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全府焦點的小年糕在服用了大半年湯藥後,還是那副風吹就倒我見猶憐的小模樣。


    那拉氏眼巴巴等了這麽久,一點兒喜訊的苗頭也沒看出來,不免大為失望。不禁懷疑她是不是不行。便又請了太醫會診,委婉地詢問小年是不是有什麽隱疾。


    太醫們最近被雍王府折騰了夠嗆,明明從脈象來看,這個年側福晉根本就還沒有得幸。王爺的意思是補養身子,福晉的意思卻好像是盼著她盡快受孕,這可不是他們能解決的問題,而是應該去和王爺探討。


    唉,皇家後宅裏的事情太複雜,他們弄不明白,三緘其口,隻管瞧病。這麽隱晦的事情輪不到由他們來挑破。於是,太醫們給福晉的答複是,“年側福晉沒有隱疾,隻是身子贏弱,不易受孕,不好生產。”


    那拉氏頭很疼,宮裏的德妃不斷給她壓力,說雍王府的後宅已經幾年沒有消息了,連十三、十四如今都已經兒女成群,胤g卻還靠著無憂的幾個孩子撐門麵。他們家造人太不給力,萬歲爺喜歡多子多福,她這個做福晉的要多多幫著爺做好安排。


    鬱悶了幾天的那拉氏覺得獨鬱悶不如眾鬱悶,於是召開緊急後宅會議,將上層領導的意思傳答到每一個“生產單位”,督促眾人各顯所長,盡快讓雍王府繁榮起來,不然誰也扛不住,隻能等著接連不斷地進新人。


    會後,那拉氏又特意留下程無憂私聊。


    “唉,最近進宮請安,額娘問得都是子嗣的事。你看那年氏,這麽久也沒個動靜,偏偏爺現在去她那裏最多。唉,我看她三五年也不一定有什麽消息了,你幫著我勸勸爺,讓他多到耿氏和鈕鈷祿氏那裏去轉轉吧!”


    “呃,這個也不是咱們能決定的,要看爺的意思呀。”程無憂暗自歎氣,對於這個問題她和那拉氏實在是溝通不能,她無論如何努力最多就是無視後宅的其他女人,永遠也不可能像她一樣為了把自己的男人推到別的女人床上繁衍後代而費心。


    “所以說讓你幫著勸勸,這不是單純的喜歡不喜歡的問題,在皇家,繁衍子嗣也是工作,就像爺辦差一樣。你是明白人,也是明白爺的人,難道連這個事情都看不透嗎?”


    那拉氏板著臉語氣嚴肅,暗示程無憂拿嬌,不識大體,難道她以為她就沒有情愛,沒有私心,願意府中美女如雲分占自己的相公嗎?站在她的位置,不管心中有多少不願,都必須幫著爺平衡好後宅的關係。


    程無憂當然明白,胤g是一個有作為的人,生在皇家,沒有野心是不可能的。聯係到他以後會是雍正皇帝,身邊不可能隻有這麽幾個女人。而且她的兩個兒子沒一個看著像乾隆的,就算有交給她也不會養成那樣,看來那個艱巨的任務是別人完成的了。


    想到這,程無憂也有一點點鬱悶了,對於某些不可扭轉的曆史定局,她隻能努力去麵對。


    雖然她不覺得當皇帝是一件多麽好的事情,看老康這幾年越來越顯蒼老就能明白,當皇帝是一件費心費力還很容易短壽的高危職業,也並不真如想象一般,權傾天下就可以任意行事,除非立誌做個昏君,不然那個位置亦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可是,她家小禿瓢的誌向不可阻擋,也無法阻擋,這是他人生中注定的追求。那麽她呢,她該去成全他的追求嗎?這個段塵封的曆史當中,哪一個才是屬於她的軌跡呢?


    程同學難得深沉一把,努力思索著人生大事。


    可惜,事情的發展往往不給她深入思考的機會,她的世界發生了一件地動山搖的大事,讓她暫時沒有精力去管這個問題。


    某個秋高氣爽的午後,坐在書房裏查賬薄的程無憂忽然覺得心緒不寧,想要喝杯茶安神,誰知手一滑,茶杯竟摔落在地碎成幾塊。


    “姐姐,您怎麽了,燙到了嗎?”小紅忙用手帕擦著她的裙擺,程無憂卻盯著地上的碎茶杯出神,隻覺更加心慌。


    “姐姐,您怎麽愣神,還是換一件衣服吧!”小紅推推她,看她回神,轉身去取衣服。


    “哦。”這突來的心慌是怎麽回事呢,她為什麽突然產生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呢?


    小喜子驚慌失措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屋,印證了她的預感。“主子,主子,不好啦,二阿哥從馬上摔下來了!”


    “啊,他人在哪?”程無憂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來的。


    “已,已經抬回來了!”


    衝到門口,她正好看見幾個小廝抬著擔架進門,上麵躺著她的寶貝兒子,嘴角帶血,麵色慘白,已經不省人事。


    果果和龍鳳胎聽到消息,從各自的屋子跑出來,呼啦圍在昀寶身旁,全被他的模樣嚇呆,眼淚止不住流下,“額娘,弟弟(哥哥)怎麽了?”


    天旋地轉的程無憂勉強倚著趕過來的小紅撐住身子,連做幾個深呼吸,告誡自己她不可以倒下,她的兒子需要她,她另外三個孩子需要她。


    在小紅的攙扶下,顫抖著走到昀寶身邊,控製不住抖動的雙手輕輕觸碰他的臉龐,那緩慢起伏的胸口和輕微的氣息讓她暫時鬆一口氣。


    “太醫呢?”顫抖的聲音表明了她的緊張不安。


    “已經去請了,應該正在趕來的路上。”


    院子裏一片混亂,這突來的意外讓每個人都慌了神。程無憂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努力救助兒子才是關鍵。“把二阿哥抬到屋裏去,拖住頭、腰、腳,小心放在床上。”


    “都小心點,保持平衡,千萬不能再傷著他。”指揮下人將昀寶平穩地置於床上,拭去他嘴角的血痕,輕輕靠在他胸口細聽他的心跳和呼吸,心緊緊揪在一起。


    “額娘,弟弟他……”果果含著眼淚,不敢問出後麵的話。


    “果果乖,你帶著弟弟妹妹先出去,好不好?你們現在幫不上忙。”兩個小不點兒已經被嚇呆了,她現在又分不出精力照顧他們,隻能讓果果帶他們出去,免得在他們幼小的心裏留下太大的陰影。


    “好。”果果擦幹眼淚,堅定地點點頭,她是大姐,在這個時候要安撫好弟弟妹妹,不讓額娘安心。


    吩咐嬤嬤們好好照顧三個孩子,趁著太醫還沒到,她首先問清事情的經過。


    “小鄧子,是你跟著二阿哥一起去騎馬的,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被點到名的小太監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頭磕得梆梆響,“回主子,奴才之前仔細檢查過馬,沒有問題,可是不知什麽原因,二阿哥騎到半程,那馬忽然就驚了,發狂般亂跑,將二阿哥甩了下來,奴才追上去的時候就已經……是奴才照顧不周,奴才有罪,請主子責罰!”


    小鄧子涕淚交加,頭還在不斷地磕,程無憂擺擺手,“別磕了,那匹馬呢?”


    王府的馬廄有專人看管,主子們常用的馬更是有專人照看,昀寶的那匹坐騎是康熙賞賜的禦馬的後代,通人性,沒有道理忽然發狂。


    “被侍衛張大哥給抓了回來。”


    “富康,你跟小鄧子一起去檢查一下那匹馬,看看有何異狀。”希望真的隻是一個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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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太醫來了!”


    “快請!”


    事關重大,太醫院直接派來兩個得力醫正,與他們同時進來的還有聽到消息從宮中趕回來的胤g和那拉氏帶來的女眷。


    兩位太醫檢查一番,均是麵色凝重,轉過身看著胤g,躊躇著沒有開口。程無憂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兩位太醫,小兒情況如何,請明言。”胤g手緊握拳,強自鎮定問。


    “回王爺,小阿哥身上多處肋骨骨折,更嚴重的是墜馬時力量太大,震傷了心脈,臣等隻能說盡人事聽天命了。”太醫謹慎開口,卻相當於是判了昀寶死刑。


    聽了這話,程無憂再也控製不住癱軟在地,淚水傾瀉而下,“不,他才10歲啊,求求你們不管用什麽方法,救救他,救救我的兒子,他不能……不能啊……”


    “臣等自當竭盡所能,隻是……實在沒有把握。”


    胤g抱起她,緊緊擁在懷裏,想要給她力量,也給自己力量。“無憂,別這樣,相信我們的昀兒吉人自有天象,一定會熬過去的。”


    太醫忙著給昀寶接骨固定,開方熬藥,程無憂靜靜坐在屋角,心中慌亂,眼淚撲簌簌止不住地流。


    屋子裏人多,幫不上忙又顯得很亂。那拉氏提議去王府的佛堂給二阿哥祈福,女眷們都跟了過去。


    胤g靜靜地擁著程無憂,心中一樣不安,他體會過那種喪子之痛,那種心被割裂的感覺,他不想再嚐一次,更不忍無憂承受那樣的傷痛。


    程無憂怔怔地看著床上人事不醒的兒子,她的心肝寶貝,她不敢想象他的離開,她無法承受。擦擦眼淚她也跑去了佛堂,病急亂投醫,何況既然她可以穿越,這世上也許真的有神靈。


    跪在莊嚴的菩薩金身前,默默祈求上蒼,既然讓她穿越了,就不要將她的兒子帶走,她寧願舍棄自己的性命換兒子一個平安。


    淚眼模糊地仰視眼前的大佛,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那個給胤g講佛的智善大和尚的話。蹭地起身,跑回院子。


    “爺,爺,還記得那年智善大師說的話嗎?他說昀寶和他有緣,他一定可以化解這個劫難。你快去請大師,求他救救我們的兒子,快去啊!”


    “好、好。你別急,我這就派人去請。”


    智善大和尚當晚趕到雍王府,給昀寶吃下一顆散著香氣的藥丸。這顆靈丹妙藥效果明顯,第二天,昀寶的呼吸順暢很多,太醫的藥也見出效果。


    緩緩睜開雙眼的昀寶,讓程無憂喜極而泣,可是,智善大師的話又增添了她的憂愁。


    “王爺,福晉,小阿哥已然性命無憂。隻是世事均有定數,他與皇家的緣分已盡,盡管他的命數因外力發生了一些變化,可若執意留在皇家,隻怕還是難以長命。”


    胤g同樣一怔,難得兒子度過這次劫難,難道不該是後福無窮的嗎?“大師的意思是?”


    “生既是死,死既是生。小阿哥的後福不在此處。”


    聽懂大師的暗示,倆人商量一番,什麽也沒有兒子健康活著重要,就算不能承歡膝下,隻要他能平安就總有團聚的時候。


    胤g請示了康熙,昀寶在玉碟上記錄死亡。拜智善大師為俗家弟子,帶回護國寺安養。


    程無憂放心不下傷病未愈的兒子,決定跟著昀寶一起去護國寺照料,直到他痊愈。


    四個孩子哭哭啼啼地告別,胤g親自送他們母子到護國寺後山的三間石屋安頓好,臨別前倆人默默穿過樹林,心情都很複雜。這個突來的事件打亂了他們原本平靜的生活。


    倆人之前聽了富康的回報,他還是去晚了,沒有找到什麽證據,但是那匹馬的確不正常,似乎受到刺激才會發狂。


    胤g吩咐了幾個得力侍衛暗中調查此事,若是有人有意迫害,不管是誰,他都會讓他加倍償還


    “無憂,昀兒的事情,我一定會查個明白,我已經吩咐加緊孩子們的警衛,你可以放心,我決不會允許這種事情再次出現。”


    “胤g,孩子就是我的命,如今咱們府裏就剩下壯壯一個阿哥,若真有人使壞,他豈不是首當其衝?原本額娘和福晉就都惦念著子嗣的事,趁著這段日子,去完成你該完成的任務吧!”


    昀寶成了皇家的活死人,壯壯如今是雍王府碩果僅存的阿哥,子嗣的問題變得更加突出。之前康熙曾因為胤t沒有孩子而教訓他和八福晉,如今他們雍王府也因為子嗣問題而備受關注。 她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他與別人親熱,如今到正好眼不見為淨了。


    胤g一愣,緊緊將她圈在懷裏,“好好照顧兒子,我會很快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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