉上露出一絲擔憂之色來。而王君廓臉上卻是一副詭異之色。


    軍營西北角的一處較小的帳篷之中,陳輝祖坐主坐之上,那陳正通卻是臉上露出黯然之色來。還有一絲擔心懼怕之色。


    “陳先生,你說我們還有機會進長安城,麵見皇上嗎?”陳正通歎息道:“看今日這個模樣,甘衝這廝恐怕是不會放過我們的。此人殘暴不仁,桀驁不馴,恐怕也是腦後有反骨之人,你說他會不會拿了我們的性命來祭旗啊!”


    “不會,隻要我們不惹他,不要讓他找到借口了,他就不能耐我等如何?”陳輝祖嘴角露出譏諷之色,冷笑道:“聽說陛下門下有三十名弟子,嘿嘿,恐怕以後又要少上一人了。隻是不知道陛下知道這裏的情況會如何是好?”


    “先生的意思是說?”陳正通驚訝的指著陳輝祖說道。


    “嘿嘿,甘衝此子甚是猖狂,居然占了吳王的妻妾,而這名妻妾乃是一個叛賊,還是屬於首腦人物。這種人物若是擒到手了,那是要獻給陛下的,甘衝居然將他納為自己的妻妾。這可是大罪。這種大罪,已經足夠要了他的性命了。”陳輝祖冷笑道:“何況,他還殺了闞陵這員猛將,他可是陛下親自下令助戰的。還有萬古流,就算他再怎麽禽獸,可是也為梁山之戰立下了功勞。可是呢!照樣是被他殺了,真是膽大妄為啊!這種人物,真是不知道他倚仗什麽?倚仗戰功,大將軍李靖、驃騎大將軍徐世績可都是戰功彪炳的人物,他們行事可是都很低調啊!哪裏像他如此這般。倚仗陛下的聖眷,嘿嘿,依我看來,陛下的聖眷可不是他身上,就是他麾下的將領祖明,其聖眷也是甘衝之上的。”


    “依照先生的意思,甘衝這次是必死無疑?”陳正通雙眼一亮,緊張的說道。


    “那倒是不會。”陳輝祖皺著眉頭搖了搖頭,道:“他到底是有功勞身之人,陛下雖然殺伐決斷,但是也是好名之人。甘衝不但是他的弟子,還是有功之臣。陛下豈會殺有功之臣?所以,甘衝還是不會有事的。頂多是被罷免官職而已,對於性命不會有什麽影響的。”


    “陛下遠長安,能知道這裏發生的事情嗎?”陳正通懷疑道:“祖明和王君廓可都是他的鐵杆啊!會出賣他的嗎?”


    “他是不會,但是並不代表陛下不會知道。”陳輝祖冷笑道:“陛下手下有錦衣衛,有粘杆處,還會不知道這些?何況,陛下若是不知道,還不是有你我嗎?你我雖然沒有上書的權利,但是我那族叔卻是有的。”陳輝祖臉上現出一絲冷笑道。


    “不錯,那甘衝也太過囂張了,是該讓他受點教訓。”陳正通猛的想起眼前這位可不同普通的人士,他的背後,還有一個侍中陳叔達後麵。這位已經深入官場多年的老家夥,官場上也不知道有多少的人脈關係,那就是一幫人物,這些人物,一起發動,足夠可以使甘衝喝上一壺的了。一想到,甘衝日後淒慘的模樣,陳正通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哼哼,這個甘衝以為有陛下這個老師就感覺自己有了靠山。真是愚蠢之人。”陳輝祖從旁邊取了幾張信紙來,邊寫邊說道:“陛下是何許人物,連自己的老丈人都能逼死,囚叔殺弟,看看,他一個弟子算什麽,要是弟子的話,可是有三十位弟子呢,少他不少,多他不多。我江夏陳氏可不是隨便就能捏拿之人。”


    “先生所言甚是。”陳正通臉上頓時顯出阿諛之色來,他是一個降將,若是想加入大唐陣營之中,並且要其中站穩腳跟,那就得靠眼前之人了。隻有抱住他的大腿,才能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


    “好了,你派一個得力之人,趕緊下山取,去長安侍中府,將此信交給我叔父,到時候,自然會有消息傳來的。”陳輝祖吹了手中的書信,然後放一個密封的信封裏,用上印簽,這才遞給陳正通。


    “是,末將這就派人去。”陳正通自然是知道這封信的重要性,是不敢怠慢,若非他是降將脫不開身的話,恐怕早就是自己親自做了信差,將這封信送到了長安。


    而此刻曆陽城中的輔公拓,此刻早就嚇的驚慌無比,梁山被攻破是另外一回事,重要的是,陳正通的萬餘人馬居然投降了。這才是重要的,陳正通的投降,使的曆陽城中大亂,軍中流言四起,使的輔公拓近一段時間,已經疲憊不堪了。


    “左兄,我不是甘衝的對手,如今梁山已破,對方的十萬大軍即將要來圍攻曆陽了,我軍失敗已經是成了定局,你還是走吧!”輔公拓望著對麵的左遊仙,苦笑道:“你本就不是紅塵中人,好求仙道之術,世間的爭權奪利,王圖霸業,還是不要沾染的好。”


    “走,能走到哪裏去?”左遊仙雙眼赤紅,不滿的說道:“我軍尚有數萬江淮軍,曆陽城甚是堅固,甘衝若是要想攻下曆陽,也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輔伯,你可不能泄氣啊!”


    “不用了。”輔公拓苦笑道:“你與我不同,你沒有軍隊中呆過,如今兵無戰心了,就算想反抗,恐怕也不是對方的對手,還不如投降呢!”


    “投降,你認為你還能活嗎?”左遊仙冷笑道:“甘衝賊子是不會放過你的,你一旦投降,那就是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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